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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有幸 又耳先生 4462 字 3個月前

項鏈,本來想送給母%e4%ba%b2,母%e4%ba%b2叫我送給新娘。新娘的嘴要笑裂了,眼妝噗噗噗往下掉。我送了鄭辰逸一瓶紅酒,花了我三個月工資。我看不穿他的表情,很顯然,他這兩年來比與我在一起的九年成長了更多,城府深不見底,眼睛就像一口深井,即使他的新娘就像一個深井冰。

我和父母破天荒地坐到了他們%e4%ba%b2戚那一片,我沒想到鄭辰逸家%e4%ba%b2戚能坐三桌。

聽到司儀讓我上去致辭時,我簡直想死在桌上。他好像說我是鄭辰逸的摯友,他的創業夥伴。那麼我就知道該用什麼語氣了。

上台後我才看到,原來台下還有一塊,坐著大學同學,我看到了汪濤,看到了部長,廖巧還有張展凡。廖巧旁邊有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張展凡身邊有一位嬌小可愛的女孩,還有一個笑容迷人的女子。部長和汪濤靠的很近,姿勢很曖昧,看得出來,他們刻意保持著距離。

眼淚一瞬間就湧了上來。

我完全不比想象中堅強。

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隻想保護好我的父%e4%ba%b2和母%e4%ba%b2。

於是我沉默了好幾秒,司儀一直在旁邊暗示我開口。燈光蒼白,台下的人都將我看著,張展凡是個好爸爸,廖巧是個好妻子,部長和汪濤有個好結果。我想,為什麼我的生活不能像他們一樣簡單呢?

母%e4%ba%b2眼裡閃著淚花,父%e4%ba%b2緊張地捏手。

好像所有人都在告訴我,段岑睿,不用強顏歡笑,不用客套,心中這麼多想說的,一股腦全說出來吧,我們懂你的,我們明白你的,你不是孤單的,從來不是。

“我真的,很激動。”我開口,是這樣說的。司儀終於鬆了口氣。鄭辰逸的父母微笑著將我看著。

“很想說點大學時候的事情,”我輕鬆道,“十多年過去了,大學這個地方啊,咱們平時不敢說,心裡想想就算了,三十歲的人再說大學,人家就要笑你傻了。”

有些人鼓掌,有些輕笑。張展凡好像眼睛紅了。廖巧靠到了她丈夫的肩上。

“鄭辰逸是一個怎樣的人呢?”我抿嘴笑,好像在回憶,但其實沒有,如果要回憶,我會直接下台的。“我會說,大一的時候,這家夥天天跑到圖書館卻不是為了談戀愛嗎?太可怕了。”

台下又笑。

“我們還在忙著談戀愛,忙著失戀,忙著跟兄弟幾個去喝一杯。好家夥,他已經在辯論場上罵人了。”我戲謔道。

眾人輕笑。

“大二,我說,哥們,老子們要去體驗體驗生活,打打工,賺賺錢。我後來發現,我根本就不應該告訴他。我倆一起去打工,我一個月之後被開了。”我笑道,“老板說,‘那人一天能把你的那份也做了,我們收益不好,你懂的’。”

台下哄笑。

“大三......”我沒嘮多久,隨便編了幾個故事。到了說祝福的時候,我發現我的%e8%88%8c頭有點打結。

“這是我鐵哥們兒的婚禮,你們可一定得把場子砸起來!”我說完,又用重慶話道,“哦不,紮起來。(挺起來)”

眾人邊鼓掌邊笑,歐陽部長舉起手向我豎了一個中指。

“最後,祝福這對新人。”我開始發抖了,雙%e8%85%bf冰涼,雙手失去知覺,脊骨顫動得異常明顯,“祝福他們,白、白......”我硬是結巴了。

張展凡取了眼鏡,抹了抹眼睛。廖巧把頭埋到了他丈夫的懷裡。汪濤攬緊了歐陽部長的肩膀。歐陽部長沉著眼將我看著。

母%e4%ba%b2哭了。父%e4%ba%b2將手垂在大%e8%85%bf上,大%e8%85%bf不停地抖。

“白頭偕老。”我聲音在發抖,我好想馬上衝下台去,我必須馬上下台,“早生貴子。”

“情比金堅。”我說完最後一個四字詞,終於可以下台時,發現自己釋然了。原來這並不是這麼難嘛。你看張展凡和廖巧最後不也沒在一起嗎?

台下鼓掌,司儀見我說完了,好像跟我很熟似的,上台接過話筒。

我走到台下看鄭辰逸,他的眼神難測。母%e4%ba%b2拉著我的手,%e5%90%bb了%e5%90%bb我的臉,說“好樣的兒子”。父%e4%ba%b2拍拍我的肩,並沒說什麼。

新娘挽著他父%e4%ba%b2的手,婚紗一看就價格不菲。她的嘴塗得很紅,她的頭紗很長,她父%e4%ba%b2看上來很開心。她帶著比我送她的項鏈更珠光寶氣的項鏈,耳墜上的鑽石一閃一閃。

“那麼你願意娶張晶女士為妻嗎?”司儀問他。

鄭辰逸頓了兩秒,還是用那重沉沉的,讓人心安的語氣回答了。

交換戒指時,他捏著新娘的手看了很久,才緩緩地將戒指套上,道“你的手真漂亮”。

我的心死了。突然覺得自己很蠢。我到底是誰在活呢?為什麼當時要放棄地理雜誌,而跑到南京去呢?愛情怎麼能跟人生比呢?我乾嘛要放棄自己的理想,奔赴一個沒有未來的愛情呢?

我回想起那些事情,真荒唐。

鄭辰逸和新娘來敬酒,我和一桌人一樣,舉杯放杯,無比自然。我本想到大學那一桌去坐坐,但我不敢把爸媽單獨放在這裡。

部長不請自來,後麵跟著汪濤。他來了沒先跟我喝酒,一把將我抱住。

“這麼多年,都一點沒讓你聰明。”他緊緊抱著我,拍拍我背。

“這是緣分。”我輕笑道。

“放些%e5%b1%81吧你。”他咬牙道。

張展凡帶著女兒來了,女兒可漂亮,雖然就三歲。

廖巧和她丈夫一起來了,丈夫還算挺帥。

其實吃吃喝喝,誰的婚禮,都一樣過得很快。父%e4%ba%b2想離開了,我便跟鄭辰逸父母打了招呼,將兩人送上車,自己要先去趟廁所。

很奇怪的是,無論發生什麼令人絕望的事,我幾乎都是在廁所隔間哭的。特彆慫,尤其狼狽。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

是我說要分手的,但為什麼我還沒到另一人來代替他呢?

我又覺得這個戀情從大一就不應該開始,除了讓人一次又一次的神傷,再沒了其他效用。我都三十歲了,但又好像一直留在十七歲,我好像知道了世界上許多知識,但我又好像什麼都不懂。

我出隔間時,鄭辰逸就像座雕像一樣在洗手台前站著。眼睛紅紅的,布滿血絲,十分憔悴。遠看還挺翩翩君子,近看就是一喪心病狂的怪人。

我不知說什麼,氣氛有些尷尬。於是我自覺地去洗了個手,見他一直看著我,彆扭地說了一句“上廁所?”

他神情疲憊,並沒搭話。

我挑了挑眉,給手上了點洗手液。

“過得怎麼樣?”他問我。

“挺好。”我不敢抬頭看他,“進了個圈兒,你知道重慶同誌挺多的,偶爾去419,帶套的。”

“騙人。”他帶著哭腔,沙啞的哭腔。

我不屑地輕笑一聲,“好吧,有兩次沒帶套。”

背上重量壓來,鄭辰逸的手臂將我腰身環繞著,緊緊地把我困在懷裡,“我好想你。想得要死了。”他把臉貼在我耳邊,體溫隔著西裝傳來。那種溫度和心跳,來得好是熟悉,逼人落淚。

“我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他在我耳邊悄聲道,不是刻意的悄聲,而是因為哭泣使聲音太過沙啞,“我也覺得自己很沒用。但是求你彆走。”他說,眼淚滴如我衣領,“南京的房子我沒賣,我們回南京好不好?重新開始好不好?”他哭出聲,“我們去把那個福利院的孩子領回家一起住好不好?”

我撐著洗手台抽泣,心如刀絞。

如果我是女人就好了。

“我、我不能去。”我抽泣道,“我放心、放心不下爸媽他們。”

他失聲痛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抓緊他,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我不知自己這兩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我都快瘋了。

部長進來時見著我倆哭成一堆,一人賞了一耳光,唾了一句“窩囊廢”,又跟我們抱成一團,哭得撕心裂肺。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九章 我願意陪你

一個星期之後,我靠在池塘欄杆邊喂魚,我在等鄭辰逸。

一個月之後,我在江邊等鄭辰逸。時間過得很快,我並沒有悲痛很久。事情總歸是要過的,無論是直接邁向悲劇結尾,還是變得更糟。

五月的天氣已經足夠熱,即使是傍晚。

我向家裡撒謊了,我說自己要加班,今晚回不了家。母%e4%ba%b2叫我注意身體,彆吹多空調,也彆去約人。我顯然不會聽母%e4%ba%b2的。

在鄭辰逸結婚之後,我們想出了一種新的交往方式。禮貌來說,是婚外情,文藝來講,是地下戀。一星期內,我和鄭辰逸有三天晚上不會回家。這種感覺很奇怪,偷偷摸摸,東躲西藏,怕遇見熟人,更怕遇見父母,被某個不相乾的人多盯一眼也會渾身不舒服。

但我倆沒有其他辦法。

除了這樣,我們還能怎麼相處呢。叫人忘記並不是不可能,但是誰經得起遺忘所需消耗的時間?每次清晨我醒來,看見枕邊人不在,心都是空的。死亡來得輕鬆,但是我一走,母%e4%ba%b2父%e4%ba%b2怎麼辦?鄭辰逸呢?

一個月下來,我一大半工資都捐給了賓館。有時我與鄭辰逸也並沒做,隻是相擁而眠,睡到天亮,發現懷裡摟著人,心中便踏實。發現對方趕去上班了,心中不免東想西想,惴惴不安。

我倆繃緊了神經在來往。

兩三個月之後,我從家裡搬出來了,自己在渝中區租了一套房子,鄭辰逸也在物色新房。鄭辰逸說他還是想帶我去領養一個孩子,怕我一個人在家裡太淒涼,我沒答應。就算是同性戀,也不能讓孩子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我們會毀了那個孩子。

我沒覺得有多麼的孤單,周末還是會回家看看父母,父母氣色不錯。我會在公司解決午飯,晚飯就在外麵隨便吃點。鄭辰逸工作很忙,更何況他還已經結婚了。

有時他能陪我一起吃個晚飯,周末能來住兩天。他辭職了,自己和幾個同事出來單乾,事業剛剛起步,每天都很累,老得很快,讓人心疼。

我有時都在想,他這麼多天不回家,妻子為什麼不和他鬨騰呢。轉念一想,其實這樣也好,無論埋著什麼樣一顆定時炸彈,能有現下來溫存溫存也是好的。

有天鄭辰逸赤膊躺在我身邊,在被窩裡抱著我,說他發現妻子把人帶回家辦事,還在臥室大床上。他說他不想回家了。

“那你就多來陪陪我吧。”我這樣回他。完全沒有善解人意賢妻良母的風範。我不想再那樣惺惺作態,在事情敗露之前我們擁有的時間彌足珍貴。

鄭辰逸真這麼做了。除了周一周二,每天都會到我這裡。

一年之後,鄭辰逸突然來得少了,電話也很少打,信息也不常發。我一人窩在小小的出租屋內,比大學那時候來得更寂寞。

我又開始寫之前的文章,關於蘇林的部分,我能坦然寫出來了,關於鄭辰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