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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道,“今年因藏邊貿易開放的消息,茶馬交易並不好,銀庫的數目我大概知道。先期並不一定要房子都蓋好,我們對藏人的貿易項,也不一定要一次性全部開放。商人們至今持觀望的態度,我們不能強買強賣讓他們去跟藏人做生意。如茶鹽絲等,先選幾個項目開放貿易,用不著多少房子,王府的支出也有限。待這第一批人賺了銀子,其他的商人不必多說,自然會來分這杯羹。”

馮山思鬆了口氣,露出些許笑意,“世子思慮周詳。”銀子總算保住了。

明湛接著籌備了第一次招標會。

商人們在還沒鬨清藏邊貿易的時候,再次開了眼界。

不提明湛的身份,他高段的操作技巧便足以讓人歎為觀止,這也忒會省錢了,簡直讓一幫子專業人士想撞牆。

周雲貴握著孫子從衙門帶回來的草擬的市場規範,在燈下細閱,周宇在一側伺候,時不時給祖父解釋幾句,時過二更,這東西也隻看了一半,周雲貴將冊子擱在桌上,揉著眉心歎道,“我們做生意的,不怕貪官,不怕能吏,就怕半懂不懂的,摸不著門道啥指揮的。還有,更怕精通此道的。”

周宇麵露不解,“市場更規範,也是好事。”

“宇兒哪。”周雲貴長歎,“市場更規範,自然是好事,就是你們草擬的這些規則,都是有利無弊的。自漢武時,收鹽鐵為官營,可後來,因朝廷不善經營此道,故將鹽礦經營由我們商人代理,每年交給朝廷鹽課銀兩。我們八大鹽商便由此而來。”

“可惜,也隻到我們這一代了。”周雲貴輕歎。

周雲貴驀然間像老了十歲,“我們雖把持鹽礦,卻要上下打點,要養活族人夥計,故此鹽價一直高居不下。如今世子打破常規,直接放開的賣鹽票,小額至兩百斤,大額至五千斤,有銀子有當地縣衙的印鑒便能買鹽販鹽。鹽價必會大跌,我們已經沒有優勢可言。”

“此政,於百姓而言,卻是千古明策。”周雲貴道,“於王府而言,王府賣鹽的銀子不會少於每年的鹽課,百利無一害。於我們,雖然他砸了我們的飯碗,不過重開藏邊貿易,等於另給了我們一碗飯。這碗飯,雖不如以前的香甜,可好歹不會餓死。我們不接,就是不識抬舉,不知好歹。”

周雲貴在內心隱隱憤怒,事實上,哪怕他不接,照樣有人會接這碗飯,譬如:蔡家;再譬如:楚家。

隻要有人跟著明湛一道走,鹽政改革的口子一開,便如同決堤的洪水,沒人再能夠阻攔它的方向。

朱子政風塵仆仆的歸來,麵上瘦削了許多,精神頭兒卻好,明湛待朱子政與鳳景南見禮後,笑道,“這一趟辛苦,朱大人黑了。”

朱子政雖年過不惑,卻正是意氣風發,躬身行一禮被明湛扶起,笑道,“臣久不見世子,世子風儀更盛往昔。”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些默契。

鳳景南道,“子政立一大功,你之前的折子本王都看了,你先回去梳洗,今晚本王為你設宴接風。”

“多虧王爺世子謀算周全,臣方不辱使命,焉敢居攻?”朱子政的話,不論什麼時候都是極熨帖的。不過,如今更添風度。

鳳景南一笑,“那也先回去,封賞的王旨本王已經擬好了,你回去接旨吧。”

朱子政恭敬的謝恩。

待朱子政離開,明湛長歎一聲,坐回椅子裡,鳳景南道,“好端端的,歎什麼氣?”

“不是歎氣,我是累哪。”明湛裝模做樣的捶捶腰,“待這次事了,我得歇個長假,你什麼差使都不要派給我,我大傷元氣,得好生補補。”

鳳景南睜大眼睛,打量明湛的目光頗為不可思議,“你乾啥了?如果我沒記錯,你出王府的時候都有限,天天在屋裡窩著,上嘴皮碰下嘴皮,事兒都是吩咐手下人去出力氣,你累著哪兒呢?過來給我瞧瞧。”

“心累。”明湛再歎一口氣,“天天懸著心,生怕哪裡出差錯,你沒發覺我都瘦了?”

“你說是就是吧。”鳳景南道,“本王也瘦了,你瞧出來沒有?”“哪裡,父王是越發威儀了。”

鳳景南給明湛逗樂,笑道,“我看你是越發狡猾了。你總說瘦,依我說倒不是差使忙累的,那是因為心眼兒多給累的,你發覺沒,你不但瘦了,還不大長個兒,年初你就是跟本王差大半頭,如今還是一樣。這大半年工夫,丁點兒沒長高。”

明湛眼睛瞪得溜圓,氣的差點厥過去,這是人說的話嗎?

鳳景南哈哈大笑。

朱子政的歸來是一個信號,藏邊貿易即將開始。

雲貴二省有名有姓的商人們仿佛嗅到了銀子的香味兒,不約而同的聚集在昆明,想打聽到最新的消息。

明湛卻要在晨議時繼續忍受大臣們對於稅率新一輪的激烈討論。

明湛很隨和,他對人並沒有太大的架子,對身邊兒人也大方,再加上他的身份,人人都說能在世子身邊兒當差是福氣。

可在鹽商們看來,明湛真是既有手段,又極霸道。

實在難搞的很。

當然,有的是人願意做溝通的橋梁,譬如:蔡貝;再譬如:楚言。

明湛也會請二人喝茶聊天,楚言並不似一般商賈般卑躬曲膝,他正當年青,俊美自信,在明湛麵前也自有一番風儀,說的都是實打實的大實話,“殿下,如今無非是您要收的稅,兩成的稅,在草民看來完全可以接受。隻是有人擔心殿下您會接著征收更重的稅,故此,一直對您的改製觀望徘徊。”

蔡貝接著道,“草民看也就是這裡卡著呢。”

明湛揉揉眉心,臣子們一直在念叨他征收重稅、盤剝商賈啥啥的,他也煩,卻沒想到根在這兒呢。明湛笑,“你們以為王府是什麼,隨我一言堂嗎?”

“這樣吧,朱大人已經回來。藏邊貿易的事我也要著手安排,介時會有一個對外的答疑會,你們有興趣可以來參加,關於為什麼會征兩成稅的問題,我會一並說明。”的確需要一個新聞發布會哪,明湛思量一番道。

蔡貝楚言相視,交換了個眼神,心照不宣的開口,“草民見識微淺,答疑會,這個倒沒聽說過。”

“以前也沒有,你當然沒聽說過。”明湛道,“關於藏邊貿易的流程,還有開放交易的物品種類,以及市場規範,都會有一個具體的說明。你們有空可以過來聽聽,交易市場已經在建了,估計冬至前就能蓋好。”

楚言不著痕跡的打量了蔡貝一眼,竟被這小子搶了個先兒,怪道蔡老二一早便開始買木料,倒不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跟世子搭上的關係。

殊不知蔡貝也是滿肚子苦水倒不出,他這批木料十之八九還壓手裡呢,辛苦錢都沒賺到一個,不過好歹是跟世子說上了話兒,也算值了。

答疑會還沒開,明湛卻遇到了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麻煩。

鳳景南臉色實在很差,問明湛,“什麼叫答疑會。”

“就是有什麼問題,他們可以直接問,我正麵回答,總好過叫他們猜來猜去。”

“軟弱無能的東西!你為什麼要去向一群商人解釋!”鳳景南幾乎要噴明湛一臉口水,氣憤難平,瞪著眼質問,“你是什麼身份!”這年代,君叫臣死臣就得死,鳳景南說的話就是法,麵對一群商人,鳳景南並沒有太大的耐心。何況因這點子事,明湛拖拖拉拉的扯不清,鳳景南看著都窩火。

明湛鬆口氣,他還以為鳳景南為啥發火呢,不外乎是拉不下臉麵罷了。明湛倒是無所謂,倒了盞茶,笑道,“就像父王說的,他們的身份是無法與我相提並論的,那麼與一群沒威脅的人解釋一二,又有什麼關係,不過是哄他們玩兒罷了,也值得父王發這樣大的脾氣。”

鳳景南稍稍氣平了些,往榻上一坐,接過明湛送上的茶,仍有幾分不悅,“那也不必你%e4%ba%b2自出麵,我看你對大臣都沒這樣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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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微笑,“您這是哪裡話,每天晨議我都要給他們煩死了,也沒宰上一兩個,還不夠有耐心。”

明湛說話時聲音並不高,臉上帶著淺笑,玩笑似的說出來,卻有一種肅殺之意,這並不是玩笑。他當然不介意殺人立威,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那樣做。

鳳景南以往覺得明湛還挺有魄力的人,現在看倒有幾分心軟,皺眉提醒他道,“切記,不要婦人之仁。”

明湛不錯眼珠兒的盯了鳳景南半晌,忽然一隻胳膊摟住鳳景南的脖子,湊上前笑,“你在擔心我啊?”“蠢貨,蠢貨。”鳳景南罵道,“彆現在嬉皮笑臉的,你以為自己做的很漂亮嗎?彆人上任都是三把火,你倒去跟商人們低頭。你的脾氣呢?都他媽的發在老子身上了。”

當然,明湛脾氣不好,真跟鳳景南鬨過幾回,鳳景南當時恨不能一棍子敲死他。可是,知道兒子去跟商人服軟,鳳景南心裡更不舒坦。

憑鳳景南怎麼罵,明湛是鐵了心,還先把狠話撂下,“你彆管,答應你的事兒,我一準辦妥。你就彆管我怎麼辦了。”

“不識好歹的東西,出了事你自己擔著。”

明湛翹著嘴巴,刁鑽的問,“自己擔?什麼事都自己擔?那要爹做什麼?”

這是什麼狗%e5%b1%81不通話,鳳景南險些吐了血,抓住明湛好一頓捶,一麵惡狠狠的回答明湛的問題,“我告訴你,爹是做什麼的!你知道了沒!知道了沒!”

119、詩集

明湛給鳳景南修理了一番,還是讓明廉安排他的新聞發布會,不,是答疑會。

明廉再一次問,“四弟,一張門票一千兩,是不是貴了?”

“貴什麼。三哥儘管去安排就是。”

我是怕沒人來,你沒麵子。明廉腹腓,想著反正是提醒過明湛了,明湛一個腦袋頂他十個,也不用為他操心。便去辦了。

明湛通知馮山思派個小官兒去跟著點銀子。

馮山思沒鬨明白,您老就開個答疑會,雖然咱是頭一遭聽說這名頭兒,可自來馮山思參加的各種會多了去,沒見哪個收銀子的。

“派兩個就成了,上回用了銀庫八萬兩,正好一並還了,多出來的你單給我留出來不要動,我有用處。”明湛道。

馮山思隻好先應下。反正是叫他去收銀子,又不是往外拿,興許是掌管銀庫時間久了,馮山思相當會算計,平生一大恨就是看人從銀庫取銀子。

明湛這差使一出來,鹽商們還沒急呢,馮山思接連好幾個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