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起因，選手們都說得很含糊，還是跟拍的攝像師偷偷跟她解釋：

張豆豆和另一個寢室的老鄉玩得好，和室友關係一般。他昨天生病，今天缺席了舞蹈課，幾個室友都沒替他向導師請假，被不知情的龐朵雅批評了一通，還是他在隔壁組的老鄉課後跑去解釋的。本人知道後氣壞了，就報複性地把室友鎖在門外麵。

……

確定不是小學生才會發生的劇情嗎？

成年人小周也是無語。

這種小朋友之間鬨彆扭的事，她實在不願意多管，就把他們寢室的人叫到一起，清走其他選手，讓他們麵對麵地說清楚。

一開始沒人開口，後來張豆豆憋不住了，數落起來，幾個人也跟著抱怨，沒有攝像師在，他們說話無所顧忌，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往外抖。

小周看張豆豆氣得人都抖了，才喊了暫停，問他：“你願意獨自搬去其他寢室住嗎？”

張豆豆憋紅了臉，半天才說：“我可以和我朋友一起住。”

“他願意的話，沒問題。”小周拍拍手，解決問題。

其他選手聽得目瞪口呆，仿佛在問，她為什麼不堅持讓他們言歸於好。

小周暗暗地翻了個白眼。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定要在老師的引導下，高唱友誼天長地久。人是年紀越大，個性越突出，喜惡越分明，喜歡不喜歡哪是由彆人說的算的？

與其讓他們壓抑本性、虛與委蛇，催生陰暗的情緒，倒不如早早分開，各自安好。

“都是成年人，合則聚，不合則散，非要爭個輸贏給誰看？”說到最後，儼然嚴師之姿，“你們還有時間吵架？知道什麼叫本末倒置嗎？歌唱得很好了？舞跳得完美了？篤定自己能通過考核，進入特訓了？”

幾個選手被訓得抬不起頭。

小周讓張豆豆收拾東西，另外給他開了個房間，他說的那個朋友過來跑來陪他。

她等他們安頓好了才離開。

回到小區，在樓下碰到了一個鄰居，居然在追《偶像天梯》，非拉著她拍照，小周對著手機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攝像頭乾巴巴地笑完，覺得從身體到精神……更疲倦了。

進家門，周媽正眉飛色舞地插花，她疑惑地看向屋內另一位長者。

周爸小聲說：“龐老太今天來過了，主動說要給你介紹對象。”

小周訝異地挑眉。

她的很多相親資源都是周媽通過龐老太介紹的，周媽也經常上門送東西。但是，自從上次龐老太上門索要蔣先生的照片不成，兩人的關係就直接進入了冬眠期。

她也小聲地問：“那媽媽怎麼說？”

周爸掐著嗓子學你媽的口氣：“你媽聽完了對方的條件，才一臉為難地說，男方條件也蠻好的，可惜我閨女已經有男朋友了，腳踏兩條船的事情我們這種人家總不會做的。然後客客氣氣地送了龐老太一大箱蘋果，讓我直接扛到了她家裡去。還說等你結婚了，一定送喜糖。”

小周聽得一陣膽寒：“萬一我們分手了……”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周媽突然回頭，給了一個眼神殺！

周爸跟著膽寒了一下，更小聲地問她：“你們最近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你怎麼這麼早回家？不用出去約會？”

……

晚上十點，早在哪裡？

“那倒沒有。就是他忙我忙……每天見麵的時間太少了。”

每當想念蔣先生，她的身體裡就會冒出一個愛情至上的頹廢人格：每天工作這麼辛苦有什麼用？也不能變成世界首富！還不如嫁個好老公，每天過著甜蜜蜜的幸福生活。

但是，這個人格每次都被事業人格、熱血人格、獨立人格等，聯合起來暴打。

周爸皺著眉頭：“他什麼工作，這麼忙？”

小周摟主他的肩膀：“……老爸，雖然你的語氣很自然，表情很平靜，但是，這種當我真的上了太多了，身體已經長出了防禦係統。”

周爸第無數次地，用眼神向太座大人彙報出戰失利的消息。

太座大人歎氣。不知為自己選老公的眼光，還是為自己生女兒的水平。

回房的小周突然又蹦回來：“過年帶他回來會不會不太合適？”

周爸和周媽都是一驚，還來不及表達意見，提出建議的人已經自顧自地搖頭說：“說不定他也要回家過年呢？唉。”又輕輕鬆鬆地跑回去了，留下一對老父母為她的提議熱血沸騰。

小周第二天到基地，遇到了孫兆麟。他說：“昨天張豆豆給你添麻煩了。”舞蹈導師龐朵雅是他請來的，言語之間，似將舞蹈組劃歸為他的私人地盤。

小周懶得接茬，含糊帶過：“你和王星語昨天走得倒早。”

“陳總讓我們去公司開會。”像怕她心裡有想法，他補充道，“主要是對我們最近的工作展開批評，看來陳總對你很滿意。”

……

滿意到“不想用語言來形容了吧”？

小周打了個哈哈。

今天是演技課。課間，朱玉軒特意跑來找她。因為周圍人多，他又帶她去了昨天的那間小會議室。

小周對這個房間產生了一些心裡陰影，仿佛一進來就能聽到朱母的哭泣聲。

朱玉軒先為自己的母親道了歉，然後才說出目的，希望她們為他的身世保密。他特意用了“們”，是將王曦瑤也包括在內了。小周當然一口應承下來。

她事後和王曦瑤一說，王曦瑤一臉遺憾：“你為什麼不讓他自己和我說呢？這樣，我就能和他說幾句話了。”

小周認真地回答：“大概是……我不想讓我助理花癡的樣子給彆人看到吧。”

第45章

《偶像天梯》第二集 會出現周向野, 小周提前就知道了, 但沒想到火眼金睛的觀眾第一時間就認出來。儘管在南賽區, 小周斬釘截鐵地將人送走了，但是節目最後的預告裡, 周向野又出現在了東賽區, 極大地吊起觀眾的胃口。

於是，時隔兩個多月, “馬瑞綠帽”和“周向野”又手拉手地上了熱搜。

陳墅還跑來和小周說這件事：“馬總會不會生氣啊？”

小周：“……”不生氣，難道還要高興自己綠帽的知名度越來越高嗎？

陳墅想了想, 又有些滿意：“節目的熱度倒是上去了。”

小周：“……”你遭股東嫌，不是沒有原因的。

過了七八個小時，“馬瑞綠帽”的熱搜被撤了, “周向野”還掛著。

《偶像天梯》節目主頁有選手的人氣投票。播出的節目裡，經紀人每通過一個選手，他的投票選項就會出現。每個手機號隻能投三票……所以, 很多觀眾握緊手裡的票, 在所有選手集體亮相前，不肯輕易投出。至今為止, 選手中票數最高的也隻有五百多票，場麵很是淒涼。

周向野因為還未通過，所以沒有選項。

開例會的時候，小周還與網站、策劃公司的人調侃, 說開個付費投臭雞蛋的選項, 周向野一定一騎絕塵。

倒茶歸來的陳墅聽到之後, 居然真的考慮起來，嚇得小周急忙說自己是胡說八道。

這年頭，不怕陳總胡鬨，就怕他認真思考。

陳墅這幾天工作得很是積極。

過兩天就是股東大會，他得罪的股東太多，再不積極表現一番，恐怕頭頂烏紗不保。這幾日，隻要是羅少晨來基地的日子，他必定鞍前馬後，全程陪同，態度之殷勤，與昔日判若兩人。

羅少晨一向腹黑嘴毒，竟也沒能驅開他，看得小周五體投地，欽佩不已。

開股東大會那日，三大經紀人都到了，總經理陳墅卻請了個假，據孔小傑說，是去附近的山上拜佛，為節目祈福。

小周：“……”

快出第三集 了才想到祈福，他是節目的後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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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講好像也沒錯。若論先來後到，羅少晨才是《偶像天梯》的親爹。

股東代表們陸續抵達公司。

最早來的是馬瑞，一陣子不見，他看著又蒼老了幾歲，舉手投足也少了幾分當年傻白的意氣風發。儘管齟齬不斷，但小周到底是伊瑪特派出來的人，雙方一番問候，倒也做出了其樂融融的樣子。

須臾，羅少晨來了。他是小周請的導師，自然關係最好。

王星語冷眼旁觀，等蔣修文到時，一個箭步衝上去，搶在小周麵前問好。

蔣修文頓住腳步，與她禮貌地保持了半米距離，頷首致意，然後看向孫兆麟：“孫老師近來可好？”

孫兆麟笑嗬嗬地說：“勞您掛念，除了忙，什麼都好。”

蔣修文笑了笑：“森微最近的確很忙。”

小周目光心虛地遊弋。

忙能怪她嗎？隻能怪天氣太冷，選手接二連三的生病，她才要去醫院進進出出地跑。

蔣修文當然沒有怪她的意思，不著痕跡地繞開王星語，與小周並肩往前走。

雖然他們的關係在孔小傑、陳墅、王曦瑤、厚厚麵前，不再是秘密，但是……還沒有在在場兩位經紀人麵前正式公開過。這幾日沒見麵，他們還沒討論過是否正式公開的問題，此時都有些猶豫。

王星語將彆扭看在眼裡，心裡又有了其他想法。

等小周和蔣修文先一步出電梯，她拉住孫兆麟：“他們是不是有過節？”

……孫兆麟想：這女人，看著挺精明，怎麼腦子這麼二呢？

蔣先生進去開會，小周回了經紀人辦公室，王星語沒從孫兆麟嘴裡拿到答案，又過來試探小周：“蔣先生好帥啊！”

小周冷靜地點頭：“是很帥！”內心扇著小翅膀對天空高唱：我家蔣先生世界第一帥！

“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小周瞟了她一眼：“有。”反正是公開的秘密了，陳總的嘴巴也不像很小的樣子。而且，她一直覺得孫兆麟早就看出了什麼。

王星語驚訝地說：“你怎麼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好不好看？在哪裡工作？”

“……問得這麼清楚，你要去蹲點套麻袋嗎？”

王星語說：“我就是好奇，蔣先生這麼優秀的人，女朋友一定也很完美吧。”

小周想了想：“還好，就是脾氣特彆好。就算同事窮追猛打，追問不舍，她也能以禮待人。”

王星語有種不祥的預感：“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小周微笑：“我對自己很了解。”

……辦公室恢複了寧靜。

股東大會很快結束，馬瑞和羅少晨率先出來，點點頭就走了，幾個經紀人在門口等著歡送蔣先生，奈何會議室的門遲遲不開。王星語對小周說：“你不是蔣先生的女朋友嗎？你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儘管“蔣先生的女朋友”幾個字的語氣很微妙，但小周的確想蔣先生了，不想與她計較，順水推舟地攬下任務。

輕敲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