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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南柯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他拖得越久,自己的小徒弟在未知的空間裡可能遇見的危險也就越多。

莫南柯不知道的是,此間非彼間。時間的流逝程度是不同的,對於他來說的半個時辰,對於沈淮安來說卻可能是千百年的滄桑變幻。

沈淮安來到這裡已經八百年了。八百年是什麼呢?八百年是足夠當年的小道士成長為渡劫老祖的時間。也是足夠沈淮安將自己完全實體化,實現靈魂和實體之間相互轉換的全部歲月。

此念未絕,此心不滅,則無死無傷。

並非沈淮安自己妄自尊大,他曾經在青霄老祖舞劍的時候刻意湊近。將手放在青霄老祖的劍鋒之下,長劍毫不留情的落下,將他的那隻手斬落。然而,待沈淮安心念一動,那隻手就會乖乖的在他手腕上重新長好。

沈淮安的心裡隱約的急切,但是也知道有些事情並不能急。於是他就這樣一直密切注視著小道士的修煉情況,足足等了八百年,才終於盼到這個小道士達到了渡劫期。

世人都道青霄道人驚才絕豔,萬年不過就能觸摸渡劫。然而當青霄道人的徒弟在八百年的時間之內就初登大道,這就不能僅僅說是驚才絕豔了,這分明就是妖異。然而這些年沈淮安跟在小道士身邊,冷眼看著他所遇見的這些奇遇,所以也並不感覺奇異。

他甚至覺得,若是換做自己,在有這些奇遇的情況下,最多三百年就能夠抵達渡劫。

小道士太慢了。沈淮安日日等著這一天,足足等了八百年才等到。當天雷降下的時候,沈淮安站在小道士身邊,和他一同經曆雷劫。成仙所需的是九轉天雷劫十分凶險,但是沈淮安必須如此。

時空的開合隻有一瞬!沈淮安等了八百年才等到的時機也隻有這一瞬而已!到了如今這一步,他還怕什麼粉身碎骨?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必須抓住。

正月。無風無月。

青霄道人在三百年前就已經破碎虛空,坐地飛升。作為他唯一的徒弟,小道士自然繼承了他的寢殿。在三百年前青霄道人飛升的試仙台上,小道士布下了大陣,而後釋放了自己一直壓抑著的修為。

他身邊站著一堆男人女人,他們站在大陣外麵看著,臉上的神色都是緊張。沈淮安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這些人之中,有的他在自己原來的世界原本就認識,有的卻是陌生。這些年他跟在小道士身邊,看著他結識這些所謂的兄弟以及那些所謂的愛他至深的女人,心裡竟然一點共鳴也無。

——他和師父之間,本來就不需要夾雜這麼多的男男女女。

第一道天雷,降下,草木儘折。

第二道天雷,降下,山河顛倒。

第三道天雷,降下,乾坤傾覆。

小道士在陣中安坐,辛苦布下的大陣為他抵擋了三道天雷。三道天雷之後,四處的靈石全部化為飛沫,就連他高懸於鎮上的仙級法器都失去了光輝,光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小道士並沒有為那件仙級法器而惋惜,他雙手飛速結印,以自身修為抵抗著第四道天雷。天雷毫不留情的降下,小道士引出自己內府中溫養多年的天地靈力,天雷和天地靈氣同根同源,感知到天地靈氣的存在之後果真弱了許多。

六道天雷已經降下。

小道士內府中的天地靈氣已經重返天地,剩下的三道需要他自己去抗。小道士深吸了一口氣,長劍一劃,揉身而上,直接對上了那道天雷。

沈淮安的眼中這時倒是劃過淡淡的欣賞。天雷降下之時,本就是退無可退。多少人殞命如此,都是因為心生退意。而這個小道士敢迎身而上,倒是頗有幾分當年青霄道人渡劫之時的風骨。

長劍揮起,落下。第七道雷劫被他攔腰斬斷。許或天道因此震怒了一般,第八道天雷並不給他任何喘熄的機會,很快就降下。

小道士虛空一點,召出自己的祥雲,在雲端騰空一轉,手中的劍反刺而出,整個人順勢仰麵前傾。那道有一人粗的天雷就這樣被從中劃開,有半道雷生生的落在小道士身上。他吐出了一口血,卻生受了這道雷擊。

九轉天雷雖然恐怖,但是渡劫期的老祖的身體也並不是隨意就能毀滅的。半道雷而已,小道士如今的修為還能夠受得住。

小道士捂住了%e8%83%b8口,艱難的站了起來。他的眉間一刃紅痕鮮豔似雪,整個人的臉卻是蒼白如紙。那半道雷,他受得住,可是傷的也不輕。

眼見第九道雷就要降下,沈淮安的心中心念急轉。

如今小道士的這個狀態,第九道若是劈在他身上,他勢必要功虧一簣!小道士的死活沈淮安並不關心,但是他唯一能夠回到師父身邊的機會,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放棄。

咬了咬牙,沈淮安凝出了實體,不顧小道士驚訝的眼光,雙手飛速結印,將內府之中的那一縷冰涼的真氣引出,抬手生生的接下了最後一道天雷。

天雷的威力並非空%e7%a9%b4來風,渡劫期的老祖接下來尚且有些費力,何況是如今內府空蕩,隻是恢複了些許奇異真氣的沈淮安。他最後下注一般的引出了那股真氣凝結在手掌。天雷在他掌心炸開,被那真氣抵消了些許,可是也並非全部。

待到雷劫散去,沈淮安的身體瞬間透明了起來。八百年的修為一朝散儘,如今他再也無法凝結成實體。沈淮安低頭細看,掌心在真氣耗儘,直接接觸到天雷的一瞬變得焦黑,而如今他失去實體,不見了森森白骨和渤渤鮮血,隻餘下一道銀色的印記貫穿沈淮安的掌根到指尖。

再無心觀察自己的身體變化,沈淮安迅速的來到了小道士身邊。天邊降下了一道金光,隱隱伴隨著清雅的花香和梵音。金光籠罩在小道士身上,刹那之間就收攏。待到金光散儘,留在原地的人再細看,試仙台上什麼也無。

“多謝兄台相助。”在被金光籠罩的片刻,小道士對沈淮安這樣說道。說來,這是八百年之中,他第一次看見沈淮安。雖然沈淮安和自己的麵容一致,但是他也並沒有表現出太震驚。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沈淮安並沒有對他說什麼。他隻是閉上眼睛感受著金光收攏的刹那帶給他的失重感,他知道,自己的機會隻有這一瞬。

將自己的神識擴到最大,沈淮安迅速的感知著自己熟悉的氣息。他的時間隻有這多,在這之後,他將和小道士一起被帶到天界。

所有修仙之人都渴望的仙界,但是和師父比起來,那就隻是一個冰冷的夢而已。所以沈淮安必須在仙界召喚,虛空破碎的刹那尋找到自己原來的世界,然後進入。

他很筷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那氣息讓他戰栗,進而欣喜若狂。對於沈淮安來說,那是八百年未見的遺世溫柔。沈淮安近乎貪婪的將自己的神識和這片神識交接,在接觸的瞬間,他也感覺到了神識那邊的人和他一樣,都是一震。

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沈淮安依舊不要命的直奔那片神識而去。是真的不要命。時空變幻莫測,隨時都可能將他絞碎。但是顯然,如今沈淮安並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想這些了。

小道士呆了一樣的看著沈淮安,似乎很意外竟然有人會舍棄仙途。

而那一邊,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靈力的莫南柯再一次將神識滲入那些時空裂縫之中。他並沒有目標,隻能儘力的將神識擴大一些,再擴大一些。

在時空麵前,莫南柯能夠做的不多,卻也並不少。他仿佛將自己的神識凝成燈塔,希望可以為他的小徒弟照亮回家的路。這樣的希望本事渺茫,但是莫南柯卻仍舊在苦苦堅持著。

半響之後,他竟真的有收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感覺到了一股神識纏繞上他的,就仿佛離家許久的孩子撲到了%e4%ba%b2人的懷裡。莫南柯心頭一條,下意識的用自己的神識將他包裹住。

心跳如鼓。兩股神識相互磨蹭著,讓莫南柯和沈淮安的靈魂都莫名的戰栗了起來。

驟然睜開了眼睛,還未待周遭的弟子上前詢問,莫南柯就引出了手中的劍。拔劍一劃,莫南柯接連橫劈,衝著那一縷感受到沈淮安的氣息的裂縫接連劈去。

一日之內接連破碎兩次虛空,對於莫南柯來說也有一些吃力。但是他必須如此,因為時空隔閡的,就是他的徒弟。

長劍落下。時空驟然出現更大的裂縫,莫南柯的靈力更是不要錢似的輸出,直到將長劍插入時空之中,利落一劃,時空之中被劃破了。

“淮安。”莫南柯的心中激動,可是吐出的隻是平平二字。仿佛千言萬語,在他們師徒麵前,就這兩字足矣。

沈淮安眼前驟然一亮,就連他的身體已經化為了實體,並且腰腹之間還依稀流著鮮血也並不理會。他隻是想著快些,再快些。拚勁全部的力氣向前奔去,沈淮安拚命的向時空被劃破的地方湊去。

而另一邊,小道士愣愣的看著沈淮安身邊發生的一切。

“淮安?”小道士低聲念叨著這個名字,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明明應當是莫怨天的。”然後他恍然憶起了剛才看見的那個白衣橫劍的身影,又是一聲歎息。

“執念太過,是幸還是不幸?”

寂靜的虛空之中無人回答他的喃喃自語。幸與不幸,除了千帆過儘之後自己的驀然回首,誰又說得清楚呢?

第29章 年下變年上的節奏?

二十八。這是年下變年上的節奏?

莫南柯看見自家小徒弟在流血,當即也顧不上太多。手中的三尺青峰狠狠一劃,莫南柯不顧被吸入時空裂縫的危險,伸手將自家徒弟拉了出來。

雙掌交握。當掌心貼到那微涼的肌膚的時候,沈淮安驟然一震,反手將師父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然而這個時候,沈淮安太累了。失血過多加上接連的時空顛簸,耗儘了他的全部氣力。在師父的熟悉而溫暖的懷抱之中,沈淮安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看見沈淮安在他懷中虛弱的一笑,然後什麼也沒說就暈了過去。莫南柯的手臂一緊,將自家小徒弟攬入懷中,對在一旁圍觀的幾個徒子徒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會山,而後便足下一點,召來騰雲,飛向了自己的府邸。

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沒有結束,但是眼下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