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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看出是踩著雨水急奔過來給他送信兒的。這樣驚惶的雨夜,魏寧覺得一陣冷意順著脊椎躥入大腦,他不自覺的撚住腕上的菩提串兒,劈頭驚問,“到底怎麼回事?”

“奴,奴才也不大清楚,隻聽外頭說,小公子忽然有氣兒了,這會兒禦醫們正在診治呢。”

魏寧頓時也不瞌睡疲憊了,急忙撐傘去打聽消息,此時已近午夜,內宅他是進不去的,不過門口守了不少人,都是等著聽信兒的。

將到三更時,裡麵才傳了話出來,命各人回去安歇。

此事,傳的神乎其神,吉凶難論。

衛王妃則是一臉安然道,“臣妾雖為女流,也讀過幾本史書。太祖開國本紀中曾記載,當年太祖出征,逐鹿中原時,曾頸覆一劍,生息全無,醫士皆不能救。敬元皇後晝夜守候太祖,恍惚中曾見一青龍騰雲而來,俯首於太祖之身,十二個時辰後,太祖竟死而複活,遂開創這萬世基業。”

其實這都是胡扯,但凡皇帝總喜歡與神仙弄點兒八杆子搭不著的%e4%ba%b2戚出來。太祖出身寒微,吃百家飯長大,爹娘已不可考,實在編不出類似“太祖之母交龍於上,已而有娠。”的段子,隻得在原創的基礎上略略誇張,死求白賴的把太祖與神龍聯係起來。

不過此時衛王妃一席話,卻是解了明湛的困境,更可見當年老太妃眼光之精準。

事實上,鳳景南早與魏妃有情在先,過繼鎮南王府後,老太妃也並非不知,隻是嫌棄魏妃出身卑微,執意為鳳景南另選嫡妻,挑中老永寧侯之幼女——衛王妃。

拿祖宗說事兒,永遠不會錯的,何況太祖死而複生此事,真的記載於《開國本紀》之中。衛王妃如此應對,魏寧也得讚一聲漂亮。

衛王妃先定基調,再安人心道,“明湛這事,有若先祖吉兆。臣妾曾在佛前許願,祈求明湛康泰,如今明湛平安,臣妾想請王爺與臣妾一道去鎮國寺還願。正好,也請慈苦大師為明湛卜上一卦。”

事實上,衛王妃根本不信佛。她院裡彆說佛堂佛庵佛像,就是佛珠也少見。

慈苦大師是雲南高僧,所在的鎮南寺也是皇家寺院,受鎮南王府香火供奉。衛王妃這做%e4%ba%b2娘的%e4%ba%b2去請大師卜卦,那卦象,定也是極好的。

隻是一趟雲南之行,魏寧過的一波三折,自然也見識到了衛王妃的手腕規矩。

魏寧走時,明湛已經大安了,雖然還是瘦瘦小小的猴子樣,不過精神上好了許多,眼睛裡透著靈氣,不喜哭鬨,也挺可愛。

此刻聽衛王妃笑談往事,魏寧雖不知何意,亦笑道,“世子是有大福分之人。”

其實叫魏寧現在說,明湛成長中有頗多詭譎之處。譬如,死而複生;再譬如,幼時口不能言。隻是如今再計較這些已無意趣,明湛聰明能乾,運氣也夠好,又有衛王妃這樣的母%e4%ba%b2。

魏寧無意參與鎮南王府之事,自然隻管奉承衛王妃。

衛王妃笑了笑,“難得見子敏一回,這話就多了,倒誤了你去魏妃那裡說話兒。”不待魏寧說話,衛王妃已吩咐道,“送侯爺去魏妃那裡吧。跟魏妃說,侯爺雖為男子,亦非外人,中午留侯爺用膳也不妨事的。”

魏寧隻得說一聲,“謝王妃。”

魏妃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奢華精美,明菲剛回來,在守著母%e4%ba%b2說話。

明菲見了魏寧,起身行禮,笑著喚了聲“舅舅”。

按理,倆人的關係應是極%e4%ba%b2近,不過因數年前那場明菲與明湛的糾紛中,魏寧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並沒有偏頗明菲。自此,明菲與魏寧始終不冷不熱。

其實不說明菲,就是魏妃對魏寧當初的舉動都暗自生了一段時間的悶氣。

魏妃打賞了送魏寧過來的小丫頭,拉著弟弟坐下,“一直等著你呢,可惜今天明禮明廉都有差事,你能常見他們,中午正好咱們三個一道用膳。”

“好。”魏寧笑望魏妃,“姐姐還是老樣子。”

魏妃見著弟弟也開心,“我還能怎麼變不成?這樣熱的天走這麼遠的路,我聽明菲說了,路上多虧你想的周到。”

“應該的。”魏寧再怎麼也會多照顧明菲一些。

“母%e4%ba%b2,舅舅這次來有許多事情都要麻煩四哥,不如請了四哥來一道用午膳。”明菲笑著提議。

魏寧看了明菲臉上盈盈微笑,並不說話。魏妃笑容一滯,斥道,“彆胡說,這些外頭的事讓你舅舅傷腦筋就行了,咱們不必多問。”

明菲不依不撓,“四哥又不是外人。”

魏寧淡淡道,“嫡子庶母,總不相宜。”

這句話的殺傷力極大,明菲臉梢一白,咬了咬%e5%94%87,不再開口。魏妃黯然一歎,對明菲道,“你舅舅說的在理,王妃在正院,世子是王妃唯一嫡子,我是側妃,就是平日裡見了也該避諱的。倒是你,想跟世子%e4%ba%b2近就多去王妃那裡轉轉,總沒壞處。”

“知道了。”

124、平衡

明湛是個相當不錯的人。

魏寧哪怕先前對明湛感官上有一些認知,也得承認,明湛品性極佳。

這樣大好的機會,魏寧在路上還盤算著,怕明湛會有一番糾纏,結果明湛隻是偶然於言語上占些便宜,最多是摸一把捏一下的,這點兒道行,在魏寧眼裡,頗是沒什麼看頭兒。

或者,是因為明湛有了新人的緣故。

楚言因得了明湛的眼緣兒,有機會出入王府,雖聲名不大好,不過隻看朝夕,還真沒人敢得罪他。

“阿言,這是承恩侯魏大人。”明湛%e4%ba%b2自為楚言引見魏寧,轉頭對魏寧道,“這是楚言,在鹽礦的改革方麵,他給了我許多不錯的建議。”

楚言一番謙虛,明湛拍了拍他的手,“彆緊張,阿寧很好說話。”

明湛不喜歡那種一人高高在上,餘人兩排分站的方式,他命人置了個圓桌,自己做了尊位,示意魏寧與楚言一左一右分坐,然後逐條與魏寧講解雲南在鹽政方麵所采取的新政。人員如何配置,鹽票如何印製,如何防假等等,不曾有絲毫隱瞞。

魏寧未曾任過外官,於鹽課隻是紙上談兵,其間多有不解之處,楚言自然為其解惑,他言語清楚,如今又不再吃這行飯,索性將裡頭的貓膩內情一絲不落的都說與魏寧聽,明顯不給彆人留活路。

魏寧不著痕跡的打量楚言,對明湛選人眼光倒有幾分另眼相待,楚言雖為商賈,不過言語俐落,行止謙恭而不卑微,模樣俊美風流,做事也有分寸。

這些事並非一朝一夕可以說完,中午明湛命人預備了宴席。

楚言在明湛身畔伺候著布菜倒酒,明湛拉著他的手將人按在椅中坐下,笑道,“隻管坐下來安心吃飯,午後還有的忙,不用你伺候。”

楚言道了謝,他初時在明湛身邊真是惴惴不安,生怕哪裡惹得明湛不悅。時間長了倒覺得明湛並不大講究規矩,隻要將份內的事情做好,明湛並不難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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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很忙,吃豆腐都不大有時間。

幾位大人前來回話,明湛將範維派給魏寧,聽幾位大人回稟選妃之事。

“殿下,按規矩,您應該有一位正妃,四位側妃,餘下姬妾隨意。”柳大人一張四方臉,正氣凜然,“因世子要擇世子妃,三品以上官員家,未曾婚配正當妙齡的女孩兒皆已奉上畫像。按規矩,世子選出五人,再由這五人中選一位立為世子妃。”

這位柳大人真的非常重規矩,一席話強調兩遍規矩。事實上,柳大人原是將此事回稟於鳳景南,鳳景南心知明湛向來意見最多,索性著柳大人直接與明湛商議。

明湛坐姿端正,臉板板的,規矩味兒十足道,“自古婚事皆是父母之命,焉有我自己做主的,還是先請父王閱過,一切悉由父王母%e4%ba%b2做主,方為正理。”

柳大人頓時激動加欣慰,“世子如此知禮,真乃蒼生的福份。”

“莫要如此讚我,”明湛謙遜道,“我也不過是依禮行事罷了。倒是你們幾個,因著我的事,這樣忙碌費心。其實我的事有什麼要緊呢,倒是今科秋試,柳大人是主考官,不知可安排妥當了?父王向來最看重人才選拔這塊兒,你們莫在因我的事耽擱了。連聖人都說了,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你們的心要多放在百姓身上,隻要百姓好了,我再沒有不歡喜的。”

柳大人幾乎要熱淚迎眶了,在未受他們教導之前,明湛言語何等粗放,如今念了不多日的書,就如此聖德賢明,真乃社稷福祉。日後明湛身為一代賢王,而他們做為賢王的師傅,相信也有幸能在青史之中留一姓名。故此,幾人如打了%e9%b8%a1血般要以更要的標準衡量明湛的行止,最好能有機會直顏進諫上幾回,方能成就冷麵不阿的清名。於是乎,更加囉裡八嗦的說了許多話。

明湛聽的心裡直犯困,還是鳳景南解了明湛的困局。

鳳景南派人傳話:請世子過去,有事商議。

明湛連忙去了。

除了一些瑣事,鳳景南有意讓明湛漸漸了解雲貴軍政。

如今雲藏貿易完全是明湛在安排,有了事,鳳景南自然要知會明湛一聲。

明湛接過折子仔細瞧過,不禁皺眉,“沒開藏邊貿易時,藏邊太平著呢。如今貿易區還沒建好,那裡便匪盜橫行,沒個消停了!”

鳳景南道,“是要好生問一問楊路。”

這折子便是楊路楊將軍上的,明湛琢磨他人心思向來也要過七八道彎兒,似笑非笑道,“不知道楊將軍是想試探咱們的態度,還是有彆的考量,他在藏邊掌五萬大軍,竟為這些毛賊上折子請示。”要說其中沒隱情,明湛打死都不能信的。隨手便將折子擲回桌案,待鳳景南的處置。

鳳景南指了指道,“你如今也在學著批奏章,這份折子便由你來批吧。”

明湛倒也不推托,從筆架上取了支筆,略一思量,醮了墨,懸腕寫道:藏邊不靖,要爾何用?楊將軍率軍五萬駐守雲城,十數年來,軍餉可曾拖欠?糧銀可曾不足?將軍掌大軍而坐視盜匪橫行,昔日拔山之勇,今日安在?今視將軍之奏章,吾頗為將軍麾下將士擔憂。誰無骨肉兄弟、父母妻兒,若將軍力有不逮,何妨明言?

來日藏邊貿易之安危,均付將軍之手。

今將軍竟為遊匪散盜所困,遙想當年老將軍之凜凜威風,甚憾。

這披頭蓋臉的一頓罵,鳳景南%e5%94%87角抽了一抽,可以想像楊路收到奏章的表情。鳳景南也沒再批,直接命發還楊路。而且,他甚至打算日後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