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頁(1 / 1)

上駕到。”

杜小曼終於再度等到了這句話。

她跪倒在地,看那龍袍的下擺攜著夜色的薄寒,踏入殿內。

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扶起。

“太醫已告訴朕了。從今後,你見朕無需再行大禮。”

和熙的聲音中摻雜著關愛。

杜小曼抬起眼,看向皇帝的雙眼。

“臣妾,有事想稟告皇上,可以和皇上單獨說話嗎?”

皇帝微微一笑,抬袖示意宮人退下。

門扇合攏,偌大的殿內隻有燈花偶爾劈啪的聲響。皇帝走進寢殿,含笑看著杜小曼:“要和朕說什麼?”

杜小曼直截了當道:“我不可能懷孕,這個皇上再清楚不過,為什麼要這樣做?”

皇帝仍是那副從容的神色看著杜小曼:“昨夜,藏在床下的那個男子,是你什麼人?”

箬兒!杜小曼心中一直緊繃著的一根弦,咯嘣斷了。

“裕王、謝況弈、寧景徽,再加上此人。你到底還有多少的男人,是朕不知道的。”

“我和他絕不是那樣的關係!他隻是受彆人之托進來看我。他還是個孩子。”

皇帝斜倚在軟榻上,兩根手指支著下巴,悠然地看她。

“這段時日,太醫會每天為你診脈,再過月餘,便正式斷你有孕。”

杜小曼一咬牙,直視皇帝:“如果我配合,皇上能不能放了她?”

皇帝又淡淡一笑:“你這樣和朕講條件,還敢否認他之於你有多重要?”

杜小曼心一橫:“是,他很重要。皇上到底要怎樣?”

皇帝像聽了一個純粹的笑話一般,笑意更濃:“一個陌生的男子,爬進朕的女人的寢宮,藏在床下。你說,朕該怎樣?”

杜小曼沉默地站著。

皇帝緩緩站起身:“朕是殺你,還是殺他,還是兩人一起殺?”

杜小曼道:“如果我能選,當然是殺我就行。”

皇帝一步步逼近。杜小曼穩住呼吸。

這是心理戰,不能%e8%85%bf軟,不能示弱!

皇帝垂眸看著杜小曼,衣料幾乎能擦到她的鼻尖。

“你不想假孕?真的,朕亦可以給你。”

微涼的雙?%e5%94%87,陡然封在了她的%e5%94%87上。杜小曼猛一掙紮,一把推開了皇帝,卻跟著身體某處一麻,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皇帝抬起她的下巴:“聽著,朕可以暫饒他一命,但你須記得,你已有身孕。這是朕的第一個子嗣,你要好好調養,愛惜身體。朕等著他十月之後,平安出生。”

杜小曼眨了一下眼,表示接受。

皇帝仍直直望著她,她從那雙清透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為了防止皇帝沒明白,她又再用力眨了兩下眼。

皇帝轉身而去,杜小曼身體一鬆,恢複自由,生出陣陣寒意。

“大人,請醒一醒。”

一個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柴太醫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

四周景色漸漸清晰,柴太醫撐起身,用力眨了眨眼,然後覺得自己要麼在做噩夢,要麼幻覺了。

他的對麵,有三個人。兩坐一站。

靠牆站著的那個年輕人,雙臂環抱,雙?%e5%94%87緊抿,目光像雪亮雪亮的小刀子,紮向他。

但讓柴太醫%e9%b8%a1皮疙瘩噗噗冒起的,卻是對麵小案邊,端坐於左上首的裕王殿下,以及,陪坐在另一側的寧相。

裕王,右相,居然坐在了一起。

柴太醫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

“柴卿平身罷。”裕王的聲音溫和無比。寧相扶住柴太醫的手臂,%e4%ba%b2自將他攙起。

柴太醫的膝蓋有點抖,勉強站定。秦蘭璪再又開口:“孤想請問柴卿,今日你看診的那個病人,究竟有何異常?”

柴太醫哆哆嗦嗦回答:“啟稟殿下,臣竊踞於太醫院,日常請脈,乃尋常事。牽涉內闈嬪妃,更不可道於他人,望殿芐體諒。”

寧景徽溫聲道:“近日內宮生變,李相不議閣事,本閣暫督宗正府。柴大人今日為唐郡主診脈之後,便立刻讓人傳信與你家人,著他們收拾細軟離開京城。本閣因此特請大人前來一問。”

柴太醫膝蓋再一軟,又撲通跪倒在地。

身為太醫,過的是一種無形的刀口%e8%88%94血的日子,險過上陣殺敵的兵卒所麵對的刀光劍影。

因為,這世上,人的言語態度,神情行事皆能作偽,但脈相、血行、氣色、身體真實的好與壞,強與弱,卻很難瞞過大夫。

太醫可以說是整個皇宮中,知道真相最多的人。

所以,自踏進太醫院的那一刻起,就得做好某些準備。

太醫院中,常有些年老的宦官被差來做雜事。太醫們私下稱這些老公公為“放生人”。他們年歲已大,不太貪戀性命,無兒無女,無牽無掛,肯在關鍵時刻,拿些銀錢,幫著給家人通風報信。

不求全身而退,但求保全家小。

柴太醫匍匐在地:“寧相明察,下官今日,的確為唐郡主請脈。郡主的脈相,是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這回出聲問的,是裕王殿下。

柴太醫隻得略挪一下方向,再叩首。

“唐郡主的脈相,是喜脈。”

謝況弈與秦蘭璪都變了顏色。寧景徽再溫聲道:“柴大人不必顧慮,所有疑惑,儘可直言。大人的家人,皆平安無事。請大人放心。”

冷汗濕透衣襟,柴太醫一閉眼,再伏地:“且,從脈相看來,唐郡主腹中的胎兒已將有三個月。”

謝況弈臉色更變,目光紮向秦蘭璪。

秦蘭璪擰著眉,瞥了一眼謝況弈,又收回視線,看向地上的柴太醫。

“隻有這些?”

柴太醫額頭著地:“還……還有。學生前一日剛替唐郡主診過脈。當時郡主的脈相就有些蹊蹺,說是有喜之兆亦可。但,絕不可能已有三月左右臣還無知無覺。”

屋中一時寂靜,柴太醫顫巍巍偷偷抬眼,發現裕王殿下和另一名男子身上的寒意竟然弱了不少,兩人的眼神更變得溫和起來。

“的確十分蹊蹺了。”寧景徽仍是一般的神情語氣,“敢問柴大人,是否能用藥將脈相調成喜脈之兆?”

柴太醫猶豫了一下:“醫道藥理,博大精深。各類奇方更是浩瀚如星海。下官雖略窺醫之門徑,到底淺薄,不敢斷言。”

“就是有可能,但你不知道是什麼藥。”謝況弈冷冷出聲。

柴太醫立刻點頭:“是、是。某正是此意。”

“真邪了。”謝況弈緊鎖雙眉,“為什麼要假裝她有孕?”

為什麼要我假裝懷了個娃?

此時此刻,杜小曼也在反複思考這個問題。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爬起來喝水,宮女替她斟上溫水,幫她順背。

“娘娘,皇上今日未曾留宿,應該亦是體恤娘娘。畢竟娘娘已有龍嗣。”

哦嗬嗬嗬……杜小曼在心裡冷笑,爬回床上。

除了用這個娃,把她和璪璪打成奸夫%e6%b7%ab婦做掉之外,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會不會是A版和B版有了個雙皇寶寶,要給孩子找個娘?

A版妹子那暴躁脾氣有點孕婦躁狂症的意思。

A版又踢又踹打完她後,立刻不舒服。是動胎氣了!

吃的那藥,是保胎小藥丸?

A版對她杜小曼的憎惡亦可以有另一個解釋了——朕的皇兒要管你叫娘?憑什麼!踢死你!

不過,A版妹子和B版都有小雙黃了,為什麼還要因為寧景徽吃飛醋呢?

唉,可以是身體屬於這個男人,但心屬於另外一個男人嘛!

但是,最大的困惑也來了。如果以上假設都成立。為什麼這個孕婦非得唐晉媗來當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大老遠,費老勁,把一個已婚婦女,名不正言不順搞進來,裝成寵幸。需要這麼麻煩嗎?月聖門缺女人嗎?

所以還是做掉璪璪最合理?

啊,繞回去了。杜小曼拿被子蒙住頭,不想了,睡覺。

“你覺不覺得,她又成長了?”雲玳欣慰地望著下方,“以前,遇到這種情況,她一定會想我們幫忙,現在卻完全靠自己了。”

鶴白使笑笑:“可能她覺得我們太靠不住了。”

柴太醫暫被帶下,謝況弈仍雙眉緊皺,環起雙臂:“假裝她懷胎已三月,那決計不可能是皇上的娃。這是要借機對付誰?”目光定在秦蘭璪身上。

秦蘭璪挑眉看他:“若你是指孤,日子不甚對。”

謝況弈神色又一變。

寧景徽溫聲道:“想把此事引到慕王爺身上,應也無可能。”

謝況弈和秦蘭璪一起看了向他。

“寧卿,你我談的條件之中,第一便是她平安無恙,望你記得。”

“她被右相大人一手送進了龍潭虎%e7%a9%b4,大人此時的口氣真是毫無愧疚。你們到底想利用她做什麼?”

寧景徽躬身:“臣,以性命擔保。”

謝況弈冷眼再掃向他與秦蘭璪,冷哼一聲,轉身向門外去。

暢思湖,清暉閣。

再度踏入此地,杜小曼的思緒被拉進更深的深淵。

賢妃讓她來這裡,又是要做什麼?

這次隨行的宮女與上次不同,亦步亦趨地跟著。

自從被判斷可能是孕婦之後,宮女們更加乖順了。杜小曼說想出去走走,她們並未阻攔,隻建議杜小曼乘輦,被杜小曼拒絕之後,亦未多話,僅是小心地簇擁她行走,提醒她走穩,走慢。

快到清暉閣近前,在前方的宮女詫異地咦了一聲:“這裡竟開著。”

清暉閣門窗大敞,杜小曼道:“是不是可以過去看看?”

可能會有古怪。但現在,她最喜歡的就是古怪。

有宮女先去打探,稍頃匆匆回來稟告道:“未曾看見打掃的人。”

杜小曼道:“既然沒人戒嚴,想來過去看看也沒什麼。上次在這裡受了驚嚇,我還沒好好看過這裡呢。”說著往那個方向走。宮女們亦未攔阻,隻道:“娘娘請走慢些。”

跨進清暉閣的門檻,內裡是一間寬敞大殿,一座頂梁落地的大書架將大殿的一側做了個半隔斷。

對麵牆上亦有一扇門,正對著暢思湖,湖麵上金燦燦的光芒反射進殿內,湖色秋光,令人心曠神怡。

靠牆有樓梯,杜小曼提起裙擺上樓,二樓的門窗亦敞著,更加亮堂通透,杜小曼發現,自己身邊也很通透。

宮女們,竟然都沒有跟她上樓。

有情況!杜小曼心中警報剛響起,便聽見很輕的步伐聲。她鎮定地向著動靜發出的方向轉過身。

外堂和內室間的帷幕後,轉出了一個人。

杜小曼這時卻真的吃驚了。怎麼出來的又是十七皇子?

秦羽言看著杜小曼的目光亦帶著些意外與迷惑。

“杜……唐郡主怎會來此?”

杜小曼的反應神經已被訓練的十分發達,兩秒之內大腦分析完畢,做出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