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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帶著些許竊喜,站在乾天身邊,望著坤地幾人,柔聲道:“幾位師弟勿惱,初雲受此重罰,我們這些師姐又何嘗忍心。但,誠如乾天師弟所言,初雲年紀還小,若不給予初雲重罰,初雲怎會了解,我們對她擅自出走的態度。初雲還太小又太耀眼,根本沒多少能力自保,幸好這次……若這次不給初雲足夠的懲戒警告,倘若她再偷走一次,那後果……”

有些話,隻需稍微提及,眾人也已明了。三歲孩童單獨在外,本就危險,更何況,修真之地,並非隻有西昆侖這一處,近百年來,東派、西派、南派、北派以及隱世門派,幾方勢力暗潮湧動,相攏相壓,本就不是表麵上那麼太平。

☆、第十六章 意外之喜

眾人轉身之際,石門上那方小洞也已經被封上。完全沒有光的石屋子裡,小初雲哭著在裡麵睡著,又哭著在黑屋子裡醒來。

醒來的世界,依舊一片漆黑,周圍唯一的聲響,就是她自己哽咽的哭聲。

不知已經在裡麵待了多久,也不知外麵黃昏還是淩晨。小妮子將自己團成小小的一團,蜷縮在角落裡,無助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完全與外界隔絕的處境裡,時光,之於一個孩童,也成了折磨。

遺棄。

小妮子默默垂著淚,頭一次品嘗到被遺棄的滋味。那滋味太難受,烙印在身心上,她再也不想再體驗一次。

一點點輕微的顫動,從地底下傳遞上來。

“什麼東西在下麵?難道是……會打洞的大老鼠?!”

兩把抹去鼻涕眼淚,小妮子驚奇匍匐在地,側著耳朵去聽地下的動靜。若換做一般人,在密閉空間乍聽到其他聲響,嚇也嚇得半死,但小妮子或許是年紀還太小,對未知的東西,好奇遠遠多過驚懼,與初生牛犢不怕虎差不多是同樣一個道理。

“吱吱,吱吱。”

小妮子尖著嘴,學了幾聲老鼠叫,她想把地下打洞的老鼠引上來。屋子裡太靜,靜得可怕,儘管老鼠又臟又臭,但若能在此刻陪著她,也是好的。現在,隻要有個能發出聲響的生命陪著她,無論什麼,老鼠也好,蛇蟲也罷,都會是雪中送炭的驚喜。

泥土翻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小妮子貼在地上屏息聽著,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好像是上天才有的樂曲。

幾點細小的泥土,濺到小妮子身上。儘管什麼都看不見,小妮子還是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等著某個東西,破土而出。

一盞罩著流螢的紙紗燈,從洞口升上來,十來隻流螢發出的光,雖然很微弱,但卻足以盈滿整個漆黑的石屋!

緊接著,一隻肉嘟嘟的胳膊,出現在了小妮子的實現當中。

“小胖子,原來是你!”前仇早已不記得,小妮子興奮驚呼,拽著那隻提著流螢紗燈的手,大喜過望的要將還在洞裡的人給拽上來。緣何大喜過望?活生生的人來作陪,自然要比蛇鼠蟲蟻那些非我族類,強上百倍。

柏玄頓在洞口,稍微一愣,肩上趴著一隻眼睛睜得圓圓的穿山獸。想來,小妮子看見他的反應,有些不在他的預料當中。

他,不是來陪小妮子受罰的,而是特地來送東西的。

“給你,跟你很像的東西!”柏玄不打算去到地麵,隻站在洞底,將另一隻手上,像燈籠一樣的東西扔了上去。

那白紗燈籠一直嗡嗡的響,小妮子歡歡喜喜的接過,湊近流螢紗燈一看,原來白紗燈籠裡麵,竟是幾十隻嗡嗡亂飛的蒼蠅。

小胖子柏玄已經抱起手臂,等著看小妮子臉色大變。

小妮子果然變了臉,提著一罩子蒼蠅,滿臉沉醉,對著洞口看好戲的小胖子,歡天喜地的說了聲:“謝謝!”蒼蠅的嗡嗡聲比泉水的叮咚聲還好聽,小妮子真心實意的覺得。

“你不覺這蒼蠅跟你一樣,很吵,很煩?”柏玄兩道好看的眉毛都擰了起來。

“不覺得呀。”小妮子捧著那嗡嗡響的白紗燈籠,輕飄飄的轉了一個圈,像是要翩翩起舞一般。“這麼好聽的聲音,怎麼會難聽?還有,你肩上的那隻小獸好可愛哦。”眼前浮現出一盤冒著香氣的烤野味,小妮子默默咽了一口唾液。

有些動物天生敏銳,更何況是吃靈丹妙藥長大的靈獸。察覺到惡意,適才還一身軟趴趴的穿山獸,即刻振作,立起四肢,朝著小妮子忿忿揮了揮尤帶著泥土的前爪。

“……話癆,除了說話,就是吃。”挫敗感湧上心頭,小胖子暗自磨了牙,不想在這裡欣賞仇人歡快的舞姿,“你慢慢聽,我走,不送。”

走?!

怎麼可能!好不容易多一個人出現在這黑屋子裡,她怎麼舍得讓人走!

蒼蠅走,流螢飛,小胖子柏玄也不能走!

小妮子一下子撲上前去,伸手抓人。撲倒,探臂,拽人等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山中的餓虎撲羊,也未必有這番動作的利落。

☆、第十七章 被阻

兩隻小嫩手合力拖住柏玄的胳膊,小妮子擲地有聲道:“要走一起走!你走我也走!”

“誰管你!放開!”小胖子柏玄甩動胳膊,卻甩不開力氣大得出奇的小妮子。無比挫敗,小胖子握了拳,心裡暗下了決心,今日出去,便要努力鍛煉自己身體的力量,再也不要在力量上,被這小丫頭比了下去。

“不放!你走了,我怎麼辦?反正就是不放,你留在這裡陪我。”霸道出聲,小妮子揮走柏玄肩上的穿山獸,手腳並用,整個人都纏在了柏玄身上。小胖子雖然隻有五歲,但肉多身子壯,身上掛個三歲小人,去依然能穩穩支撐。

“吱吱!”被揮走的穿山小獸呲了牙,忿忿轉移到柏玄頭頂,恨恨瞪著鳩占鵲巢的小初雲。

“反正我要走,你要是不怕被人發現,不怕更重的懲罰,儘管跟我走就是。”柏玄也不打算多說,彎腰躬身,就在新掘的地道裡匍匐前行。

地道又長又黑,猶帶著泥土新鮮的腥氣,好在柏玄手裡那盞流螢燈還有些許的光亮。地道並不十分寬敞,柏玄一人通過還行,但身上再出多個小妮子,就顯得擁擠不堪,難於前行。

走走停停,幾乎算是卡在了地道裡麵。

“你下來!”還沒匍匐前行多久,就被卡住。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小胖子臉朝下趴在地道裡,很是難堪。在前麵引路的穿山獸聞聲,也調轉過頭,朝初雲揮著小爪子,虎虎助威。

“你不走,我就下來。”纏在他背上的小妮子也不好受,但堅決不鬆口,儘管她上麵有泥土壓著,下麵有柏玄抵著,%e8%83%b8腔裡悶得厲害,一張小臉也被迫緊緊貼在柏玄後背,完全變了形狀。

“你怎麼這麼難纏!”小胖子很是懊惱,他就不應該來送什麼蒼蠅。“我可不是對不了你,你彆得寸進尺。”

“我得你就行啦,用不著……用不著得什麼寸,得什麼尺。”%e8%83%b8腔裡的空氣被擠壓出去,小妮子慘白著臉,粗喘著道。

小胖子聽出她的不對勁兒,有些幸災樂禍的道:“看你逞強,怎麼,自作自受了吧?”

天賦過人的小胖子,口裡蹦出幾個成語,自然不是件稀奇事兒,而壓在他身上的小妮子,當然也能夠聽懂。或許,這也可以叫做——棋逢對手。小妮子年紀雖小,懂得卻已經很多,至少聽到他的話,對方不會像其他三歲孩童一般,咬著手指頭,傻兮兮懵懂懂的發問:小胖子哥哥,什麼叫做‘自作自受’。

更或許,隻因為碰到山上唯一一個能夠溝通的同齡人,小胖子柏玄這才紆尊降貴的搭理這小丫頭。如果那日沒有在跌水崖遇到這丫頭,如果這丫頭再大一些,如果這丫頭再小一些,如果這丫頭再笨一些,如果這丫頭根本是根軟骨頭,如果這丫頭像其他山上的孩童,懂得了諂媚和看人臉色……

那麼,這麼多如果,隻要其中一個如果成立,就比如,這丫頭與他師姐一般大小的年紀,小胖子柏玄就不會開口搭理這丫頭。如果不曾開口搭理這小丫頭,小胖子柏玄或許會繼續沉默,從兩歲開始,一直沉默到七歲,沉默到十歲、二十歲……或許還要更久一些,也許就這麼一直沉默下去,沉默到老到死。

還好有個你!雖然小胖子不承認,也許就連他本身也還沒認識到,但小丫頭之於他,終究是個特彆的存在,有些感激但又有些討厭的存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所以,他是不想讓小妮子出事的。即便一旁的穿山獸摩拳擦掌,準備好好收拾小妮子一番,也被他用眼神製止。

“呐,我現在把身子放平,你從我身上退下來。”小胖子慢慢伸直身子,四肢和頭緊緊貼地。或許是因為姿勢太難看,所以小胖子口裡才急著催促:“快點下來,我支撐不了不久。”

空氣重新鑽進身體,%e8%83%b8腔裡好受了許多,小妮子仍舊趴在柏玄身上,還是不肯妥協,但言語中已經帶了幾分商量的口氣:“我聽話下來,你不走,可不可以?”

“我為什麼要留下來?”將空間儘量騰給對方,換做自己%e8%83%b8腔發悶的小胖子,悶聲問。

“因為隻有你來了,隻有你可以陪著我呀。”小妮子紅著眼眶回答,“小胖子不在,初雲會怕,會很怕。”

☆、第十八章 疏離

柏玄最終還是得以走%e8%84%b1,不過卻是以清膳閣的兩隻素菜包子,作為換得自由的條件。

兩隻包子下肚,天色也快亮了,小妮子擦擦小嘴兒,按柏玄臨走時的叮囑,挪了石凳堵住地道洞口,不讓他人發現了這秘密。守住這秘密,以後她若是再被關來這裡,就有條密道逃出去透風,石屋子裡再怎麼黑,也不那麼怕了。

眯眼打盹的功夫,石室外已經有了動靜,小妮子縮著身子躺在石凳上,尖著耳朵聽。

“……對不起。”

這個輕柔又害羞又忐忑的聲音,是明枝的。

原來昨夜裡,明枝握著那把乾天交予她保管的鑰匙,激動得徹夜難眠。就是因為太過激動,石頭鑰匙片刻不離她手,才會讓她一個不小心,捏碎了鑰匙的一角。修持多年的女子,即便麵上看起來是個弱女子,力氣也不是尋常人能及。

“師姐好本事!”幾個女弟子已經掩著嘴,吃吃笑了起來。

七十歲的明枝跺了腳,二十歲的臉龐已經紅透。

“無妨,謝過明枝師姐。”乾天麵上是一貫的淡然,接過缺了一角的鑰匙,走進石門,將鑰匙放進石鎖裡,輕輕一轉。

好在,一聲清脆聲響,石鎖應聲而開。

石門被緩緩推開,晨曦的光投進石屋裡,驅趕了一世的幽寂黑暗,乾天長身玉立,立在溫暖柔和的晨光當中,晨光當中的他,頎長而俊美。

他身後,還有坤地幾人,還有明枝和她幫愛湊熱鬨的師妹。

小妮子裝著一夢方醒,假意揉著睡眼,這也是柏玄對她的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