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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小小的孩子扯著姑姑的裙角嗚咽著問道,敏[gǎn]的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沒,沒事……”瑪利亞本想要安慰自己的侄子,但到後麵,眼淚又落到了對方的手背上。晶瑩的淚水從接觸到空氣的那一刻就開始變得冰涼,即使在夏天,尼古連卡也還是畏縮的往後麵退了一步。

他不喜歡眼淚。

眼淚代表悲傷,代表疼痛。瑪麗姑姑喜歡他笑的樣子,所有人都喜歡他笑的樣子,所以,即使有時候想哭的時候,尼古連卡也會忍著,但現在。

他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瑪麗姑姑,然後飛快的轉身,有些不知所錯的望著另一個金發的姑娘。

“海倫。”他囁嚅著,似乎潛意識裡覺得海倫是強大的,是可以依靠的。但尼古連卡似乎錯了,因為他看到那種晶瑩的液體也湧現在金發姑娘的眼睛裡。

她哭了。她們都哭了。

尼古連卡的心裡湧現著這樣一個句子。他幾乎有些絕望,有一種酸酸的感覺從他的心裡湧了上來。

他被嚇到了,站在那裡,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睛裡流出來。

海倫在一片朦朧中突然看到了那個孩子,她的心本來已經脆弱到不堪一擊,但現在似乎又被人擰了一下,她清醒了過來。

儘管身體還在發軟,但還是有些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她抱著那個孩子,一邊流淚一邊微笑,輕聲說:“小科科怎麼哭了呢?”

她輕言細語的安慰著,回應她的隻是孩子不聽的嗚咽聲。她聽不清尼古連卡想要表達的意思,但有一點,她能明白,那就是她是個大人,而尼古連卡隻是個孩子,她要保護他。

“尼們……都哭了……”尼古連卡一邊埋首在海倫的懷裡,一邊嗚嗚的哭泣著。稚嫩的聲音裡是滿滿的恐慌。

即使,是博爾孔斯基家裡唯一的小小少爺。自出生以來就有無儘的榮耀和財富,但母%e4%ba%b2早逝,父%e4%ba%b2在前線,就算平日裡那麼乖巧愛笑的孩子,心裡也有一塊陽光無法照耀到的角落,彆人再多的愛也填不滿。

當他愛的人也哭泣並且崩潰,對於尼古連卡來說,他小小的世界已經被撼動了,帶給他的,是無數的恐慌和悲傷。

這些感情,她應該比誰都明白的。就算她覺得自己一直在成長,但這一刻,她也明白。那就是,儘管她渴望避免讓彆人受傷,她希望讓愛的人不會難過,她也依舊無法完全做到這一點。

“不要總是對我道歉,我並不需要,而且,它不是每次都有用。”

她記起那個聲音,那個冷靜的似乎不含感情的語調,但現在,她卻想要微笑。

“是啊,你說得對。”她在心裡回應那個過去的人。

“總有一種方法比無謂的道歉更管用。”

她抬起手,輕柔的撫摸著男孩兒的後背,忍耐著聲音裡的顫唞,低聲溫柔地呢喃,“這隻是個遊戲,小科科,隻是看誰先哭出來的遊戲,你的瑪麗姑姑,你的爺爺,我們所有人都參與了,我很抱歉讓你難過了,我們本來以為它會是個好玩的遊戲。”

“遊……遊唧……”

海倫鬆開自己的雙手。她蹲在地上,長長的裙擺拖曳在地上,輕紗上沾染了灰塵。

她抬起手,為男孩兒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

她看到尼古連卡大大的眼睛有些猶疑的瞧著她,那濃密的睫毛還掛著淚水。她從這稚嫩的臉龐上看到了安德烈的影子,更甚者,似乎觸碰到了那個人不安的一麵。

如果她有機會,看到那個人幼小的時候。在安德烈母%e4%ba%b2去世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是如此,用稚嫩的眼神費力的理解著一切的事情?

關於死亡,關於眼淚,關於他自己的恐慌?

想到這裡。她的心就變得柔軟又刺痛。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回到對方的童年時代,但她知道自己現在可以做些什麼。

當他在遠方,在生與死的界限中掙紮的時候,當他在獨自作戰的時候,她能為他照顧他的兒子,她能為他守護著他珍惜的一切,她能為他強悍並勇敢起來。因為這些,就是她愛他的方式。

不是讚美他的英俊和睿智,也不是無用的等待著他的回歸,而是保護他想要珍視的一切,做另一個他。

“隻是個遊戲,%e4%ba%b2愛的,你完全不用害怕。”

“那爸爸呢?爸爸會回來一起參加嗎?”尼古連卡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眼睛依舊紅通通的。

大人們早已安靜了下來。他們都盯著麵前的兩個人,最年幼的孩子和最小的姑娘。

夏日的陽光從來不會因為人們的悲傷或者喜悅而轉移自己的角度。它們肆意的歡鬨著,讓自己的身影調皮的落在那兩個最年輕的人的身上。

“會啊,隻是我們這次的遊戲時間需要久一點,小科科要做的就是繼續當一個乖孩子,微笑並且快快樂樂的,你可以嗎?”

海倫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對方,她一直在微笑著。以前她總是認為,人怎麼可以在內心憤怒的時候卻保持平靜呢?或者,在想要哭泣的時候卻麵露微笑,但現在她明白了。隻要你有想要保護的人,那麼一切的不可能都會成為可能。

“恩!”

尼古連卡破涕為笑,鼻尖紅紅的。海倫%e5%90%bb了%e5%90%bb對方的額頭。她知道,也許在尼古連卡的內心裡也並不是完全相信,但就如她小時候,一個善意的謊言對小孩子的心裡卻是最大的慰藉。

當尼古連卡睡著的時候,那個金發的姑娘抬眼望著老博爾孔斯基公爵,聲音有些沙啞,神情卻異常堅定。

“請您,帶我一起去吧。”

她想要這麼做,她應該這麼做,因為那是她的愛人,是尼古連卡的父%e4%ba%b2,是他們所有人的%e4%ba%b2人。

當他用生命保護著所有人的時候,她會用生命保護他。

“等著我,安德烈,海倫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28 章

那是夢境,他知道,隻是,總是找不到出口。

他被困在一個花園裡麵。周圍沒有人,很安靜,卻讓人恐慌。

“她在哪兒?”

有人回答他。

“誰?”

“海倫。”他說了這個名字,卻再也沒有了回答。周圍又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在夢中像是一個迷路的人,有時候往左走,有時候又往右走。他開始覺得煩躁,覺得不安,仿佛深陷困境的小鳥。

突然,他聽到一個聲音。

“滴答——滴答——”

他的眼睛睜大,低頭望向自己的%e8%83%b8口,紅色的血液汨汨而出。呼吸屏住,他記起了一件事,戰場,榴彈和瞬間徹骨的疼痛。

“我中彈了。”

這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他的手抬起來,想要捂住自己的傷口,鮮血卻從指縫中不停的流出來。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他徒勞的彎腰,雙手按住身體,喉嚨裡發出嘶吼的聲音,掙紮著,不甘的,想要質問什麼。

“啊——”

海倫從夢中驚醒,她的眼睛瞪大了起來,一陣顛簸使得她的頭磕到了牆壁。混沌的思緒很快清醒了過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麵前的車門被打開,和夢中相似的容顏,但眼尾的皺紋以及麵頰上的些微斑點還是令海倫很快明白了過來。

“我沒事,伯父。”她坐直了身體,疲憊的揉著自己的額角。

老公爵又探出身體和外麵的車夫說了一聲就往裡麵走去,他坐在椅子上,原本嚴峻的麵容在看到女孩兒疲憊的神情時放柔了下來。

“孩子,放鬆些吧。”

他們此刻的心情是一樣的,誰都知道語言不過是一種安慰,它並不能起什麼實質性的作用。可一種悲傷和焦慮,若有人能分擔,似乎又能緩解人的情緒。

海倫點點頭,後背靠在牆壁上。

從車窗那裡響起了一個聲音。

“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是皮埃爾。他們此次是和皮埃爾一道去的,除了安德烈,還有就是羅斯托夫伯爵一家,皮埃爾希望自己多少能幫到忙。

海倫知道皮埃爾喜歡羅斯托夫伯爵家的二小姐,那個性格開朗的小姑娘,而後者雖然並沒有回應皮埃爾,但要說娜塔莎不喜歡皮埃爾,那又是不可能的。人人都希望他們是一對兒,若沒有戰爭,想必皮埃爾會願意用更多的時間來等待那個笑容明媚的姑娘。

“沒什麼,彆擔心,皮埃爾。”

戰爭讓所有人的關係都更加密切了起來。海倫撩開車窗和那個騎馬的年輕人說著。她感謝皮埃爾,感謝所有幫助過她的人。

海倫明白,這世界沒有誰是必須對誰好的。我們可以選擇原諒或者不原諒彆人對你的壞,但若是前者,心懷感恩不應該是一種選擇,而應該是必須。

“那就好。”皮埃爾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了。這位年輕的伯爵此刻臉上總是浮現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憂愁和焦慮。不會掩飾自己的表情也許是一種不夠聰明,但絕對不會是缺點。心如赤子的人理應受到友好而不是苛責。

海倫放下了車簾,兩手無意識的交握在一起。她的思緒似乎已經隨著風或者什麼急切的前往了那個男人的身邊。

老公爵看著麵前的姑娘。從她對著自己請求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兒子的選擇。

海倫·庫拉金也許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但對他兒子來說,這個年輕的女孩兒已經是整個世界了。

“如果,”老公爵開口了,那個金發的姑娘抬眼望著他,神情總是帶著一絲緊張。他們都在焦急,心中有萬千的猜測,理性在溫柔的說服著感性,卻依舊沒有人願意去相信它。

“什麼?”海倫輕輕的問道。心裡幾乎再去祈禱對方不要把那話說出來,即使他們都明白,也許那會成為事實。

“我的兒子,”老公爵停頓了一下,呼吸仿佛被什麼東西突然切斷了一下,變得難過起來,而海倫,同樣的,似乎處於在一截危險的鋼索上,回不去,又不敢往前。

老公爵深呼吸了一口氣,好像在那一秒的停頓時間強迫自己恢複了理性。

“我的兒子安德烈,無法活著回來,關於你們的婚事……”

“請彆這樣!”海倫打斷了對方,聲音裡透著哭腔和顫唞,那雙灰綠色的眼睛溼潤並且泛紅。

“孩子,那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老公爵用一種平靜到刻板的語調說出這句話,而隻要是瞧見了這位老人臉上木偶一般的表情就都能明白,此刻在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