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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何玉想的法子,讓匠人們用金線仿著紗冠的模樣織就的金冠,在陽光下也是金晃晃的,而且也是金的,份量卻輕鬆許多,使明湛減輕了早禿的擔心。為這,明湛還賞了何玉二十兩銀子。

“天還早呢。”明湛打個哈欠,對阮晨思道,“回來得守父王的時辰,等咱們回了帝都,願意睡到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沒人管。”

這個時代的女孩兒多是羞澀的,阮晨思急忙去堵明湛的嘴,小聲嗔怪道,“大白天的,什麼睡不睡的。趕緊吧,你得去聽政呢,我也得去給母%e4%ba%b2請安,彆誤了時辰。”

周圍的丫環們都露出曖昧好笑的神色。

明湛先走,外麵雨並不大,他穿了雙木屐子,踩在石板路上,哢嗒哢嗒的。

遠處一行人走近,明湛細瞧,何玉已輕聲稟道,“殿下,是大公子和三公子。”

明湛上前打招呼,明禮明廉先行禮,“殿下。”

明湛微微頜首,虛扶道,“大哥、三哥不必多禮,真巧,咱們正好一道過去。”

明禮永遠溫文有禮的模樣,如今低人一頭要對明湛行禮,也看不出絲毫不悅,笑一笑道,“下了雨,就有些涼,我看殿下`身上衣衫略單薄了些。”

“謝大哥掛念,我倒覺得還好,這一下雨,空氣都是清新的。”

“是啊,感覺精神都比往常要好。”明禮笑,自覺矮明湛半步,請明湛先行。

明廉聽這兩人說話就累,沒精打彩的跟在一畔,明湛笑,“瞧三哥有些疲倦,是不是晚上沒睡好?”

明廉搖搖頭,看明湛一眼,嘟囔道,“一會兒有事跟你說。”

明禮心裡一懸,老三這是怎麼了?有事倒先跟明湛講。

明湛點頭,“好,一會兒我們再說。”

明禮瞪了明廉一眼,明廉撇了撇嘴,低頭看腳下。

鳳景南家教很嚴,兒子們年紀到了都要來聽政,不能遲到,而且要早到。

大臣們也三三兩兩的來了,在勤政殿外頭的兩間耳房裡喝茶等時間,見三兄弟來了,紛紛起身見禮。

諸人一番客套謙讓,明湛坐在了裡間兒上首,靜靜的喝著新製的香片。

鎮南王府的配製如同一個縮小的朝廷,鳳景南每日都要聽政理政。

鳳景南左下首置了一把椅子,這是明湛的位子。整個勤政殿,也隻有這父子二人坐著。

“臣聽聞市井中傳言紛紛,說世子要加收商賈重稅,如今雲貴二省商賈極為不安,倒不知傳言是真是假?”

明湛沒料到竟有人對自己發難,莫不是有人嫌命長?他仔細打量了這小官兒一眼,五品官服,並不年輕,四五十歲的模樣。

明湛坐的很穩,他繼承了鳳景南裝B的本事,沉著冷淡,老神在在,並沒有開口。

底下臣子竊竊私語偷看明湛的臉色,耐何明湛麵無表情,沉默不語,鳳景南道,“世子,可有此事?”要明湛出言辯白。

明湛冷聲道,“凡稅金征收,征收多少,都是要按王府法規來辦,有例可徇,有法可依。這位大人也說了是傳言,既是傳言,我請問,你可有證據?”

“臣也隻是聽說,外頭……”

“既然是聽說,就先閉上你的嘴!”明湛麵若冰霜,打斷此人的話,“稅收不是小事,征多少由王府說了算,並不是我說多少就是多少!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裡是父王與諸大臣議政的勤政殿,我們大家頂風冒雨過來,是來處理民生大事的!不是來聽你這些市井傳聞的!你耽誤的是父王、我與諸大臣的時間!再者,政令皆要出自父王,你點名問我,是什麼意思!”

明湛冷眼看這人冷汗都下來了,臉色慘白,淡淡道,“端誰的碗,服誰的管。你最好想明白,你吃的是哪家的俸祿,蠢貨!”

整個勤政殿有一瞬間的靜寂,落針可聞的安靜,能清晰的聽到人抽冷氣的聲音。

蠢貨。

隨著這兩個字出口,諸臣忽然打了個冷顫,半年前明湛初立世子時斯文儒雅的麵具在這一刻徹底的揭開,露出赤摞%e8%a3%b8不加掩飾的強勢。

在極少的相處中,他們終於第一次感受到:世子與大公子是完全不同的。

他們早習慣了明禮多年的溫文,明義素來愛裝個知禮,明廉從無涉政事,乍一碰到個野蠻人明湛,竟一時沒了反應。

就是自認為相對來講比較了解明湛的範文周也有短暫的失神。

戰鬥力太差了。明湛簡評,他換個姿勢,坐的更恣意。

又一小官兒出列道,“臣等食王府俸祿,必然要為百姓為王府考慮。世子有意開放藏邊貿易,本是惠國利民之政,卻要橫征高稅,豈不是與民爭利,有礙世子清譽。恕臣直言,兩成重稅,聞所未聞。世子此政一出,必令天下商賈惴惴,日夜難安。”

“我問你,朝廷征農稅,一畝田要征多少稅?”

“大約十之二三。”

“說的好,一個農民種一畝田尚要將十之二三交由王府。商人以買賣為生,所賺金銀遠非農人可比,如今王府將藏邊之利讓於他們,隻是要收取十之二的稅,怎麼就叫重稅了?莫非隻有農人要交稅,商人就不必交稅了?那我請問你,商人與農人有什麼區彆?他們是長了三隻眼睛還是五隻手?怎麼就這樣特彆了?”

“商賈低賤,再者雲貴二省原商業低糜,原本隻有半成的稅,世子驟然征重稅,他們都嚇破了膽子,誰還敢去西藏那邊做生意,豈不令世子一番心血付諸東流。”

“是啊,咱們王府如今富庶,何必與商賈爭這幾個小錢兒。”馬上便有附和者。

明湛挑眉道,“古人雲,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諸位都是飽學之士,不知諸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抬手曲指一指那名絳色官袍的官員,“你來說說。”

那人臉色微紅,以為受了侮辱,或者明湛在給他挖坑,不過明湛高高在上的點他名,他也不敢不說,便道,“回世子,是說王子若做了違法的事,和庶民一樣要受到同樣的懲誡。”

“說的不錯,律法麵前,人人平等。不論是我、是庶民、是你們、還是商人,”明湛聲音清冷,“在律法麵前都是一樣的,律法賦予了他們同樣的權利。所以,我看不出,他們低賤在哪裡。”

“至於藏邊貿易的稅收,他們在那裡做生意,自然要設專職的衙門,專職的軍隊,專業的官員,這些人都是要吃飯的。兩成稅,並不是要進我的腰包,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而已。”明湛道,“如果他們膽子小,害怕。沒關係,我並沒有強製他們去那裡經商。願則來,不願則去,並沒有人逼迫他們。另外你們做為禦史,有不平事,可以風聞參奏,藏邊貿易,你們並沒有參予,也不了解內情。有許多事,事涉機要,恕我不能多跟你講了。”

那人一張臉漲的比自己的絳色袍子都要紅三分,低聲道,“臣不敢。”

明湛微微一笑,眼睛越過台階下站立的官員,飛向門外蒙蒙的雨霧,雲南多雨,這樣陰霾的天空,也不過是個開始。

115、分析

明湛有副好口才。

與這些大臣言語交鋒,直到午後才結束。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家錯過早膳,再說下去,午膳也遙遙無期,已經餓的不行了。

明湛不怕,他無恥的轉過頭對鳳景南說,“父王,您餓不餓?兒臣有些餓了,讓他們拿些點心來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大廳廣眾之下,鳳景南總不能叫兒子餓著,便允了。

明湛還好心的問臣下,“你們餓不餓?”

真沒人好意思點頭。

故此,明湛吃著點心喝著茶水聽這些臣子們繼續找茬,一直到午後三點鐘,臣子們終於意識到,論口才,明湛絕不輸他們;論無恥,明湛好像也不輸他們。而這些人終於不敵腹中饑餓,首場失利。

明湛扶著鳳景南的一同離開,還一麵心有餘悸的小聲嘀咕說,“唉,咱們家的臣子們真厲害,嚇死我了。”

後麵那些餓的半暈的臣子聽到這話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鳳景南淡淡地看明湛一眼,見好就收吧你。

明湛送了鳳景南一程,想回去吃飯被鳳景南叫住,“一道用吧,有話跟你說。”

鳳景南早上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他心情不錯,還特意吩咐加了幾個明湛喜歡的菜,為此,明湛吃的十分不安,生怕鳳景南有啥事兒。

安靜的用過午膳,又漱了口,喝了茶,鳳景南道,“你也彆回去歇晌了,同我一道歇了吧。”

我靠!老子賣藝不賣身的啊!

明湛跟著鳳景南走,一麵道,“倆人睡一張床,多擠啊。”

不識好歹的東西,鳳景南道,“你在一旁伺候茶水,倒不用睡床。”

明湛馬上閉嘴了。

寢宮之內未留侍從,鳳景南也沒睡覺的意思,顯然是有話與明湛講了。

“你可知道今早為什麼這些人都反對你?”鳳景南問的直接。

“還不是那些鹽販子在背後搞的鬼。”明湛道,“還一口一個商賈低賤,敢在勤政殿口出狂言,他們是打算做勤政殿的主了。”

鳳景南看明湛義憤填膺的模樣,不知道他是真的憤怒,還是想借此激怒自己,鳳景南淡淡一笑,安撫道,“這也沒什麼稀奇的。自古就是皇上,龍駒鳳雛,口含憲章,也隻有一雙手,兩隻眼,治理天下都得靠大臣。是人就有私心,大臣們也各有關聯,同科同年同鄉,姻%e4%ba%b2故舊,總能搭上關係,久而久之就成朋黨。皇上出宮的機會很少,市井民情也並不了解。大臣們便是皇上的耳朵與眼睛。你想,大臣們結成朋黨,那麼,他們想讓皇上看到什麼,皇上便看到什麼;想讓皇上聽到什麼,皇上便聽到什麼。事實上,這時,他們已經私竊皇權為己用。”

“在商賈而言,鹽商很有錢,家資巨富,雖然明令商人不可以參加科舉。不過,錢是很有用的。他們可以栽培旁支子弟,賄賂在朝官員,多少年下來,他們也可以擰成一股繩。”鳳景南拍了拍明湛的肩,“你明白現在的形勢了嗎?”

明湛問,“軍隊呢?軍隊在誰的手裡。”

鳳景南真想給明湛一巴掌,能不能問的委婉一些?鳳景南沒有正麵回答問題,“你問這個做什麼?一點小事兒,難道還要動刀動槍不成?”

“哪裡,我是想確認一下,你不是傀儡吧?”

不動用武力和明湛聊天,實在是一項技術,鳳景南賞了明湛兩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