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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田園 寂寞佛跳牆 4365 字 3個月前

子不在家裡過了,那就得正正經經的分家,分財產。

阿珠的嘴角微微的彎了一彎,這個結局,很好。

可惜,她支撐不住太長時間了,沒辦法細聽自家能分到些啥,腦子裡懵懵的,缺氧的厲害呢。

為了做戲做全套,聽到有人往家裡跑的聲音,阿珠爬下了炕,因為被褥就堆在炕下,順勢鑽了進去。

結果,她錯估了母%e4%ba%b2的智商,王秀娥進屋沒看到孩子,立刻奔出去找婆婆拚命了,以至於,當陳大川進屋扒拉出來阿珠的時候,差點兒就真的被捂死在裡麵了。

聰明,也會被聰明誤了呢!

阿珠沉沉睡著的功夫,形勢呈現一邊倒的狀態,陳家莊的老老少少,都一致讚成給陳大棒子分家,即便是單單把老二陳大川分出去。

都是明白人,誰家有多少地多少良田騙不了人,就算是陳老太太又是跳腳又是謾罵,都阻擋不住“割肉”的事態。

郎中倒也儘心儘力,把陳老太太的眼睛給包的密不透風,全然的黑暗中,老太太心裡頭的恐懼就越發嚴重。

“不能分給他們房子!老娘不能讓妖孽住在家裡禍害人,馬上攆走,全攆走!”

這是真的被驚駭到了,天已經入秋,半夜裡寒涼的很,這猛不丁的,不分房子,讓六口人凍死在外麵嗎?

陳大川也是萬萬沒想到,%e4%ba%b2娘真的狠心如斯,一個大男人,哭的眼紅鼻子紅的……

陳大棒子倒還理智,撓撓腦袋敲下重錘:“分幾畝田就分幾畝去,不過,老二兩口子以後還得幫著家裡做農活,每年得往家裡送糧食銀兩。”

這倒是也說得過去,分家的兒子也有贍養父母的義務。

陳老太太對這事兒不迷糊:“每年得給我十兩銀子,春夏秋冬各兩身衣裳,要不然,統統光%e5%b1%81%e8%82%a1走人,給啥子地啊!咱家掙來這十六畝良田容易嗎?現在就三個孫子,老三家還能生呢,以後讓乖孫們吃什麼喝什麼?”

普通的莊戶人家忙活一年,總共也攢不下二兩銀子,這要求實在是忒高了,更甭說還得添上四季的衣裳。

裡正的胡子都氣的發抖了,村民們的議論聲也此起彼伏。

但是,被豬油蒙了心的陳老太太胡攪蠻纏,就是一口咬定,房子堅決不給,立刻就得攆走,想要家裡的地,那就應承下她的條件。

陳老爺子這會子裝模作樣的低著頭,腳尖兒在地上畫圈兒,嘴裡很難為的說啥:“給孫子們留點產業……孩子娘提的,都再想想,到底,老二也是她肚子裡爬出來的……”。

本來還懷著點希望寄予%e4%ba%b2爹的陳大川,終於徹底灰了心,歸根究底,爹娘還是不肯疼惜自家的女兒們,連帶的,對自己也心疼不起來了。

看一眼滿麵淚光傷痕猶在的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大早就得跑到山上找柴禾撿野菇子的女兒們回來了,一個個怯懦的拽著妻子的衣角。

一水兒的破衣爛衫,一水兒的頭大身子小麵黃肌瘦,最小的那個,轉移到了阿蘭的懷裡,剛剛又從生死線上爬了回來。

陳大川的膝蓋,重重的落了下去,直挺挺的砸在地麵上:“爹,娘,我們——淨身出戶,啥都不要了,銀子,衣裳,兒子給不起,隻請爹娘就當沒生過我這個不孝子……”。

“哄——”,人群一下子又沸騰了起來,見過分家的,沒見過這般分的乾淨的。

陳老爺子也覺得汗顏了大概,腳丫子把地上劃拉出來的圈兒一抹,“咳咳”了兩聲:“那地,確實——不好分,老二,要不,還是在家……”。

“不許在家!”陳老太太身子往前一衝,竟然在黑暗中抓住了老爺子的胳膊:“妖孽!全攆出去!不能留啊!讓他們馬上滾蛋,不給孝敬銀子就不給吧,咱也不用折耗地,以後,就當我隻生了倆小子,老二這沒良心的王八犢子,攆走,現在就攆走!”

雙膝還跪在地上的陳大川,腦門重重的,一下一下的死磕,什麼話都再說不出來。

裡正張張嘴,又轉向了站在一旁的王秀娥,清了清喉嚨問道:“你男人——想淨身出戶,你——?”

圍在身邊的李大嬸王大娘的,拽衣襟的,小聲勸阻的……

近來,經常保持豬頭形象的王秀娥,還是那般狼狽不堪。

可是,在聽到了即將淨身出戶的壞消息的時候,這女人,竟然鬆了一口氣似的,領著幾個女兒,走近了陳大川。

“裡正叔,各位大爺大娘叔叔嬸嬸,秀娥——願意——跟著大川淨身出戶。”

一票女子,“齊刷刷”跪在了地,三姑娘阿穗,還沒學會這麼高難度的動作,采用的是趴伏在地上的形式。

村民裡麵,心軟的女人們開始擦眼淚。

裡正歎了一口氣,揮揮手:“既然——如此,也罷!寫文書吧,就寫——陳家——大川帶妻女淨身出戶,從此以後,也不承擔贍養父母的責任,是窮是富,是生是死,再不相乾。在座的,給做個見證。”

第二十一章 祠堂

更新時間2014-10-6 10:49:08 字數:2105

此刻,陳大川的額頭已經磕出了血跡,反倒是王秀娥,攙著孩子們起了身,靜靜的站立在丈夫一側。

“大川,彆磕頭了!從這以後,你就是沒爹沒娘的漢子了!按了手印,先想想——今兒——住哪兒,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吧!”裡正的口氣有些衝,一把拽了跟磕傻了似的大川起來。

王秀娥沒再多話,扯了孩子們回去茅草屋,這淨身出戶了,被褥跟破衣服總得拿著,說不得,真的要逃荒要飯去了……

陳家大嫂子今兒帶了女兒花兒回娘家,根本不知道今天的鬨劇,三媳婦江氏訕訕的湊到茅草屋門口,探了腦袋往裡看。

有啥可看的呢?老二自以為沒生男娃兒,心虛的很,向來都是掙到了錢就回家交給母%e4%ba%b2,好不容易才長了一次心眼兒,先回自己屋了,那銅錢的包裹還找不到了。

王秀娥冷冷的發出邀請:“進屋裡盯著吧,在門外,瞧不清楚。”

江氏竟然也有臉紅的時候,擺著手:“不——不用,俺這不是——怕——咱娘眼神不好,替她——”。

嘴裡這麼辯白著,到底,腳底下蹭啊蹭啊,溜到了眼巴前兒……

“果真是窮酸透頂了的!”江氏撇撇嘴巴。

陳家本身日子不算難過,高高的正房是六大間,中間老兩口住,兩邊各是老大和老三家,院子東側是灶房柴房牛棚,院子西側勉強搭了兩間茅草房,比牛棚還破,就是陳大川六口人的棲息地。

隻是現在,茅草屋也沒得住了。

破衣爛衫舊被褥,滿打滿算成一個大包裹,王秀娥再用兩件舊衣裳改裝一下,把最小的阿珠放進去,捆縛在身前。

陳大川這時候也邁進了屋子,接過去妻子後背上的被褥包裹,遲遲疑疑的問了一聲:“要不——去灶房——再拿幾副碗筷?”

王秀娥不語,抓了阿穗的小胳膊,往外走。

江氏已經一溜兒小跑,找老太太彙報去了。

院子裡的看客們,已經散去了不少,剩下幾個住的臨近的婦人,咂著嘴也不知道說啥才好。

陳大川還真的就進了灶房,一家人身無分文的,討飯也得配備個家夥什吧?

沒等他出屋,%e4%ba%b2娘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老二啊,你彆怪娘心狠,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隻要你攆走那五個妖怪,咱陳家就還是你的家……”。

背著鋪蓋卷的陳大川,手裡抓了五個粗瓷碗和一把竹筷子,低著頭走出來。

怎麼可能攆走那母女五個?那不是自己的家人不是自己的%e4%ba%b2人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江氏攙扶著老太太,顫顫巍巍的堵住半個門口。

另一邊,王秀娥母女已經走出了陳家的院門。

“哎呦他二伯,你這是把家裡吃飯的家夥什都帶走啊?那爹娘跟你侄兒們今兒吃飯用啥盛?”江氏陰風怪氣的,聲音分外誇張。

陳老太太可看不見到底拿走了多少東西,還以為把她家的二十幾個碗盤都卷走了呢,立刻蹦起了高兒:“老二,你還想繼續喂飽那一堆賠錢貨?放下,都放下!剛剛不是你自己拍著%e8%83%b8脯說的,非要淨身出戶?你能耐,什麼也彆踅摸老娘的!”

陳大川的身子晃了一晃,臉上紅紫一片。

怎麼就一下子,母%e4%ba%b2苛狠如斯了呢?

碗筷放回木櫃的聲響很沉悶,陳大川離開的腳步很沉重,卻迅疾。

陳老太太忽然的心頭有些發慌,伸了一支胳膊出去,訥訥的道:“拿——拿你自己的碗——去——”。

沒有回應,陳家老二一家就此走出這個院門,再不會回來了。

僅剩的幾個鄰居大嬸大娘的,皆歎氣搖頭,也小聲議論著離開。

正房裡麵,陳老爺子吸著旱煙袋,費勁兒的“吧嗒”著嘴,腦子裡仿佛很混亂,怎麼,就一下子把兒子攆走了呢?都是這敗家娘兒們鬨的……

老大老三兩個兒子大眼瞪小眼的,也是垂頭喪氣的熊樣子。

猛不丁缺少了一家人,特彆顯得淒清似的。

這個時候的阿珠,已經清醒的不得了了,從布兜子裡探著頭,新奇的查看外麵的世界。

陳家莊的莊風還得算是不錯的,六口人淒淒惶惶的往村外走,竟然沿途得到了不少救濟,幾個雜麵饃、菜餅子、兩把小米、疙瘩鹹菜……

阿蘭的小姐妹,好幾個淚眼汪汪的趕上來,硬塞給的還有曬乾了的野菇子,那是她們日常在山上尋來的。

裡正家的婆娘,等在村口,手裡掂著的是一口缺了半邊耳朵的鐵鍋,和一個小口袋。

“大川家的,俺當家的說了,彆的也幫不上你們,後山那邊的老房子,還是早先沒搬祠堂時蓋的,破舊是肯定的,但是頂上是上了梁的,估摸著,拾掇拾掇勉強能落個腳,比——到外麵討飯強。”

陳大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上前一步,激動的問:“嬸兒,您說真的?老房子那邊地界可不小,能給我們住?”

王秀娥原本有氣無力的,此刻也開心不已。

“自然能住!俺當家的說了,你們被大棒子——被你爹娘趕出來,可好歹還是陳家莊的子孫,老祠堂,老陳家的祠堂,怎麼不能住?那兒地方偏僻,自從把祠堂搬到村裡,就越來越冷清,隻要你們不害怕,願住多久就住多久,要是住習慣了,以後有錢了,花幾兩銀子買下來也行啊,到底那處的院子大得很呢!”

裡正家的這麼一說,帶給了落難的一家人無限的希望,拿著鏽跡斑斑的開門鑰匙,再三感謝了裡正一家的熱心幫助,邁開了步子。

最起碼,不用露宿街頭了。

阿穗剛剛能走,支撐不了多少時間,恢複了些精神的陳大川,一把把女兒架上頭頂,騎在脖子上。

“大川——彆讓人看見——”。王秀娥小心翼翼的往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