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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的放鬆,她用柔和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父%e4%ba%b2。

“您和她說了媽媽的事情嗎?”

笑聲漸漸的消失,老公爵的嗓音夾雜著一絲不知名的情緒,他喃喃道:“是啊,說了你的母%e4%ba%b2。”

“您願意和我再說說嗎?”瑪利亞伸出手,搭在父%e4%ba%b2的小臂上,眼神有些動容。她很少這樣要求的,這個懂事的姑娘從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老公爵看著自己的女兒,神情鬆動了。隻是像一位老父%e4%ba%b2一樣,略微歎了口氣。

“當然,女兒。”

瑪利亞的嘴角有一絲笑意,眼睛裡有淚光閃現。她希望遠在前線的哥哥能夠知道,他選擇的姑娘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她甚至說服了自己的父%e4%ba%b2。

瓦西裡公爵家裡。海倫也還沒有睡。桌角的小燈依舊亮著,她披著睡袍坐在書桌前,開始寫她的信件。

裡麵說了她遇到了安德烈父%e4%ba%b2的事情,還提到了安德烈的母%e4%ba%b2。她並沒有給出大篇大篇的承諾,隻是說,等夏天來的時候,院子裡的薔薇開了,她會把最好的留給他。

這份信最後沒有接到回信。海倫不知道是遺失在哪裡了,但不要緊。她還可以寫很多。她的生活,她的想法,很多很多的東西,她希望安德烈的生活中不總是炮火和硝煙,他希望他能一直記得,海倫正在等他回家。

而彼時,在前線,安德烈的戰營中正麵對棉被吃緊的狀態,敵人炸了他們的一批儲備品,士兵們隻能裹著大衣擠在一起,像是要被凍壞了的土撥鼠。後麵的支援還得要半個月,現在已經過去十來天了,但戰士們的日子隻是越來越壞。

“閣下。”一個年輕的聲音響了起來,因為寒冷,年輕人的聲音略微有些哆嗦。那是安德烈新來的士官,原先的已經犧牲了,連屍體都不曾找到,隻有掩藏在泥土和草屑中的軍牌。

“我並不需要優待,給桑切斯中尉送過去吧。”

有著娃娃臉的維什尼亞克動了動嘴%e5%94%87,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向另一個帳篷走去。

安德烈穿好了自己的大衣,此刻他渴望去外麵走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讓身體處於溫暖的地方,儲存足夠的能量,以及確保自己的腦袋還能平安的待在上麵,那是他需要做的。

但他現在睡不著,還有兩個小時就是聖誕節了。他已經有兩年多沒有回過家了。

安德烈起身將一個用布裹好的包袱打開,裡麵放著的是一遝信件。數量並不多,日期斷層的太厲害了,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有些東西必須被舍棄,這一疊小小的信件已經是違規了,對安德烈來說,每多帶一封就意味著他們可能要少帶一些東西。

男人的手指留戀的在信件上拂過。那裡麵的世界是美好的。有陽光下開滿的花,有散發著溫暖氣息的毛衣,有不小心被勾壞的裙子,後麵她用不太好的手工縫了一隻蝴蝶,還有各種生活瑣碎上的事情,但每一樣,都能讓他微笑。

在這裡麵,曾經還夾雜著一朵乾花,花瓣層層疊疊的,已經不香了,有一種植物枯萎後特有的氣息,並不怎麼好聞,但他放在枕邊放了很久,一直到一次行軍的時候不小心遺失了。

在戰場上。人總是在遺失東西。他們會漸漸麻木的,所以%e4%ba%b2人的信件是最好的慰藉。

安德烈在燈光下重複瀏覽著那些信件,他海藍色的眼睛幾乎不曾眨動,像是要把這些字都深深地刻在腦海裡一樣。

他想起那個天真又倔強的小姑娘,甚至想念那些眼淚,多真實啊!她的世界在某些時候隻有自己的影子。

他深呼吸一口氣,為這個認知覺得驕傲又滿懷歉疚。

帳篷外有人在歡呼呐喊,安德烈勾起嘴角微笑了一下。他凝視著這些信件,用一種低沉而溫柔的嗓音說著,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姑娘明媚而純真的笑臉。

“聖誕快樂,海倫。”

“聖誕快樂,吾愛……”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原先那章少了點什麼,所以修改了一下,放點小甜餅。至於二哥,2333,我不知道他會腫麼樣☆、第 116 章一八一七年六月的時候,戰爭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

彼得堡瓦西裡公爵的家裡,此刻正在開一個小型的家庭會議,但會議的氛圍卻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和凝重。

“爸爸,我要去前線。”阿納托利神情肅穆的說道。

“這不是兒戲!”瓦西裡公爵噴了噴鼻息,精致的小煙鬥擱在手心裡幾乎燙人。

阿琳娜依靠在海倫的身上,她並沒有出聲阻止自己的兒子,因為他不僅是她的兒子,也是這個國家的男人,作為女人,作為母%e4%ba%b2,她都無法這樣自私。可懷胎十月的兒子要去前線,這一去可是生死渺茫了,她的難過隻能壓抑在心裡,卻無法說出來。

“我並不是去玩,爸爸,我想的很清楚。”阿納托利並不像往常一樣,因為父%e4%ba%b2的不認可而有所不滿,他隻是像一個成年人一樣,訴說著自己的想法。

瓦西裡公爵抽了一口煙,然後看著自己的兒子,冷聲說:“那裡不缺你一個。”

“爸爸!我是一個軍人!”阿納托利忍不住高聲喊道,他身上的製服和肩章令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瓦西裡公爵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小步急速的走動著。

“你可能會死的。”

海倫看到阿納托利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死”是一個敏[gǎn]的詞彙,即使他們現如今都在安全的地方待著,但那個金發的青年也隻是咧了咧嘴,就和以往一樣。

“爸爸,我不會死的。”

瓦西裡公爵盯著自己的兒子看了一會兒,半響才揮了揮手。

“去吧,臭小子,記住,任何時候,都保護好你自己的小命,孤膽英雄從不是給活著的家夥的。”

“我會的,爸爸。”阿納托利站了起來,做了一個嚴肅的表情。

阿琳娜終於忍受不住了,在海倫的攙扶下,她有些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用力的用瘦弱的手臂擁抱著自己的高大的兒子,嘴裡和心裡念叨的也隻是“活著回來”。

海倫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淚。她看到伊波利特從始至終都沒說什麼,此刻他正在向父%e4%ba%b2說著一些加急的事情。

阿納托利並不像一般人一樣那麼的嚴肅,甚至可以說是活潑過頭了。他%e4%ba%b2%e5%90%bb母%e4%ba%b2的臉頰,把她當成一個孩子一樣來安慰她,向他保證自己一定會吃好睡好,回來的時候帶著榮譽勳章,褲子的皮帶還能大兩個扣眼。那些俏皮話把阿琳娜逗笑了,可誰都知道,不管現在再怎麼輕鬆。在戰爭上瞬息萬變,誰能保證活著回來的一定有你想念的那個人呢?

下午的時候,阿納托利和他的那些好友出去喝酒了,瓦西裡公爵去了皇宮,即使他的小兒子強烈要求去前線,他還是希望讓他儘可能的遠離危險,當然,讓彆人知道他兒子要去前線為了國家奉獻生命這種光榮的事情也是有必要的。

海倫待母%e4%ba%b2睡午覺後就去伊波利特的書房找他了。

伊波利特屬於文官,原先的應酬很多,但最近,他似乎推辭了不少,而專注的在書房中處理文件。海倫知道那一定是關於戰事的,即使他人在彼得堡,心也如同阿納托利一樣,希望為他的國家出一份力。

“叩叩。”海倫敲了敲門,“我會打擾你嗎?”

“不會,進來吧,海倫。”伊波利特永遠不會拒絕自己的妹妹,他把文件合上來,放在一邊,並且細心的保證它們會遠離任何飲料食物以及水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海倫跟伊波利特坐在沙發上。女仆把紅茶和奶端過來。

在熱氣中,兄妹兩隻是安靜的啜飲著自己杯中的茶水。時光好像是幾年前的某個夏日,他們什麼都不想要想,安靜並且舒適,但畢竟是不同的。

“想說點什麼嗎?”伊波利特將茶杯放置在茶幾上,動作輕柔不會發出任何聲響。

“不知道該說什麼。”海倫突然吸了吸鼻子,鼻尖泛紅,微笑的時候也阻止不了眼睛裡的一些淚水。

“等他回來的時候你可以去找他。”伊波利特用手帕給海倫擦了擦眼淚。他什麼都不問,因為他都知道。即使在生活中,海倫看似並不依賴阿納托利,但若沒有他,她也不會那麼快樂。

很多事情,他沒辦法說,因為沉重或者是彆的,但阿納托利可以。也許這就是兄妹,多一個兄弟並不總是意味著你得到的愛會被分割走,反而是會擁有一份更加完整的。

“我以為我不會那麼難過的,真的,伊波利特。”海倫擦了擦眼淚,在這種時候,她總會為自己是一個不夠堅強的姑娘而覺得有些羞愧。

“那是因為我們是%e4%ba%b2人,而你愛他,海倫,這沒什麼。”伊波利特碰了碰妹妹的頭發,用一種%e4%ba%b2昵的動作寬慰她。

“啊,是啊,我以前從沒意識到,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阿納托利是個討厭鬼。他喜歡和多羅霍夫他們一起去酒吧裡鬼混,到早上才醉醺醺的回來,還經常闖禍。”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依舊紅通通的,就像是一隻兔子。

“可一聽到他要去前線,我就把那些都忘掉了,我真怕他出什麼事兒。”她咬著嘴%e5%94%87說著,幾乎想把後麵那幾個單詞給咽回去。

“像他那樣的花花公子乾嘛要去湊那一份熱鬨呢?”她在說這句埋怨的話語時眼淚又湧了出來。

“就隻是,好好做他的公爵少爺,做個混蛋,健健康康的活著不好嗎?”金發姑娘的聲音已經完全哽咽了起來。

伊波利特輕輕地擁抱著自己的妹妹,安撫著她。而後者隻是在他懷裡閉上眼睛,低喃著。

“我隻能擔心一個人啊,哥哥。”再多的,她怕自己承受不了。而這話,她沒有說出口,因為就算隻是在心裡咀嚼著,她也知道那有多懦弱,因為她明白,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都還是好的,有更多的人正經曆著比她更糟糕的事情。

晚上接近午夜的時候,阿納托利從外麵醉醺醺的回來,剛到起居室就看到伊波利特坐在沙發那兒,像一尊雕像,把他嚇得不輕。

“你直愣愣的坐在那兒乾什麼?”阿納托利撫摸著小心臟抱怨道。

“等你。”

阿納托利被噎了一下,如果坐在那兒的是一個姑娘也許他會覺得事情挺美好的,但那可不是一個姑娘,那是他的兄長,平時就沒什麼交流的大哥。

“等我乾什麼?”伊波利特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感謝上帝現在還有熱茶。但還沒送到嘴巴裡就被伊波利特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