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小樹杈,肚子一硌,悶聲嗝了一下,再度沉進黑暗。
那兩個藍衣女子卻未與謝況弈再交手,一左一右遠遠又落在牆上。
先來的那個女子再笑盈盈地道:“謝少莊主是否還不知道,皇上在宮中召見唐郡主時,對她一見傾心,已決意要將她納入後宮。這下謝少主要對付的可不隻是寧景徽,此時此刻,不知有多少忠心耿耿,為了朝廷顏麵與社稷朝綱的人,要為君除害呢。若非我們姊妹為少主打掃屋脊,可能少主出裕王府,也不會太順暢。少莊主不妨猜猜看,你出得王府後,得對付多少人?”
謝況弈不答話,手中長劍再度揮出。
那兩個女子擰身再避開,忽又有振袖聲起,兩名女子的%e5%94%87邊均浮起笑意,望向大樹時,笑容卻凍結在臉上。
幾道藍影正自樹上跌落,一道黑色身影一把撈起掛在樹杈上的杜小曼,兩個縱躍掠出牆外!
謝況弈又斬出一劍,逼得那兩個女子再退,隨即向下一躍,一輛馬車直奔而至,謝況弈正落上馬背,馬車飛馳向前。
嗖嗖嗖嗖嗖嗖!
馬車撞出長巷的刹那,寒光如雨,箭似飛蝗,密密射向馬車,如天將羅網。謝況弈揮出繩索,甩開先至的鋒鏑,一閃身撞入車中!
鐺鐺鐺!
箭鋒暗器撞上車壁,竟皆被彈開,那馬渾身黑漆漆的,亦不知裹了什麼布,竟也箭射不穿,但被勁力打中,終究吃疼,長嘶一聲,自尋了個方向,撒蹄狂奔。
裕王府對麵牆上,躍下數道身影,翻滾向前,一條條鉤索,拋向馬%e8%85%bf。
白練暴出車廂,謝況弈飛身而出,劍氣如流星落虹,刷刷斬斷鉤索。
箭雨再落,謝況弈身形一轉,撞回車廂。又幾道人影扯著一張大網,自樹上向馬當頭罩下!
謝況弈劍光再出!然剛一冒頭,不得不反手自護,密密箭雨利器瘋狂落下,竟完全不顧及那些扯網絆馬%e8%85%bf的人。
太急!太密!無可擋避!
謝況弈隻能再撞回車廂內,扯網拋索之人,轉眼已如豪豬,但那張網,卻是在扯網的幾人被飛箭插滿的同時,套上了馬身!
馬頂著大網,繼續前衝,然大網的幾角皆牢牢固定在路旁的大樹及牆上,猛衝的馬被狠狠勒阻,前蹄高高抬起,厲聲長嘶。
嗖嗖嗖!
又是箭,這次卻是一根根帶火的箭,夾著桐油的氣息,紮向車壁!
即便你是鐵打的車,銅鑄的壁,也要將你化成汁,烤成漿!
“住手!”
“住手!”
裕王府的大門處,同時響起兩聲怒喝。
“何方逆賊,竟敢在裕王府門外擅動兵戈,裕王殿下在此,還不……”
嗖嗖嗖!
數道箭矢寒光,竟循此聲,直向大門方向紮來!
幾條身影躍起,掃落飛箭,手執兵刃的護衛自門內湧出。
“住手!右相大人在此,何方逆賊竟敢行刺裕王殿下!”
箭雨寒光陡停。
似乎刹那間,天地便寂靜了。
但瞬間之後,又暴出一聲響動,謝況弈自車廂中躍出,撲滅馬附近的火焰,斬斷網繩,挽住驚馬,側身看向大門方向:“裕王殿下果然平素沒做好事,這些該不是奉命前來送你上路的吧?在下不過偶爾路過,卻被牽連如斯。”
秦蘭璪看也不看他,隻瞥了一眼寧景徽道:“看來寧相的麵子,遠遠大過本王。那如斯局麵,便由寧相看著處理吧。”轉身走回大門內。
謝況弈露牙一笑:“那麼沒在下什麼事了吧,算了,被牽連是我倒黴,就也不提什麼賠償了,告辭!”翻身上馬,一抖韁繩,留下大敞車廂與一地狼藉,得得而去。
果然是調虎離山。
陰影中,幾道藍色身影無聲無息地離開。
“逆黨狂徒,喪心病狂,可留二三活口,凡欲抵抗者,一律就地正法。”
寧景徽簡單吩咐完畢,亦轉身返回裕王府內。
“寧卿竟不去緝拿亂黨?”秦蘭璪遙遙在廊下等待,“唉,真是不將孤放在心上。”
寧景徽躬身:“王爺恕罪,臣無縛%e9%b8%a1之力,與侍衛一般出動,徒然添亂罷了。”
秦蘭璪笑笑:“孤是同寧卿開開玩笑罷了,怎就真的稱罪起來?”側首吩咐身邊侍從,“速備一席,孤要向寧相把盞賠罪。”
侍從應喏,寧景徽再躬身:“王爺此言折殺!臣萬不敢領!行刺一事的確蹊蹺,臣須回衙門責大理寺速查。望王爺恩準臣先告退。”
秦蘭璪再一笑:“也罷,那酒便等著寧卿下次得空來時再吃。”
“下馬!出城作甚?”守城兵卒橫起手中長矛。
衛棠下馬,抱了抱拳:“娘子產後虛弱,欲送至嶽母家調養。”懷中掏出文牒。
兵卒接過看了看,瞧了瞧暫被橫放在馬背上的女子的臉,一擺手:“走吧。”
衛棠道謝收起文牒,翻身上馬扶起馬上的女子,一抖韁繩,出得城門,轉馳上小道。
樹葉沙沙,樹梢上一陣銀鈴般嬉笑。
“有這樣能乾的屬下,難怪謝少莊主肯以身為餌,行調虎離山之計。”
隨從打起垂簾,寧景徽踏入車轎。
早已候在車中的男子立刻單膝跪地:“稟相爺,果不出相爺所料。”
寧景徽微微頷首:“可已出京城?”
男子垂首:“尚未得回信,但請相爺放心,屬下等定將唐郡主帶回。”
樹葉紛落,藍影攜葉而至!
衛棠抬手揮出黑點,藍影閃身躲避,黑點陡然炸開,冒出濃濃白煙!
藍影拂袖揮開煙霧,但覺頭暈,忙屏住呼吸。地麵上衛棠韁繩再抖,馬馳如飛!
嗖——
一點紅光帶著刺耳嘯聲自樹林中起,飛入天空。
數張網淩空而降,數道撓鉤驟出草叢,斬向馬%e8%85%bf!
衛棠向草中甩出一把暗器,飛身而起,拔劍斬向羅網。馬無人馭,仍帶著又被橫置在馬背上的女子,一徑向前!
衛棠斬落飛網,格開暗器,借力往樹乾上一踏,掠向前方的奔馬。
正欲下躍,數道劍光卷著寒意自上下前後各方而來,衛棠一個翻身,劍勢如球,竟把自己裹在其中。
幾聲脆向,藍衣女子們手中的劍皆一震,有的險些%e8%84%b1手而出。其中一個哎呀笑了:“衛俠士好劍法,絕不在謝況弈之下,何必屈才做那%e4%b9%b3臭未乾小孩子的走狗呢?”
衛棠當然不會理會,身影直墜。
另一個女子吃吃一笑:“呀,好像晚啦。”
晚了?是晚了。
就在衛棠被纏在半空之時,數道身影,已撲向地上的馬。
一條綾帶,一道長鞭,幾乎在同時,各卷上了馬上女子的肩和%e8%85%bf。
各向一方使力!
嗯!
唔!
怎會如此輕?
怎會這麼空?
不待他們向對方撲去,便先後感覺到某處%e7%a9%b4道一麻,似有幽幽微風拂過身畔。
奔馬停住,如蝶般的倩影在空中一旋,輕盈站上馬背,如瑤池的仙子,踏上蓮花。
她不可能有如斯武功!
這不是唐郡主!
少女轉眸望著她們,帶笑的容顏亦恍若來自九天:“咦,你們不是一夥的呀?”
呃,我好像……又暈過去了?
杜小曼努力地撐開眼皮,疼痛,如潮水般湧來。
肚子……嗷……肚皮……是被……大象踩麼?
為什麼好像在被顛來顛去?
杜小曼微微動了動腦袋,輕嘶了一口氣。
有一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後立刻鬆開。
“杜……杜姑娘,你醒了?”
嗯,這個聲音,有點陌生,又有點耳熟,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杜小曼再努力一運氣,徹底睜開雙眼,視線中模糊的麵容漸漸清晰。
十七皇子?
杜小曼努力眨了眨眼,沒錯,是十七皇子。
那……謝況弈呢?
小璪璪呢?
這又是?顛簸的感覺很熟悉。她想撐起身體,肚皮劇痛,又倒吸一口冷氣。秦羽言不禁伸手想扶住她,但手並未觸碰到她的身體。
“杜……杜姑娘,若不適的話,就再躺一會兒吧。”
杜小曼咬緊牙關坐起來,左右四顧,嗯,沒錯,現在是在一架馬車裡。
為什麼謝況弈跑到裕王府救她,一個斷片之後,她卻和十七皇子同在一輛移動的馬車裡了?
杜小曼把這個疑問明晃晃地掛到了臉上,秦羽言低一低頭:“此事,一言難儘。”
杜小曼無力靠想象來填補這段遺失劇情的空白,跳躍太大了。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劇烈的顛簸,更快地飆起來。杜小曼後腦勺險些撞在車壁上,正要坐得正一些,車廂猛地一個搖晃,馬疊聲驚嘶,馬車驟然停住。
杜小曼隻覺得身體一空,一頭撞上了什麼,等回過身,才發現自己將秦羽言撞翻在地,剛要爬開身道歉,聽見車廂外道:“何人竟敢阻攔十七殿下車駕?”
一個男子的聲音遙遙傳來:“裕王殿下遇刺,臣等奉命追查,唐突殿下尊駕,望請恕罪。天已不早,不知殿下為何出城?”
秦羽言向杜小曼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杜小曼默默挪開身,秦羽言整衣站起,動作有些僵硬,耳尖微微泛紅。
車廂外,趕車的人已回道:“大膽!殿下去何處,難道還須告知爾等!”
秦羽言一挑車簾,緩緩出了車廂。
“孤欲往泉鳴寺聽禪,約一個時辰前自府邸中啟行,卿等可要去核對?並孤轎內,也一並清查?”
那幾人齊齊跪倒在地:“臣等萬死,求殿下賜罰。”
秦羽言一言不發,折身回車內。車夫一甩鞭子,幾匹駿馬又齊齊撒開四蹄。
杜小曼鬆了一口氣,彆說,十七皇子看著柔柔弱弱的,關鍵時刻,還挺有風範的,到底是皇子啊。
她轉回身坐下,秦羽言輕聲道:“杜姑娘請放心,定會平安無事。”
杜小曼點點頭:“多謝。因為我的事,連你也被牽連上了,我實在是……”
秦羽言打斷她的話,語速略快了些許:“杜姑娘不必這麼說,不過舉手之勞,亦是我心甘情願。再者,此事其實全是皇……”
車廂忽又猝不及防地一個顛簸,馬再驚嘶!
一道黑影,自樹梢掠下。
刷刷刷!
抽兵刃聲!打鬥聲!
隻是,這次遙遙傳話的,是女子的聲音!
月聖門!
“妾身無意驚擾殿下,但車裡的那個小姑娘,我要帶走,望請恕罪。”
車外眾侍從拔出兵刃,與那女子戰做一團。
黑衣蒙麵女子一對眾侍從,雖一時抽不開身,但頗遊刃有餘,一邊打,一邊繼續喊話。
“這小姑娘,本就該跟我走。皇子殿下你帶著他,也無法保他平安。快快將她交給我,大家省事。”
聲音,貌似有點耳熟。
杜小曼眨眨眼。秦羽言再溫聲道:“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