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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田園 寂寞佛跳牆 4113 字 3個月前

的精氣神兒……

現在鎮子上住慣了,不套上外罩的襦裙都不敢出門見人,跟陳家莊穿褲子黨的婦人們坐在一起,竟然生出了一種可以稱之為“高貴”的氣度,幾乎想不起來自己當初是多少年如一日穿著肥褲子晃蕩在外麵的。

甚至於,這次給老宅兒那邊置辦年禮,王氏就好心的選了三件襦裙,明顯就是送給三個女人的,多善良啊!

雖然,送了禮之後肯定要挨罵,陳老太太就氣的牙根兒癢癢,生生腫脹了半個月,吃喝都不順溜,就是為的這襦裙的年禮。

“喪家敗興的婆娘,肯定沒安好心,送件子下地乾活兒不能穿的妖怪裙子,這是來寒摻我呢!自己穿金戴銀,怎麼不給老娘送些個來?”

莊戶人家還有個好習慣,東家說的話,西家很快就能掌握,並且不用付工錢,自動自發替你傳播到南家北家,然後,還會有一心為了你家好的善良婦人,小小心心的把這些話再轉達到當事人的耳朵裡。

陳大川本來擔心王氏會為此生氣不痛快,卻不料媳婦板著臉聽完,送走了客人自己就撲到被褥上去了,臉埋進去,身子瑟瑟發抖,連腳丫子都在發顫,跟風中淩亂了似的……

結果,硬是抱起了媳婦,抓了襖袖子準備代為拭淚之時,發現這善良的婦人竟是在笑,笑得滿臉陽光燦爛。

女人的心思男人你彆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過,從那以後,每天早晨王氏套上襦裙儀態萬方時,那詭異的笑意都會再現,陳大川已經徹底免疫,視而不見了。

今兒傻漢子的行頭也有的一看,衣裳是新的這不稀奇,稀奇的是一個莊稼漢子穿上了長袍,束上了腰帶,還在腰帶上提溜兒了一塊玉佩,伴隨著他的大踏步四下奔突,而上下翻飛……

老哥兒,你知道玉佩掛腰下是做啥子的不?它的作用是壓服住長袍,顯得人走動起來穩重如山,而不是晃起膀子掄頭,駕馭著黃牛犁地的……

“這東西——誤事兒哩!”陳大川萬般無奈,伸手撈起玉佩,斜斜的彆入腰帶,連同長袍的一側大襟,掖的嚴嚴實實的,露出兩條褲%e8%85%bf來,才舒服的喘了口長氣兒。

就是這樣的關頭,鑼鼓聲敲響,“三老”和千總大人,陪同著那位“田曹掾史”大人,來到了。

全村子的人都要列隊等在家門前,裡正一番心血沒有白費,陳家莊出奇的乾淨整潔讓大人們分外讚賞,對鄉%e4%ba%b2們的著衣舉止也分外滿意,就是——這村子裡怎麼個個都紅著倆兒眼珠子?

能不紅嗎?一宿兒沒睡狠刮地皮,新衣裳不乾淨的人家還得由婦人重洗,再雙手舉在灶火前麵人工烘乾……

正文、第一百二十章 仙草

“田曹掾史”大人的姓氏簡直太靠譜兒了,人家就姓“田”,田地的田,勝任這個職務,簡直是絕配。

掖著袍角兒,提溜著晃晃蕩蕩的玉佩的陳大川,就這麼傻嗬嗬的出現在自家門前。

手足無措的一票家人,就興奮又緊張的排列在陳大川身後,不過,不包括阿珠和兩個更小的豆丁。

年紀小就是有小的好處,不需要假模假式奴顏卑膝的迎接什麼上官大人,姐弟三個在後院玩的高興,丟一把鮮木耳在推車上,倆小的就能捯飭半天,後院的溫度又稍高一些,不擔心他們會凍著。

不過,到底,還是沒自在多大會兒,陳大川和王老爺子就風三火四的跑到了後院兒,揚聲召喚著:“阿珠,快!田大人要見見你們!”

裡正老頭子也緊跟在後麵笑得跟狼外婆似的:“阿珠,能把蛇大仙叫來不?也讓大人們見見?”

這是一群窮顯擺啊!阿珠裝作沒聽清裡正的話,小身板卻已經被陳大川抱了起來,還行,當爹的替自己回絕了:“裡正叔,這是啥話?蛇大仙能隨便被咱凡人使喚嗎?它自己高興時才回家來玩會兒呢!”

就是呢,黃金蟒可不是自家圈養的寵物,還需要擺在客人麵前表演個才藝啥的贏得讚美……

不過,阿珠立刻悲催的發現,黃金蟒是免除了被讚美的命運了,自己——和兩個弟弟,卻掉進溝裡了。

裡正那張嘴可以被拉鏈封住了,真想不明白他那副老身板兒還能這般歡%e8%84%b1,又是彎身又是哈腰又是指點著阿珠介紹:“田大人。這就是咱們陳家莊遠近聞名的‘小東家’,彆看她也就兩周歲,言談舉止都是給蛇大仙調教過的,比大人還能耐哩!來來來,阿珠。你跟大人說說話,揀深奧的詞兒——讓大人聽聽——”。

阿珠差點兒就噴出一口老血,丫的姐活了兩輩子,還稀罕站在幾個小官官兒麵前耍猴兒討賞?

再看看坐在最上峰的那位陌生田大人,長得就跟鬨著玩兒似的,兩道掃帚眉。兩撇八字胡,人工修整過吧?不然不可能如此平行……

王老爺子剛剛狠狠的露過一小臉兒了,這會兒看外孫女似是被嚇傻了,趕緊抱了倆小的上前一步,介紹到:“這是兩個半歲的娃兒。已經認識十幾個字了,老婆子,去,往阿珠房裡把那些大字拿來——”。

這是放棄了“大猴兒”,轉而改變目標,讓“倆小猴兒”人前獻藝?

再沒有比這樣的大人更無聊兼討厭的了,當那位“平行線”田大人一張口:“莊戶人家的孩子,真的——?”

真尼瑪啊!阿珠轉頭對著王老太太跑的跟打滾兒似的腳步。深吸一口氣,然後,肺活量張開。“哇——”嚎啕大哭起來……

那倆“神童猴弟弟”,本來被抱到前麵來就不樂意,現在見到最%e4%ba%b2愛的小姐姐哭了,自然也不甘落後,“哇——哇——哇——”的,同時奏響了和聲三重奏。

這才是正常的小%e5%b1%81孩兒才會有的反應吧?“平行線”田大人的耳朵都被聒噪厭煩了。擺擺手:“抱下去吧!”

一票“大猴子”、“老猴子”麵紅耳赤,顯擺的理想沒實現。隻能怏怏的把三隻“小猴子”抱了出去……

田大人心裡冷笑,鄉下泥%e8%85%bf子不曉事兒。見到自家孩子瞎貓碰死耗子的抓了張紙,就當是神童會識字了,遇到個一時吃飽了沒空肚兒吃人的蟒蛇,就當是神龍下凡了,純屬無稽之談!

不過,那啥子“旋耕犁”,倒也有些門道兒,“田曹掾史”大人也是有專業素養的,%e4%ba%b2眼目睹了那犁頭旋進土層的力度和弧線,懷裡揣著的嘉獎文狀,就可以拿出來了。

這年頭日子都不好過似的,地主家也確實沒了餘糧似的,總之,陳大川需要呈上“旋耕犁”的實物和圖紙,換來的就是一紙文書,嘉獎文書……

窗台外邊偷聽的阿草姑娘,意興闌珊的溜回了灶房,這又殺豬又宰%e9%b8%a1的,敢情兒——就換來張紙,自家還不能留。

裡正老頭子早笑得合不攏嘴,上前一步,頂替陳大川本人接過來那張尊貴的紙張了呢!

接下來公事公辦,陳家莊的宗祠院內大擺筵席款待大人和衙差們,陳大川隻需要負責把自家的兩樣拿手菜送去就行了。

“田曹掾史”大人此行萬分辛苦,再稍稍指點幾句藤蔓垛,便坐上官轎,鑼鼓開路,緩緩離開了……

王老爺子猶自抱著倆外孫子懊惱不已,明明平日裡識字認字都順順利利的,怎麼今兒就沒給長臉,還狠狠丟了一把老黑臉呢?

“可惜了——可惜了啊!”

肚子裡有點墨水的人就是彎彎繞繞的多,沒撈著在一個“田曹掾史”大人麵前展露才華,真值得這般懊喪嗎?

“人怕出名豬怕壯”,老爺子不明白這個道理?☉思☉兔☉網☉

要不然,講個“傷仲永”的故事聽聽?

外孫女很貼心,儘管在心底裡對老爺子的“愛顯擺”極度抵觸,到底,還是選擇了一個更溫和的方式解決。

果然,“傷仲永”的故事對症,老爺子聽罷,愣怔了不少時間,過後繼續寫了幾張大字,卻不再熱衷於對外人宣揚外孫子們是如何聰慧的了……

陳大川一家子,一直等出了正月,才搬回了鎮子上,買賣繼續。

阿珠依然留在陳家莊,她現在長高了一點兒,雙%e8%85%bf也不那麼短了,從家裡跑到養豬場,都不帶中間歇口氣兒的,更是從來沒再賴在小黃背上需要被馱著走。

頭發也長了,軟軟的垂掛在兩耳邊兒,正是梳不起來又不能削剪的尷尬時期。

但是,這還都算不上尷尬,最令阿珠同學窩心的,是一夜醒來,嘴裡經常發癢的部位,左側那個門牙的縫隙裡,終於冒出了另一顆完全多餘的牙齒,跟上一世的“齙牙”位置,一模一樣……

如果,這顆牙的最終結果,真的會跟前世那顆完全相同,那麼,它的發展軌跡就會是——越來越長,越來越翹,直到——成長為一顆真正的、絕對不容任何人忽視的——齙牙!

雖然,王老爺子跟小棒槌都在安慰她,說是以後還要換牙呢,等掉乾淨了,重新再長,就不會這般不守規矩了。

可是,阿珠不敢相信,前世裡,自從她有記憶,那顆尖銳的“齙牙”就始終如一的堅守在陣地,任憑主人怎麼用%e8%88%8c頭%e8%88%94,用手指頭掰,甚至用鐵鎖頭敲擊,鮮血淋漓,都沒有片刻稍離過……

重生以來一直活得還算風生水起的陳阿珠,徹底安靜了。

就好像那種%e4%ba%b2密的人突然陌生,就好像滿懷的希望完全落空,就好像喝口涼水居然被燙到。

儘管,活了兩輩子,開解自己也不算是難事兒,儘管知道,長顆“齙牙”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齙牙”其實跟快樂和幸福的獲得都沒有直接關係,阿珠依然沉默與灰心了很長時間。

女人是一種執拗的動物,對於美麗,或者說對於完美的渴望,那麼根深蒂固。

一顆“齙牙”的存在,並且還在生長,囂張的上翹著生長,足以撼動每一個女人內心最深處的那點子自信。

就是在這樣的時候,李管家提出了一個要求,說是千總的長子,李府的大少爺,從邊疆回來了。

邊疆苦寒,軍士們訓練又嚴格,打小在軍營長大,被軍漢子們照顧的少年,腸胃出現了問題,經常腹痛,間或嘔吐,瘦成了一把骨頭。

“看了好多郎中,都說是胃氣弱,吃進肚子裡的食物梗阻不消化的緣故,喝了很多湯藥,不見好,反而更厭食了,老將軍這才派人把大少爺送回家裡來調養,前兒個剛請吳老神醫給把了脈,說是——可以尋些‘神仙草’試試——”。

小孩子腸胃壞了,又被大量的湯藥給補廢了,吳老爺子提議斷了所有的藥物,換成用新鮮的“神仙草”經常嚼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