假話說得這樣信手拈來。
空桐嘉的謊言說得十分成功,再加上他本就是一副落難公子的做派,更是讓人不忍拒絕,商人沒有過多的猶豫,隨即點了點頭,“自然可以。”
空桐嘉道過謝,心中不由浮上一絲慶幸:幸好他於趙國士兵而言,還隻是一個遠在天邊的名字。正因如此,他才得以跟在人群中便能偷偷混進城裡。若是他有龐涓那樣的名氣,再加上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恐怕一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不可能平平安安地踏進邯鄲城一步。
輕鬆地混在商人之中進入了邯鄲,空桐嘉在一個路口向商隊辭行。看著緩緩消失在街頭的商隊,空桐嘉歎了口氣,開始從包袱裡清理那些純粹用來做戲的“行李”。
將手裡的最後一塊石頭丟棄在不起眼的角落,空桐嘉拍了拍手,站起身來——他還不至於忘記自己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混進敵國的國都,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空桐嘉在心中固執地認為龐涓不會死,可若想找到龐涓,就先要知道是誰刺殺了他。他能夠猜到,這件事一定跟趙國有著莫大的聯係。換做其他任何一國,都隻會隔岸觀火,而不會做這種鋌而走險之事。
唯有趙國,也隻能是趙國。
話雖如此,可要從哪裡找起呢?空桐嘉心中一時也沒有分寸。他甚至不知道關於這名刺客的任何信息,他是何方人士,受何人命令,甚至於不知“他”是男是女。
稍稍整理一下紛亂的思緒,空桐嘉想走出有些昏暗的小巷,卻發現巷口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個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古樸的佩劍懸在腰間,一副卿大夫的打扮。
空桐嘉腳步頓了頓,下意識地就想要繞開他——情況未明之前,他暫時還不想和趙國的官吏有任何接觸。
在他低著頭走過去的時候,男人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舉動。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那人才突然伸出手攔住他,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句話。
空桐嘉有些不可置信地退開兩步。
其實他的語氣非常平和,說話的氣勢也不向遠遠望起來那樣咄咄逼人。他就維持著俯在空桐嘉耳邊的姿勢,眉眼稍稍帶了笑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具%e4%ba%b2和力。
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又一次響起,“魏國的副將大人?或許,我還是該叫你……空桐嘉?”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有一個問題,圍魏救趙,究竟圍了哪裡?太史公先生的記載是自相矛盾的,資治通鑒發現了,於是乾脆存疑。至於作者嘛……當然是選最不和自己的故事衝突的那個說法了!
☆、飛來橫禍
“趙奢!”空桐嘉咬著牙,毫無形象地一掌拍在了趙奢的桌案上,被打攪的人卻沒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耐,反而極有耐心、像是哄孩子一樣地問,“怎麼了?”
怎麼了?麻煩的始作俑者居然還敢問他怎麼了?
門隻是半闔著,一個有些固執的聲音從虛掩著的門縫不屈不撓地擠了進來,“空桐,不論怎麼說,錯了便是錯了,先生若要罰,也是應該的……空桐?你在哪兒?”
大致明白了少年如此失態的原因,趙奢了然地微微一笑,“括兒讓你心煩了?”
“沒錯!”空桐嘉狠狠地瞪向他,“是不是你根本找不到能忍受他的伴讀,所以才故意害我?”
“誒?”趙奢無辜地回望,“括兒隻是有些過分認真而已,這就讓你困擾了嗎?”
“過分認真?”空桐嘉一字一頓重複一遍,殺氣十足。
趙奢猛地拂衣起身,“對了,今日我還有要事要入宮一趟,若有什麼事,且請等我回來解決,可好?”
托辭,毫無疑問的托辭!
一直以來優哉遊哉的樣子消失不見,趙奢健步如飛地走了出去,沒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門口。空桐嘉追之不及,隻能獨自生悶氣。
不知何時虛掩的門已經洞開,出現在他麵前的人跟他年齡相仿,不同於空桐嘉渾然天成的溫雅氣度,少年擺著的是一張幾乎製式化的木頭臉,“找到你了,空桐。”
空桐嘉一臉認命地站起身來,縱無奈,表情也還是一貫的溫和,“嗯,我隻是一時有些不舒服而已,無妨了,我跟你回去。”
少年趙括眯起眼睛,劃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空桐嘉一邊跟在他後麵往回走,一邊詛咒著沒義氣的趙奢。不知是不是他的詛咒起了作用,此時的趙奢也遇到了一點不大不小的麻煩。
他實在是不想介入兩個平均年齡不到十八歲的孩子之間的爭端,故而喚了人來駕車,預備去各處城門看看有沒有龐涓的消息。
端坐在車中的趙奢感覺到四周車廂突然劇烈地一晃,駕車的馬毫無預兆地狂奔起來,趙奢心知應是馬匹受了驚,勉強維持身體平衡,一邊探出頭去大聲問,“怎麼回事?”駕車的仆人卻早已經不知被甩到哪裡去。
乾脆利落地鑽出車外,趙奢單手緊緊拽住馬韁,想要喝止驚馬,卻不想馬兒卻如同發了瘋一般,狂奔打轉,連趙奢都奈何它不得。耳畔驚呼連連,趙奢不知是否傷了人,情急之下,反手拔劍刺向了馬頸。
很準,直入頸動脈,一劍斃命。趙奢也趕在車輛被死馬拉拽倒地之前跳了出來。顧不上多想,他先去查看四周的情況。
距離翻到的車不遠處,有一個纖細的人影委頓於地,看得趙奢心裡頓時就是一沉:果然還是傷了平民。
他緊走幾步上去,俯下`身去問那個被撞倒的女子,“可有大礙嗎?”
女子卻一徑低著頭不語,趙奢循著她用手按住的地方看去,發現裙裾已然被鮮血浸透,顯然傷勢不輕。
“你家在何處?我送你回去,可好?”趙奢輕聲問她,卻不知這句話仿佛觸動了一個無名的開關一樣,甫一出口,女子便抬起頭驚懼不已地看著他連連搖頭。
這一抬頭,饒是趙奢也要驚為天人。那一張臉漂亮得讓人心悸,隻是過於蒼白而沒有血色,便多了些楚楚可憐的意味,她畏縮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不要……”看樣子若是趙奢的氣勢再強一點,可能會當場將她嚇昏過去。
見女子視自己儼然如洪水猛獸,趙奢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那……我該送你去哪裡?”女子依舊驚恐地盯著他,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麼,卻突然毫無預兆地向旁邊歪去,趙奢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個纖細的身體,卻發現懷裡的人已經意識全無。
還真的被自己給嚇昏了,我就那麼可怕?趙奢頗有些哭笑不得。可是說到底,他怎麼也不能把人直接給丟在這裡。
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到,趙奢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聲,“得罪了。”小心翼翼地將人抱起來,懷中的身體雖然單薄,骨骼卻十分明晰,身形較之同齡的女子也無疑更為高挑一些,似乎……也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輕盈。
總算徒步回到了住處,一路上遭遇了多少奇奇怪怪的眼神趙奢早已經不再去想,就這樣維持著一副處變不驚的表情跨進了自家的門檻。
“大人……”看到剛剛出門不到半天的趙奢去而複返,還忒淡定地抱著一個人,院子裡本來忙碌的下人瞬間被嚇得不輕。
趙奢已經心力交瘁到什麼也不想解釋,隻是徑直走進內室,將懷裡的人小心地放在榻上,示意他們去請人給這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治傷。
一回頭,正好看見站在門外的空桐嘉。
“趙奢,我原以為你隻是狡猾,還不至於下作。現在看來,似乎是我錯了。”不知是由於早上的氣還沒消,還是單純地誤會了他,趙奢隻覺得空桐嘉看他的眼神讓他如芒在背。
想起剛剛那幾乎是戲劇性的一幕,解釋的話在嘴邊轉了幾圈,終於也沒有出口——這件事如果較真地解釋起來,要想完全說通實在要耗費太多的經曆。
他隻是誠懇地看著空桐嘉,最後用四個字發表了感想,“你誤會了。”然後就自動自覺地忽略了空桐嘉接下來可能問出口的所有問題,一頭鑽進了自己的房間,還不忘合上房門。
平複了一下混亂的心情,趙奢開始仔細地思考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駕車的馬都受過專門的訓練,也每天都有專人照料,突然沒有理由地受驚,實在讓人想不通。更何況,一直到出事的前一秒,他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征兆。
如果這隻是一個普通的意外,趙奢當然可以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任由它過去。隻是他隱隱能夠感覺得出,這很可能是一場經過了精心策劃的陰謀。
那麼,目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公告,這就是個公告】◎思◎兔◎網◎
暫時拜拜了大家,在下要去麵對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考大學了。雖然文章停在這裡稍稍有點不甘心的感覺……明明還有一點就要完結了【大霧,根本不是一點啊摔!】
雖然看的人不算太多,不過可能還是要麻煩你們稍稍等候在下一陣子嘍,蹲在坑裡的同胞們稍安勿躁,在下大概、也許、可能……會在一月末左右回歸。【如果考不上的話就沒辦法了……】
總是懷著萬分悲痛的心情去數剩下的時間,感覺無論怎樣都不夠用……扯遠了。
總之停在這裡真是萬分抱歉!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哈,在下渡劫成功,從20日起恢複更新!
小涓兒,趙將軍,你們準備好了嗎?
龐涓【稍稍側目】:“準備好什麼?”
導演【在淩厲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低】:“呃……談、談戀愛……外加勾心鬥角……”
龐涓【轉開頭】:“誰要跟這家夥【指趙奢】談戀愛勾心鬥角啊?”【委屈】:“想要師兄……”
導演:“涓兒你怎麼OOC了涓兒?……”
☆、曲於清商
趙奢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門扇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是空桐嘉站在外麵。
“怎麼了?”趙奢不得不停止思考,抬頭看向他。
空桐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帶回來的那個女人……醒了。”
“嗯,知道了。”趙奢點點頭,卻是滿心疑惑:為何說到這件事時,空桐嘉的態度那麼奇怪?
他站起身來,“我去看看。”
趙奢走進內室的時候,正好看見自家兒子急得團團轉的樣子,他迎上幾步問道,“怎麼回事?”
趙括一張小臉上滿是無奈,“我隻是問她要不要送她回家,結果……”想起之前自己問出同樣的問題時女子的反應,趙奢覺得他大致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果不其然,他伸手挑開帳幔,女子單手支撐著身體,另一隻手掩著%e8%83%b8口輕咳不止,一雙眸子裡水光瀲灩,我見猶憐。
“小兒魯莽,剛剛多有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