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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有幸 又耳先生 4353 字 3個月前

的部分,我可能不會寫,因為我感到羞恥。

又是一年夏天,父母已經六十出頭,我找了點關係,聯係了一個熟人的旅遊公司,把他們送到冰島去了一陣子,一個來月。我看他們發給我的信息,母%e4%ba%b2說那裡的鳥很可愛,他們很舒心,於我心中是莫大的安慰。

我一人在家裡過得有些狼狽。本來想多學學做菜,最後發現速食罐頭最適合我。我把速食罐頭裡的肉和著亂七八糟的青菜一起炒,不過還好,沒食物中毒。一次做飯時罐頭蓋子劃了手,但鍋裡還炒著菜,我不敢去找止血貼,忍著痛把菜盛進盤裡,打開手掌一看,滿手是血。

我盯著血站了很久,等血不再往外冒了,才去將手洗乾淨。看到這麼多血的那一刻是很震驚的,我想我隻是缺一個止血貼,或者說一個幫我拿止血貼的人。鄭辰逸會怎麼做呢,肯定會急急忙忙地翻出一堆防破傷風的藥,可惜他不在。

雜誌社得獎了,我再一次升職加薪,心情很好。一看工資卡上多了這些錢,很想吃點什麼,或者買點什麼,走到火鍋店門口,想給鄭辰逸打個電話,但怕他還在工作——他說最近有一個大項目。所以我一人去吃了一頓火鍋,點了四個菜,沒吃完。

吃完飯後又在步行街隨便逛了逛,我突然想到離家出走之後過得第一個春節。一想不知道鄭辰逸的%e5%94%87膏用完沒。於是去屈臣氏買了%e5%94%87膏,看到了女士護膚品,給他妻子買了一套。路過阿瑪尼時往櫥窗裡望了眼,一件新款風衣很大氣,我想鄭辰逸肯定會喜歡這種簡潔的款式。但是我的錢全花在好幾個月前的婚禮上了,不夠,沒敢買。

他家挺大,小區挺好。估計他父母也出了些錢。

我在他家樓下晃悠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敢去敲門,悻悻回了家,想著下次再把東西給他。

沒過幾天,鄭辰逸打電話說他一個月都不能來我家,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家裡出了點小事,不用擔心。我沒多問,問他也不會回答。如果他願意把那些難事都告訴我,我會好受許多,他也會好受許多。

就在他打電話還沒過一星期,我的盲腸開始耍橫。下班回家時突然疼起來,我差點沒爬去醫院。

不知當時怎麼想的,害怕一打的就浪費一頓飯,硬是坐公交去了醫院。

我到醫院門口,已經疼得雙%e8%85%bf發軟,護士跑來扶住我,問我“叔叔你怎麼了”。她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

於是我的闌尾被切了,被推出病房時,我整個身子都是麻木的,盯著不停後退的天花板,想到病房裡也不會有人在等我,驀地有些痛苦。

當天晚上鄭辰逸來了十幾個電話,我都沒接。不是不想接,沒力氣。

第二天鄭辰逸給我打電話,我這才告訴他自己做了手術。他不出所料地趕過來了,埋怨我肚子疼時怎麼不早給他打電話。我不知怎麼回答。

我有什麼資格跟他打電話呢?從名義上來說我好像並不是他的誰,頂多是普通朋友吧,有誰肚子疼了給朋友打個電話說“你來照顧照顧我”?

入夜他就睡在我旁邊,想抱著我又怕碰到傷口,很晚都沒睡著。

“你以後碰什麼事馬上給我打電話聽見沒?”他小聲道。

“我想出院。”我答非所問,“醫院一晚上太貴。我差不多能下床走路了。”

他又哭著說對不起,脆弱得像個孩子。

之後一個月他都住在我的租房裡,但是我們一個月沒做。當時他一進租房就看見水池裡泡著成堆的碗筷,哭笑不得。

母%e4%ba%b2和父%e4%ba%b2從冰島回來,要來看我時才知道我割了闌尾,母%e4%ba%b2又哭了,問我誰來照顧我的,我說鄭辰逸。父%e4%ba%b2神色複雜,不過沒說什麼。

拆了線之後我忌口兩個月,這兩個月過得還算不錯,鄭辰逸常來,躲著我爸媽,爸媽也常來。之後鄭辰逸來得很頻繁,上班也會送我,下班就在寫字樓下等我。我倆從單位手牽手漫步回家,有一瞬竟能讓我忘了身邊人是已婚的鄭辰逸。

好景不長,半年不到,鄭辰逸妻子大鬨編輯部,我差點又丟了工作。

我把她拉到樓下,她哭著說想跟我好好談談。我辦公桌都要被她掀翻了,她說要跟我“好好談”。

“我跟他過了三年,你知不知道三年對一個女人來說算什麼?”她哭訴,幸好我選的是露天咖啡座,“他有時一個星期都不回家,你讓我怎麼過?”

我沉默著,並沒搭話,想起鄭辰逸說過的事,心中涼涼的。

“你彆再找他了吧。”她道。

“不可能的。”我也道。

她朝我破口大罵,眾人紛紛駐足,看片刻熱鬨又繼續走。

我知道她早就發現了,從鄭辰逸說家裡有點小事那時候開始,什麼事我都有預感。這一天遲早回來的,準確的說,總算來了。相反的,我除了羞恥之外,感到解%e8%84%b1。

鄭辰逸的父母肯定也會知道的,就在不久後的將來,然後我的父母也會知道。我忍了這麼久,還是要麵對這一刻,或許是上天可憐吧,我終於不用再忍。

“你們離婚吧。”我道。

她睜大了眼,感到不可思議。

“趁你還年輕。”我非常冷靜,異常冷靜,“你們才在一起兩年,但我跟他過十多年了。”

她差點又掀了人家的咖啡桌。

當天下班之後,我提前回家了,沒有等鄭辰逸。回家之後心情還是很平靜,我想起一個人度過的很多時光,我現在的生活,有三分之二的時光都是獨自度過的。

其實這樣一想,我與鄭辰逸的戀愛有什麼意義呢?所謂離不離得開又有什麼意義呢?反正我們都習慣了分彆。

父母,我存的錢,加上他們的退休工資,他們能過得很好。我以為我的存在能給他們安慰,但事實上,我一次又一次讓他們蒙羞,而且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打算幫我和鄭辰逸。他們是在“治療”我,妄圖用%e4%ba%b2情來治療我。

如果這個世界的%e4%ba%b2人不願接納你,如果這個世界的愛人乏力去愛你,偌大一個城市,三千多萬人口,你卻要獨自一人蜷縮在被窩裡,獨自一人在喧鬨的餐廳吃火鍋,獨自一人去逛一眼望不到頭的商場,獨自一人去做一場手術,忍受了這麼多鑽心的孤獨,最後還要被狠狠的淩辱,絞儘腦汁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麼完美的結局。如果是這樣,那到另一個世界去,豈不是更好?

坐進浴缸裡的時候,我沒有%e8%84%b1掉襯衫和西褲,鏡子裡的自己看上去不堪一擊。熱水裡沒太明顯的痛覺,血就像上次割破自己的手掌一樣,在水中噴湧,看上去視覺衝擊並不太強烈,它緩緩將水染紅,給我一個漫長的過程來回憶。

睡去前我好像聽見了開門聲,聽見了鄭辰逸的聲音,我想對他說對不起,可惜,無法再說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章 沒你想的那樣糟糕

我醒來的時候鄭辰逸和父母都坐在床邊,我聞到了消□□水的味道。

母%e4%ba%b2問我難不難受,我沒什麼氣力回答。父母回家幫我帶飯,鄭辰逸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沒挪過位,也沒說話。

父母走後他也隻是疲憊地盯著我,我甚至看到他兩鬢冒出的幾根白發。

“辰逸。”還是我先開的口,“我們分手吧。”

他抖了下,嘴%e5%94%87顫唞著,張合了幾次,吞了口唾沫,隻說了一個“不”字。

“那、那你先回去吧。”我仍然感到絕望。

“不。”鄭辰逸眼中晶瑩。

我們陷入一陣難耐的沉默。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坐在血裡的時候,”他搓著手,眼淚滴到手上,“我真的好怕。”

“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個人都能扛下來,都能搞定。”他道,“但、但是看到你坐在血裡麵,慢慢把眼睛閉上,我、我心都碎了。”

我麵無表情偏著頭,眼淚滴到白被單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們、的好日子都還沒來,”他捂著我的手,我的傷口已經縫合,包著紗布,已經不再流血,但無法自由活動,或許是當時割得太深,斷了筋。他看著我的眼睛,眼中儘是淚水,臉上也隱約反光,“你怎麼能先走?”

我後悔極了,不忍看到鄭辰逸這副模樣。他的設計公司已經小有名氣,戲謔來講,是個霸道總裁。但我家的霸道總裁,像個孩子一樣,連放手都不會,還要在我麵前大哭。我怎麼能讓他變成這樣呢,我一方麵覺得自己狠心極了,一方麵又覺得自己忍受了太多太多,遠遠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

“辰逸。”我撐起身子靠到他肩上,道不儘的疲憊,我想他也一樣,“張晶昨天來找我了。”

“她去你們公司找過你嗎?”我問他。

“找過。”他抱著我道,“把許多公司珍藏的案例模型砸爛了。”

“你怎麼辦的?”我問他,想效仿這方式,去彌補彌補我在編輯部的形象。

“我熬了兩天兩夜把模型粘回去。”他想逗我笑。

“嘖我認真的。”不得不說他的冷笑話挺管用。

“我沒做什麼,跟大家道了歉。”他簡單道,“時代不同了,而且我們是年輕公司,工作能力和私生活無關,共識。”

“我覺得我可能在單位待不下去了。”我佯裝輕鬆道。

“我跟她離婚,”鄭辰逸決絕道,“我們換個城市吧,實在不行換個國家。”

“但是你爸媽怎麼辦?還有我爸媽?”

鄭辰逸沒答話,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父母怎麼辦?我們想,我們愛得這麼痛苦,曆經了這麼多磨難,愛得那麼深切,你們為什麼還不能接受我們。他們想,我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婚都結了,怎麼還是不能讓他們變得正常?

“不管怎樣,我會跟她離婚的。”鄭辰逸道。“我已經決定了。”

鄭辰逸還是跟她離婚了,公司股權都分了她一半,身價暴跌。

他父母也很生氣,尤其是知道張晶將男人帶回家的那一刻,幾乎是想把張晶拉過來狠狠踹上幾腳。我給他們買了點補品,權當討好他們。

回公司時眾人一見我手上裹著紗布,還好心的上前詢問鼓勵。辦公桌上有個實習小女生留下的小字條:“段老師,你是最棒的編輯,我的目標,一定不能在我們麵前倒下,我們相信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堅強!”

總編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道沒什麼,絕對不會影響工作。他還是像看當年的實習生一樣,似笑非笑地將我看著。

一個新人神秘兮兮地請我吃了頓午飯,問我“老師,你也是gay?”

我:“......”這信息量有點大。

“老師,彆難過,一棵樹上吊死不值得,你這種類型在我們之間還是很搶手的。”

我:“......”

“現在很流行年下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