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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秦四強高,像根竹竿似的。

兩個小男孩嘰嘰喳喳說了一路,秦曉彤聽到陸澤給傻根起的英文名是史蒂夫。她還得知,昨天陸澤給他們起了英文名,發了新書後,就讓他們自己在教室裡看書,他什麼也沒教。今天這兩個小男孩都很興奮,他們覺得昨天陸老師沒教他們東西,今天總該教了,都很期待今天的課程。

一個半小時之後,三人到達了山坳,而李家村的四個男孩也早到了。六個男孩熟門熟路地進了一間沒上鎖的房間,秦曉彤跟過去看了下,那應該是間教室,放著十來套單人新桌椅,講台和黑板看起來都是新的。

這一排平房很舊,應該早就存在的了,不過這間教室,應該是在陸澤來之前才剛弄好的,一切都是新的。教室有門有窗,還有白熾燈,不看教室外部麵貌,單看裡麵的話,跟普通學校的教室似乎也沒太大區彆。

秦曉彤剛看了會兒,秦四強就咋咋呼呼地要趕她走,她隻好轉身離去。在走出山坳時,她回頭看了眼,剛巧看到陸澤打著嗬欠從旁邊的房間走出來,吸著盒牛奶走到教室。

秦曉彤眉頭微皺,轉身離去。隻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回想剛才看到的一幕,以及之前聽到的傻根和秦四強的對話。天然村和李家存這邊,從前應該並未有人來支教過,所以這裡完全是陸澤的爺爺新開辟出來的。陸澤如果好好教也就罷了,可他如果每天都讓這些孩子們自習,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懂,連拚音都不認識,又能自學到什麼呢?長此以往,他們將不會再對學習感興趣,他們走出蒙昧的第一步就會完全斷絕。

這段時間以來,秦曉彤發現村裡人沒有一個覺得買賣婦女有什麼不對。他們不識字,不懂法,隻知道生存與繁衍,他們都是蒙昧無知的,對他們來說,社會道德和法律法規什麼都不是。而能改變這一切的,隻有教育。她希望下一代的思想能在教育中完全改變,並因此影響上一代,讓買賣婦女的事不再發生。沒有了市場,拐賣婦女的事件才能逐漸減少。

秦曉彤不知道她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太過深遠,但有些事她力所能及,她便想試試。

她突然停住腳步,幾秒後轉身走了回去。

秦曉彤走出不遠,回到山坳中便透過教室的玻璃看到陸澤坐在講台上無聊地玩著指甲,而台下的孩子們在低頭看書,時不時抬頭祈求地看看陸澤,見他根本毫無反應,又失望地低頭,繼續茫然地看起書來。

陸澤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肚子一臉痛苦地跑了出來。他額頭冷汗直冒,英俊的麵容因為痛苦而微微扭曲,剛出教室他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秦曉彤,一怔之下停住了腳步,維持著微微彎腰抱肚子的狀態,呆呆地看著秦曉彤。

秦曉彤剛要開口,陸澤臉色又是一變,腰彎得更低了些,小碎步跑到平房儘頭的棚子那兒,掀開簾子衝了進去。

秦曉彤有些楞。

陸澤這是……拉肚子了?

秦曉彤倒沒料到一回來就遇到這尷尬的一幕,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要等在這裡,等他上完廁所後,再跟他隱晦地談談上課的事?

在秦曉彤心內搖擺不定的時候,那邊簾子突然掀開一道縫,一隻乾淨的手伸出來,對她招了招手。

空地上隻有秦曉彤一人,陸澤自然是在對她招手。

可他讓她過去乾什麼?總不能是沒帶紙吧?

秦曉彤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抬腳走過去。

這裡可是大山,自然沒有抽水馬桶,甚至連蹲坑都沒有。一般就是隨便挖個坑,在坑裡放個大瓷缸,瓷缸的一半搭上木板,上麵架個橫杠,可以坐。然後再搭個簡易的棚子遮風擋雨,用簾子遮了,要是不在乎自己蹲坑的樣子被人看去,連簾子都可以省了。這樣的“廁所”,就叫茅坑了。

秦曉彤想陸澤過去肯定沒用過這樣簡陋的“廁所”,其實她也沒有,剛穿來那會兒,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能在這種茅坑順利解手。

她在茅坑兩米開外停住腳步,轉開視線看向彆處,忍住不去想一簾之隔後陸澤蹲坑的樣子。

“陸老師,你叫我?”秦曉彤低聲問。

陸澤的手飛快地縮回了簾子後,很久簾子裡都沒有聲音。

秦曉彤又問了一句:“陸老師?”

“咳……這個……”陸澤躊躇半晌,終於用掐著喉嚨似的聲音開口了,“三丫是吧?我……我忘帶紙了……你能不能……”

他說到這裡,聲音都在發顫,死活都說不下去了。

秦曉彤這才明白陸澤原來真的是上廁所沒帶紙了。

她忍住笑,低低地回道:“陸老師,我身上沒紙。”

簾子裡的陸澤聞言頓時臉色大變。

他可從沒想過自己會遇到拉完肚子沒紙這種窘境!怎麼辦?難道他要拜托這個小土妞幫他摘樹葉嗎!

就在陸澤糾結的時候,外頭秦曉彤道:“陸老師,要不要我去你的房間拿紙?”

陸澤忙將到嘴的話吞了回去,連聲道:“要、要的!”太尷尬肚子又痛,他的智商都下降了,居然會忘記房間裡還有紙巾,竟然想用樹葉擦%e5%b1%81%e8%82%a1!

☆、第7章 給你個工作

“陸老師,你的房間是哪個?”秦曉彤又問。

陸澤一邊想著這土妞廢話怎麼這麼多,一邊細聲細氣地回道:“就在……這邊數過去第二個房間。”

“好的,陸老師你等等,我馬上回來。”秦曉彤應了一聲,便按照指點進了陸澤的房間。

與這排平房的外貌相比,房間裡的裝修要好上太多,雖然依然比不上城市中的居民小樓。這排房子應該是陸澤的爺爺讓人來修葺過的,但顯然那位“狠心”的爺爺沒想讓陸澤過得太舒坦,存心想讓他多受點磨練,這才故意沒修得太好,甚至連“廁所”都保持著原汁原味。

這不大的房間最裡麵是一張硬板床,上麵有床沒疊過的薄被子,淩亂地攤在床板上,有一角甚至差不多垂落在地。床腳躺著一隻打開的行李箱,衣服亂糟糟地堆著。床邊有一張桌子,桌上亂七八糟地放著幾隻筆,幾個本子,一抽紙巾就安靜地躺在桌子上。

這個房間裡的陳設太簡單,秦曉彤一眼就能望到底,她走進去拿起那抽超市常見的紙巾,轉身出門。

快走到茅坑時,秦曉彤出聲道:“陸老師,我拿到紙了。”

簾子微微抖動,那隻纖細的手又伸了出來:“快給我!”

陸澤頓了頓,想到紙巾還在秦曉彤手上,又不甘不願地補充了一句:“謝謝啊。”

秦曉彤慢慢走近,伸長手臂將紙巾放在那隻手上,忙又退開很遠,背對著茅坑。

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想,陸澤這輩子最尷尬的一刻可能就是現在了,這都被她遇到,那以後他會不會見她如同看到洪水猛獸?如果是這樣,她還怎麼想辦法讓他好好教書?

感覺到陸澤從茅坑出來了,秦曉彤轉過身,剛要開口,陸澤就拿著紙巾從她身邊匆匆走過,剛越過她,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她道:“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便跑到那一排平房的另一邊,吭哧吭哧地從水井裡打水上來,好好地洗過手,拿紙巾擦乾了,才回到秦曉彤麵前。Θ思Θ兔Θ網Θ

“三丫。”陸澤一臉嚴肅地望著秦曉彤。

秦曉彤看著他,做出傾聽的模樣。

陸澤躊躇了會兒才道:“那個……你會做飯嗎?”

秦曉彤不明所以:“會。”

陸澤聞言嘴角一勾,但見秦曉彤正盯著自己看,他立刻又板起臉道:“是這樣的。老師我看你家庭條件不好,想給你個工作改善你的家庭條件。”

秦曉彤一聽就明白陸澤是想讓她每天做飯給他吃,她正愁沒有機會與他更多接觸,自然很樂意。

“是什麼,陸老師?”秦曉彤裝傻。

陸澤咳了一聲:“我看你中午就給學校做飯吧。把所有學生的飯都一起做了,省得他們再帶午飯。”

“可是我還要回家乾活……”秦曉彤為難地說。這倒不是她瞎說,李春花要是知道她留在這裡做飯,非打死她不可,除非……

“我給你發工資!”陸澤急道,“一個月一千!錢是少了點,以後等我又有錢了,再補發給你!”

說到這裡,陸澤又想起什麼,臉色微變,對秦曉彤道:“你等一下。”

他說完又跑回房間,翻找了半天,將所有他能找到的錢都湊在一起。看著麵前的七十八元錢,他臉都黑了。周助理這個混蛋,到底是什麼時候把他媽悄悄塞給他的一萬元給順走的?連一百塊都不給他!

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周助理臨走前說的話。當時周助理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陸少,好好教書,贏得村民們的敬重,說不定他們會自發送菜給你吃。”

當時他還暗自得意地想,他有一萬塊,想買什麼菜買不到,用得著村民們的敬重嗎?沒想到周助理的話在這裡等著他!

一想到隔壁房間裡能吃一個月的壓縮食品,陸澤臉又綠了。前天上山之前,他跟周助理磨了好久才讓他同意在大門鄉暫時停車讓他帶一些麵包和鮮奶上山。正因為上山後什麼都沒得吃,今早他才會沒注意鮮奶的有效期就喝了下去,導致吃壞肚子在那個小土妞麵前出了醜。他明白這回他真的是徹底惹惱了爺爺,爺爺才會讓周助理做得這麼絕。如果再給他一個機會,他當時一定不會那麼衝動,然而後悔已經沒用了,他一個月以後才能再見到周助理。現在當務之急是每天都能吃上熱乎乎的大米飯,他發誓從前他從沒那麼想念大米飯過!

陸澤很快就揣著身上僅有的七十八元錢,麵如死灰地走了出來。

看到秦曉彤,他想起了剛才說出一個月一千時的豪邁,臉上頓時就火辣辣的,他陸少什麼時候窩囊成這樣?要是說出去,非得讓他的那些朋友笑死不可。

他慢慢挪到秦曉彤跟前,猶豫了半晌才道:“這個……工資可不可以先欠著?”

早在陸澤麵色不渝地走出來時,秦曉彤就知道陸澤剛剛承諾的一千元打水漂了。既然他爺爺成心讓他來山裡磨練,肯定不會給他太多錢,剛才他是習慣成自然才會%e8%84%b1口而出一千元,但回去一看意識到自己沒錢,自然就是眼下這副臉色了。

“陸老師,你能給我多少?”秦曉彤問。陸澤的這個“工資”,她必須要。第一,要讓李春花放她來這裡長時間待著,就必須有足夠的代價,比如說錢;第二,她現在很需要攢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