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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田園 寂寞佛跳牆 4115 字 3個月前

,再翻翻三胖兒那邊和鏢行的跟老牛的帳篷作坊的賬本子,阿珠揉揉額頭,覺得——必須跟家人溝通一下思想。

三胖兒的年禮也隻剩下挽娘給自己做的衣服鞋子了,七零八落的丟在床上,老牛的新式帳篷沒人識貨,也在桌子下麵堆著呢,鏢行的大老爺兒們不會送精巧的東西,吃的穿的隻論數量,倒是深得家人的歡欣,半點兒沒留在阿珠的臥室裡。

姥娘姥爺還在跟外孫子%e4%ba%b2熱,恨不得抱在懷裡不撒手才好,母%e4%ba%b2王氏剛剛給阿珠量了尺寸,想臨時加工一件新年衣服出來,布料新鮮精美,應該就是年禮中的一部分。

陳大川在跟阿穗對賬,今天下晌兒鋪麵就關了,等年後才會開門。

這麼溫馨的場麵,偏偏沒良心的小丫頭要跟%e4%ba%b2人討要東西。

“爹,娘,海上送來的二百粒兒珍珠,得給我。”

最起碼,得讓她見見那些珍珠的模樣吧?

從農家出來的,不知道忌諱彆人的禮物不能代拆,不知道截流彆人的禮物是不合適的,隻因為那個彆人,不是彆人,是自己人,是自己的%e4%ba%b2人。

阿珠的聲音裡麵,有些冷清,帶著淡淡的疲憊與無奈。

“彆的我都不要,都給你們。”

追加的這一句,拉遠了彼此的距離,或許,本來那距離就沒有很近過。

正屋裡,忽然安靜了下來,除了阿穗的眼皮下垂,其餘人,竟然都運用的是驚訝與不可置信的眼神。

為什麼驚訝呢?為什麼不可置信呢?難道要回自己的東西,不應該嗎?

虎頭掙%e8%84%b1了王家姥娘的懷抱,“噔噔”的跑過來拉扯阿珠的袖子:“姐姐,啥是珍珠?你說的海上,是大海嗎?”

☆、第二百一十章 誰對誰錯

豹子也笑嘻嘻跑了來,扯了阿珠的另一邊袖子:“我知道啥是珍珠,圓圓的亮亮的,姥娘偷偷讓我看了……”。

“那是姥娘替我收著呢吧?”阿珠拍拍倆弟弟的肩膀,下了決心要把這事兒做個了斷。

老人家立刻不樂意了,挑剔的目光看向外孫女,伸展開雙臂示意外孫子回來,口中嘟念道:“哪有小孩子自己收著那麼多好東西的?丟了怎麼辦?這些珠子好看,將來給虎頭跟豹子做娶媳婦的聘禮用,才算是有麵子。”

老爺子臉上有些發紅,伸手拽了拽老伴兒的衣襟,打著圓場:“那個——阿珠啊,回頭,讓你姥娘也給你留些,當嫁妝。”

王氏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閨女,卻說不出什麼有見解的話來。

陳大川沉默不理會,繼續計算手裡的賬目。

一股子憋悶的濁氣,充塞在阿珠的心頭,甭管這事兒是不是合乎常理,她都一定要較真一把。

“姥娘,是你收起來了?對不起,我是珍珠的主人,給誰一粒兒,應該我來做主,麻煩您現在就拿給我。”

屋子裡的氣氛刹那間被凍結,兩個打叉逗樂的傻小子,都沒辦法繼續逗下去了。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我們老兩口子丟了兒子家不管,這幾年一直給你家看孩子做活兒,大小東西沒舍得往你舅舅家運,全給兩個外孫子攢著呢,你一個沒出嫁的閨女家,啥東西是你自個兒的?連你都是家裡的,你啥主都做不了!”

王家姥娘的聲音,忽然變得尖細又尖刻。雙手往大%e8%85%bf上狠勁兒的拍著,渾濁的眼淚也滾落出來。

老爺子趕緊慰勸,恨不能伸巴掌捂了老伴兒的嘴巴,這幾年沒人敢惹這老太太,性格越發容易被激怒了,偶爾回老家幾天,兒子兒媳婦們都要叫苦連天說受不了。

王氏也隻能丟了手裡的活計去攙扶老太太。一邊對阿珠擺手示意彆招惹老人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阿珠也被那幾句話激起怒火來了。

“我的東西,我怎麼就做不了主了?姥娘你上次就私自扣下我要送人的禮物。逼著我另外再去買備,你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做?”

被外孫女指著鼻子教訓,王家姥娘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直接往地上一出溜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我可沒法兒活了!攤上個敗家子的外孫女,給彆人送東西不帶眨巴眼兒的。給自己弟弟留下就舍不得,你一個閨女家,要那麼多東西想做啥?難不成是自己找好了人家,現在就琢磨著全當了嫁妝?你沒有兄弟陪襯著。攢下百十抬嫁妝也得不著好日子過!”

阿珠不由全身發冷,哂笑一聲:“是!我就是現在開始給自己攢嫁妝了,我的東西。我樂意給誰就給誰,我不喜歡白白的給了您收著。您就得還給我!”

“阿珠你怎麼跟姥娘說話呢?你在外麵混的眼界高了,看不上你%e4%ba%b2爹%e4%ba%b2娘姥娘姥爺了,你是翅膀硬了,覺得離開家裡能混好了,那你乾脆就彆回家啊?也彆讓你那些狐朋狗友把東西往家裡送,你都自個兒藏著掖著去!”

陳大川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義正詞嚴的指責小閨女。

兩個男孩子先是被這陣仗給嚇傻了,然後聽得半明白不明白的,眼淚花花兒滲出來,又習慣性的迅速抹了去。

這多半年,姐姐的心血沒白下,弟弟們的表現沉穩了不少。

“姥,你收了姐姐的東西不合適,快還給姐姐吧!”

就像一個晴天霹靂,轟在王家老太太的頭頂上,小豹子小虎頭站在她麵前,皺著眉頭,還伸著手。

這可是他們老兩口疼在心尖尖兒上的外孫子,裝傻賣瘋的也隻不過是想給他倆多積攢些財物……

“阿珠你的心黑了啊!我好好的乖孫,你帶走大半年不給我們看,現在好了,全向著你說話了,你想挖走弟弟們將來娶媳婦的東西,還攛掇著讓弟弟自個兒幫你挖,你厲害,你厲害!”

傷了心的老太太身子越發綿軟,老爺子雙臂使力都架不住了,近些年養尊處優過日子,體重都長了不少。

王氏在另一側也氣喘籲籲的,攙扶了幾次沒起來,乾脆也跟著坐在了石磚地上。

怎一個“亂”字得了啊!

阿珠沒有再接口,但是站立的姿態很堅決,眼神冷清,落在%e4%ba%b2人們的身上。

阿穗扯著兩個弟弟出門,這是要遠離戰場的節奏,剩下的,就是成年人之間的對決。

“大過年的,非要鬨成這樣!你還當自己是陳家人嗎?”

陳大川把賬本子都摔了出去。

是啊,自己是陳家人嗎?如果那些珍珠是陳家的兒子孫子所有的東西,一家人還會收走不給看一眼嗎?

阿珠忽然有了想笑一笑的衝動,事實上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這種時候發出一聲輕笑,可是*%e8%a3%b8的挑釁與激怒。

何況腳步“踢踏”“踢踏”響,虎頭跟豹子一前一後跑了進來,一個抓著香囊袋兒,一個抓著兩根金釵和一對兒銀鐲子……

“姐姐,這是姥收的你的東西,給你——”。

香囊袋兒裡,就是二百粒兒天然珍珠。

小孩子圓溜溜的大眼睛是清澈透亮的,經過了這多半年的朝夕相處,他們分得清是非曲直。

虎頭很慎重的扭頭對目瞪口呆的爹娘等人宣布:“我們以後會自己掙來這些珍珠首飾,你們不要再搶姐姐的東西。”

王家姥娘一口氣沒提上來,隻覺得喉頭腥甜,“咕嚕”一聲響,沒吐出血來,倒是暈厥了過去。

刹那間又是一番兵荒馬亂,站在門外聽動靜的阿穗叫了一聲:“我去請郎中!”⌒思⌒兔⌒在⌒線⌒閱⌒讀⌒

老太太被抬起來架到床上平躺著,麵如金紙呼吸不勻,上了年紀的人,不禁氣呢!

“現在你滿意了吧?把你姥娘氣成這樣,東西也拿到手裡了,你自個兒去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戴珍珠去吧,彆在俺們窮人跟前兒晃蕩!”

陳大川惡聲惡氣的話語,擊潰了阿珠內心裡那些殘存的“家”的概念,甚至,把今天下晌兒跟姐姐姐夫們在一起時的歡愉,也摧殘乾淨了。

阿珠抓了香囊袋兒,把金釵和手鐲留在桌案上,自己輕悄悄往外走。

王氏慌了,追出門外扯閨女的衣襟:“阿珠你彆走,這是你的家,好不容易回家過個團圓年,都是娘不好,你姥娘年紀大了,有時候犯迷糊,你讓著些……”。

母%e4%ba%b2的味道,始終是熟悉的。

阿珠扯了一抹笑,點頭:“娘,我不走,我還得陪著您過年呢,我回屋裡去歇歇,彆在姥娘眼前晃了,再惹她生氣。”

真的,還有好多事兒沒安排利索,大雪封路的,也跑不多遠去。

隻不過,留下來的氣氛,有些尷尬而已。

阿珠沒閒著,把家裡的水井水缸都給更換了內容,點起燈來打掃一遍灶房,補充了一些新鮮蔬菜和米麵。

這時候,來看診的郎中已經開了藥離開,阿穗抓了藥來灶房熬煮,見到額頭上冒汗的妹妹,笑一笑:“彆擔心,郎中說沒大礙,上了年紀的婦人大都這樣,少刺激她就行。”

最近一年半載的,王老太太經常一驚一乍的,嚴重的時候渾身發汗發抖,半點兒委屈都不能受,像這樣氣的厥過去,也有個兩次,郎中開藥,也都起不來大作用,舒心解鬱而已。

這是——更年期綜合反應吧?阿珠釋然了,接過藥包:“三姐姐你去陪著他們吧,估摸著煮好了你再來端藥。”

她不是一個善於道歉的人,也沒覺得自己有錯,能做的,隻是幫著老人調理一下`身子罷了。

“那你彆難過,咱爹那脾氣就那樣,其實也不算壞,就是偏疼小的一些,誰家不是這麼過的?看開些——”。

阿穗真的長大了,還知道開解一下妹妹,貌似過去,可是隻知道要吃的,或者跟阿珠爭搶東西。

“好。”姊妹兩個相視而笑。

裝了小世界裡麵新冒出來的泉水熬藥,苦鬱的味道更重了,水蒸氣蒙在阿珠的臉上,在燈火的晃動中模模糊糊……

虎頭和豹子,拉著手悄悄的站在了姐姐身後,小聲的問道:“姐,你生氣了嗎?”

“傻瓜!生氣,是拿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我怎麼會生氣?”阿珠用湯匙攪動著湯藥,微笑。

“很多時候當時我們沒辦法判定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確,隻能順應心靈的呼聲,如果以後判定是正確的,那就繼續做下去,如果自認為是錯誤的,那就想辦法改正,或者彌補,就好了。總之都不需要生氣折磨自己。”

這道理深奧了一些,任憑倆小子如何先天聰慧,想弄懂也得等生活閱曆豐富之後。

但是姐姐沒哭沒鬨,倆小子就很開心,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