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雲的臉色已然連連變了好幾次,他雙手緊握,鼻尖上的汗珠滴落在琉璃瓦上發出輕響,碎裂又立刻乾涸。即便他再老謀深算,當機立斷,麵對這樣的狀況也實在不敢冒險。辜負了主子的信任出了如此大的紕漏已經是難辭其咎,又怎麼能一再放任事態的惡化?可除此之外,他對這兩位一個高傲過一個的大爺根本束手無策!

場麵僵持,卻是愈加緊張。兩位絕頂劍客的劍氣已然升至了頂峰。卻聽得有一從容鎮定的聲音從後慢慢傳來,隻聽得那人淡淡道:“雙劍聯手……嗬,好大的口氣。”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所言內容之輕視,所用語氣之無謂所震驚。紛紛轉過頭去看那聲音的主人。

那人從遠處緩緩走來,他麵容雍華,劍眉英挺,漆黑深沉的眼眸似乎與黑夜一般冷邃。

每一步看似走的緩慢卻又無比從容,那睥睨當世的從容尊貴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龍袍著身,孑然獨立間自有一股問鼎天下的王者氣概。

至高皇權,儘操之於手。

龍威浩蕩,這世人眼中威嚴肅穆的紫禁城卻正是眼前天之子的後花園。

在場之人,無不震撼。

他所過之處,莫說是唯命是從的侍衛,即使是那些趾高氣昂的江湖中人也不自覺被其氣勢所震,不自覺的讓出一條道路。

沒有人注意到葉孤城的尾指輕顫了一下。

朱厚照走至離他二人一丈距離,淡淡掃他二人一眼,又側過身去,看了一眼擔心看向此處的陸小鳳等人,這才開口道:“紫禁之巔,太和殿上,爾等卻貿然視做比試決戰的市井之地,給朕上演這麼一處鬨劇。已是法外開恩卻依舊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皇權威嚴……一個個,都將朕當軟柿子捏呢。非要讓朕派出鐵騎三萬,方才能老實不成?”

九重天子的威嚴自古以來就神聖不可侵犯。天子一怒,浮屍百萬可並不是說笑而已。倘若今日帝王當真震怒,怕是整個武林都會被牽涉。

饒是陸小鳳此刻也已經笑不出來了,武林的罪人他可不想做。

陸小鳳恭恭敬敬地報拳,道:“聖上宅心仁厚,定能寬恕我等。”

朱厚照道:“不用給我套高帽子。自古就沒有真正宅心仁厚的皇帝。”

陸小鳳乾笑,道:“葉城主也隻是想進行完這場最後的決戰罷了。”

“決戰?”朱厚照低喃。

“熟勝熟負,結果還會有什麼區彆嗎?”

戰爭的目的難道不隻有勝嗎?可葉孤城如今已經失去了勝的意義,不論是勝是敗,他失去的榮耀都已經難以挽回,對他來說,敗是死,勝,也是死,那麼還有什麼繼續決戰下去的理由呢?

葉孤城已然握緊了劍柄,他的語氣依舊這樣淡漠。他說:“以身證道而已。”

朱厚照沉默地看向他,良久方麵帶譏笑地看他,道:“那你何必來這裡?你既然有以身證道的決心,又為何不乾乾脆脆做個完全的劍客?當你的劍仙?”

“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南王的野心,天下皆知,朕又怎麼會什麼準備都不做。你與南王有所牽扯朕很早就已經知曉,可即使這樣,朕依舊一次又一次給了你機會。%e4%ba%b2自。一次一次給過。”

朱厚照驀然長歎,輕輕開口道:“朕的真心,在你看來,就真的這麼不值錢嗎?”

葉孤城沉默,是與否,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即使真的動了心,可他們這樣的人,注定了排在第一位的永遠都不會是感情,而是沉重的責任。就如同先前所想的,若朱厚照隻是大乾王朝一個被嬌縱過了頭的紈絝子弟,他或許還可以留著他,慣著他,不去在意。

可他不是,他偏偏是個深謀遠慮,洞察全局的睿智帝王,而他葉孤城則是個意圖謀反篡位,野心勃勃亂臣賊子。於是,他們的身份,注定了他們之間永遠相隔千裡,那萬丈鴻溝,誰也跨不過去。

朱厚照看著那個遺世獨立的男子,緩緩抽出腰側佩劍,那一瞬間淩利的劍氣衝天,幾乎凝成了實質,再無一絲一毫的壓製。樹上的鳥雀都被驚起,發出驚慌的鳴叫,盤旋於空中。

朱厚照在眾人的驚視下,對著沉默站立的男子溫柔地笑了笑,然後一字一句地開口道:“現在的他,不是你的對手。你既然要以身證道,朕,成全你。”

劍光閃動,這九天之上的月色星芒都似乎暗淡了。

黑夜之下,唯有那劍身的流光以及那雙散發著精芒的眸無比耀眼。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他們同歸於儘,生死同%e7%a9%b4

全文完!!!

=~=以上真的會被打死吧醉

但莫名覺得真是個不錯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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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大概是最後順著大致劇情的一章

後麵就會進入%e8%84%b1肛的野馬作者胡編亂造狀態=W=

原著裡的論劍和葉大大耍帥這兩小段情節太讚我就搬了過來【捂臉】

今天這章有點少,不出意外明天晚上有更。=V=

☆、第二十章 玉佩【捉蟲,請一定去文案或者作說看一下

周圍已經被劍氣籠罩,分明剛入了秋,可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卻讓人不寒而顫。

朱欄綠瓦,萬籟俱靜。

唯有那絢麗的長虹劃破天空。如流行墜落時的尾焰,攝人心魂卻又帶著無比的蒼涼。

一劍之威,驚魂奪魄。

勝負已出。

劍風消散,唯有那清貴冷厲的身影驟然從九天之上墜落。雪白的衣衫,漆黑的長發,絕傲如斯……

朱厚照身影一晃,已化做一道飛虹。

他懷裡抱著雙目緊閉已經昏迷過去的葉孤城一步步走回。

飛仙墜落九天之時,誰也不知他心中到底是如何心亂如麻。是快意,還是心疼,連他自己也不知到底是什麼占的比例更多一些。

情愛一道,真是求不得,割不舍……

難道就真的是先愛上了的,就輸了嗎?……

待行至西門吹雪身側之時,他卻突然停了腳步。看向那個如同萬年寒冰般的男人,語氣莫名:“你可知為何朕說你不是他的對手?”

西門吹雪沉默,若說之前他視榮華富貴如草踐,對天子高人一等的說法更是毫不在意,可此刻,對於這個劍術武功同樣稱得上天人的絕世高手,卻無法不尊敬。他脊背□□,目光如聚,眼中唯有對無上劍道的渴求。

“請賜教。”

即使是朱厚照此刻,對他的赤子之心也升不起輕蔑之心,此刻方恍然為何葉孤城看好的或許不是西門吹雪,而是他那顆純粹向劍道付出一切的心。

真正的秉承著朝聞道,夕可死矣。

朱厚照道:“你此刻已經有了情,可你卻一心要修習無情大道。”

“朕的劍道習的是天子之道,海納百川,融會貫通。葉孤城也有自己的劍道。那你呢,西門吹雪,你何不問問不自己的心?”

“束縛住你劍的,從來都不是情,而是你自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西門吹雪握劍得手驟然緊握,他眼底的堅冰仿佛在一瞬間消融,墨色眼睛愈發銳利,好似一把出鞘的寶劍斬斷前路一切迷茫。

對於道,他已經又近了一大步。有情,無情,終究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多謝。”

朱厚照輕笑,他的手溫柔地撫上懷中人的眉眼,“我不過……替他還你個人情。”

一個讓我心中無奈黯然,卻真正讓他心生感激的情……

西門吹雪已經離去,朱厚照轉頭看向那群看了一夜好戲,此刻被留於此地的江湖中人。

他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微挑,笑卻是不達眼底,周側殺氣凜冽,直到把他們看的麵露不安方才淡淡開口:“今日南王意圖不軌欲要逼宮奪位,兩位絕頂劍客共同覆滅了這亂成賊子。朕心甚歡。特此彰點。”

眾人無不是聰明人,聽他這麼一說無不皆驚。迎這眾人的目光,朱厚照依舊麵不改色,更不會和他們解釋什麼,隻是道:“各位都是聰明人,想必不用朕多說什麼,自能領會。”

他頓了頓,又道:“各位舟車勞頓,眼下又已經不早,不妨先去歇息,明日還有一場皇家國宴,諸位不妨先留在宮中,與朕共慶。”

朱厚照說完就已經轉身離去,眾人自然是不敢攔,可此刻也不經愁眉苦臉。皇家的事知道的越多,死的快就越快,現下雖說朱厚照是沒有打算要將他們如何?可是,萬一他改變了主意呢!

在紫禁城這麼個讓人心驚肉跳的地方,還知道了這麼個不該知道的驚天秘密,讓人如何安心?

陸小鳳這些天也是被折騰得心力交瘁,今天他的心緒可以說得上是瞬息萬變。都說皇帝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對於這麼一位人中龍鳳,氣勢非凡的皇帝,他到不擔心對方會出爾反爾,隻是這其中的牽扯太大,裡麵的繞繞彎彎折騰的他腦子都脹大了。

最奇異的莫過於當今天子對於意圖篡位謀反的葉孤城的態度了……喜歡葉孤城的是朱頤卿而不是皇上吧……OTZ

正頭疼著呢,卻突然聽到了內侍尖利的聲音,“奕君王駕到。”

總算能有個解釋,陸小鳳心下一喜,就打算上去打招呼,順便問問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陸小鳳手已經要拍到對麵的人的肩上,卻突然被那人一把抓住了,陸小鳳見他轉過頭來,也是吃了一驚,“你不是朱頤卿!?”

那人頭戴寶紫金冠,衣物華麗,他的身材,背影和朱頤卿幾乎沒有什麼兩樣,就連麵貌也有九成相似,隻有周身的氣勢,雖然同樣華貴可卻更多了一絲活躍。也怪不得方才陸小鳳會認錯了。但隻是單說認錯,又似乎說不通。畢竟方才內侍所報確實是奕郡王。

到沒有讓陸小鳳疑惑多久,那人就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放開了他的手,又轉回頭去隨手點了幾個手下,讓他們去安排那些個江湖大俠的住處。這才無所謂的回頭道:“你就是陸小鳳吧,表兄到是和我提起過你。”

“表兄?”陸小鳳不解。

朱頤卿朝他努了努嘴:“噥,就是那個方才抱著美人瀟灑離開,扔下爛攤子的陛下咯。”

陸小鳳驚悚道:“陛下知道我?”

朱頤卿看向麵無表情站在一邊的燕亦,小人得誌地壞笑:“燕亦還沒告訴你呢,你認識的那個奕郡王,不就是當今陛下嗎?除了他,還有誰能指使得了燕大統領,還有誰敢喜歡上白雲城主?”

先不論剛剛知道了真相此刻大受驚嚇的陸小鳳,朱厚照直接將葉孤城抱著進了乾鴻殿中。

把他安置在塌上,朱厚將細小的發絲從他臉上拂開,彎下腰看他昏睡中的容顏。俊毅深刻的眉眼依舊,眉間永遠都是凜然的端儀,可以想象那雙寒星般的眼眸張開隻是,會是怎樣的冷肅剛傲。

朱厚照的眼沉了沉,語氣冷淡地吩咐道:“去白雲城好好查一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