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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料想到門主竟不會劃船。

從小到大,加上上輩子隻在公園裡陪著上司介紹的相親對象劃過一次船,結果側翻而單身至今的趙思洵,幽幽地回望葉霄,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葉霄平靜地撇開視線,冷淡如常道:“說了,不會。”

天山上全是雪,哪兒來的水,葉霄自然沒點亮這個技能,再說若是會的話,早在水鬼道上那條破船的時候他就自己劃了。

趙思洵笑容一垮,捧著臉,苦惱地看著他:“那怎麼辦呀,霄郎?”

聽著這個稱呼,葉霄身體幾不可見地一僵,皺眉道:“彆亂叫。”都已經不穿裙裝了,再叫豈不是不合適?

趙思洵委屈地撅起嘴,折了一支蘆葦,繞著手指,“那你想個辦法。”

“找個船夫。”

趙思洵點了點頭,“好主意,可這地方,哪兒來的船夫?”

霹靂門選的藏船地方太絕了,方圓五裡看不到一戶人家,自然也杜絕了暴露行蹤的可能。

葉霄於是深深地看著趙思洵,後者露出乖巧聽話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女裝的後遺症還是怎麼的,葉霄怎麼看都覺得趙思洵像個長滿心眼的算計小媳婦。

他揉了揉眉心,將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出腦後,“等明日……”

“怕是來不及。”

葉霄微微一頓,“約定的是什麼時候?”

趙思洵抬起手,對著東方奮力一指,高興道:“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

葉霄:“……”他半晌無聲,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他用佩服的眼神看著趙思洵,由衷地問出一個問題,“若是沒有我,你怎麼辦?”

這不是寵溺的語氣,而是深深的疑惑。

以岸邊到曲龍洞牙的距離,就算是大船,也不可能在一個晚上到達,有沒有船夫根本不重要。

趙思洵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道:“那當然是另一個方案。”

理直氣壯,就是吃定葉霄不會不管他。

月光下,靜謐的湖邊,迎著少年那張笑%e5%90%9f%e5%90%9f的臉,此情此景,就是葉霄想生氣都氣不起來。

“霄郎……”趙思洵生怕他不答應,又是一聲撒嬌,語調三個變換,尾音帶著顫,差點把葉霄的心弦給顫麻了。

他最終無奈道:“上船。”

說完,輕輕一躍,如蜻蜓點水般落到船尾,腳尖對著橫臥的竹篙一勾,挑起竹篙就抓在了手裡,然後對著蘆葦蕩使力一撐,小舟就絲滑地入了水中。

認命,其實是一件很無奈又很簡單的事。

趙思洵見此歡呼一聲,少年清脆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霄郎,你真是太好了!”

又亂叫。

葉霄的眉頭皺得能打結,但要說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卻又分辨不清了。

“葉宮主,你拉著我一點,天太黑了,我看不清。”說著,趙思洵不等葉霄反應,便抬腳一跳。

船小,趙思洵一整個重量落下,就立刻搖晃起來,葉霄一手拿著竹篙,隻能拿另一手去攬人,而趙思洵未免栽倒則順勢抱住他的腰,刹那間,兩人一個低頭,一個抬頭,在晃動的小船中,一同看向了對方。

一圈圈的漣漪打碎了湖麵的月影,鋪展出粼粼的光芒,銀輝細碎地灑進眼睛,眸光中隱約地倒映著彼此的身影,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了一湖月色和船上的兩人。

向來什麼話都敢說的趙思洵竟頭一次沒科插打諢,來調節凝滯的氣氛,而是撇開臉,微微垂下頭,似乎有些不自在。

他輕聲道:“我站穩了。”

葉霄抿了抿唇,眼眸深深,良久,他說:“還不將手放開?”

嗯?

趙思洵一愣,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兩隻爪子還摟著葉霄的腰,於是臉一熱,連忙鬆開,規規矩矩地放在兩側。

幸好黑夜,饒是葉霄目力佳,應該也看不出他的窘迫。

不過話說回來,大宗師的腰也挺細的,還結實有彈性,不知道腹肌有幾塊。

葉霄緊繃的神色也隨之放鬆,腰上那塊兒像是火燙一般,特彆想去碰一碰,但是這動作太過孟浪,終究握緊了手裡的竹篙道:“坐穩。”

葉霄不會劃船,但是他能馭水驅浪,竹篙往水中隨便一撐,一葉小舟就跟離弦的箭一樣往前掠去。

明明是一艘小木船,趙思洵卻翩翩坐出了一種衝浪飛艇的感覺,太刺激了!

“哇哦哇哦,我要飛起來嘍!”

幸好這是夜半靜謐之時,這條湖道暗流密布,來往船隻極少,不然就聽著這興奮的叫聲都足夠引起側目。

葉霄這輩子都沒想過會跟這樣一個無法無天,離經叛道的少年單獨相處,而且予求予與,包容一切,甚至還甘之如飴。

如此招搖之事,若放在以前,他絕對不會做,但此刻,聽著趙思洵歡快的笑聲,他微微一哂,不知怎的忽然壞心一起,他抬手悄悄往水麵一摁,船在一股無形的力量之下速度頓時加快,那興奮的叫聲瞬間變成了驚呼尖叫。

趙思洵二話不說,轉頭一把抱住葉霄的腿,顫著聲音道:“大宗師,你慢點兒,我害怕!”

這就是一條小破船,快成這樣萬一散架了怎麼辦。

“降速,降速!”聲音在風和水浪之中碎裂,趙思洵緊張的表情,瞪大的眼睛,還有被風吹拂一臉的發絲,看起來不像隻狡猾的小狐狸,倒像隻受驚的兔子。

葉霄極少見到趙思洵的狼狽,頓時大笑起來,笑聲爽朗開懷,那張素來清冷不拘言笑的臉難得舒展五官。

葉大宗師不管到哪兒都是一副高人風範,說話做事自持身份,從來沒有這般放肆地笑過,仿佛放下了身份和矜持的枷鎖,神仙接了地氣化成了平常人。

趙思洵簡直看呆了,他覺得這樣子的葉霄才是真的耀眼迷人。

但是再怎麼好看,也是小命要緊,他著急地拍著葉霄的腿,讓他趕緊降速。

葉霄玩心不重,不過一會兒就收斂了,降了船速,趙思洵才回過神,氣鼓鼓地說:“剛你是故意的!”

葉霄眉眼依舊帶笑,卻不肯承認,“不過是不想耽誤夷山王的大事。”

趙思洵抹了一把臉上的頭發和水漬,“難道不是想看我出醜?”

“豈敢。”

趙思洵狐疑地往他臉上打量,不過很快又翹起唇角,釋然道:“行吧,不管怎麼樣,能讓你笑得那麼好看,也是值了。”

大宗師出手,不過一晚上的時間,他們就到了曲龍洞牙。

葉霄帶著他一口氣飛躍了岩壁,站在上麵的時候,天色竟還是灰蒙蒙的。

葉霄輕輕一瞥道:“有人了。”

趙思洵說:“肯定有人,我猜作為東道主,東楚太子已經到了,西越太子得明日一早來,不對,應該叫今早日出到達。”

“那你呢?孤身一人?”葉霄是不能露麵的。

趙思洵道:“當然是再晚一步。”

葉霄驚訝地看著他。

趙思洵將沾了水汽的頭發撩到耳後說:“誰讓人家是堂堂大太子呢,我就是一個沒權沒勢的小親王,跟個小媳婦一樣湊個熱鬨就行,難道還真能跟他們談出個什麼結果來?”

葉霄心說那你火急火燎地非得讓他駕小舟趕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話雖然他沒說出口,但是這一陣沉默還是讓趙思洵猜出來了,他笑道:“這島嶼不大,但是植被茂盛,到處都是躲藏的地方,雖然我沒什麼話語權,但是有知情權啊。”

話說的那麼好聽,不就是為了……

葉霄淡淡道:“你想偷聽。”

趙思洵頓時悶悶地笑起來,朝葉霄眨眨眼睛,“彆說的那麼難聽嘛,你想想三國肩負著亂慶的使命,總得有人犧牲當導火索,那你猜猜這個人是誰?”

葉霄微微一頓,看向了趙思洵,後者笑容淺淡,眼裡帶著一抹冷意,然而一閃而逝,很快他又沒心沒肺地笑起來,拍拍葉霄的肩膀道:“所以我得提前蹲守,探個知己知彼的先機,不過分吧?”

他總能將自己的小算計給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葉霄接受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天空與湖麵交際之處隱隱傳來光芒,仿佛有一輪紅日即將躍出水麵。

趙思洵見此,驚喜道:“葉霄,你快看,日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葉霄不明所以,日出怎麼了?

然而趙思洵卻拉著他在岩石上坐下來,一邊盯著水平麵,一邊興致勃勃地說:“我以前最喜歡看海邊的日出,黑暗被刺破的那一瞬間,萬丈光芒照亮大地的感覺特彆的驚心動魄,仿佛所有的不快都能跟著驅散,接下來一天的心情就跟這輪驕陽一樣蒸蒸日上!特彆的美,你見過嗎?”

葉霄搖頭道:“沒見過海上旭日,但見過天山金輪照白雪。”

聞言,趙思洵好奇地問:“下著雪還能出太陽?”

葉霄點頭,“能,天山之巔的雪永遠不會停,隻要天色足夠亮,就能見到,隻是不像現在如此清晰完整,但是雪染上金輝,也很美。”

趙思洵向往道:“我真想去看看。”

此刻,那醞釀已久的紅日終於浮出水麵,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隨之照亮沉寂的湖麵,也印染了趙思洵半邊臉。

長直的睫毛微微顫動,像蝴蝶雙翼,細小的絨毛俏皮地在潔白的麵容上,卻顯得肌膚更加細膩無暇。

葉霄看著他,輕聲說:“隻要你來,我就帶你上去看。”

趙思洵眼睛一彎,“好,一言為定。”

葉霄跟著笑,“一言為定。”

第074章 偷聽 難道叫你一聲哥哥都不行,得叫叔?

隨著太陽升起, 有一艘大船由遠及近,然後停駐放下小船,慢慢經過還算稀疏的礁石群, 一直到小船也無法靠近,才轉為輕功,飛躍上岸。

葉霄遠遠看著, 提醒道:“西越到了。”

趙思洵也瞧見了, “那我先繞過去, 等手下彙合。”

葉霄一愣, “你要走?”

趙思洵點了點頭,“當然, 我也得出場的呀,總不得忽然從樹叢裡跳出來, 嚇人一跳吧。”

葉霄皺了皺眉,“你不是要偷……要知己知彼嗎?”

趙思洵看著他, 真誠地說:“這不是有你嗎?”

葉霄臉色微變,“你讓我替你偷聽?”

“是啊。”

是啊……語氣還能更理所當然一點嗎?

“不行!”葉霄斷然拒絕。

他素來坦坦蕩蕩, 從不做這等宵小行徑, 答應陪著某人已經破了他的原則, 若讓他獨自一人,那絕無可能。

直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了……

葉霄眼皮一跳, 見趙思洵又是那張可憐兮兮求憐愛的臉,眼睛瑩瑩透著水潤,被那麼看著再鐵石心腸都得土崩瓦解。

“霄郎……”

葉霄沉下臉色, “請夷山王自重!”

自重了豈不是更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趙思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