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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完全露出上半身,她的雙手後仰上揚,現在臨死前還在掙紮。

她想為自己求一份生的希望,可凶手卻沒有給她留任何退路。

劉法醫見她一直偷看,笑道:“你是林瑄禾吧?幫了晏隊的那個丫頭?怎麼,看到屍體不害怕?”

林瑄禾搖搖頭,“屍體上留下的證據是最真實的,我不怕。”

“好,有膽量,”劉法醫招呼道,“你來看看,能看出什麼來?”

小助理立馬感受到了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緊迫感,他好心地解圍道:“劉老師,聽說她念的是偵查學,不是法醫。”

“總要學學的嘛,不然就隻能聽我們法醫說什麼,”劉法醫不以為意,“你看晏昀,自學的不是也挺好的,甚至有些事情不用學,光用看的,就有經驗了。”

小助理看向林瑄禾,無能為力地聳聳肩。

林瑄禾感激地笑笑,接著便蹲在劉法醫身邊,她仔細打量著死者。

死者女,身材消瘦,但依稀能辨認出她五官端正、容貌清秀,年紀很小。

她手臂徒勞地向上伸著,呈現舒展狀態,恐怕水泥還沒完全乾涸,她就已經喪命。

林瑄禾觀察片刻,說:“雖然死者屍體上還有水泥沒被清理乾淨,但是她身上的傷痕還是很明顯的,手臂上有被銳器劃破的傷痕,臉上、肩膀、手臂都有淤青,她生前曾被人毒打過。”

“她體型偏瘦,臉頰凹陷,或許……她是被人囚禁了一段時間,才被殺害的。”

“囚禁?”助理打了個寒顫,“這個說法會不會太武斷了,新市會有這麼變態的人?”

林瑄禾說道:“這隻是我的猜測,你看她的臉頰,已經沒什麼肉了,胳膊也很細,幾乎隻剩下骨頭。她現在的狀態明顯是營養不良,但她身上的衣服應該是製服,從年齡上看,她應該還是學生,穿的是校服,既然是學生,瘦到了這個地步,學校不會坐視不理,恐怕不是因為貧窮才如此消瘦。”

劉法醫饒有興致地看著林瑄禾,“所以你判斷她生前被人囚禁了?”

“不敢下論斷,不過能辨認出她的校服是哪所學校的,應該就會有答案。”

劉法醫問:“你說這麼多,就不怕說錯了?”

“如果說錯了,正好可以請教前輩,對我來說也是賺了的。”

這是林瑄禾最真實的想法,她老師曾經對她說過,想進步就不要害怕表達。

國內人這麼多,沒人有時間去猜你的想法。

劉法醫笑起來,“你還真是挺不錯的,小王,你看看你,我平時問你幾個問題,你就跟那耗子看見貓似的,多說多問才能進步,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水平?”

王助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老師,我知道了。”

說完,敬佩地看了林瑄禾一眼。

不是佩服她能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佩服她……當著老虎們的麵兒都敢說。

老師提問誒,多可怕!

就在林瑄禾還想再問幾句屍體的狀況時,裴遠帶著工地負責人遠遠走過來。

因為是在家裡直接被揪出來,負責人胡亂穿了件衣服就出來了,腳上的鞋子都不是一雙。

他看著不遠處手電筒的光,愁容滿麵,“我這整天提心吊膽的,就怕工人出事,怎麼還是出事了?警官,我可先說明白了,我走之前工地上的人都好好的,絕對沒人出事!”

裴遠說道:“彆嘮嘮叨叨的,配合我們調查就好。”

負責人點頭哈腰道:“配合配合,一定全力配合。”

兩人很快走到油罐前,林瑄禾起身看過去。

裴遠問道:“這是你們工地的吧?”

“是啊,”負責人沒敢往法醫那邊看,“大油罐嘛,200升的,怎麼了?”

裴遠問:“裡麵的水泥也是你們澆灌的?”

負責人回憶道:“水泥?好像是有一個澆了水泥的。”

裴遠眼前一亮,“是誰澆灌的?還記得嗎!”

“記得啊,是老王他們那組的,有五個人,他們是凶手嗎?”

裴遠道:“這個你彆管,把他們的聯係方式都給我,我會查清楚。”

林瑄禾看得直歎氣。

裴遠一聽林瑄禾歎氣,心裡就委屈,不服氣道:“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是我有問題,”林瑄禾敷衍完裴遠,看向工地負責人,“請問你說的澆了水泥的油罐一直留在工地嗎?”

負責人搖頭,“沒啊,早就處理了。”

裴遠:“……”

這幫人是不是都喜歡說話說半截,然後一起打他的臉?

負責人也很委屈,“你不是問我有沒有嘛,我就實話實說了,你們找要那個油罐?那可能找不到了,應該已經處理了。”

林瑄禾說道:“您來看看,這個油罐是你們工地的嗎?”

林瑄禾指著的,正是法醫在作業的油罐。

負責人心裡直突突,不敢往前走,他嘟囔道:“你們數數就好了,一共三個油罐,沒啥用,裡麵都堆垃圾了。”

林瑄禾看向油罐。

裝垃圾地油罐的確有三個,發現屍體的油罐是第四個。

“撒謊!”裴遠厲聲道,“這裡分明有四個,你們白天還在這裡,就沒發現?”

林瑄禾補充道:“我早上也經過這裡了,當時就有灌了水泥的油罐。”

負責人嚇得臉色都變了,他驚慌失措道:“這,這可真不是我們工地的,我們那個油罐一個月前就處理了。”

裴遠故意嗬斥道:“你們工地多了個油罐,你沒發現?!”

負責人哭喪著臉,“這……工地破爛東西這麼多,真沒注意,警官,死的到底是誰,是我們的工人嗎?”

裴遠方才是故意嚇他,看到負責人的反應,他知道負責人八成沒撒謊。

裴遠揮揮手,說道:“你去準備一下工地上所有人的資料,還有,這工地上是什麼時候多了個油罐,要把時間搞清楚,明白嗎?”

負責人連連點頭,去鐵皮辦公室準備材料去了。

裴遠將剛剛問到的情況一一記錄好,一偏頭,見林瑄禾還在,他不自在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他說的不是我們發現屍體的油罐?”

“在工地上班的,基本都是出苦力養家的,都有家庭。他們是按小組工作的,五人一小組,五個有家庭牽絆的人一起殺人一起處理屍體,可能性不大。”

成年人本就各有心思,而且若是工地上的人,應該知道灌了水泥的油罐已經被處理,他們怎麼敢再製造一個油罐,然後光明正大的把屍體丟在這裡?

若是一個人,或許還有可能。

但如果是五個養家的成年人,林瑄禾很難想象他們能如此齊心協力。

說話間,晏昀已經把警車開過來,有汽車的大燈照亮,劉法醫的工作更順利了些。

幾人聚在一起,又處理了一個多小時,才勉強把屍體和水泥分離。

林瑄禾趁著幾人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小塊水泥塞進口袋裡。

大寶寶“哇”了一聲,“媽媽,你的手好溫暖哦。”

林瑄禾:“……”

喜當媽就算了,當的還是凶器的媽,林瑄禾能說什麼好?

晏昀站在屍體旁打量片刻,道:“是一中的校服,我馬上去一中,老劉,你和小王回去驗屍,水泥隔絕空氣,確認死亡時間可能有些困難,辛苦你了。至於林瑄禾……”

晏昀板起臉來,“裴遠,你送她回家。”

天色已晚,林瑄禾再在外麵晃蕩下去,的確不太好。

再說她現在的確名不正言不順的,幸好這個學期念完,她就可以去局裡當個實習生了。

林瑄禾掙紮道:“屍體是我發現的,明天你一定要告訴我是什麼情況哦,你要是不說,我就自己去一中打聽了。”

晏昀想也不想便拒絕,“不行,這違反紀律。”

林瑄禾問:“紀律這麼重要?”?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晏昀義正言辭:“紀律是鐵,絕對不能破壞。”

林瑄禾:“那劉陽……”

晏昀說:“明天放學來我辦公室。”

林瑄禾滿意地笑笑。

果然,晏昀這個人最大的原則,就是沒有原則。

她朝晏昀和劉法醫擺擺手,“我先走啦,不用送我,你們去忙就好。”

晏昀被一個小丫頭威脅,心情很差勁,他冷哼一聲,“不是怕黑嗎?”

“你放心,為了支持你們工作,我可以堅持回家!到家之後我會往辦公室打電話,請隊長儘管放心!”林瑄禾捏著拳頭,一副給自己加油打氣的模樣。

然後便高高興興地走了。

晏昀:“……”

倒是裝得久一點!

有關死者是一中學生這一點,林瑄禾其實覺得挺奇怪的。

她今天早上便看到油罐了,現在室外溫度在二十度左右,油罐裡麵的水泥要想完全乾涸,也需要時間,加上死者身上有被虐打的痕跡,就算她不是被囚禁,起碼也已經失蹤了幾天的時間。

可前些日子他們排查失蹤人口,一中並沒有報過失蹤。

實在是奇怪。

林瑄禾在心裡琢磨著案子,不知不覺間便到了家門口。

林家門前正好有一個路燈,林瑄禾掏出鑰匙正要開門,忽然有人在她身後停下。

林瑄禾眉宇微沉,她將手摸向背包,握住警棍。

身後男人的聲音,卻很熟悉,“我剛剛來過你家,阿姨說你不在,正好看見你回來,就過來了。”

林瑄禾微微挑眉,將警棍放下,回過頭去。

站在她身後的人果然是陳旭暉,林瑄禾已經有好幾日沒看到他,如今的他憔悴不少。

短發不再像以前那般整整齊齊,劉海散亂地耷在額前,臉頰少還有少許胡須。

昏黃的燈光將他籠罩,他臉上扯出的笑容,隱隱透著疲憊感。

林瑄禾蹙了下眉,“你找我有事?”

“恩,”陳旭暉從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這裡麵是我這幾年的工資,不多,一共兩千塊,能麻煩你替我轉交給秀英姨嗎?我想,她可能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林瑄禾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過來,“你一直在幫助他,她不見得會拒絕見你。”

陳旭暉苦笑道:“就算她願意見我,我也沒臉再去了。”

林瑄禾抬眸看著陳旭暉的表情,單從表情來看,他眼底的痛苦似乎是真的。

林瑄禾若有所思道:“你和王秀秀關係很好,你爺爺將她抓走,你沒察覺嗎?”

“我和爺爺不算親近,我來的次數其實不多,不然早就和你的哥哥們也不會如此陌生。”陳旭暉長歎一聲,低下頭喃喃道,“我們的關係真的很好,我們經常在一起玩,七八歲的時候,和其他小孩子一起扮家家酒,我倆還總扮演夫妻,可惜……”

林瑄禾擰眉聽著。

她正想安慰陳旭暉幾句,一抬頭,卻見陳旭暉忽然換上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