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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一個傻子 七月岸 4590 字 6個月前

他一身朝服,身姿瘦削,卻站得筆直,哪怕麵容難掩疲憊,仍風姿過人,眉眼間與宋見霜有兩分相似。

不愧是當初被惠安帝欽點的探花郎,哪怕人到中年,也不辜負曾經的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

“下官拜見監正大人。”丘涼略一遲疑,沒有叫伯父,淡淡行了一禮。

宋監正冷著一張臉:“丘監副認識本官?”

他昨日出獄突然,收到消息的人並不多,看看朝堂上那些老家夥驚異的眼神就知道了。

“認得大人身上的官服。”丘涼不卑不亢道。

“本官不在的這些日子,有勞丘監副了,往後就不必代本官掌理了。”說完,宋監正甩了一下衣袖,臉色不善地掃了眼丘涼,轉身離開。

話裏話外,透出一絲指責的意味。

丘涼想解釋的話也就沒說出口,她想說她代理監正之職才兩日,而且還都是惠安帝的旨意,她又不是故意鳩占鵲巢。

況且,她不信宋見霜沒有跟宋監正說明此事。

這個人怕不是有什麽大病,亂甩臉色。

丘涼在心底吐槽兩句,原以為接下來在欽天監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沒想到宋監正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

所有事都不用經她這個監副,直接送達監正。

換言之,宋監正一回欽天監就把丘涼架空了,明擺著把她當空氣。

欽天監衆人領悟到宋監正的意思,一天下來,一個往丘涼身邊湊的都沒有。

宋監正這番作態,若是換個人,恐怕少不得要表達對他的不滿,甚至上折子告狀了,丘涼卻樂得自在,沒人煩她是好事,正好能安心學習了。

等到下衙,她坐上馬車,來到朱雀大街,卻見鋪門緊閉,宋見霜並不在。

丘涼心頭一緊,猶豫片刻,先回了丘宅。

問了一下門房,得知並沒有宋府的人來,她的擔憂猶如實質一般,頓時心神不寧起來。

這不是宋見霜的行事風格,就算是有事不能去鋪子裏,至少也會讓小丫鬟來遞個口信,而不是直接玩失蹤。

“小柚子,你拿這封書信去一趟宋府,求見宋大小姐。”

同一時間,宋監正回到府中,進門就先去見自家夫人。

“夫人,今晚為夫就住在東跨院吧。”宋監正臉上掛著討好一般的笑意,昨夜他就想住東跨院,沒想到直接被趕了出去。

他知道夫人說一不二的脾氣,隻能先去了偏院。

宋夫人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老爺不在的這些日子,江姨娘天天為你吃齋念佛,哭得眼睛都腫了幾回,老爺還是多去偏院陪著江姨娘吧。”

宋監正臉上笑意一僵:“夫人說笑了,你還不知為夫的心在哪邊嗎。”

宋夫人冷笑一聲:“我是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邊,但我知道不在這東跨院裏,宋監正多威風啊,一回來就禁了霜兒的足,你幹脆把我也關起來算了,省得我們母女倆礙你的眼。”

這個糟老頭子,她真是受夠了,這日子不過也罷。

宋監正聞言,長嘆一聲:“我都是為了霜兒好,為夫才得以歸家,夫人何必如此挖苦。”

正說著,下人來報,有人求見宋見霜。

問清來人是丘涼的貼身丫鬟後,宋監正皺了皺眉:“攔下,就說小姐不見。”

“我看誰敢,把人給我請進來。”宋夫人提高了音量,橫眉瞪了宋監正一眼。

第 98 章

下人一時為難 ,識趣地站到門外去,候著沒有走開。

等於是變相地聽了宋監正的,就這麽站著不去回話,跟不讓人進來有什麽區別。

宋夫人心裏一寒,想她剛嫁入宋府時,這府裏就幾個老仆,婆母早逝,公爹一輩子清貧,到老都隻是個七品小吏。

宋府能有今日,可以說是全靠她陪嫁的那幾個莊子和商鋪一直盈利,才日益好過起來。

一晃二十多年,這府裏的人都忘了,忘了誰才是給他們發月錢的主子。

而眼前這位威風凜凜的宋監正,也不是當初那個承諾一輩子對她好的少年郎了。

那個滿袖清風卻一身正氣,令她心動的探花郎,隨著歲月流逝,早已變了模樣。

宋監正見她沉默,不由軟了語氣:“夫人啊,此事非同小可,說了你也不懂,若你真為了霜兒好,就聽為夫的,為夫還能害霜兒不成。”

宋夫人恍然回神,語調低了下來:“老爺年輕時什麽政務都與我講,還常說我見多識廣,想法通透,如今卻是說也不說一句,就覺得我不懂了。”

她老了,不似年輕時貌美,手裏的産業也都交給了兒子打理,在外人眼裏打上了宋府的標簽,事實如此無常,真讓人不懂啊……

“夫人……”宋監正猶豫了一下,無奈道,“罷了,為夫實話告訴你,還記得咱們成親第三年,霜兒剛滿兩歲的時候嗎,當時京城發生了一件大事,鎮南大將軍丘鳴端通敵叛國,背叛滿府抄斬,那個丘涼就是丘鳴端的遺孤。”

宋夫人驚訝了一瞬,隨後堅定道:“我不管她是誰,你都不能把霜兒關起來。”

不要以為她不知道,就是這個糟老頭子讓霜兒把丘涼從宋家村請回來的,如今糟老頭子沒事了,又想起人家是罪臣之女來了。

好一個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宋監正訕笑:“我能被放出來,確實與她有些關係,可她是罪臣之後也是不爭的事實,我自會備禮感謝她隨霜兒進京一事,但以後,我們宋府上下不得再與此女有來往。”

宋夫人不想與他掰扯孰是孰非,隻有一句話:“你要將霜兒禁足到何時?”

宋監正沒有正麵回答,反問道:“若霜兒出了門,夫人能保證她們以後不再來往嗎,夫人啊,你聽我一句勸,否則抄家滅族都是輕的。”

他滿臉苦澀,長籲短嘆,似是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宋夫人懶得看他裝模作樣,望著門外,落寞道:“難道你要關霜兒一輩子不成,且不說他丘鳴端有沒有通敵叛國,至少丘涼幫了霜兒不少,我不管你怎麽做,我的女兒不能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丘鳴端啊,那也是個光風霽月的人,當初名滿京城的少年將軍,說通敵叛國,她絕不信。

沒想到丘涼竟是丘鳴端的女兒,若是大姐知曉……

見她惆悵不已,言語間還為丘鳴端開脫。

宋監正隻覺得格外不順眼,想起曾經的傳言,他眉目一沉:“夫人,這麽多年我一直都沒有問你,你今日就跟我說句實話,你與那丘鳴端之間當真清清白白?”

宋夫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直接氣笑了:“宋泰識,你自己心裏不幹淨,當誰都跟你一樣齷/齪呢,你給我滾出去,別髒我的眼。”

氣怒之下,她直呼宋監正的大名。

“你…你這潑婦,你這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還說我髒,簡直不可理喻。”宋監正被罵得兩眼一黑,手指著宋夫人,抖個不停。

“滾。”宋夫人恨恨吐出一個字,絲毫不留情麵。

宋監正氣得說不出話來,握了握拳頭,轉身就走。

誰能料到,昔日恩愛夫妻,會落得如此局麵。

帶他走後,宋夫人轉身進屋,收拾一番也出了門。

她要去後宋街的桃宅,回家見大姐。

其實當年的傳言有一半是真的,丘鳴端確實與他們樓上樓宋家有些牽扯,隻是那個人並不是她,而是她的大姐,如今的樓上樓掌權人宋雲曇。

想到這裏,宋夫人揉了揉眉,她當時不懂,大姐為何會狠下心拒絕丘鳴端,難道做樓上樓的掌權者,比跟心上人在一起還重要嗎。

如今她卻覺得大姐再英明不過,這男人嘴裏的愛,就是個P,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宋夫人神色憤憤,一回娘家就大倒苦水,順帶著惋惜了一下姐姐和丘鳴端之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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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曇聽完,給妹妹倒了一杯茶:“雲庵,你可知咱們都姓宋,為何這府門上卻一直是桃宅二字?”

宋夫人名喚宋雲庵。

她點點頭:“我當然知道,族史上有說。”

樓上樓第一代掌權者乃前朝七皇子,其人姓宋名程,流落民間多年,後娶妻桃氏女,桃兮。

據族史記載,宋程進京認祖歸宗後,剛建起樓上樓,就死於兵變,是桃兮一人將樓上樓發展壯大。

桃兮後來雖然改嫁,但其女以及後代子孫,仍以宋氏為姓,隻有這座宅子代代相傳,始終掛著桃宅二字。

宋雲曇眸光微沉:“咱們這一代隻有你我姐妹二人,若我們都放棄接掌樓上樓,各自嫁人,先祖的遺誌也就斷了,樓上樓的財富從來都不是為了我們一族之壯大,而是為了維持魚躍客棧和育兒園的運營,幫助寒門子弟進京趕考,收留孤寡。”

話音頓了頓,她語重心長道:“你生來便天真爛漫,敢愛敢恨,選擇嫁給宋泰識也是情理之中,但我與你不同,我隻想繼承先祖遺誌,別無他求,所以我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宋夫人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雖然大姐說的是實話,但大姐一生不婚也是事實。

顯然是放不下丘鳴端,不願招贅。

在這一點上,她隻有佩服兩個字。

若換了她,才不守著一棵樹吊死,那棵樹還是別人家的。

就比如她現在,就想跟宋監正和離,以後若再遇到合心意的,瀟灑改嫁就是了。

她才不會為那個變心的糟老頭子守著呢。

宋雲曇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笑道:“此事我知曉了,你回去吧。”

宋夫人忍不住多看了自家大姐一眼,心道你真知曉了嗎?

宋雲曇嗔了她一眼:“放心吧,丘鳴端的事,我一直都查著呢,霜兒那邊你也不用擔憂,我有辦法讓她出府。”

宋夫人癟了癟嘴:“還有我,我不想跟那個糟老頭子過了。”

宋雲曇扶額:“不想過就回來,咱家養得起你。”

宋夫人這才歡歡喜喜地走了,大姐還是那個大姐,護短,尤其護她。

宋雲曇一路把她送出門,站在路邊望著馬車消失在轉角,卻沒有回府,而是望了望不遠處的丘宅。

其實有件事她一直深埋心底,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也誤會了,她當初心儀的人並不是丘鳴端。

她跟丘鳴端往來,隻是為了幫那個傻姑娘得償所願。

宋雲曇站在原地許久,趁著天色尚早出了京城,來到京郊一處偏僻的院子。

她打開門上的鐵鎖,進院後便熟練地拿起一旁的掃帚,把院子掃了一遍,這才推開房門,看向房中央的那座石墳。

“莊晗,我又來看你了,今日小妹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你的孩子還活著……”

低低敘說的聲音,久久沒有停止,直到城門臨近關閉,宋雲曇才起身離開。

路經丘宅,她命人停下馬車。

丘涼等了許久,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