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1 / 1)

鳳歸朝 夢溪石 4320 字 6個月前

,楊望本是遊學經過秦州,三天前宴罷就離開了。”

陸惟:“沒有再回來過?”

楊園:“那我怎麼知道?要我看,楊望憐香惜玉,根本不可能對鄭姬下手,真要說嫌疑,我那妻子倒還有點可疑!”

方才被安排在旁邊聽著的魏氏冷不防被點名,當即就臉色大變。

“楊園,你是什麼意思?!”

“上回我要收鄭姬為妾,你不是不同意麼,還與我大鬨一場,焉知你會不是心生嫉妒,私下派人去教訓鄭姬,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楊園撇撇嘴道。

魏氏大怒,騰地像被點著,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直接揚起手就要揪楊園的頭發,可惜個子夠不著,反是被楊園閃開,她自己崴了腳,直接摔倒。

魏解頤和婢女在後麵慢了半拍,隻來得及將魏氏扶起,就聽見她啊的一聲開始破口大罵。

“好你個楊老六,真就說話不長良心,有你這種不分好賴往自己糟糠妻上潑臟水的混賬,我還指望什麼日子,這個家散了算了,我要回娘家,我要與你和離!”

楊園冷笑:“被我戳中心事了?你虐打婢女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往常為了家和萬事興,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管你,如今鬨出人命來,你還想抵賴嗎?”

魏氏:“我對天發誓,我若是動了那鄭姬一根毫毛,我就不得好死!明明是你自己想納人家為妾,人家不願意,甚至還求到我麵前來,口口聲聲求我為她找一條生路,你當你是人家陸郎君這等容貌嗎,是個女的都想纏上你?!我呸,你就是出個一夜千金,人家都未必樂意!”

楊園:“潑婦!無理取鬨!胡攪蠻纏!”

魏氏二話不說,直接撲上去,夫妻倆扭打作一團。

魏解頤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鬨劇,已是完全忘了反應。

楊家上下,有想勸不敢勸的,也有跟魏解頤一樣還處於震驚之中的。

魏氏憑力氣當然不是楊園的對手,可楊園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下揍媳婦,留的那三分力,當即就被魏氏撓出個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場麵登時那叫一個混亂!

等陸無事強行將兩人分開時,楊園臉上已經多了幾道血痕,魏氏是真沒留手,連腦殼上的發髻都被她打亂了揪下幾根,以至於眾人發現楊園整個鬢角歪歪斜斜,看似連頭皮都快被掀下來。

楊園頭暈腦脹,身形晃動,那“頭皮”就跟著晃晃悠悠,最終還是掉落在地上。

眾人看了看地上的假發髻,再看看他頭頂那一小片的光滑,不約而同沉默了。

楊園愀然變色,驀地按住腦袋。

“我的頭發!”

魏氏將他假發也掀下來的行為徹底激怒了他,楊園這下是真想毆妻了,二話不說就撲向魏氏,陸惟動作卻比他更快,直接伸手就將人攔下,而且往後一推,楊園直接蹬蹬蹬被推得連退好幾步,往後坐了個屁股墩。

第47章

“現在事關命案,我乃大理寺少卿陸惟,奉帝命有先斬後奏之權,我看是誰冒大不韙,非要在此地胡鬨。”

陸惟聲音也不高,卻清清楚楚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他過來赴宴沒有佩劍,就隨手將陸無事的劍抽出來,抓在手裡把玩。

“陸無事這把劍是見過不少血的,要是今日誰讓我不舒服,我就也讓他在這裡放放血,多洗洗這把劍,諸位看如何?”

當然不如何。

經過這一番恐嚇,想鬨事的也消停了。

楊園和魏氏暫時老實了,陸無事於是順順利利把話問完。

根據楊園的說法,他平時見鄭姬的次數也不多,無非是設宴時助興,讓她出來唱上兩曲,鄭姬的舞也跳得不錯,有時還會下場,不過全憑鄭姬自己的心情,美人有才有貌,肯定也是有些小脾氣的,楊園並沒有勉強她。

魏氏則說,楊園早已覬覦鄭姬美貌,的確曾經提過要收鄭姬入房,但鄭姬自己不願意,後來楊園的確也沒再提起過。

關於這一點,楊園振振有詞:“這種事情講究你情我願,她既不樂意了,強扭的瓜不甜,我身邊美人那麼多,為何還要勉強她?!”

另外,鄭姬並非單獨居住,而是與另外一名歌姬,名叫雲娘的同住。

雲娘也早被帶了過來,她說鄭姬白日裡一般都在池塘邊作畫寫字,要麼就單獨再屋子裡唱歌練舞,兩人隻有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偶爾碰麵,但因為不睡同一個屋子,而隻是共用一個院子,所以她也已經有三個晚上沒看見鄭姬了。

至於鄭姬的貼身婢女,三日前正好摔斷了鄭姬的玉簪,被她逐了出去,新補的侍女因為不合她意,暫時也隻是白天在院子裡幫忙打雜,晚上就回去了。

也就是說,在場所有人最後一次見到鄭姬,都跟楊園一樣,在三天前。

陸無事將在場人一一問過,陸惟也漸漸對這個鄭姬有了印象輪廓。

貌美,才情過人,恃才傲物,無論對東家楊園,還是對楊府下人,態度一貫如此,要說有恩怨動機,那因為嫉妒或不忿,想殺她的人就太多了,楊園、魏氏,甚至楊府大多數人,都有這個可能性。

但是——

陸惟的視線落在麵前這顆美人頭顱上。

她沒了生前的傲慢,顯得幽怨恐怖,又分外可憐。

死不瞑目的鄭姬正瞪著兩隻青白眼球,似乞求陸惟為她找出凶手。

所有人看見這顆頭顱,都心生寒意,忍不住錯開目光,唯獨陸惟眼睛一錯不錯,在與她對望,仿佛陰陽兩界隔空交流。

“要不,我讓人將池塘抽乾了,看鄭姬的身體有沒有沉在下麵?”楊園湊過來小聲問,一個頭顱實在讓人瘮得慌,他忍不住會想鄭姬身體的其他部分到底散落在哪裡,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撈起頭顱的池塘。

但陸惟卻道:“不必了。”

楊園:“為何?你知道她身體的下落?”

陸惟:“你這個彆院,一年四季,都有仆從在打理吧?你自己在的時候多不多?”

楊園:“自有了這裡,我基本都住在此處了,這池塘也是我喜歡與友人垂釣的,經常會有仆從打理,除了夜間,應該都有人在。”

他望向管家。

管家忙佐證道:“郎君說的是,夜間池塘大概子時起到醜時結束是沒人的,因為怕天黑路滑掉進去,我們都不讓人路過。”

陸惟:“殺人,再將其分屍,拖到池塘拋屍沉塘,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太大,還不如直接將人殺了了事。而且,鄭姬的頭顱,原本沉在池塘裡,是被人撈起來割斷綁住頭顱的石頭,才會浮出水麵的。”

楊園聽得一愣一愣,好像聽懂了,又好像在聽天書。

旁人也差不多。

“你在說什麼,能否再說一遍?”

陸惟伸手撈起綁在頭顱頭發上的一小截麻繩。

“看見了嗎,這麻繩切口整齊,是被人割斷的,不是自己斷的。凶手本來已經將頭顱綁上石頭沉塘,卻又下去將麻繩割斷,令頭顱浮上來。當然,也有可能不是凶手乾的,而是目睹行凶的人。為什麼?因為我正好在此赴宴,所以他臨時改變主意,特地下去割斷繩索,令頭顱浮上來。”

“不管是凶手還是證人,肯定都是楊家的人,因為他能靠近池塘而不被察覺異常,即便是晚上,也得熟悉池塘附近的路況。”

陸惟望向最先發現屍體的楊府下人。

對方嚇得腿軟,趕忙辯解:“不是我殺的,人不是我殺的!”

陸惟看了他好幾眼,就在眾人覺得他認定凶手時,他卻移開了目光。

“頭顱是被特意扔進去的,屍身目標太大,可能就地掩埋了,但也不會離太遠,不妨在鄭姬的屋子到池塘這條路附近,好好找找,埋屍之後,泥土顏色肯定跟原來不一樣。”

“還有,埋屍少不了工具,看看花園裡的鋤頭或花鏟還在不在,找一找。”

“楊錄事,借你的人用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楊園回過神:“你隨便支使就是!”

陸惟望向陸無事,後者會意,開始調派人手,帶著管家去清理道路。

楊園有些坐立不安:“我們要不要報官?”

陸惟頷首:“楊錄事找個人去刑曹那邊報一聲吧,出了這種事,總該查個清楚。”

楊園彆彆扭扭:“可是那邊的人與我不合,會不會趁機把凶手的帽子扣我頭上,要不等凶手找出來再說?”

陸惟看他一眼。

楊園:“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又不是人憎狗厭,是他們沆瀣一氣,孤立我!”

陸惟淡淡道:“楊錄事既然心裡無鬼,何必多想?”

楊園習慣性杠道:“誰說我多想的,你怎麼知道我就多想了?我隻是不想跟那幫小人費唇舌——”

陸惟麵無表情,拿起橫在身前的長劍,輕飄飄削去一個桌角,成功讓楊園後半截自動消音。

在絕對的武力麵前,杠精也是能學會閉嘴的。

結果比預料中更快。

甚至超乎陸惟的預料。

陸無事在鄭姬屋後的草叢裡發現草地被掘起,顏色不同其它的土塊,就讓人開始挖掘,很快挖出一具無頭女屍,經過對比果真是鄭姬的屍身。

他又帶著人搜查所有屋子,從鄭姬的屋子開始搜起,然後是同住一個院子的雲娘,其他下人,最後是楊園和魏氏的屋子。

期間也遇到過阻攔,種種插曲不必贅言,最後搜查的結果是,雲娘屋內發現不屬於她的鑲嵌紅寶石金步搖,和一把小花鏟,而在魏氏屋子裡,裝衣服的箱子裡,卻發現了壓箱底的一把帶血匕首。

當金步搖、小花鏟和帶血匕首都放在麵前時,雲娘搖搖欲墜,魏氏呆若木雞。

楊園如夢初醒,難以置信望著魏氏。

“真是你這婆娘殺了鄭姬?”

魏氏想要撲過去抓匕首,卻被陸無事擋住了,她瞪圓了眼,暴跳如雷。

“是誰,誰陷害我的?!”

雲娘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不是我殺的!是娘子!娘子答應過我,事成之後,我就可以離開楊府,她會把賣身契還給我,還會給我一大筆錢,讓我回鄉嫁人!”

魏氏:“你這賤人到底在說什麼!”

雲娘梨花帶雨:“娘子,事到如今,奴婢不想再昧著良心了!”

魏氏:“住口!”

雲娘:“前幾日,娘子私下找了我,讓我將鄭姬屋子裡的香爐下點迷[yào]……我不肯從,她就威脅我,說要將我賣到窯子去,我沒法子,隻好應了……鄭姬睡死之後,娘子就進去,用那匕首將人捅死,再、再割下……她讓我收拾染血的被褥,將那些東西全埋了,就在屋後,她屍體不遠,你們可以去挖……因我跟鄭姬住在一起,鄭姬人緣不好,外人少有主動過來的,也沒人發現此事,是我鬼迷心竅,我不該貪圖那些東西,害死鄭姬……”

魏氏破口大罵:“你這賤人,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