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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乃我%e4%ba%b2手調配,塗抹的量與揉開的力度稍有差錯,便沒有那麼好用了。故而我從來都是自己動手。”

杜小曼道:“真是太感謝賢妃娘娘了。”

“都讓妹妹你不必這麼口口聲聲總是道謝了。”賢妃再挑了一些藥膏點在她右手上,“在宮裡,第一要緊的,是要愛惜自己。女人啊,進宮來,多是身不由己。陪伴君側,更加身不由己。即便穿綾羅,戴珠翠,看似這樣那樣的尊貴,其實不過這深宮中的一個擺件,生也罷,死也罷,命皆不由己。若自己還不對自己好些,還有誰真心待自己好呢?”

沒錯啊。杜小曼不由得道:“所以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能隨心所欲的日子。”

賢妃低頭替她揉著手腕,沒有說話。

賢妃走後,杜小曼回顧了一下剛才,不論賢妃是什麼身份,她對她杜小曼,好像並無惡意,還有主動表示友善和照顧之意。那麼……

她的視線掃上那摞經書,賢妃臨走的時候,說,因為她手腕上受傷,就不能再麻煩了。杜小曼表示,她的手腕一兩天就能好,堅定地留下了這摞經。

乾嗎怕連累寧景徽?他有考慮過我的死活嗎?

都被皇帝打成這樣了,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壞的?左右猶豫疑心病重個啥?

秉持寧相爺的教誨,順勢而為唄。

杜小曼翻了一下午的經書,佛經中多生僻字,她一頁沒幾個眼熟的字,文字裡是不是有什麼名堂,真的解讀不出來。暫時沒有發現夾層或神秘夾帶。

看得頭昏腦漲,吃了飯,洗了澡,到了睡覺時,皇帝居然沒有再來。

宮女們向著忍不住瞟向門外的杜小曼道:“皇上定然是憐惜娘娘的身子,明日肯定會來的。”

杜小曼無語地睡了。

夜半沉浮在夢海裡的杜小曼感覺到臉頰微有些癢,她下意識地揮揮手翻身,壓到手臂上的傷,不由得皺眉吸了吸氣。

床邊的黑影看著不斷調整想找到一個不會疼的睡姿的她,眼中閃過憐惜。

皇帝妹子自從那天發了次飆後就沒再過來,杜小曼頓時品嘗到了一個深宮怨婦的寂寥。

找人聊天吧,宮人們講得都是奉承伏低的話。

看書吧,屋裡也沒幾本。有也是正經無比的,不可能有個小說之類。

下棋撫琴之類的她全然不會,百無聊賴想找個宮女或公公教自己下,結果對方先磕頭,再膝行到棋桌邊,嚇得杜小曼趕緊作罷,不再折騰人了。

想出去轉轉圈,宮人們九曲十八彎地暗示她,現在身份不明不白,出這個院門不合規矩。

總不能去院子裡看螞蟻上樹吧。

於是她便傳人備好筆墨紙硯台,翻開賢妃的經文,歪歪扭扭,抄了幾行。侍候的宮女們不忍直視,亦不知該如何奉承,皆垂首不言。杜小曼自己也知道醜得厲害,就暫且停筆,讓人把這幾行字送去給賢妃過過目。

賢妃看後,立刻就過來了,關懷地問:“妹妹的手傷是否尚未痊愈?”

“不,好了。”杜小曼活動手腕。

賢妃瞧了瞧手中的紙,撲哧笑了一聲:“那,妹妹的字,確實不大好看。”

杜小曼歎氣:“賢妃娘娘說不太好看,實在是太給我留麵子了。字這麼不堪,看來是幫不上賢妃娘娘的忙了。”

賢妃的雙目彎起:“沒事兒。啊,是了,我忽然想起,另有一件事須拜托妹妹。看我這臉皮,厚得跟宮牆似的。”

杜小曼連忙道:“哪裡,娘娘不用客氣,妾天天閒在這裡,都快發黴了,娘娘能給我點事做,那正是幫我呢。”

賢妃掩口:“覺得憋得慌了?其實宮裡好耍的地方也挺多,待過些時日妹妹就知道了。我暫還有些事,先回去。待明日再來叨擾妹妹,把那些拿過來。”

會是什麼?杜小曼行禮相送,充滿期待。

次日,賢妃再過來,將她說的“那些”遞給杜小曼,杜小曼看到,頓時有些愣。

仍是一摞冊子,內裡一行行的字全是空心的,看內容——

……六年春。鄭人來渝平。夏五月辛酉。公會齊侯盟於艾。秋七月。冬。宋人取長葛。七年春王三月……

字都認識,好像是個曆史故事。

賢妃道:“日前隨皇上去京郊狩獵,險些墜馬,幸獲救。離圍場不遠處有一關聖廟,想是得了保佑。焚香叩首供奉,其他供品皆好置辦,唯有金字《春秋》百冊,我自己寫不過來,於是著人刻印了些這樣的冊子,讓不大好筆墨的,也能幫我一幫。這就求到妹妹這裡了。”

杜小曼道:“啊,這個我肯定能做好。娘娘放心,包在我身上啦。”

賢妃一臉開心地道:“那太好了,多謝妹妹。我常抄經,金墨甚多,所以也帶來了些,省得妹妹這裡不夠。”

就這樣?不在筆跡上發揮發揮?

好像,的確就這樣。

賢妃走後,杜小曼盯著那堆冊子愣了一時。既然如此,那麼繼續堅持寧相爺的名言吧,順勢而為。

於是杜小曼描了一下午的字,竟覺得興致勃勃。

真是個陶冶情操,消磨時間的好方式。描得太投入,直到沐浴時,才感到,手腕又微微有些酸。杜小曼下意識地揉了揉,宮女立刻柔聲道:“娘娘,奴婢在此處敷一下。沐浴後,可要再用些賢妃娘娘的藥膏?”

那日賢妃幫杜小曼敷藥後,就把那瓶藥膏送給她了,還教了她揉敷的手法和力度。身上被打傷的地方現在大都不疼了,隻有極個彆的,在偶爾碰到時,還會隱隱作痛。

隻怕舊傷剛好,跟著就有新傷來啊。

杜小曼剛想完這句話,便聽見催命的一聲稟報:“娘娘,且請更衣梳妝,皇上的禦輦快到了。”

來的會是什麼?

狂暴凶殘A版,還是捉摸不透B版?

那聲“平身”入耳,杜小曼的小心肝顫了一下。

不好,A版。

A版今天竟情緒相對穩定。照例揮退宮人,門扇一關,杜小曼沉默地準備著,A版隻冷冷地問了一句:“怎的不說話?”

杜小曼便說話:“臣妾……”

皇帝立刻打斷:“是在等著朕再臨幸你?”

杜小曼道:“臣妾……”

皇帝冷笑一聲,再度將她打斷,走向寢宮。

杜小曼跟了上去。

皇帝在床邊轉身:“怎麼,還真等著朕臨幸你?莫非,朕之前的寵幸,你竟挺受用?”眯起雙眼,“賤骨頭。”

唔,總算顯露出了A版的風采。

杜小曼道:“皇上穿著龍袍,坐著龍椅,當然是高高在上。我進了這宮院,得對著穿龍袍的皇上口稱臣妾,行禮屈膝,區分高低尊卑,這是這個社會的決定。我再不情願,一個人也無法扭轉。人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能直著腰誰也不願意低頭。什麼叫貴,什麼叫賤呢?”

反正左右是挨打,她可不想做悶聲包子了。

不料意料的風雨沒降臨,皇帝連雷都沒打一下。沉默了。

杜小曼索性抬頭直視,一個枕頭險些糊在臉上,她側身,隻砸中了肩膀,不算疼。

“窗下牆邊,即是你今夜床鋪。如此%e6%b7%ab賤,你隻堪睡在此處。”

皇帝自己%e8%84%b1下了外袍,瞥向杜小曼。

“快快滾過去!”

杜小曼聳聳肩,撿起枕頭,到牆邊躺下。聽到一聲輕嗤:“賤骨頭!”

燈燭熄滅,寢殿一片漆黑,杜小曼聽著皇帝上床蓋被子的聲音。

然後,寢殿陷入寂靜。

就這樣?

不發狂,不暴躁,不咬牙,不切齒,不打,不踹,不發招?

A版,你真的是A版嗎?

你確實不是B版。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但你又太不像純粹的A版。難道是A版中勾兌了一點點B版的C版?

一夜平靜又不科學地過去了,天還未亮時,皇帝起床,聲音很輕,但杜小曼還是醒了。

要不要也起來呢?算了,起來說不定更招嫌。杜小曼繼續閉著眼不動,腹部突然被什麼擊中,杜小曼頓時悶哼一聲,蜷起身體。

“朕已起身,你竟還裝睡。是想讓朕看你海棠春臥的媚態?往日裡,你都是這樣勾引男子的?”

好吧,A版果然還是正常的A版。

杜小曼捂著肚子,正要等疼痛緩一緩後爬起,又一聲悶哼響起。

這一聲,卻不是杜小曼發出的。

她詫異地轉過頭,便看見皇帝半跪在床前,一手撐著床沿,一手扶著床柱,脊背彎曲,微微顫唞。

杜小曼怔了怔,連自己的肚子疼都忘記了,本能地起身向皇帝走去:“你……”

“滾!”皇帝緊抓床柱,“你這賤人,不要碰朕!”聲音帶著顫,明顯在忍著極大的痛楚。

這麼暴躁,難道是大姨媽了生理痛?

杜小曼隻是這麼在心裡吐槽,她也知道肯定不是這樣,皇帝的手指深深掐著床單,杜小曼猜測,若不是自己站在這裡,她可能早就癱倒在地了。

如果那時,寧景徽讓孤於箬兒看診的人的確是眼前這個皇帝妹子的話。那麼她,有很重的病。

而且快要……

杜小曼溫聲問:“要不要叫禦醫?”

皇帝猛一回身掄臂,杜小曼踉蹌後退險些摔倒,皇帝又悶哼一聲,徹底癱倒在地。

杜小曼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皇帝妹子這種脾氣,絕對不會要彆人的同情和幫助,尤其是她杜小曼的同情和幫助,開口詢問或上前攙扶,可能隻會讓她發飆的更厲害而已。沉默地觀望大概是最明智的選擇。

皇帝妹子恐怕都要把她自己的%e8%85%bf掐出血了,再痛呼一聲,竟將頭向床框上撞了兩下。杜小曼心驚膽戰地看著。幸而,再過了一時,她的痛楚似乎緩和了,深吸了兩口氣,扶著床站了起來,起身後立刻將背挺得筆直。她的身體仍在微微顫唞,看得出是在極力忍耐。站了片刻,她緩緩走了兩步,去取龍袍。

杜小曼仍然在原地站著,龍袍沉重,皇帝抓起,手臂又垂下。

“來人,替朕更衣。”

寢殿中,目前隻有杜小曼這一個另外的活人了,杜小曼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皇帝頓時向她瞥來,眼中全是“賤人滾開”。

杜小曼於是道:“臣妾這就去喚人來。”

她說完,等待了一下,皇帝竟沒有出聲。杜小曼抬眼看看皇帝,皇帝冷著臉看也不看她。

大概是不反對這種做法吧。

杜小曼前去喚人,頓時有兩個年輕的宦官入內,服侍皇帝穿衣。

杜小曼識相地避得遠遠,宮人們捧著盆巾茶盤等入內,小宦官讓她們把東西留下,人都退下。杜小曼正要也跟著出去,好讓皇帝妹子降降心火,不料立刻聽見小宦官在身後道:“哎呀,娘娘怎麼能走呢。”

杜小曼隻能停下,撿了個略遠,自覺不太礙眼的地方站著。

待殿內又隻剩了四個人,小宦官自袖中取出一個小瓶,拔開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