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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昀的樣子,都有些害怕,他催促道:“行了行了,不是要開會嗎,趕緊開會,我還得回去應付……啊不是,我還得回去彙報工作,忙得很。”

會議室內豎著一個小黑板。

是真的黑板,而不是後世常用的白板。

晏昀將案子的情況簡單記錄在黑板上。

“宋玥,女,生前被囚禁、虐打、甚至性侵。在被灌入水泥之前,已是瀕死狀態,內臟破裂,隨時有斃命的危險。考慮到死者曾被囚禁,暫時排除情殺、仇殺的可能,我更傾向於凶手綁架宋玥,隻是單純地滿足自己的變態欲望。”

“至於宋家人,反應雖然十分可疑,但就目前調查的情況來看。宋建國一家人都是職工,近一個月來沒有缺勤記錄,晚上按時回家,沒有折磨宋玥的時間。宋建民夫妻二人長期留在家裡,但在宋家沒有話語權,更沒有多餘的房產,且徐玉蘭經常與鄰居同進同出,也沒有作案時間。”

“宋家的兩個孩子,同樣沒有作案時間。”

“宋玥在學校,人際關係較好,沒有仇家。我們排查了所有與宋玥認識的學、老師以及學校職工,暫時未發現可疑情況。”

裴遠腦子裡想的還都是宋建民和徐玉蘭。

他們真不是凶手?

真有父母在聽到女兒的死訊時,會是這樣的反應?

難以想象。

裴遠問道:“如果都排除了,還有嫌疑人嗎?如果凶手是在街上隨意抓的人,再查起來可就困難多了。”

林瑄禾一邊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一邊答道:“不困難,隻要盯著宋家人就可以了。”

“盯著宋家人?什麼意思?晏隊不是說,宋家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很低嗎?”

林瑄禾說道:“既然他們不是凶手,為什麼女兒死了卻不上心?也不關心凶手是誰?抓到凶手,他們起碼還能拿到一部分賠償,就算他們再冷血,應該也不會對錢冷血吧?”

“這倒是。”

田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宋家人很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誰,並且已經從凶手手裡拿到了一大筆錢,所以他們才……”

林瑄禾笑笑,“隻是不負責任的猜想而已。”

然而就是這不負責任的猜想,卻似乎能說明很多問題。

晏昀敲了敲黑板,“各位不用害怕沒線索,在回來以前,我和林瑄禾一起去了趟宋玥的鄰居家。”

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曹亮的名字。

裴遠立刻將曹亮的檔案翻了出來,“曹亮,46歲,目前是一中的副校長。十年前離婚,有個兒子,叫曹武,今年14歲,還在念初中。”

“沒錯,曹武平時和奶奶單獨住在水泥廠的家屬樓,但在兩個月前,曹亮稱自己搬去和兒子同住。”

晏昀將自己和林瑄禾在曹家的經曆大體說了一遍。

他越說,其他隊員的心情越激動,尤其是說到在曹亮房間發現血跡時,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這還用查嗎?曹亮絕對有重大作案嫌疑!

一切全都通了!

裴遠摩拳擦掌道:“晏隊,現在去曹家查嗎?我想去!”

晏昀擺擺手,示意裴遠淡定,“就算能在曹家查到證據又如何,現在的問題是直接證據,我們要想辦法拿到直接證據才行。”

裴遠泄了氣,“血跡也不行嗎?查查血型,宋玥是A型血吧。”

“A型血的人很多,沒法確認,隻能試著把樣本寄給首都,至於能不能做出結果,就不一定了。”

“那還有什麼辦法?”

晏昀想了想,說:“從頭開始查曹家吧,他們的經曆、平日的習慣、興趣、愛好,最近一個月的動向,都要查清楚。”

田琳一怔,“晏隊,你說他們,他們是誰?”

晏昀抬眼看去,“曹亮和曹武,哦,曹武的奶奶也要查。”

裴遠哭笑不得,“曹武就不用查了吧,他還是個孩子,平時還得上學呢。曹武的奶奶年紀也大了,還是女人,根本沒作案的可能。”

晏昀沒說話,隻是笑眯眯地看著裴遠。

看得裴遠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林瑄禾舉起了手,“我有個建議。”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林瑄禾說:“著重查曹武,已經曹武的朋友們。”

林瑄禾一句話說完,會議室內鴉默雀靜。

還是田琳最先給了反應,“瑄禾啊,就像裴遠說的,曹武隻不過是個孩子而已,才14歲,他能做什麼?”

林瑄禾聲音平靜,“14歲孩子已經有兩性意識,而且這個年紀的孩子同理心差,手段殘忍也不奇怪。”

“就算是這樣,這無緣無故的,也不能懷疑他啊。”

林瑄禾認真道:“我是有理由的,不是胡說八道。”

“有什麼理由?”

“第一,曹亮說自己已經搬到家屬樓兩個月,還說自己經常喝茶,但是他在給我們泡茶時,卻不熟悉茶葉的位置,可見他對家裡的情況並不熟悉,更不可能是經常喝茶的狀態。”

“有關這一點,曹亮的房間也能說明一些情況,他的房間幾乎沒有生活痕跡,如果已經居住兩個月,不會是這樣的狀態。白川在提起鄰居時,也未曾提過曹亮。”

“第二,我們雖然沒能瞞住宋玥的屍體是在水泥中挖出來一事,但有關屍體的具體情況,從未對外公布過,沒人知道宋玥曾被虐待過。可曹亮卻說,宋玥遭遇了太多,若他對此案完全不知情,怎會知道宋玥屍體的情況?”

“綜上所述,在我們懷疑曹家的前提下,因為血跡的出現,宋玥大概率被囚禁在曹亮現在住的房間裡。但曹亮是最近幾天才到家裡住的,所以我更懷疑一直留在曹家的人。”

“曹家隻住了兩個人,曹武以及他的祖母。宋玥有被性侵的痕跡,並且能提取到精/液,可以排除是用異物侵入,所以曹武的嫌疑大於祖母。當然,我不認為應該放鬆對祖母的調查,凶手囚禁宋玥的時間長達一個月,同在一個屋簷下,祖母始終不知情的可能性很低。”

“另外還有凶手的行為,從A工地偷油罐,灌入水泥後放到B工地,除了有特殊原因外,其實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凶手的大腦發育得還不完全,他的邏輯沒有那麼強,這就是單純行為上的紕漏。”

林瑄禾思路清晰,一席話說完,所有人都怔怔地聽著,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他們很難想象,一個14歲的孩子,會犯下這樣的大罪。

還是郭藹先拍了拍大腿,激動道:“晏昀啊,你找來的這個小姑娘真不錯誒!思路清晰!很好!”

晏昀一直笑盈盈地聽著林瑄禾的話。

真好,林瑄禾不但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還順便幫他解釋了。

可真是省了他不少力氣。

聽到郭藹的話後,晏昀斂起笑容,瞪了回去,“這是你找來的顧問。”

“哦哦哦,”郭藹拍了下桌子,“我可真棒!慧眼識珠!”

林瑄禾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心提醒道:“郭局,還是要查過曹武後再下結論。不過我想,凶手恐怕不止一人,曹武的朋友年紀都不大,心裡不成熟,把這些孩子帶進來分彆審訊,說不定會有突破。”

裴遠詫異道:“不止一人?!曹武的朋友?!”

林瑄禾含糊道:“反正去查就對了。”

這一點,林瑄禾完全是在依賴她的水泥大寶寶,毫無證據。

不過硬要說些原因,倒是也能找出來,比如一個人無法將水泥運送到工地,再比如,曹武雖然住在水泥廠家屬樓,可他的家人已經不在水泥廠工作,他是從何處拿到水泥,又是跟誰學會和水泥的?

這些都是問題。

方向定下了,晏昀分配起任務來。

田琳去查曹亮,裴遠帶人去查曹武。

至於林瑄禾,後續的工作不方便參加,直接回家等結果。

隊員們四處散去,隻有晏昀沒走。

林瑄禾好奇道:“你不是破案最積極了,怎麼不去查曹武?”

晏昀笑得溫和,“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啊?”林瑄禾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不過剛暗下來而已。

晏昀笑盈盈道:“你不是說怕黑嗎?我這個做哥哥的,當然要照顧你。”

郭藹在一旁看得直起雞皮疙瘩。∮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晏昀哪裡像是好哥哥?他分明更像是不怪好意的怪叔叔。

“行吧,你把我的顧問安全送回家,以後她的安危就由你來負責,她要是出了事,我可不客氣。”郭藹揮舞了一下肉乎乎的拳頭,以宣示自己的地位。

晏昀敷衍地擺擺手。

晏昀騎車子帶著林瑄禾,五分鐘便到了林家門口。

他們正巧看到剛下班回來的陳旭暉,他手中提著剛買來的蔬菜,正往家裡走。

陳旭暉沒看到他們。

晏昀放好自行車,看著陳旭暉的背影,問道:“他真說要賣房子?”

“恩,說是要補償受害者家屬,尤其是秀英姨。”林瑄禾若有所思道,“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秀英姨能那些錢總歸是好的。”

晏昀卻冷笑一聲,勾起唇,“你真以為,秀英姨的心事了了,以後就沒事了?”

林瑄禾微怔,“不是嗎?”

晏昀推開林家的門,走進去,“你也不想想,這麼多年,秀英姨是靠什麼活下來的。現在知道女兒的去向,她又會做什麼?”

林瑄禾聽得心頭一跳。

她關好門追進去,著急地追問:“秀英姨是不是出事了?”

晏昀說:“暫時還沒有。”

“那我們要不要去看著她?陪她走過這段時間?”

晏昀停下來,默了半晌。

他苦笑著看向林瑄禾,“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她最好的,她繼續活著,會真的忘記秀秀,過上好日子嗎?她死了,就真的解脫了嗎?”

他不是不去攔,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人的心思,實在難以摸透。

或許秀英姨最終能夠徹底想通,又或者,隻有死亡才能讓她真正解脫。

都說不準。

林瑄禾垂頭喪氣地進了屋。

她滿腦子都是秀英姨,沒精打采的和屋裡幾人打了招呼,便上了樓。

趙淑佳和林清鈺正準備吃晚餐,見狀很是奇怪,“瑄禾這是怎麼了,情緒這麼差?晏昀啊,你們是遇到什麼事了?”

“剛剛在討論秀英姨,”晏昀邊說邊走到林清鈺身邊,坐下後斜眼看著他,“喂,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

林清鈺慢條斯理看過來。

他認認真真看了晏昀好一會兒,才說:“聽說你臉上傷了四處?”

晏昀:“……”

又提又提,這兄妹倆真是煩人!

晏昀指著自己的臉頰強調,“這裡是摔的,不小心摔的!”

“哦?”林清鈺瞥了他一眼,“能摔成這樣,看來是不怎麼聰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