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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怪談之鬼器 北碗 4220 字 3個月前

,隻能說是棋逢對手。

鄒忌這一送,竟然一直把他送到了街市之上。

“好了,先生自便吧。”鄒忌說話的口氣就好像麵對的人是久彆的老友一樣,十分輕鬆,“也不一定要直接回驛館嘛,齊國也是個有趣的地方,先生不妨到處轉轉。”

令緗轉過頭看著他,陽光下鄒忌的容顏豔麗得耀眼,讓他在心中暗歎不愧是以美貌出名的男人。

平心而論,他師弟也十分美貌,可龐涓貌美,更近於女子,鄒忌卻生得十分英氣,且於這美貌之上還有一副假笑,就如同一張長在肉裡的麵具一樣,怎麼也%e8%84%b1不下來。單是這個認知,就讓令緗一陣陣地不舒服,他真想看看,到底要發生什麼事,才能讓他%e8%84%b1下那張仿佛亙古不變的麵具。

還是師弟好。令緗心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來。龐涓雖然脾氣有些壞,可在他麵前卻始終是一副真性情。

要是有朝一日,龐涓的臉上也掛上鄒氏的招牌假笑……

令緗奮力甩甩頭,驅走自己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單是想到有這樣的可能,他就覺得不寒而栗。

令緗走出了很遠,回頭一看,鄒忌還站在原地,笑眯眯地向他揮手。令緗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著繁華的街市走出去。

不過,有一點鄒忌並沒有說錯,齊國確實是個有趣的地方。齊都臨淄,繁華程度較之安邑也不遑多讓,隻是當地人多操齊國口音,讓令緗聽起來多少有些費勁,一時間他隻好漫無目的地在街市上閒逛,想要帶些手信回去給龐涓,可又不知該帶些什麼,更兼他今天是為覲見齊王,身上連半個銅錢都沒帶,於是隻好作罷。

道旁有一個小酒館倒是十分喧囂,可這喧囂落在令緗耳朵裡,卻是聽不懂的更多一些。他輕輕歎了口氣正欲走開,一個熟悉的口音卻在這時闖入他的耳中,不僅是口音,聽其音色也十分耳熟,仿佛在哪裡聽過一般。令緗隱約覺得這應該是自己認識的某個人,隻是一時卻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聲音的主人顯然不知“收斂”為何物,兀自說得暢快。令緗從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好感,不由停下腳步側耳細聽。

“我說你啊,難得出來一次還不一次性吃個夠本?”說到這裡話音停頓了一下,變得含糊起來。令緗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揚起。

顯然,聲音的主人嘴裡已經含上了什麼東西,那人略略遲疑了一下,突兀地問,“你怕胖?”沒有聽到回複,令緗幾乎可以想見對方無言以對的表情。

那個聲音又響起來,這一回是清楚的,嘴裡的東西大概已經被解決掉了,“沒事,你放開肚子儘管吃,吃胖了我來治,我的本事你還信不過?絕對是華佗轉……啊不對,反正就是包治百病!”

又出現了奇怪的名詞……令緗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這人是誰。

他步入酒館,不動聲色地環視了一圈,順利地找到了聲音的主人。墨翟還是穿著半新不舊的灰色深衣,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笑容總給人一種輕佻的感覺。在他對麵還坐著一個人……令緗慢慢把目光轉過去,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準備,可看到真人的時候他卻還是不太敢相信,十幾年從未踏出鬼穀一步的師父竟然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他麵前。

坐在墨翟對麵的人笑容溫潤,麵容是介於青年和中年之間的樣子,看上去至多不會超過三十歲。手裡正端著一個小酒杯淺淺地輟。平日常穿的玄色深衣顯然不太適合外出,已換了一身白衣,即使是坐在喧鬨的小酒館裡也依然如謫仙一般,氣質通%e8%84%b1。

不是鬼穀卻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齊國口音……大概類似山東方言?哈哈,我又腦補了。

☆、天命奚為

“師父?”令緗喜不自勝,幾步走上前去,輕喚那人。被喚到的人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循聲回過頭來,看到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站著的令緗,一抹訝異劃過眼底,嘴角隨即揚起令緗熟悉的笑容,他笑著衝令緗招了招手。

“過來坐。”他溫和地說。背對著他的墨翟轉頭氣勢洶洶地掃了一圈,臉上露出被好事打攪後的明顯不悅。看到令緗之後,他露出爽朗的招牌笑容,也朝令緗揮了揮手。

“喲,小令緗怎麼在這兒?”他說著,向旁邊讓了讓,讓出正好可容一人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令緗總覺得他的動作和笑容都十分牽強,整個人也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殺氣。

令緗惴惴不安地走過去,“師父……”鬼穀淡淡地掃了正在持續散發黑氣的墨翟一眼,語氣是一貫的溫柔,卻讓人莫名心生寒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墨翟心有戚戚焉地縮了縮脖子,“沒有……”又轉過頭招呼看的專注的令緗,“小令緗,過來坐啊。”

令緗乖乖地坐在墨翟身邊,鬼穀對麵,聽見師父如水一般的聲音傳過來,帶著溫潤的關切,“令緗,你怎麼又到了齊國,莫不是沒有找到涓兒?”

令緗連忙解釋,“不是,師父,弟子這次來,是作為魏國使者,前來遊說齊王的。”

“哦?”鬼穀挑了挑眉笑問,“為了結盟?”

“非也。”令緗回答,“不是結盟,而是休戰。”

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倒教鬼穀有點驚訝了,“休戰?”令緗歎了口氣,“正是,齊王陳兵邊境,意欲進犯魏國,我和涓兒商量了一下,覺得此時動兵實在不合適,就回稟了惠王,惠王便派我出使齊國,希望兩國暫時休戰。”

“可有成效麼?”

令緗搖搖頭,“還不知道,齊王並未最後拿定主意,大概有七八分把握。”

鬼穀淺淺一笑,“七八分?已經不錯了,齊王此人頗無主見,身為人主,卻極容易被身邊人左右,我看就算是他當場答應了你,也禁不住回去後被他人幾句話一說,恐怕又要反悔。”他提示令緗,“對付此人,最好是從他身邊的臣子下手,隻要能爭取他身邊大多數臣子的支持,才能定下他的心。”

令緗心下竟有些駭然:師父數十年不曾踏出鬼穀一步,可這幾句狀似不經意的話中,卻句句直指齊王的死%e7%a9%b4,絲毫不像一個不問世事數十年的人能夠說出來的話。

“誠如師父所言,涓兒曾與齊國打了不少年的交道,他也是這樣對我說的。”“你照他的話做了嗎?”鬼穀追問。

令緗恭敬地回道,“弟子覲見齊王之前,已經先去拜謁過齊國的國相鄒忌,他支持弟子的意見,覲見齊王時,他幫了不少忙。還有大部分朝臣都以為不可戰,在朝堂上紛紛附議。直到現在還堅持要打這一仗的……”他頓了一下,才道,“隻有上將軍田忌了。”

“田忌竟如此不智?”鬼穀訝然,“我倒是高估了他……”“不智?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沉寂了許久都找不到機會插話的墨翟突然開口,“他豈止是‘不智’一詞能形容的?簡直是天上難找地下難尋的蠢貨。”

看他語焉之間頗有些憤憤不平的模樣,鬼穀不由探究地看向他。墨翟頂著同坐兩個人詢問的目光訕訕地解釋,“天底下想都不想,就拒絕墨家軍幫助的人,還能找到第二個嗎?”

鬼穀和令緗兩兩對望,令緗終究年輕,首先繃不住笑了出來。同時,鬼穀的嘴角也揚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有什麼好笑的?”墨翟不解地看向他們。令緗看看墨翟又看看師父,張了張嘴卻不知怎麼說。鬼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想得太簡單了,”鬼穀忍著笑意給他解釋,“墨家軍去時倒是容易,可誰知道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請走你們?若是讓為首之人,比如說你,入朝為官,墨家軍勢大,行動難以捉摸,機關偃術天下無雙,萬一反客為主當如何?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們沒有這個意思,可是這樣大的勢力盤踞朝堂之上,重臣們將人人自危,君主也必當見疑。”

“所以說,拒絕你就對了。”鬼穀一本正經地給墨翟做了蓋棺定論。

“好麻煩……”墨翟摸摸鼻子,發表了自己對這一長篇大論的感想,即使在兩千年之後,他也不過是個整天枯坐在實驗室裡的科學家,一向不太擅長這樣勾心鬥角的政誌算計,此時更是覺得,還是自己看慣了的木頭和鐵塊比較可愛一些。

“隻有朝中大臣們的支持,恐怕還是不保險,”鬼穀突然想起一件事,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他又補充了一句,“田忌是齊王宗室,且掌握著齊國大部兵力,經驗豐富。恐怕齊王還是信他多一些。”

“師父的意思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鬼穀笑起來,“我是什麼意思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令緗,你要怎麼做?”見對方的表情仍有些迷惑,他隻好又開口,旁敲側擊地提點了一句,“我聽說齊王有個姬妾,美貌無雙,而且……十分聰明,齊王常用一些政事去詢問她。”

“真的?美貌無雙?”旁聽的墨翟顯然沒有抓住鬼穀話裡的重點,被提點的令緗卻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弟子會儘快去辦的,儘量確保萬無一失。”

鬼穀臉上的笑意加深,他輕輕點頭,“嗯,這件事要是能夠辦好,”他頓了一下,“這一次,你就必然不虛此行了。”

令緗應道,“多謝師父指教。”鬼穀看著他,目光意味深長,“記住,有時候,國事可以在家事中解決,還有的時候,家事也可以影響國事。”

墨翟在一旁哀歎,“打住打住,我已經完全聽不懂了。”這一回鬼穀不給麵子地直接笑出聲來,笑容裡頗有幾分無奈。

令緗看著舉止、談吐、氣質都完全不搭的兩個人,不由想起了自己最開始的疑問。

“對了……師父您,怎麼會在這裡?”心裡想著,嘴上不知不覺就問了出來。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隨隨便便的一個問題,竟然讓自己無所不知的師父啞口無言。鬼穀看著他,怔了一下,好像不知從何說起,眼神轉了幾轉落在墨翟身上。

“這個麼……為師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鬼穀的語氣裡難得摻入了遲疑,他拍了拍對麵的墨翟,“你來解釋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齊威王的小妾…………偶然在古書上查到的一個梗,借過來用用

☆、收網之時

“我?”被點到名字的人愣了愣,“呃……怎麼說呢……子申是來幫我建造一個簡易的加速器……”

“加速……器?”令緗隻捕捉到了自己師父的名字,隨後就再也聽不懂從墨翟嘴裡冒出來的任何一個字了。

墨翟一臉“我就知道”的無奈表情,揮了揮手示意令緗不要糾結,“算了,就當你師父他老人家在一個地方呆久了,我帶他出來散散心好了。”

“哦……”令緗呆呆地點了點頭。

三個人又相談許久,不知不覺日已薄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