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鬱景身旁。
“鬱景,你還好嗎。”
他擔心道,“抱歉,我本來想去接你的。”
鬱景貌似這才回神,朝這邊看了過來。
“我沒事。”
路小遠猶疑:“是不是……大哥跟你說了什麼?”
他總覺得鬱景看起來怪怪的。
鬱景張了張口,又把話咽回去。露出平時的笑。
“不,沒什麼。”
路小遠不再多問。隻是悄悄伸出手,摸了下對方手掌。
“今天天氣冷,阿姨燉了湯,你待會兒多喝點兒。”
柔軟的觸?感自掌心掠過。
鬱景剛要應下,忽然身上落來兩道炙熱的視線。
不,與其說是炙熱,倒更像是要殺死人。
他身體一僵,抬起頭。
兩位哥哥正盯著這個方向。
鬱景無言片刻,故作鎮定。
“這個天氣,的確很適合喝湯。”
沒有一位哥哥接他茬。
路禹之像是嗤笑,徑自拉過弟弟的手往裡。
路小遠想說些什麼,但話出口前就被拉進了客廳。
路泠也未多聊,沉默離開。
鬱景望去客廳方向。
從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瞧見一個男人背對著坐在沙發上。
那位,應該就是小遠的父親。路氏集團的老董事長。
該來的總是會來。
鬱景緊了緊五指,抬腳進去。
第68章
客廳窗簾是敞著的。落地窗外坐落偌大的庭院。
風拂過。吹得樹枝相互摩挲,窸窣作響。
電視上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路家三兄弟,一個進去以後就坐去了側旁沙發。另一位則抱臂倚靠牆角。
路小遠站在二哥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鬱景看了路小遠一眼,輕微點一下頭,接著走近沙發旁。
“路伯父。”
對方並不比幾個兒子那般低調。
做事雷厲風行,也曾接受過不少采訪。
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對方長相。
隻是比起視頻或者相片,本人看起來更加威嚴。
脊背挺拔,不怒自威。若非臉上歲月留下的痕跡,絲毫看不出已年近六十。
鬱景不是第一次跟集團大佬打交道。但以這種身份拜訪,卻還是第一次。
商務上的營業笑容,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鬱景心底想著,麵上表情不變,朝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道:“您好,我是鬱景。”
男人轉過頭。
當與那雙陰鶩的眸子對上,鬱景不由定住。
經商以來他見過不少人。狐假虎威的、審時度勢的、態度精明的。但還是第一次遇見帶給他這種壓迫感的人。
好像一眼就被看透。
再多偽裝在這雙眼睛麵前,也不過形同虛設。
“鬱景。”
路誌國打量了一會兒人,道,“坐吧。”
眼下主座和側旁沙發都已經有人。
鬱景環視一圈,走去另一旁坐下。
新聞仍在播放,卻沒有一個人去看。
鬱景坐在沙發上,如坐針氈。
“你今年多大了?”路誌國隨意問道。
鬱景:“二十六。”
“二十六?那要比小遠大五歲。”
路誌國評價了下年齡,又道:“你跟小遠怎麼認識的?”
“第一次見麵……”鬱景回答,“是在孟老先生的生日會上。”
“老孟啊。”
路誌國笑,“這麼看來,還是我親手把兒子推進了火坑。”
鬱景:誒?
路小遠在一旁抱頭。
爸為什麼要當麵說這種話啊!
就連他都看出來,鬱景表情肉眼可見的不安起來。
“彆誤會。”路誌國道,“老孟是我朋友,本來那次生日宴是該我去的。想不到會成為你跟小遠認識的契機。”
鬱景彎了彎眼。
……完全,沒有誤會。
對路伯父而言,自己就是那個“火坑”。
接下來全是尬聊,無非是詢問一些基本情況。
包括家庭成員、事業、前任戀愛之類。
當聽見最後一個問題,路小遠終於忍不住插嘴:“爸,你彆問這麼多。”
路誌國語重心長:“小遠,我總得了解清楚情況。”
路小遠:“可是……”
前不前任的跟現在有什麼關係啊!
而且,他也不是那麼想知道。
“沒事的。”鬱景朝路小遠笑笑,轉而對路父道,“上學的時候一直在娛樂圈,之後出來創業,沒有時間談戀愛。小遠是我的初戀。”
初戀。
聽見這一詞彙,路小遠臉上些微發燙。
路誌國手撫下巴:“也就是說,你沒有經驗。”
鬱景麵上笑容凝固。
合著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路小遠:“爸……”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
麵對小兒子,路誌國身上便沒了那股壓迫人的氣勢。
“對了小遠,你去廚房看看飯做好了沒,還有多久開飯。”
路小遠應了一聲,但依然不太放心把鬱景一個人留在這兒。
路誌國摸了摸%e8%83%b8口,低聲喃喃:“再不吃飯,營養補充不上,心臟又要疼了。”
路小遠連忙跑去廚房。
鬱景目送其離去。而不知是否錯覺,當路小遠離開客廳的下一刻,空氣驟冷。
進來時他脫了外套,眼下隻穿了件襯衫。袖口半挽,%e8%a3%b8露的皮膚幾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玩笑話就到這裡。“
路誌國聲音響起。
表情笑眯眯的,音色卻沉下許多。
“我現在最想了解的隻有一點。”
“你對小遠,究竟是怎麼想的?”
.
一進廚房,飯菜香氣撲鼻而來。
今晚是難得的聚會,菜品要比平常更為豐盛。
阿姨是個老手,十幾個菜手到擒來,完全不見手忙腳亂。瞧見小遠進門,甚至還有空打聲招呼。
“小遠少爺。”
“我來看看飯做的怎麼樣了。”路小遠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阿姨笑道:“您喜歡就好。今晚還準備少爺最喜歡的孜然牛肉,馬上就快好了。”
路小遠:“需不需要幫忙。”
阿姨正想說不用,又忽然想起老爺之前的叮囑。急急改口:“那……麻煩少爺幫我看會兒湯,燒開之後關成小火。我得先去切個蔥。”
路小遠道了聲好,走去灶台旁。
廚房裡,湯汁咕嚕咕嚕冒著泡,一派和平。
客廳裡卻全然是另一副景象。
外邊天色全暗了,庭院樹影張牙舞爪,隱在夜幕中。
鬱景聽見問話,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語氣溫和。
“我當然是喜歡他,希望可以照顧他一輩子。”
話落,對麵人便低笑出聲。
路禹之依然倚著牆,麵朝這邊。
“一輩子。”他語帶嘲諷,“說的可真是輕巧。”
鬱景:“……”
路誌國倒是沒有對此多評價,隻是道:“具體說說?”
鬱景遲疑。
這一點,他倒是沒有多想過。
他和小遠都還很年輕,有自己的事業。父母也沒有老到需要照顧。
目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對小遠好,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能夠更長。
“你什麼都沒考慮。”
路禹之聲音傳來,“可彆告訴老子,你隻是想玩玩兒。”
鬱景愣了愣,繼而蹙眉:“不,怎麼可能。”╩思╩兔╩在╩線╩閱╩讀╩
因這話太過離譜,甚至連偽裝都忘了。
直到見在場人目不轉睛看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不太禮貌。
“我的意思是,”他恢複了笑,“我沒有這麼想過。”
“雖然我的想法還太淺顯,但我的確想要照顧好他。”
“鬱景。”
路誌國稱呼了他的名字,笑眯眯的。
“你得明白一點。小遠可不缺人照顧。”
鬱景一頓。
“實際行動而言呢。”
路誌國道,“小遠未來將會正式集團。首先我得告訴你,集團不會因為你二人的關係,給你帶來利益。”
“關於這點,你得簽下承諾書。”
鬱景:“……當然。”
他跟小遠在一起,並非是為了圖謀權勢。但他倆是同行,路家人對他有所警惕,也可以理解。
“此外,既然你想和小遠在一起,小遠也對你有意。那麼即使之後你們感情破裂,除非小遠同意,否則我不會允許你單方麵分手。”
路誌國道,“搞垮一個公司雖然麻煩,但也不是做不到。”
如果剛才的話是警告,那麼這句,便是赤/%e8%a3%b8%e8%a3%b8的威脅了。
鬱景陷入沉默。
路禹之瞧見鬱景垂頭,不由挑了下眉。
雖然他一直瞧不上老頭子的勾當,但經濟來源的確是最好的威脅。
並且,當時對他也是這麼做的。
對親生兒子都能下手,對於外人自然更不會留情。
如果未來真發生移情彆戀之類的事,路禹之幾乎可以肯定,老頭子絕不會手軟。
不過,現在提前說出這些,倒更像是在勸退。
——讓這姓鬱的趕緊從小遠身邊滾開。
一旦過了今晚,分分合合就不是本人能說的算了。
路禹之倒是有些好奇,鬱景會如何回應。
空氣緊繃,女主持人無機質的播報聲從電視機裡傳了出來。
良久,鬱景終於張開口。
“我明白您的意思。”
“您是擔心,我會傷害小遠。”
他抬起眼,漆黑的瞳孔直直望了過去。
“可是,我絕對不是……口頭說說。”
至今為止,他從未碰見過喜歡的人。
因為外表接近他的人不少,但他從不給出回應。那些人很快失去熱情,從此敬而遠之。
他並無所謂,反而覺得清淨。
當時他唯一的目標隻有賺錢。
效率主義,工作為先。遇見的第一個能跟上他節奏的,便是小遠。
雖然後來發現,對方並非能跟上,而是為了不扯後腿在勉強。
也大約是從那時起,他產生了改觀。
小遠性格柔軟,在某些方麵卻很執著。哪怕是並不擅長的事,也會努力去完成。
對於他,儘管發現了他的真麵目、發現他當時其實心懷排斥,對方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反而是接納了他。
那一日,晨間升起的太陽如此熱烈。
那一晚,夜間遞來的咖啡,滾燙而灼熱。
鬱景不想錯過。
怎能錯過。
“如果你們對我實在不放心。心昊旗下的股份,我可以簽署轉讓協議。”
“轉讓?”路誌國看著人,“你要把整個公司給小遠?”
鬱景:“是。”
路禹之嗤笑:“你這血本下得可真夠大的。”
鬱景微蹙眉:“這不是投資。我隻是……想要證明。”
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