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暌違 兜兜麽 4584 字 6個月前

那是誰的種?”

唐彥初疑道:“莫不是程將軍?”

程青嵐聞言一笑,篤定道:“絕無可能。大哥娶她不過權宜之計,不然誰會稀罕這般殘花敗柳?再說,他與霜晚秋早年相識,情真意切的,應付霜晚秋還來不及呢,哪有功夫去理會她?”

其實兩人心中早有了答案,但誰敢開口?

程青嵐愈想愈覺得齷齪,憤然道:“絕計不能讓她帶著這孽種進我程家的門。”

唐彥初卻是冷笑道:“若生出來真是個怪物便也罷了,但若是個平常孩子,若是個男孩,皇上千萬般地寵著她,難保不會做出什麽逆天的事。”

“如何?還敢把她領進後宮裏來不成?”

唐彥初搖搖頭,諱莫如深,“雖不能明明白白地入主後宮,但這宮裏頭偷梁換柱假鳳虛凰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到時候恐怕天下江山都要留給他們母子二人,若不早早決斷,隻恐夜長夢多……”

程青嵐麵色發白,緊緊咬著唇,思量許久,終是下了決心,“不能留,決不能留!”

轉眼便是小公主滿月之時,青青入得宮裏去,迎上程青嵐笑藏寒霜的麵容,溫婉笑著說恭喜恭喜,拉著程青嵐親親熱熱地說了好一會話,席上亦是噓寒問暖,太後的冷嘲熱諷也統統替程青嵐擋過去,讓程皓然看在眼裏,隻覺得青青為他改變許多,又乖巧又貼心,想念著,卻又不敢多看,隻好低下頭兀自傻笑。

宴後,女人們團著一塊兒說話,奶娘抱了小公主來,程青嵐仍是不大上心,太後也不理,隻好青青抱了,在懷裏細聲細氣地哄著,還跟奶娘學著該如何抱才好,逗得小公主笑,青青便也跟著笑了起來,盡是母性的溫良,看得人心都暖了。

程皓然遠遠望過來,%e8%83%b8中大動,隻想這一時便沖過來把她抱進懷裏就好。

宴散之時,程皓然從青青身旁經過,悄悄捏了捏她的手,青青便領會得,垂首微笑,瞧得他又是一陣心動,仿佛目睹優曇一朵,於午夜砰然盛放。

是時,趁著人影交錯,萍兒悄然從背後走來,在青青耳邊細語,“查出來了,末尾那碗燕窩裏頭參了東西。”

青青點頭,“殘羹收好了?”

萍兒道:“公主放心。”

青青滿意地笑,“小德子是他的人,約莫明天就會來坤寧宮暗地裏查這些東西,找個機會,不聲不響地遞進他手裏。”

萍兒道:“人都已經安排好了。”

青青玩笑道:“萍兒這般伶俐,到時不怕我舍不得放你嫁人,做一輩子老姑娘?”

萍兒麵薄,一跺腳便轉身去了。

送了太後,青青便上馬車回府去。馬車上搖搖晃晃,才出宮門,突然車身一震,像是有重物砸落在車身,才想著挑開簾子一探究竟,便見一團黑色的人影竄進來,一轉眼,天旋地轉,已經落盡他強健溫暖的懷抱。

瞧他笑嘻嘻的模樣,青青忍不住錘他一拳,微嗔道:“你這是做得什麽事?險些將我心都嚇出來。”

“真的?我瞧瞧還在不在。”這人無賴,說話間就探進她衣襟來撫弄揉搓,青青的呼吸有些亂,卻還是定了定神,推他,“你別鬧,像什麽樣子!手挪開,程皓然……”

他自然以為她說說而已,更是要低頭來%e5%90%bb她喋喋不休的兩瓣唇,卻被青青在半路上截住,那火熱的親%e5%90%bb便落在她手心,酥酥地癢著。青青麵色有些冷,“不許再碰我。”

程皓然有些委屈,瞧她那發怒的樣子也不敢再招惹下去,手卻不肯抽出來,在溫暖的衣衫裏藏著,不輕不重地捏著她豐盈的%e4%b9%b3 房,悶不吭氣,半晌才喃喃念道:“八月為何還不來?八月二十一我便迎你過門,看你到時還敢說不。”

青青靠著他,安靜地笑,“過了門也不行。”

程皓然著了急,忙問:“又聽了什麽話?竟想這個法子來罰我。”

青青道:“真是不行,先前這幾個月得好好養著。”

程皓然一楞,沒回過神來,“養什麽?你怎生又病了?”

青青忍不住笑,罵道:“傻子。”

“到底說的是什麽?”

青青麵上泛著紅,撇過臉來不看他,“還能是什麽?這段日子吃什麽吐什麽,快要折騰死我。跟他爹一個德性,就愛欺負我。”

程皓然傻楞楞的,半晌驚覺,止不住地笑,停不下來,青青看不過眼去,伸手捏他的臉,他仍是不停地笑,連車夫聽得都覺背脊發寒。

青青忍無可忍,“別笑了,再笑我可跳車了。”

程皓然當了真,牢牢抓住她,又怕緊了,忙鬆開些,看了她好半天,才冒出一句,“真的?”

青青推他,“算了,我騙你的。”

程皓然大笑著將她抱進懷裏,狠狠親上一口,“瞧你那別扭樣,真想咬一口來吃。青青,你剛才是說的,咱們有孩子了?是這個意思吧?”

“你說呢?”青青望著他上揚的嘴角,突然忍不住掉了眼,嚇得他忙不疊地告饒,連姑奶奶都喊出來,惹她笑,捧著他的臉說,“傻瓜。”

“青青……”他喚她。

“嗯?”

“多謝你。”

“又說傻話。”

青青紅著眼,突然覺得心上一抽一抽地疼,她越發地分不清了,再分不清了。卻更加害怕,恐懼著未來,不可捉摸的未來裏,難以逆轉地失去。

“回頭我得給咱們的兒子找個好名字……”程皓然在青青頭頂兀自說著,漸漸發覺懷裏的人兒微微發著顫,低頭來看,她已是麵色蒼白,疼得滿臉是汗,他嚇得手足無措,抱著她不住問,青青這時隻是抓著他說,“萬萬不能聲張,先回府去,回府再說……”

她的身體滲出血來,紅艷艷燒痛了他的眼,他卻前所未有地無力,隻能盼著馬車快點,再快點,他的青青,隻求上天留下他的青青。

大喜之後,大悲之前,這光景竟是生不如死。

青青的指尖觸到他滾燙的淚,過往景象絢爛燃燒,血不是真的,懷孕不是真的,小產不是真的,甚至眼淚也不一定是真的,但,但這疼痛不假,它徐徐延綿隨同流動不息的血液,漫入每一處。

☆、分裂

荷花墜露,一夜之間芬芳開遍。

血的氣息在荷香中漸漸消弭淡去,隻餘下烈焰似的顏色,若春日瘋長的芒草,在他掌心灼灼燃燒。

他心中前一刻翻滾地,噴湧的巨大喜悅正如身後墜落的夕陽,漸漸湮滅在黃昏暮色不能逆轉地淪陷中。

青青的身體在他懷裏一點點輕軟,他甚至可以聽見血液流動的聲音,一點一滴,一分一毫,流出她的身體,卻令他痛不欲生。

可憐她至始至終安慰他,“你放心,我沒事。”

方下車,程皓然便大喊著喚人去請大夫,恰時門口侍奉青青的丫鬟婆子一溜迎了上來,南珍嬤嬤嚇得白了臉,扶著人進去,忙說:“不必請人,公主早早請了大夫來住在府上,她可是……殿下可是千萬分的看重這個孩子……怎會……怎還是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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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又讓程皓然心上一緊,險些要抱不住她——是他的錯,她今日所受之苦,皆是他的大意輕率所致,恨不得以身代之,恨不得以死謝罪。

悶不透風的內堂中,大夫診了脈,連連搖頭嘆息,跟著身後三四丫鬟也捂著嘴抹眼淚。血流了一身,剛換下的梨花白裙裾上盡是贓物,一大片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紅刺傷了他的眼,他霎時驚恐,望著床榻上麵無血色的青青,不住地往後退。

他不相信,命運弄人,竟將她逼到這般地步。

青青,青青,語笑嫣然的青青,沈默不言的青青,他心中,無法抹去的青青,此刻竟如死去一般,無聲無息。

他聽見青青微弱的呻[yín],隱約在郎中蒼老的聲線之後,“這是食了淡竹葉根哪!唉……孩子是保不住了,青姑娘的身子也需仔細調理個一年半載才好。待老夫開方子罷。”

南珍嬤嬤連忙抹了抹眼淚,引老郎中去外間,“老身代小女青青謝過張大夫了。勞煩您老人家多日照看,老身感激不敬。”

老郎中捋著胡子,連連搖頭,嘆道:“青姑娘菩薩心腸的好人,竟會遇上這樣的傷心事,真是……那孩子的爹呢?幾時回來?這要讓他知道了,怕又是一番難過。”

南珍嬤嬤為難地看了程皓然一眼,便又速速轉開眼去,敷衍了老郎中幾句,便領著他出了門。

青青閉眼躺在晦暗不明的床帳之後,本事覺得難過,但瞧著她們一個個的,演得比她更精彩投入,便又覺著好笑,這事到此,已成了一半。

正思慮著下一步棋該如何走,忽而身上一暖,是他坐在床沿,俯下`身子將她環抱,他滾燙的%e8%83%b8膛貼著她的,在靜謐灰暗的空間裏,他的心跳如此清晰,一聲聲墜進她耳裏,似戰鼓擂響,震耳欲聾。

青青突然間搖擺不定,分不清究竟是對是錯。

可嘆木已成舟,即便再回昨日,青青仍舊是如此選擇。

“青青……”他喚她一聲,卻久久說不出話來,他醞釀許多句安慰,到此,都成無用。他望著她蒼白麵容,千萬相思,竟是無語凝噎。

青青遲疑許久,方才開口,卻是木訥地,癡癡問:“怎麽……就這麽沒有了?分明在馬車上我們還說得好好的……我記得……我記得你說要回去給孩子找個好名字……怎麽一轉眼……一轉眼就沒了……”

她入戲太深,說到最後,已是肝腸寸斷,泣不成聲,仿佛當真有一團血肉教人生生剜去,餘下一塊血肉模糊的傷口,腐爛化膿,血流如註。

他手臂不由得一緊,將她彌散著濃重血腥的汗濕的身體緊緊擁住,“眼下要緊的……是你的身體,其他……其他都不必想。”

爾後又似撫慰,低喃細語,“無論如何,隻要你沒事就好。”

但青青仿佛仍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與她,身雖緊貼,心卻相距遙遠,難以觸碰,“是不是我錯了?如果不是我樹敵太多,誰會害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

“不,不是,青青你聽我說……”

“是我太不小心,我以為自己做到萬無一失,誰知仍是走漏了消息。可我不明白,這個孩子,他有什麽錯呢?他有什麽錯……”她已近乎崩潰的邊緣。

“青青,我程皓然就此起誓,是誰下的毒手,程皓然有生之年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他的眼淚滾燙,一滴滴墜在她麵頰,漸漸與她的化作了一團,齊齊流落枕邊。

再後來她力竭,他亦心累,雙雙墜進此夜冗雜的悲傷裏,成眠。

這一夜睡得極不舒服,青青夢中總是不斷奔跑,從睽熙宮到公主府,從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