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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偉強渾濁的眼睛更像蒙著一層迷霧。

林瑄禾實在擔心林清鈺, 忍不住問道:“你們抓走的人在哪?”

林瑄禾本以為張偉強不會配合,不曾想他緩緩看了眼林瑄禾,雖是躺在床上的病秧子,目光竟有幾分淩厲。

他啞聲道:“我們來做一筆交易。”

林瑄禾問:“我們能做什麼交易?”

“我告訴你姓林的位置, 你們放我走。”

林瑄禾想都沒想便拒絕道:“張偉強,三棵樹下埋著多少人, 你不知道嗎?”

“就兩天,”張偉強說,“我宰了那個兔崽子,自己回來。”

晏昀拉了椅子坐了下來,“我們逮住他,他一樣活不了。”

“讓這死兔崽子直接去死,豈不是便宜了他?!”張偉強費力地攥起拳,憤怒地捶打著病床,“我要親手宰了他,讓他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晏昀不客氣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二人就是被蘇鴻光或者他找來的人傷的,林清鈺在蘇鴻光家已經受了傷,你們帶著一個受傷的人轉移,更容易控製,再叫他尋了偷襲你們的機會,可就是太蠢了。你們沒受傷時,尚且打不過對方,更彆說現在。”

張偉強眉宇間的怒色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但很快,他的氣勢便泄了。

晏昀說的是實話。

張偉強好半晌沒吭聲,隻是滿臉恨意的盯著天花板。

過了會兒,就連眼中的恨意都淡了些。

林瑄禾道:“如果你真的想報仇,就配合我們,把蘇鴻光抓到,除此之外,現在的你什麼都做不了。如果你隱瞞,隻會讓蘇鴻光逍遙法外。”

張偉強唇動了動,看向林瑄禾,“去附近找,姓林的帶著蘇逸逃跑了,他受了傷,跑不遠。”

林瑄禾的心思早就飛到了林清鈺那邊,一聽到消息,轉身就要走,卻被晏昀攔住,“我去找,你留在這。”

張偉強還有很多事沒交代,而且……

林瑄禾眉心攏了起來。

晏昀道:“有些問題,必須要他說清楚。”

林瑄禾問:“你是擔心蘇鴻光他們太厲害,我會受傷吧,我……”

“我知道你不害怕這些,但是我怕,”晏昀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平靜地看著她,“更何況這裡本就需要留人,你是最合適的,我不是矯情的人,如果有需要,我不會留下你。”

林瑄禾抬眸看了晏昀兩秒,還是點了頭。

送走晏昀,林瑄禾儘心儘力地完成工作,“張偉強,你的狀態還不錯,把該說說的都說說好了。”

張偉強幽幽地看了一眼林瑄禾,“你們是怎麼找到埋屍的地方的?你們怎麼知道我們?”

那地方是秦小虎曾經躲藏過的,人跡罕至。

這幾年他們都沒敢聯係,張偉強不懂警方怎麼會突然找上門。

林瑄禾道:“你們最近幾天殺了什麼人,都忘了?”

張偉強蹙眉道:“開車的?”

“你曾經的同伴。”

“趙有才?!”張偉強麵露驚色,“你們挖到他了?!”

林瑄禾說:“你們運氣不太好,那家人平時去的少,但剛巧,在你們埋了趙有才沒多久,他們就過去了。趙有才死之前已經有所警覺,手裡攥了張紙條,都交代了。”

“紙條……”張偉強無奈道,“小虎這缺心眼,光有一身蠻力,這麼多年了,還是不長腦子,這件事就該讓他去辦!”

張偉強和秦小虎的“緣分”說起來不算深,因為一頓飯結緣。

秦小虎剛來新市時,周圍查的嚴,他渾身上下一毛錢都沒有,都不敢隨便亂出門。

如果不是張偉強搭了一把手,秦小虎大概就要放棄回家了。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秦小虎認了張偉強做大哥,此後二人一直混在一起。

林瑄禾問:“殺的第一個人是誰,怎麼開始的?”

張偉強的聲音毫無感情,“偶然碰到一個老會計,拿著一個廠子的工資,乾了這一票,相當於一整個廠子乾一個月,你說我們乾不乾?苦日子我過的太多了,沒錢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經曆!”

林瑄禾本想質問他,為了錢就可以剝奪彆人的性命?

但仔細一想,這話問了也是白問。

如果他真的有同理心,當初就不會動手殺人。

林瑄禾道:“先說說陶桃和趙有才的事。”

“趙有才是個垃圾,”張偉強不屑道,“他非得死皮賴臉跟著我們,趕都趕不走,那就讓他去動手好了,省得我們辛苦。但是這倆人可真不地道,今年沒錢花了,就來找我們說要再合作,我們一起乾了幾票,這兩個混蛋竟然私吞了一筆錢!”

“那些東西是陶桃藏起來的,但我知道,趙有才有份,他才是主謀。我在河邊找了個空房子,哭成會在那邊和趙有才見麵,我和小虎的地方,不可能告訴他。知道他們藏東西後,我和小虎找到趙有才,趙有才認準了這是陶桃乾的,還說陶桃有個情夫,她想和情夫逃跑。”

“我能信他的規劃?我讓他把陶桃叫了過去,逼問他們東西的位置,趙有才報了一個,我不放心,把陶桃偷偷叫了過去,她的說辭果然和趙有才不一樣,你說,我能放過他倆?我把陶桃打死了,讓趙有才去收屍,他這會兒還在嘴硬,說他完全不知情,還說什麼恨陶桃和情夫,我就給他出了個主意,把陶桃的屍體送到情夫那裡,嘖,他臉色都變了,但還是得裝作很配合的樣子,還要顯得很高興,真是個蠢貨!”

林瑄禾大體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張偉強是在懲罰趙有才,他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趙有才,他讓趙有才以為自己還有一線生機,可事實卻是,張偉強不會留一個有私心的人。

死一個陶桃沒什麼,陶桃本來就是邊緣人物。

至於趙有才,屍體藏好了就得了。

唯一的漏洞便是,那天張偉強回到村裡,偷偷回了一趟家,埋屍體的活兒單獨交給了秦小虎。

他和秦小虎都沒發現,趙有才死之前緊緊地攥著一張紙。

林瑄禾是最討厭說教的,尤其是給犯人說教。

像張偉強這種純粹為了錢才殺人的殺人犯,多說教幾句,林瑄禾都覺得對不起死去的人。

談什麼母愛、親情,都不需要。

林瑄禾問:“為什麼沒有和秦小虎一起去埋屍體。”

“想我的老母親了,就回去看看,可惜人家不待見我,我沒進去,怎麼,這也不行?”

“去都去了,卻不進去?張偉強,你打造孝子人設呢?”

張偉強到底是不滿地看了過來。

可見林瑄禾目光森然,張偉強一時竟真被這小姑娘鎮住。

他收起戲謔地笑容,說:“老太太不樂意看見我,要我說,她就是不知足,老老實實的跟我一起享福就得了——”

林瑄禾打斷他,“花不來殺人搶的錢,那是她有良心,彆廢話,繼續說。”

張偉強幾人所做之事,林瑄禾之前已經猜得七七八八。

他和秦小虎、蘇正生是最早認識的,一起做了幾起案子,趙有才後來才加入。

趙有才意外與蘇正生相識,在偶然間發覺蘇正生可能在做這方麵的事情,對此張偉強是非常不滿的,但蘇正生好像很想帶著這個小弟。

他們幾人合夥做了多起案子,殺了人就埋在三棵樹附近,秦小虎在那邊躲了很久,從未見過人。

直到幾年前,盧遠找到蘇正生。

盧遠在外賭博輸了不少錢,找盧平幫忙時,盧平卻不肯填補他的窟窿,盧遠就起了殺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盧平若是死了,盧家沒人能接下這份家業,隻有盧遠可以。

盧遠便將盧平偷偷私會情婦的消息告訴了蘇正生,甚至還去借了一大筆利息極高的錢,還承諾事成之後再給一部分。

乾完這一票,再加上以前賺的錢,他們幾個人能衣食無憂一輩子。

盧遠規劃得很好,殺了盧平,拿到家業,他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他唯獨沒有考慮過,他的能力是否夠用,以及他的惡習能否改掉。

盧家一落千丈。

“我和小虎不樂意再摻和那些事情,蘇正生的那混蛋兒子倒是很有出息,平時裝得人模狗樣不和我們為伍,一看親爹拿到那麼多錢就變了一副嘴臉。他拿著他爹沾了血的錢去創所謂的業,半死不活的時候就拉盧遠墊背。盧遠的把柄握在人家的手裡,他又是個慫包,敢不聽嗎?他弟弟那點兒家業都叫他敗完了!”

這些林瑄禾都想到了,聽張偉強說完,並不太驚訝。

難怪當初的作案方式突然發生變化,是盧遠摻和進來了。

“你們中間明明停了幾年,為什麼又開始殺人了?”

“沒錢了唄,”張偉強理所當然道,“錢哪兒夠花?趙有才最先來找我們的,我們一合計,除了蘇鴻光那個死孩子,我們都是隻出不進,是得多考慮考慮,就決定再乾幾票。”

林瑄禾將張偉強所言一一記錄好。

她放下鋼筆,看過去,“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張偉強說:“該說的我都說了。”

“今天是怎麼回事?”

“還用說?”張偉強憤憤道,“蘇鴻光那小子這些年沒少利用我們,凡是擋他路的都要除掉,他讓我們幫忙解決了姓林的,說會給我們一大筆錢遠走高飛,我們怕他不認賬,特意把姓林的帶去了他家關著,姓林的提醒我們,一直有人在跟蹤我們,就是小兔崽子身邊的人!他根本就沒把我們當長輩,沒相信過我們!既然他無情,就彆怪我們無義!他能坑盧遠這麼久,我們怎麼不能?!”

林瑄禾神色複雜。

先不說蘇鴻光究竟有沒有派人跟蹤他們,就說蘇鴻光找他們幫忙殺人這件事,既然已經找了張偉強和秦小虎,何苦再找一個人去監視、殺害這三人?

總歸張偉強和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用他們不是更放心?

張偉強的話,顯然是修飾了自己。

究竟是蘇鴻光先不義,還是張偉強發現勒索能拿到更多錢才如此,隻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了。

張偉強和秦小虎認為蘇鴻光是想殺他們滅口,於是張偉強將蘇鴻光的孩子綁走,在帶林清鈺離開的途中給兩家分彆打了勒索電話。

他們在南邊的住處是隱蔽的,從來都沒告訴過蘇鴻光,可蘇鴻光顯然比想象中更了解他們。

剛到家沒多久,便有人在黑暗中摸了進來,打鬥過程中,林清鈺趁亂帶著蘇逸逃跑。

林清鈺早先已經受了傷,他們對他的警惕性低,沒想到他會趁亂逃走。

蘇鴻光找來的人身材高大,就連秦小虎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張偉強。

幸好他發現林清鈺逃走,急急忙忙追去,張偉強才能保住性命。

至於他們幾人現在跑去哪裡了……沒人知道。

張偉強最樂意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