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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道:“娘娘折殺奴才,不敢受,不敢受。”仍是笑眯眯的。

另外的幾個小宦官又往香爐裡添換香料,布置座椅,撣掃周圍。

皇帝駕到的通報傳來。杜小曼出門迎駕。

來的還是A版。

杜小曼一看那張臉,感受到氣氛,立刻就下了判斷。

A版妹子對來寫作業這件事也很不樂意的樣子,臉色很莊嚴肅穆,不過用非常憐惜的口%e5%90%bb對杜小曼道:“怎麼還是出來了,莫再受了風寒。”攜她的手一同進門,指甲在袖中狠狠挖進杜小曼的皮肉。

是非常明白地示意了不情願,卻不得不來。

杜小曼內心不禁又翻騰起這兩天新產生的一個大疑問——

皇帝妹子,真的是月聖門的聖姑嗎?

有很多事,皇帝妹子很明顯是有不情願又不得不為之。

小宦官保彥更很奇怪。他知道皇帝的秘密?那麼他在月聖門中,又會是?杜小曼沉%e5%90%9f著,轉過眼,竟又與保彥的視線相遇,保彥再向她微微一笑,垂下眼簾。

皇帝披奏折的過程,十分枯燥。

杜小曼捧著一個宮女們塞給她裝樣子的繡活,做賢淑狀在一旁陪坐。皇帝妹子麵對奏折,神色凝重,眉頭越擰越緊,題批的手也越來越急躁。

杜小曼猜想,若不是左右宮人在場,恐怕皇帝妹子已經一把抓起奏折向她砸來,讓她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在旁邊礙眼。

我也不想在這裡蹲著啊,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杜小曼往布上戳了幾針,線結了大疙瘩,怎麼頓也頓不開。宮女連忙貼心捧上小剪刀,杜小曼剪斷線,皇帝擱下筆,轉首看向她,用最隱忍溫和的聲音道:“你身子不好,不用在此陪朕,去歇息吧。”

如果現在吐出一句“臣妾不累,臣妾就想陪著皇上”,不知道皇帝妹子會做何反應?

還是不要無聊為妙,杜小曼剛要識相告退,保彥卻在她開口前含笑道:“皇上真是疼惜娘娘。批了這麼久折子,皇上是否先歇息片刻?”

皇帝冷冷道:“朕不累。國事為重,豈能耽誤。”說著又取過一本奏折。

保彥躬身:“不然還和以往一樣,奴才為皇上念誦,皇上聽後批複,至少眼睛沒那麼乏了。”

皇帝猛地抬起頭,殿中氣氛陡然一冷。

保彥佝僂著腰,仍一副溫順忠誠模樣。

皇帝沉聲道:“朕還是%e4%ba%b2閱吧。奏折豈是兒戲,由你來念,這殿中許多人聞得,都不甚妥。”

杜小曼站起身:“臣妾先告退了。”皇帝擺了擺手,左右宮女亦行禮退下。

剛走到帷幔旁,杜小曼忽而聽得一聲脆響,她一回身,隻見皇帝妹子以手支頭雙眼緊閉,茶盞打碎在腳邊,朱筆骨碌碌在地上滾動。

杜小曼與眾宮女趕緊疾步回去。

“皇上!”

“陛下!奴婢這就去傳禦醫……”

“不必!”皇帝妹子陡然一喝,睜開雙眼,慢慢放下手,聲音回歸平緩,“朕……朕隻是有些目眩。想是昨夜睡得有些少。不礙事。爾等都退下罷。媗兒,你留下。”

宮女們撿起地上的筆,收拾好茶杯碎片,無聲退下,杜小曼站在原地看了皇帝片刻,慢慢走回去。

皇帝的手指掐著座椅的扶手,指甲泛出白色,察覺到杜小曼的視線,立刻鬆開了一些,重新挺背端坐。

“保彥,還是你來念這奏折吧。”

保彥再躬身:“奴才遵旨。”

杜小曼走到方才的位置,猶豫了一下,道:“皇上請放心,我這人很笨,那國家大事什麼的,聽了我也聽不懂。”

皇帝瞥了她一眼,嗓子裡逸出一聲輕嗬:“你坐罷。”

杜小曼在軟榻上坐下,保彥捧起一本奏折,翻開,開始念,杜小曼又摸過那個繡活當道具,開始裝模作樣地重新穿針引線。

她已能十分肯定,月聖門的最高領導,絕對不是皇帝妹子。

這個保彥,很明顯是個監控皇帝的人物。幫皇帝念奏折,等於是參與國事了吧。一個公公,敢這麼明白地抖擻……

杜小曼的視線不由得飄過去。難道他才是月聖門的頭目?

公公,嚴格意義上說,不能算是個男人。

唉,杜小曼的頭又隱隱作痛了。

什麼都要猜,什麼都稀裡糊塗的,搞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皇宮真的是處處要費腦筋,一句話能讓大腦拐千百個彎兒,智商不過硬,心理建設不夠強大絕對玩不過去。怪不得皇帝是史上最短命的職業。

保彥念完一本奏折,放回桌上,皇帝提筆寥寥批複幾字,便合上了奏折。保彥又取過一本,開始念。至始至終沒多說過一句話,好像真的就是在念奏折,還是皇帝在做決斷。

為什麼又要留下她這個觀眾呢?

杜小曼懶得再琢磨了。索性放空大腦,拿著針來來回回在布上亂穿。

不過,這些奏折貌似沒她想象的那麼難懂,有幾個什麼XX大學士,某某侍郎的折子是又長又晦澀,裡麵一堆杜小曼不太懂的名詞聽得略暈。但並不都是那麼文縐縐,有些挺短挺有明白,特彆是武將寫的折子,跟說白話文差不多。還有一兩個禦史參奏彆人的折子也很有趣,其中一個貌似是參兵部某個官員的,大致是說他儀態不端莊,說話常爆粗口,下朝後膽敢在禦階下就飆臟話,這個禦史說了他一句,於是那位被參的申大人就問候了一下這位禦史的祖先。

禦史在折子裡含恨寫『……臣之先人被辱,不足舉為聖聞,然丹陛禦階安能蒙垢,國之殿宇,豈可褻瀆……』

以下省略杜小曼基本聽不懂的N多字。

保彥一口氣念完,杜小曼十分佩服他的肺活量。

皇帝妹子大概也覺得參的這事太無聊了,道:“先擱到一邊吧,朕回頭再批。”

保彥依言將折子放到一旁,再取一折,一讀,杜小曼頓時樂了。

這本折子正是上本被參的那位兵部司戎主事,羽林右軍副統領申堯寫的,開頭便是——

『臣申堯謹奏

臣聽聞,周禦史要來參臣了。臣亦知道,他必然來參臣。昨日早朝後,臣下得階旁,有風灌鼻,抑製不住,打了一噴嚏。恰周禦史在旁,便直指臣殿前無狀。臣曉得,這個噴嚏打的是十分罪過。被他斥責,亦是理所應當。然周禦史喋喋不絕,臣之懺悔心意,便不能純粹,臣不免煩躁,便與周禦史口角幾句,的確說了“你他奶奶的操哪門子閒心”這句話。臣是粗人,%e8%88%8c頭早該割了,但臣敢作敢當。噴嚏確實打過,無狀言辭確實說過。臣此折但為自請其罪,叩請聖裁。』

杜小曼不禁撲哧一聲。皇帝的眉頭跳了跳,瞥向她。

杜小曼呐呐道:“呃,不好意思,這個奏折臣妾聽懂了。原來大臣之間,也會像小孩子一樣嘴仗啊。”

皇帝麵無表情淡淡道:“司空見慣。”提起筆,在這本奏折後刷刷寫了兩行字,又取過那位周禦史的奏折,也刷刷寫了兩行。

杜小曼不禁向桌案上偷偷瞄了幾眼,真的很想探頭看看皇帝妹子到底是怎麼批複這個折子的。

她當然什麼也沒看到。皇帝一臉平淡地合上了奏折,保彥把這兩本折子都放到已批複的折子堆裡,碼好,又取過一本。

『臣寧景徽今有一折啟奏……』

剛要低頭裝作看繡活的杜小曼心中一震,不由得抬起目光,立刻自覺自己的反應太不淡定了,索性又像剛才聽申大人和周禦史掐架的奏折那樣,大大方方做聆聽狀。

寧景徽的折子非常簡潔,是為西北旱災之地奏請撥調過冬錢糧賑濟,寥寥數言道罷所請,無贅餘之辭。杜小曼竟然也能聽懂。

皇帝妹子一直垂著眼簾聽著,表情亦無什麼特彆,聽畢,淡淡道:“傳寧景徽與戶部劉遜,申時初刻同到勤政殿。”

保彥躬身領命。@思@兔@在@線@閱@讀@

杜小曼突然覺得,皇帝妹子這個皇帝當的,還是很有風範的,就批奏折的這段表現,完全是一個皇帝應有的舉動。就算她傳了寧景徽,杜小曼也覺得是公事公辦,而絕非為了借機見見寧景徽。

唉,妹子其實在認真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啊。

杜小曼望著皇帝聆聽下一本奏折的側臉,心中突然有種說不清的滋味。

待辦的折子堆去了一少半,天早已是晌午,保彥問皇帝:“陛下可要傳膳?”

皇帝道:“下午要議事,朕還要換袍服,恐在這裡傳膳不甚方便,還是在乾元殿東閣用膳罷。”說著站起身。

杜小曼趕緊跟著起身。皇帝看一看她:“那朕便先回那邊了,好生吃飯,注意自己的身子。”

杜小曼謝恩恭送皇帝離去,陪同皇帝的宮人們皆隨之離開,杜小曼看看那張桌子,讓小宮女去問,桌上的這些該怎麼辦,過了一時,小宮女回來道:“回稟娘娘,保公公說,皇上讓把奏折就放在這裡,傍晚皇上還過來。”

好吧。杜小曼在心中歎口氣,我現在是寵冠後宮的女人嘛!

也沒有人來告訴她,要不要拉根繩把這張桌子保護起來,那什麼,就繞著走吧。

其實皇帝走了,的確算是一種體貼,還沒有人詳細告訴杜小曼如果陪皇帝吃飯需要什麼樣的禮節,但肯定不輕鬆。說不定她全程都得跪著,皇帝吃剩下的菜她才能吃兩口。

用午膳的時候,杜小曼做了個比較大膽的決定——把寧景徽的教訓暫時丟到一邊。

順勢而為,順勢而為,說不定就順便沒命了。

她在這裡為了劇情走鋼索,右相大人跟沒事人一樣一派忠心和皇上談政事,連個接頭的都沒給過她這個臥底,這是上峰對待特工應有的態度麼?

虧她還豎直了耳朵,把右相大人的奏折當密碼來聽,企圖聽出什麼門道。

但不好意思,什麼門道都沒聽到呢,應該是什麼都沒有吧!

昨天差點被殺,今天所有人都表現得好像沒那回事。

既然被當成沒事,杜小曼決定去找事。

她抹了抹嘴:“我想去拜見皇後娘娘。不知下午什麼時辰比較合適?”

宮女們都沉默了。

昨天傍晚發生的那件事,雖然誰都不提,但誰心裡都跟明鏡一樣。

宮中關係龐雜,誰都說不好另一個人到底連帶著怎樣的關係,那兩個被處理掉的宮女是什麼來曆,絕大部分的宮女都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皇後娘娘昨天上午到了,下午唐郡主便差點被人推下水。這其中有無關聯,更不可亂猜。

但顯然,這位唐郡主並不是個善茬,想去中宮的目的昭然若揭。

唐郡主現在正得寵幸,她不顧此時一沒名分,二無體統,硬闖中宮,應該也沒事。

她沒事就代表著,跟她走這一趟的人,肯定有事。

誰敢陪她去找死?

眾宮女都不禁瑟瑟,一個宮女大膽道:“娘娘。皇上雖說下午議政之後方才過來,但亦可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