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陸惟馬上回敬。
公主:……
力如誇父是什麼比喻?怎麼不說她是愚公,還會移山呢?!
但兩人也就隻能互懟這麼兩句,對方用人海戰術車輪戰,直接讓他們身處十麵埋伏,陸惟手裡的劍都用得卷刃了,手臂和肩膀也掛了彩,卻仍看不見突圍出去的希望。
他微微皺眉,原本%e8%83%b8有成竹的心態有些不確定了。
陸惟過來之前,就已經給陸無事做了交代,他篤定自己前腳一走,後腳陸無事和李聞鵲等人馬上就會跟過來,以李聞鵲的腦子,肯定會帶著人過來包抄。
現在陸無事的確是來了,但李聞鵲卻遲遲沒到。
數珍會勢力龐大,如果李聞鵲不帶著大軍過來,他們今天還能不能安然脫身?
他微微一閃神,刀光朝腦門劈過來,陸惟胳膊受傷,反應稍微慢了一點,眼看臉上要被劃拉一口子,一道光更快擋在麵前。
公主長劍將刀光擊飛,對方的刀飛出去,插入敵人身體,慘叫響起。
陸惟:“多謝殿下。”
他唯一沒料到的變數,可能就是公主的身手了吧。
公主:“我也是怕你破相。”
陸惟:……
就在他無言以對之時,一支利箭隨著破空之聲從側麵掠來!
這支箭的角度太過刁鑽,以至於公主即便看見了,也來不及幫他斬落,隻能喊出一句“小心”。
而陸惟的視角盲區注定反應過來時已是慢了半拍。
正是這半拍,足以決定生死!
陸惟返身揮劍,手起劍落,身後敵人覷空襲來。
劍隻有一把,很難同時抵擋,而公主那邊也被兩撥人圍住,無暇分身。
唰地一下血花噴出,陸惟選擇打落那支毒箭,而肩膀難以避免被劃開口子。
他顧不上低頭去看,大抵也能知道這道傷口深可見骨,因為他的胳膊瞬間酸軟無力,有種傷了筋骨的刺痛。
“殿下,陸郎君!”
遠遠的,伴隨呼喊聲,似有不少人馬,往此處奔來。
陸惟眯起眼,看見都護府府兵開路,李聞鵲提槍衝殺過來。
這些府兵也許不如數珍會的人身手好,但肉眼可見人比數珍會更多,李聞鵲估計是花了時間去調動兵馬,才會如此姍姍來遲,但他一到,便如雷霆劈開洪海,長槍接連挑飛好幾個人,一路疾奔而來。
兩人的危機終於解除。
大軍一到,數珍會如鳥獸散,他們一見沒有勝算,也顧不上抓捕陸惟和公主了,扭頭就想自顧跑路,一來一去場麵登時混亂,陸惟和公主趁機退到角落,任憑李聞鵲帶來的人將數珍會包圍。
陸惟以劍拄地,放眼望去。
大殿之內,橫屍遍地,血流成河。
死者有數珍會的人,也有來赴宴的客人,後者幾乎無一幸免,隻有寥寥幾個陪同赴宴的江湖人,但亦是重傷瀕死。
“殿下恕罪,我來遲了!”
一名少女提劍從後殿衝過來。
陸惟認出對方是公主侍女風至。
“殿下可有受傷?”
風至一身狼狽,她原本與陸無事同行,陸無事混進數珍宴時,她就在外麵把風,後來數珍宴發生騷亂,陸無事追著朱管事出來,卻受了暗算,差點被朱管事逃了,風至隻能先幫陸無事抓住人再說,畢竟公主先前之所以親身探險,也是為了捉住幕後主使。
“我無妨。”
聽見公主語調平穩清晰,風至不由鬆口氣,正要說什麼,李聞鵲已經趕到身前。
“殿下萬安!”
他大汗淋漓,遍身血汙,滿臉凝重,生怕公主和陸惟發生不測,那他不僅還沒坐熱的都護位置要被擼掉,恐怕還會問罪受罰。
當時在聽說公主和陸惟兩人親身犯險時,李聞鵲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若不是這地下世界過於複雜,他又不敢打草驚蛇,隻能暗中籌謀,等陸無事摸清對方老巢給他傳信,他再調兵過來,也不至於現在才趕到。
“殿下,陸少卿,二位是否無恙?”
“陸郎君受傷了!”
公主驚呼道,她攀住陸惟的手臂,熱淚盈眶。
“方才許多人想要殺我們,是陸郎君拚力抵擋,為了救我,他還受了傷!”
陸惟:……
他默默看著公主表演。
後者不知何時扔掉長劍,像個真正受了驚嚇的孱弱女子那樣,依著陸惟瑟瑟顫栗,臉色慘白,如浮萍無根,令人憐惜。
李聞鵲果然將目光投向陸惟,既有驚訝,也有思量,似沒想到文質彬彬出身世家的陸惟,也有如此一麵。
能以一敵百,堅持這麼久,可不是一般拳腳功夫就能應付的,起碼能稱得上一聲高手了。
至於陸惟的身手是什麼宗門流派,李聞鵲不關心,他又不是江湖人,不必在意這些。
陸惟抿了抿唇,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一絲紅色從嘴角滲出,流下。
李聞鵲:?!
公主:……
陸惟捂著%e8%83%b8口彎腰。
“我方才,已是強弩之末,幸好,你來了,否則我怕是……”
話未竟,他已緩緩往前傾倒。
李聞鵲大驚,忙伸手扶住。
“陸少卿!”
陸惟低低咳嗽兩聲,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但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沒事。
李聞鵲忙伸手去把他的脈,發現脈象氣若遊絲,竟如日薄西山。
“快,來人,將公主和陸少卿送回去,找大夫來!”
公主在陸惟身後的角度,分明眼尖看見對方借著捂傷口的間隙,飛快探入另一隻手的袖下,按住某個%e7%a9%b4道。
之後才是陸惟白著臉倒下。
公主頗有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慨。
但她也不甘落後,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下來。
“陸郎君,你怎麼樣了!”
公主撲上前,正好壓住陸惟手臂的傷口。
陸惟臉色好像更白了一點。
“你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我於心何安!”公主垂淚,“李都護,勞煩你派人去找城中最好的大夫!”
李聞鵲擦汗:“殿下放心!”
說話間,李聞鵲的近衛已經過來,護送陸惟和公主二人離開。
陸惟抬頭看一眼,那邊陸無事已經將朱管事生擒,朝他點點頭,表示自己會看著,便也沒有異議,任憑李聞鵲留下來收拾局麵。
該跑的已經跑了,剩下的小魚小蝦,有李聞鵲在,也不必擔心。
隻是——
陸惟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亦步亦趨的公主。
沒等他開口,公主比他更快。
“陸郎君是否哪裡不適,我扶著你吧!”
“不敢有勞殿下。”
“事已至此,還請陸郎君不要矯情。”
陸惟不吱聲了,他發現在“賣慘”這一塊上,公主殿下並不想讓他一枝獨秀。
這回出來,他本來的確是不打算暴露自己身手的,潛入數珍會純屬意外。
但更大的變數是這位公主殿下。
他看了公主一眼。
對方衝他笑了笑,溫柔婉轉。
李聞鵲正好也扭頭察看兩位貴人的情況,見狀露出恍然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恍然什麼。
陸惟沉默了一下,決定放棄掙紮,繼續將傷者的角色進行到底。
=思=兔=在=線=閱=讀=
第21章
這個地下世界,其實是有不少通道通往外麵世界的,否則數珍會那些人不可能看見李聞鵲帶著府兵橫掃過來之前就已經脫身了。
但這些出入口很隱蔽,有的在城中民居地窖,有些則在小巷胡同儘頭的柴禾堆下麵,甚至還有之前公主他們進來的官驛,這就說明數珍會的勢力早已遍布城中各處。
他們從大殿側麵走出去,很快就看見一株彎曲的枯樹。
樹下站著七八人,為首的正是汝陽侯劉複和公主身邊的侍女雨落。
這兩人不會武,隻能在外麵等著。
雨落一見公主出現,喜出望外,馬上小跑過來。
劉複跟在後邊。
“遠明,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喊著陸惟的表字,大驚小怪,大呼小叫。
但隨即,劉複的注意力馬上轉向公主。
“殿下,您也受傷了?!”
公主勉強笑笑:“我無妨,是陸郎君為了救我受傷,我……”
她一路受了驚嚇,有些說不下去,臉色依舊是蒼白孱弱的。
劉複忙道:“殿下受驚了!雨落,快扶你家公主回去歇息吧!我馬上找個大夫去為殿下把脈!”
公主長路跋涉,曆儘艱辛,好不容易抵達張掖了,竟還接二連三遭遇刺殺和劫掠,堂堂公主飽受折磨不說,朝廷臉麵又往哪放?
——劉複至今還不知道,是公主主動跟陸惟往地下世界去的,他以為公主先被擄走,陸惟才去找的。
沒等劉複再說些什麼,公主已經按著額頭,搖搖欲墜,弱不勝衣,幸而有雨落及時扶住。
“抱歉,我……”
劉複大驚:“您快先上車回官驛!”
公主衝他和陸惟點點頭,麵露歉意,就著雨落的手,上馬車了。
馬車隻有一輛,公主坐走了,劉複和陸惟就隻能騎馬了。
劉複歎了口氣:“公主真是紅顏多舛,你說是不是?”
他見陸惟沒吱聲,不由扭頭詢問,驀地驚呼。
“遠明,你手臂傷口還在滲血!”
陸惟抬頭望天,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
官驛出事之後,李聞鵲一邊命人搜尋公主和陸惟的下落,一邊將官驛封起來,又將自己的都護府讓出來,作為公主的新官驛。
雨落:“殿下,您真沒受傷吧?風至那邊,還有陸少卿,他應該不會對您不利吧……”
公主知道她要問什麼:“我沒事,衣裳被劃破了,腿上應該有磕破劃傷的,沒有大礙,陸惟跟我一樣,不過他上身掛彩多些,他現在在一條船上,暫時不會賣我。風至也沒事,她去幫陸惟的人了,回頭會跟李聞鵲一塊過來。”
雨落連連點頭,又趕緊讓大夫進來察看包紮。
誠如公主所說,她上半身雖然沒怎麼掛彩,雙腿卻被劃破好幾道口子,小腿靠近膝彎更有一道長長的刀口,血已乾涸,原先貼著深色衣裳顏色不顯,公主竟是從頭到尾沒喊過痛。
反是雨落看得眼眶都紅了,咬著唇不說話。
“好啦,哭甚,那個廚娘抓到了嗎?”公主點點她的額頭。
公主指的是上回想要給公主下毒,卻不慎毒死貪吃婢女的事情。
雨落道:“此事說起來,頗是古怪離奇。李都護派人找到那廚娘的家裡,發現那廚娘原本早就死了,是三年前有個孤女上門投靠,說自己舉目無親,又有母親留下的一筆嫁妝,生怕被族裡吃絕戶,便逃了出來,希望能認下父母,以後也好有個依靠,自己也會為他們養老送終雲雲。”
“那家人膝下無兒無女,剛沒了女兒,女主人正好在外摔倒,多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