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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怪談之鬼器 北碗 4334 字 3個月前

大很大的錯。”

“不,他沒有。”魏偃突然斬釘截鐵地說,“犯了錯的是將軍,他隻是忠實地執行了將軍的命令。”魏偃笑起來的時候牽動了傷口,於是笑聲變得十分勉強,“而我……我則是幫了將軍一把的人……”

“我便知道,若沒有內應,憑趙奢一個人,斷不至於害師兄到如此境地。”龐涓似乎並不太驚訝。

魏罃說得每一個字都已經十分艱難,可是他卻依然執著地糾正他,“是將軍自己害了令緗大夫……”

他喘熄一刻,聽見四麵殺聲漸止。

他忽而詭秘地朝著龐涓笑笑,抬起未被刺穿的右肩向他招手,“臨死之前,魏偃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將軍,將軍願聽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給小公子發了便當……好心疼啊……

☆、最後報複

這一回輪到龐涓展現他的耐心了。他想了想,在垂死的魏偃身邊俯下`身來,表情是近乎殘忍的彬彬有禮,“公子請講。”

魏偃露出一個孩子似的笑容,他再次抬起手,示意龐涓湊近。

對著龐涓精致的側臉,他輕聲開口,“將軍知道嗎?在此之前,我已經遣人,將一切都告訴了令緗大夫。”

“你!?”龐涓大驚,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魏偃用力推開龐涓,笑容中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我把一切都告訴他了,我告訴他是你在背後製造流言,是你偽造了齊王的書信來誣陷他,是你精心策劃了這一切,目的是為了要他的性命!”

他艱難地咳了幾聲,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加深,好像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帶給他極大的歡愉,“你喜歡你師兄,對不對?咳……”他費力地抬起頭,像是個勝利者一樣看向龐涓,“可是,他會恨你,會恨你……一輩子……”

龐涓隻感覺渾身發冷,如墜冰窟:魏偃臨死前,將他也一同送進了地獄。若是師兄知道,是自己害他至斯……

龐涓不敢再想下去,他握住劍柄的手大幅度地顫唞著,原本在極力克製自己不要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畢竟,來自魏王宮室的十一雙眼睛都在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然而,當魏偃說出最後一句話的那一瞬間,龐涓的理智瞬間崩潰,他在暴怒之中,揮動了手中的劍。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魏偃已經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被龐涓一劍洞穿了%e8%83%b8口,臉上還帶著報複得逞的微笑。

龐涓收回劍,轉過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並回過頭冷冷地吩咐,“把這裡清理乾淨,據實回報君上,還有,不要跟來。”

龐涓說著,腳步愈發加快,他現在隻想儘快趕到令緗身邊,越快越好。

時已深夜,大牢的守衛剛剛交班,看見龐涓滿身血跡就往裡衝,因為素知他的脾氣,也不敢攔他,隻得任由他闖進去。

在牢獄的深處,龐涓見到了令緗。

蜷縮在陰濕的房間一角的人,頭發散亂,渾身上下血跡斑斑,幾乎辨不出本來麵目,可是龐涓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的師兄?

他竟然……被折磨到了這種地步……

顧不得多想,龐涓直接拔劍斬向牢門上的鐵鎖。他那把劍是天下罕見的神兵,全力一斬之下,拇指粗的三繞鐵索齊齊崩斷,“嘩”地一聲散落一地。

聽見響動,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掙紮著抬起了頭,隨後又無力地垂落下去。

“師兄……”龐涓在他身邊跪下,輕聲開口喚他。

令緗原本緊閉的眼睛慢慢睜開,看了身邊的人一眼,隨即又閉上。他不說話,像一具無知無覺的屍體那樣,靜靜地蜷縮在冰冷的石板上。

那一眼雖然短暫,卻仍令龐涓心如刀割。

他看到,師兄的眼睛裡,沒有了情。

那一眼中,有冷漠,有畏懼,有憤恨。可是,沒有了情。

他知道魏偃沒有騙他,如今的師兄,怕是早已視他為蛇蠍心腸的小人……

思及此,龐涓不由冷笑,難道他不是嗎?因為害怕師兄離開自己,因為想永遠將師兄留在身邊,他竟以流言詆毀自己的師兄……

龐涓果真是小人,是一等一的小人。今日之事,便是自食其果,他最最看重的,如今已然徹徹底底地失去。

令緗的身子一動,表情痛苦起來。龐涓大驚,俯下`身將手按在他的手腕上,隻覺得脈搏微弱,氣若懸絲。

他亦通曉歧黃之術,便知令緗傷勢嚴重,加之心傷難捱,卻是自己無論如何也治不好的。

豈止自己……恐怕普天之下的醫生也無一人治得好他。

更何況,他不想讓師兄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不,或許……還有一人。

龐涓眸色一暗,抱起令緗徑自向外走去。

“上將軍,這……”攔住他的幾名守衛微露懼色,麵麵相覷。

龐涓美目一凜,“他已受過刑了,君上有說過要繼續關押嗎?”

“不曾……”見龐涓已經微有怒容,幾個人紛紛退下,誰也不願做出頭椽子。竟然就眼睜睜地看著龐涓帶走了令緗。

此時天已微曉,城門未開。龐涓深知昨夜一場大亂,必定已經傳入了魏罃的耳朵裡,因此絕不可再從暗門出入。經過此事之後,他心中對魏罃已唯剩恨意,不願再見他一眼。

他亦未回府,將軍邸所裡上上下下不知埋伏多少探子,他懶得去找。由是一旦回府,有人報與魏罃,他定然走不%e8%84%b1。故而他隻稍作準備,決定天一亮便出城。

安邑,平明,城門。

幾個官吏正檢查著來往出入的行人。

一輛馬車匆匆駛來,趕車的竟是個身材曼妙的女子,雖然低著頭,驚鴻一瞥之下,卻依然可見依稀是姿容絕世。

“馬車裡是什麼人?”他們攔住車子行進的軌跡,開始例行盤問。

那女子開口,聲音不同於一般姑娘的輕柔婉轉,卻清冷尤勝,彆具風情,“回大人,車中乃是家兄。”

那小吏不懷好意地笑著湊近,“給我看看。”看著那張越來越近的臉,龐涓的手慢慢在衣下握緊。

若以他平日的性子,絕不會放任有人對自己明目張膽地動這樣的歪念頭。可如今情況特殊:自己不辭而彆,還帶走了魏罃的重犯,魏罃一定已經遍發告示追緝自己。這也是自己不得已選擇了易容出城的原因,他一旦出手,必然引起大亂,從而被人發覺。到時自己再想出城,已是難於上青天。

他按捺住怒火,勾起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大人且慢,家兄身染惡疾,恐臟了大人的眼。”龐涓伸出手,雖隻是輕輕扣住那小吏的肩膀,其中暗蘊的力道卻足以讓他動彈不得。幸而那人已被他這一笑迷了眼,也未再前進一步。

感覺到小吏撐在馬車旁邊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龐涓隻覺怒火攻心,幾乎就要出手。他強自平靜下來,“家兄病重,大人可否……先放小女子出城?”

他說這話時,更是用上了十成十的演技,一雙明眸水光瀲灩,惹人憐惜。那小吏又端詳半晌,一揮手,終是放他去了。

馬車漸漸遠離安邑,行至近郊。龐涓咬住嘴%e5%94%87仰頭靠在身後的車廂板上。

師父傳授他易容變聲之術,沒成想他第一次用,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畫皮戴在臉上還不到半日,他就覺得臉上已經火辣辣地疼,師父曾警告過他,易容術對本來麵目傷害極大,看來所言非虛。

他隨手抹去畫皮,又三兩把扯去身上礙事的裙裾,揚鞭催促馬車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龐同學的不作死就不會死……咳,自作孽,不可活啊。

話說現在好容易卡虐……是我變得心軟了嗎?

☆、重回鬼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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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涓喝住馬車,在穀口停了下來。

再往前,便是由鬼穀%e4%ba%b2手布成的大陣,馬車不能通行——他隻有一步一步地帶著師兄走過這裡。

龐涓閉上眼睛,迅速地回憶了一下陣勢的布局,隨即回到車上,把令緗輕輕抱下來。

令緗始終沒有醒來,閉著眼睛躺在龐涓懷裡。龐涓拂開他臉上弄亂的發絲,貼著他的耳朵輕聲開口,“師兄,我們到了。”聲音極儘溫柔,可是懷裡的人卻依然沒有動靜,無知無覺,仿佛一具沒有生命的屍身。

龐涓鎮定地踏出了第一步。

風起,吹動了鬼穀的小屋前一棵開滿繁花的樹。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鬼穀突然睜開眼睛,目光熠熠地看向坐在對麵的人,“他來了。”墨翟反問,“龐涓?”

鬼穀微笑,“自然是他。”

墨翟見他笑得並不自在,不由擔憂道,“等下……你真的不救嗎?”

鬼穀依舊笑著,一雙如水一樣溫和好看的眸子卻微微眯起來,讓人看不清真實想法:“不救。”

“不要勉強。”墨翟一把握住他放在桌麵上的手,皺起眉頭,“你的手都是冰涼的,可見你有多在意。”

毫不意外地被看破心思,鬼穀輕輕抽回手,斂住眼中的情緒,“令緗不能再回魏國。”墨翟對此並不驚訝,卻聽得鬼穀繼續說著,“涓兒那孩子……占有欲太強,他會毀了他師兄的。更何況,經過此事,日後他們要怎樣麵對彼此?”

他歎口氣,“救自然是要救的,可是,不能那麼容易。至少,要給涓兒一個教訓。而且,我會把令緗留在鬼穀裡。”

墨翟搖了搖頭,“這個你自然不必說,我相信你也並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你擔心的不是這個,告訴我,你還在擔心什麼?”

鬼穀苦笑,“為何你猜我卻猜得這麼準……”墨翟直視著他的眼睛,絲毫不肯放鬆,“告訴我。”

“我擔心的是,就連我也救不回令緗的命。”鬼穀索性不再掩飾心中的隱憂,“刑劫已過,可是令緗的命星卻始終沒有再亮起來。我擔心這不僅是刑劫,亦是……死劫。”

墨翟看著鬼穀向他投來的眼神,那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迷惘和猶疑,“墨翟,你說,”他問他,“我也可以像那個人一樣,逆天而行嗎?”

“可以的。”他聽見墨翟的聲音傳來,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子申,你可以的。我一直相信,沒有什麼事情是連你都辦不到的。”

“是嗎?……”鬼穀輕聲應著,雖然明知道那人是在安慰自己,可心中的惶惑,卻還是無聲無息地消了大半。

他站起身,“墨翟,能麻煩你先避一避嗎?”墨翟點頭道,“這個自然。”

鬼穀獨自走到那棵大樹下站定,看著一個身影蹣跚而來,越來越近。

“涓兒。”他開口,似乎隻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問候,也似乎並不奇怪,龐涓的懷裡為何還會抱著一個人。

“師父……”龐涓有些猶豫地問,“師父,在等我嗎?”

鬼穀轉了個身背對著他,“我知道你此來所為何事。”

龐涓大喜,“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