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頁(1 / 1)

將罪犯直係%e4%ba%b2屬一連串兒的砍頭事件,起碼在宋總督心裡形成了一定的陰影。這位太子殿下可是%e4%ba%b2口承認過,他不那麼在乎顏麵的!

如果上位都連顏麵都不在乎了,那麼,他乾的事就相當的不好思量了,何況明湛的心思向來是神鬼莫測型,等閒人是猜度不出一二的。

宋淮是個明白人,他身為正一品總督,若不是太子有心辦他,定不能將他下到大獄來。所以他寧可招供,求一個恩典,好歹保住家人的性命要緊。

“你是個聰明人。”明湛坐在椅中,看著宋淮昔日保養極好的臉孔已露出絲絲疲憊憔悴,鬢角斑白,歎道,“在浙閩兩年,糧食賦稅都在穩固增長,且浙閩海域沒有大規模海盜搶掠行為。資助書院,撫恤孤苦,甚至你與海盜勾結做生意的事,我也並不很放在心上。”

“隻是你不該喝兵血,再者,你的膽子也太大了。”明湛溫聲道,“武備庫怎麼回事,你一清二楚。還有,你身為一省總督,應該明白,那些鍋碗瓢盆的賣給海盜也就罷了。你卻是心大了,刀槍箭戟都敢出手。隻這一樣,我就不能姑息。”

明湛這一席話,宋淮已知自己生機全無,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撲到地上去,臉色頹敗,“罪臣有負皇上與殿下信任。”

“我不希望受到蒙蔽。”

這麼尋常的一句話,宋淮硬是聽的心尖兒發顫,忙道,“罪臣知無不言。”

審訊宋淮的過程異常順利,明湛的狠名兒剛打出去,等閒人都怵他一怵,何況宋淮對太子殿下的手段有著最直觀最貼切的感覺,故此,他真不敢隱瞞什麼。

召來王大人在一畔做筆錄,聽宋淮說著怎樣截留兵餉,怎樣虛報士兵人數,怎樣與海盜勾結,貪墨的銀子帳冊,與海盜交易的帳冊,一一說了出來交待清楚,倒也沒費刑部侍郎什麼事兒。

王大人聽到怒時,忍不住平地大吼一聲,“好個賊子,你可對得起皇上的信任嘉勉!”

明湛正在想事情,陡然給王大人嚇了一跳,皺眉道,“你喊什麼喊呐,宋大人這不都招了麼。再去查對周之源、宋翔一乾人等,其餘犯官一律按諭傳喚查證。”

王大人起身請罪,“臣一時怒上心頭,衝撞了殿下,失儀之罪。”

“好了,下次注意就成了。”明湛歎道,“喊打喊殺有什麼用,事兒他已經犯了,如今當務之急是把浙閩這塊兒理乾淨。”看一眼宋淮神色,明湛吩咐守衛道,“無諭任何人不能見宋大人,也彆虧待折辱他。如果宋大人有半點兒差錯,你們這些人都得給他償命!”

守衛正色領命。

明湛又對宋淮道,“你自己放明白些,你在,有些汙水方不能潑到你家人身上。現在想你死的不是一個兩個,一旦你死了,許多事可就分說不清了。”

宋淮明白明湛**意,想著自己少年金榜,一生鑽營,竟落得如此結果,多少愧悔之心不能形容,悲泣叩首道,“罪臣謝殿下隆恩。”

明湛回去免不了一歎,阮鴻飛道,“先前鄭緔一乾人,也沒見你這樣。”其實明湛有副鐵打的心腸,殺起人來彆說手軟了,眉毛都不動一下,今日倒是對宋淮發了菩薩心。

“這怎麼一樣,那姓鄭的行事歹毒,不過是個渾人。”明湛拉著阮鴻飛坐下,“宋淮雖說有些機巧媚上之嫌,隻看他治下兩年浙閩太平無事,其實此人可稱為能臣。勾結海盜之事其實我並不很放在心上的,隻是他走私武器,實在犯了忌諱。”

“他是能乾的太過了。”阮鴻飛嗤道,“要我說聰明人不老實,還不如要一乾子笨人呢,起碼這笨的想不出這些門門道道來。”

“算了,反正宋淮是活不成的。”

總督是完了,依總督的口供接下來巡撫布政使杭州知府一條藤兒擼下來,明明已經開春,江南卻仍是春寒料峭,人們的毛衣裳不敢輕易%e8%84%b1去。

整個江南的官員如今彆說去收賄受賄刮地皮,就是平日裡出去吃喝的空閒都少的多了。凡主官紛紛令幕僚盤一回自己治下的帳本子,帳上不平的,寧可賣些家私借些外帳也要一應填補上。

任巡撫原是太子的姨丈,如今也隨大溜兒下了大獄。眼瞅著太子都大義滅%e4%ba%b2了,其他人更無冤可喊。

唯任夫人含淚打發人快馬給帝都娘家送信,隻盼著父%e4%ba%b2弟弟能在太子跟前周旋一二,好歹看在%e4%ba%b2戚情份上了。

衛穎嘉收到大姐的信,不免拿給父%e4%ba%b2看,老永寧侯擺一擺手,“不中用。新官上任三把火,太子眼看就要登基。這是在清吏治,縱使我這老臉拿出去,太子賞不賞恩典兩說。第一叫他為難;第二顯著咱們張狂了,本來有臉的也鬨的沒臉了。”

“那我去給大姐回信。”

老永寧侯攏了攏身上的小毛披風,歎道,“你大姐夫雖有幾分才學,膽子最是謹小慎危,又有幾分野心。要我說,他這個性子到巡撫任也就到頂了。如今碰到太子南巡,偏又跟咱們家沾了%e4%ba%b2,縱使想更進一步,也該拿出本事來,如此太子瞧著%e4%ba%b2戚情份,或有進益。偏他這樣不醒事,不但不能為太子分憂,反倒有案子將他牽連進去。”

衛穎嘉道,“太子與皇上畢竟不是%e4%ba%b2父子。”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老永寧侯低語道,“就是%e4%ba%b2兒子,對外戚也忌諱。看在你七姐的麵子上,太子隻你這一個舅舅,皇上先前讓你代了幾日九門提督,可見對咱家是有心優容的。不過,太子一日不能登基,我們就要縮著腦袋過日子。縱然太子登基,也得安分著辦差。咱家富貴無缺,不趁此為子孫掙下前程,還待何時呢。你心裡需有一筆帳才好。”

衛穎嘉忙應了,老永寧侯道,“這信也不必寫,更不必著人往江南走動。”

父子倆正說著,外頭小廝傳信兒道,“禦史台李天甫大人前來拜訪侯爺。”

老永寧侯皺眉,“哪個李天甫?”

“王大人隨太子去了江南,李天甫是右都禦史,咱們與他素無來往,倒不知他來做什麼?”衛穎嘉也覺稀奇。

“怕不是什麼好事,你去瞧瞧吧。有事打發人來跟我說一聲。”

老永寧侯人老成精,慮事總有三分準的。不大工夫,衛穎嘉黑著臉回來,聲音中帶著三分隱怒,“趙家出事了。”

“到底怎麼回事?”

說起來誰家沒幾門糟心%e4%ba%b2戚呢,老永寧侯治家有道,幾個兒女還算出息,不出息的也知道安分。雖隻有衛穎嘉一子,卻生來少年老成,當差也肯用心,並不必老永寧侯特彆操勞。

隻是衛穎嘉舅家,原姓趙,災年賣了女兒,哪曉得女兒硬是有福,給老永寧侯生了兒子。

因趙家也算是正經農家,老永寧侯幫襯了他們些銀兩,置了幾百畝田地,立起家業來。這原是為了兒子臉上好看,哪知趙家原還安份,近些年來,仗著有個侯爺外甥,愈發拿大了。

衛穎嘉幾次彈壓,方稍稍安分。如今天下皆知太子是永寧侯府的外甥,正經太子的舅舅外公尚且縮頭過日子呢,趙家原不是什麼講究的人家兒,再有三五個不安心的慫勇奉迎,更是連姓誰名誰都不知道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話,衛穎嘉隻一個%e4%ba%b2舅舅趙大,他這舅舅自立了家業,妻也娶了妾也納了,生了三四個兒子。偏諸子無一成器者,又有嫡庶之爭,成日間%e9%b8%a1生鵝鬥沒個消停。更有一位表弟名趙喜者,走%e9%b8%a1鬥狗,惹事生非,更兼好男風,十七八的媳婦還沒娶上一個。

趙喜出去放鷹遛狗,遇到自家莊子上一家佃戶家的兒子,瞧了對眼。人家雖出身貧寒些,也是正經百姓,且已考了秀才的功名,如何看得上趙喜這等遊手好閒紈絝之輩。

那趙喜向來以永寧侯表弟自居,何況如今太子母族便是永寧侯府,他自稱是太子轉著彎兒的表舅,硬是將人用了強。這小秀才悲憤之下到帝都府呈了狀子,一頭撞死了。

衛穎嘉差使忙,又是今日午後事,一時不得知。

帝都上下,誰會真心將趙家放在眼裡。隻是人們不得不考慮永寧侯府,太子的%e4%ba%b2舅舅家,且太子的外公還在呢。趙家又是永寧侯府的姻%e4%ba%b2,動趙家時,難免要知會永寧侯府一聲。

李天甫對衛穎嘉歎了半晌氣,大意就是:如今半城的人都知道了,這事瞞是瞞不住的,奏章已寫好了,明兒個必要參一本的,你心裡有個準備。

老永寧侯拍案怒道,“這真是上趕著作死呢。明日早朝不許給趙家求情!”擔心什麼來什麼。

“我自然……”衛穎嘉跺腳道,“真是一家子渾人!早叫他們安分守己的,真是不知所謂,做出這樣丟人現眼的事來!”

“你好生琢磨吧,若趙家有個出息的,咱們扶一把是應當。”老永寧侯冷聲道,“寶兒還年幼,你媳婦又有了身子,日後你兒女成群的……趙家這樣的人家要如何走動!你次次給他們擦%e5%b1%81%e8%82%a1,不光你一人受累,到下一輩兒孫,咱們幾代人倒是專門張羅趙家的官司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兒!你眼瞅著能再進一步,被趙家這樣一惡心,怕是難說了!”

舅家再%e4%ba%b2,也不比自己%e4%ba%b2爹,何況老永寧侯自幼便沒怎麼讓兒子與趙家走動過,衛穎嘉稍大些就開始為舅家頭疼。如今這等要命時節趙家出這檔子事兒,真是連衛家的臉都丟儘了。

衛穎嘉垂眸道,“趙家吃些教訓也是應當。隻怕此事不能容易善了,太子在江南發落了兩省官員,焉知沒有小人要看太子笑話的?”

老永寧侯長歎一聲,“怕這樣想的不隻……罷了罷了,你隻消記得此事咱家斷是難以插手的……趙家來人,不要見他們,隨他們去吧。”

果然第二日,鳳景乾將此事暫壓下來,隻命將趙喜收監,令刑部審理,多一句話沒說。其未儘之意,永寧侯府已儘知,更不敢多說一句多動一步。衛穎嘉隻管日日衙門當差,耐何趙家人幾番來尋,更兼無賴的守在衙門口。

礙於臉麵,衛穎嘉隻得去見一見。趙大帶著妻妾兒女就要給外甥下跪,不待衛穎嘉說話,身邊兒小廝已儘將趙大等扶起,趙大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生了這作孽的畜牲,求外甥看在他也是你表弟的麵子上,救他一回吧。”

衛穎嘉冷冷盯著趙大看了會兒子,直看得趙大不自在起來,衛穎嘉方道,“此事經了禦前,趙喜已經下了大獄,不過他在獄中無性命之憂!”

趙大方鬆了口氣,其妻李氏哽咽道,“你表弟哪裡吃過這種苦頭兒,好歹容我們打點些吃食衣物進去吧。”

“你們不必忙了,他不過是在牢裡住些時日。那秀才年紀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