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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可。”

行,一般人在葉霄麵前能得尚可的評價已經算不錯了,畢竟不能跟這位相提並論。

離開前,趙思洵忽然回頭問:“有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想請教葉宮主。”

葉霄看他,示意請說。

“為什麼這裡叫月府,而不是葉府?”

葉霄回答:“這是我母親姓氏。”

趙思洵恍然,接著一笑,“多謝。”

葉霄性子雖冷淡,但是脾氣溫和,涵養極好,再加上實力強悍,看著就分外可靠,若非趙思洵怕引人注意,恨不得多多親近刷足好感。

之後,趙思洵就沒有再去過月府,隻有趙思露每日堅持不懈地前去找虐。

趙思洵坐在外間,聽著裡頭泡藥浴的趙思露嘰嘰喳喳地敘述著被葉霄“殺”死的一百零一次,每死一次便將“凶手”各種花式吹捧,一個頭頓時兩個大。

從容貌到氣質,從武功到身法,沒有一處不好,簡直是上天入地,絕無僅有的完美男人,趙思洵頭一次發現自家妹妹竟文采斐然,聽了一耳朵,沒有重複的字樣!

他揉了揉眉心,無語道:“不是累的手指都不能動了嗎,怎麼還能張個嘴巴說不停?”

“泡得太舒服了,我不是怕睡著嗎,哥,你不想聽?”

趙思洵頓了頓,“……沒,你繼續吹。”

裡頭立刻傳來少女銀鈴笑聲,“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趙思洵一懵,“吃啥?”

“吃醋啊,不過你放心,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好的哥哥,天底下沒一個男人比得上你。”

趙思洵:“……”倒也不必如此,他想了想問,難得有點嚴肅,“露露,你是不是喜歡葉霄?”

“喜歡啊,天底下哪個少女見過葉宮主之後不喜歡?不過,我也想象不出來他這樣的神仙誰能配得上?大概得是同樣下凡的仙女吧?”

趙思洵聞言頓時放下心來,聽這個坦蕩的語氣,可見趙思露芳心還在,沒暗許出去,隻是跟迷妹崇拜偶像一樣。

“行了,泡得差不多就趕緊出來,早點回宮歇息,免得明日沒精神。”

“可我明日不去了。”

趙思洵詫異道:“為何?”難道葉霄煩了?

“葉宮主說他有要事,讓我三日後再去。”

“哦,那就好。”

不過這三日,似乎正好是呼延默與段平沙的對決期間,難道葉霄要去觀戰?

趙思洵摸著下巴,手指輕點著桌麵。

裡頭傳來嘩嘩水聲,不一會兒趙思露換好衣裳走出來,“哥,這三日,我也有事,就不陪你了。”

“你能有什麼事?”

趙思露狡黠一笑,“保密。”

趙思洵輕嗤,“小丫頭還神神秘秘的。”

道門之首清虛派掌教被封為護國仙師之後,南望從權貴到百姓紛紛隨帝王信道,道觀香火旺盛,人聲鼎沸。

反觀佛門,寺廟凋零,少有人問津,不過名門正派不似魔門非得將異己趕儘殺絕,雖受打壓不過總還是有幾座古寺留下。

這些佛寺與大慶佛門不同,不涉及江湖紛爭,也不與宮門來往,裡頭的和尚隻問佛理禪,與寧靜深幽的寺前山門一樣超脫於世,無欲無求,倒是有幾分真佛性。

葉霄手裡握著天問劍鞘,裡麵裝著趙思洵的佩劍寒雪,一步步走在山階上。

南方的春日裡多雷雨,白日還是晴,到了夜晚便雲層厚布,月光被遮掩,視覺被剝奪,深山之中伸手不見五指。遠處的天邊隱隱有悶雷聲傳來,似乎被這雷聲所嚇,山蟲鳥鳴都聽不見,靜謐卻不安靜的氛圍渲染恐懼,雨前透不過氣的沉悶,又令人心浮氣躁。

此時,就是平時自詡膽大的壯漢也不敢上山逗留。

不過這對葉霄來說並不算什麼,他的腳下沒有遲疑,步履一直走在台階的中間,很穩,直到邁上最後一級,才停下腳步。

一道電光從天邊竄下,撕開了黑夜幕布,照亮這一方天地。

葉霄抬起眼睛,看向山門——不悔寺。

充滿水汽的風揚起長發,粘膩的感覺讓他微微皺眉,他沒有多停留,抬腳便走進不悔寺。

這間寺廟一眼便能望到頭,隻有一個大殿,看著有些破落,然而在江湖上卻有不俗的聲望,隻因裡麵的主持釋心佛法高深,內力深厚,且為人隨和,慈眉善目,有佛祖憐憫世人的善和慈。

傳聞他已有大宗師的實力,萬佛寺不隻一次邀請他前往大慶,許諾以三大主寺方丈的地位相待,可釋心皆是婉言拒絕,獨守在這間偏僻小寺中苦修,是以不悔寺雖小,但就算清虛派掌教來此,也是帶著敬意的。

此刻已是半夜,按理該燈火皆熄,安睡就寢,以備第二天的早課,不過奇怪的是今夜不悔寺竟燈火通明,特彆是那間唯一的大殿,明亮如晝,敞開著大門,傳出陣陣木魚敲擊聲,似乎知道今晚會有來客。

葉霄沒有遲疑,徑直走向大殿,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隻是經過殿前寶鼎之時,輕輕側目一瞥,發現裡麵的香早已熄滅,零星幾炷,插在深深的灰泥中,聞不見一絲殘留的佛香,似乎很久沒有打理了。

不悔寺的大殿供奉著一座一丈高的金塑比丘,袒%e8%83%b8露.%e4%b9%b3,正含笑地看著遠道而來的葉霄。

葉霄見此勾了勾唇,視線往下,落在彌勒佛相前盤坐的老和尚身上,隻見釋心穿著普通僧袍,背對著殿門正一手敲木魚,一手撥動佛珠,仿佛沉浸其中,不聞外物。

木魚聲聲頓促,佛珠在手指下不停轉動,仿若業障般似乎永遠也沒有儘頭。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你的氣息亂了。”

木魚聲戛然而止,連同佛珠也滯在了指尖。

大殿瞬間寂靜了下來,隻有抬腳邁進時發出的細微衣料摩攃聲,葉霄走進裡麵,站在釋心身後十步之遠處。

伴隨著一聲長長歎息,釋心放下手中的木槌,從地上站起來,轉過身麵對著葉霄,神色似悲似喜,低啞著聲音道:“我以為你不會來。”

葉霄一臉平靜,“你說你要死了。”

聞言釋心笑起來,如同世人所言慈眉善目,他點了點頭,肯定道:“是,我要死了。”

葉霄原本打算替他把一把脈,不過此刻已經用不著,觀釋心眼睛深陷,麵色成灰敗之勢,細感內力在快速逸散,無需一刻,就能徹底潰敗,生機斷絕,倒是真如釋心信中所言,要死了。

葉霄於是也不多廢話,問:“有何遺願?”

釋心似乎早就想好了,他說:“我想死後葬於天山。”

葉霄點頭,“可以。”

此言一出,好似平靜等死的釋心頓時怔愣,接著不可思議道:“你竟然同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葉霄抬眼,眼神依舊極淡,“雲霄宮未曾將你驅逐門戶,為何不可?”

為何不可?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竟讓釋心渾身顫唞起來,喃喃道:“葉雪山沒把我逐出師門……他竟然沒把我逐出雲霄宮!哈哈……”那無神又萎縮的眼睛刹那睜大,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瞬間迸發出明亮的光,連同灰白的臉都潮紅起來,也讓葉霄看清了眼白中布滿的血絲——走火入魔之象。

釋心死死地盯著葉霄,“為什麼?”

第020章 孤魂 修了二十多年的佛,你依舊是個鬼。

彌勒殿內,傳來釋心的大笑聲。

他猛地往前一步,盯著葉霄高聲質問:“為什麼,為什麼不把我逐出雲霄宮?”

葉霄皺了皺眉,沒說話。

然而釋心卻不管他沉默,好似自言自語,又好似尋求個答案,“他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我?對,是他對不起我,是他搶走了於珠,搶了宮主之位,所以心裡有愧,不敢把我逐出雲霄宮,是不是!”

“不是。”

“我不信!”釋心如今哪兒有外頭傳言的那般德高望重,安然悲憫,他仿佛心中藏了一個魔鬼,如今被釋放了出來,藏不住的嫉妒,變得猙獰,“師父原本看重的是我!雲霄宮宮主也是我!我將於珠看得如珠似寶,她是要嫁給我的,是葉雪山引誘她,奪走了她的心……”

“所以你叛逃出門,偷了半部無極功,躲藏在這不悔寺?”提及父母,就是葉霄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下,他打斷了釋心的話,語氣諷刺而質問。

“是葉雪山逼我的!”釋心大聲回答,似乎這樣才能理直氣壯,“我沒有背叛雲霄宮,這不叫偷,這本是我應得的,曆代雲霄宮宮主皆練無極功,憑什麼我不行?可惜時間太短了,讓他發現,我隻拿到了下部……我……我讓師父失望了,讓於珠失望了……雪山,師弟……明明你說過要做一輩子好兄弟……為什麼……”

說到這裡,他全身仿佛彌漫了悲哀,血混合著淚從眼眶裡流下來,似乎悔恨交加,又仿佛痛不欲生,釋心抱著頭不住地拍打,帶著殘留內勁將那顆頭顱拍的鮮血淋漓,繼續下去,無需內功散儘,便可身亡。

葉霄終究不忍,正想上前阻止,可釋心已經停下了動作,慢慢地轉過頭,染了半麵血紅的臉,可怖如修羅,他梗了梗脖子,猶如神經質般問:“葉雪山是不是很恨我?”

見此,葉霄收回腳步,冷聲道:“沒有。”

“彆騙我。”釋心又笑起來,似乎頗為解恨,“無極功上下分陰陽,上部為陰,下部為陽,練全才不會走火入魔,他隻有上部,所以注定活不久,他死前是不是很不甘心?天下第一隻能等死,我想想都痛快!他一定很恨我!這就對了,恨吧,我就是故意的,我就等著他死!他沒照顧好師妹,讓她早早地香消玉殞,我就不讓他活……”

“甄長川!”葉霄捏緊了手裡的劍鞘,眼神冰冷。

轟隆一聲,殿外醞釀許久的雷聲終於打開了大雨的序幕,嘩啦啦的仿佛砸下來。

而殿內,那笑容可掬的彌勒像前,釋心癲狂大喊,張開雙手,“怎麼,想殺了我,那就殺啊!”

葉霄眉間擰成川字,總覺得這人瘋癲至極,無藥可救。

“我也隻練了半部,可我沒他的天賦,所以我比他活得長,夠了,隻可惜沒能看到雲霄宮覆滅,還有些不甘心……無極功,誰都想要,有什麼用呢?”釋心目光落寞下來,落在葉霄手裡的劍上,接著踉蹌著往前,抬起血淋淋的手似乎想要觸摸這把劍,“天問……一劍九霄,萬裡儘滅……也該是我……”

葉霄側步抬手躲過,沒讓他碰到劍。

此刻釋心的內力已經散了大半,回光返照的時間在快速過去,他一個不穩栽倒在地,掙紮了許久都沒有站起來,乾脆就坐在地上看著葉霄,嘿嘿笑著,“你是他們的兒子,我雖走火入魔,筋脈斷絕,但我知道你的武功已經少有人敵,你也練了無極功是不是……”他緩了一口氣,繼續道,“這次來,問我遺願是假,要那下部功法才是真……練得越高,越容易走火入魔,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