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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

杜小曼拍了兩頭蒜,邊搗製辣醬邊答道:“麻辣燙。”

其實她更想買烤羊肉串的,可尼庵好心留她,怎麼也不能毀了佛門清靜地。

留待賺錢租得起房子後,再發展這項業務吧。

來來往往有人問,有人看,卻總不買。還有人嘀咕,那湯熟了沒,怎麼夠吃。

杜小曼正好有些餓了,就從旁邊大娘的攤位上買了一個餅,把餅掰開,夾進兩串豆腐蘑菇,刷上辣醬,再磕了個%e9%b8%a1蛋,灑些蔥花,舀了點鍋裡現開的湯衝出一碗蛋湯,邊吃邊喝。

頓時有圍觀的人道:“妙哉,就你吃的這一套,多少錢?照樣給吾來一份。”

杜小曼道:“一串青菜兩文,豆腐皮蘑菇三文,一碗湯四文,餅您得到旁邊買了。”

旁邊人道:“真是不貴,一個%e9%b8%a1蛋還得兩文錢哩。”有跟著起哄趁熱鬨的也要了吃,沒多久,杜小曼的小鍋竟空了,趕緊添水加串再煮,旁邊賣餅的大娘也賣出去不少餅。

那大娘因昨晚來吃糖水的那個女子,連帶對杜小曼有點成見,但今天杜小曼捎帶幫了她的生意,成見便消了些,趁空和杜小曼搭了兩句訕,問她家鄉何處,怎麼到了臨德,如何出來做生意。

待過了晌午,客人稀疏了,杜小曼忙著收拾材料,邊和大娘嘮嗑,突然一陣香風襲來,眼角餘光瞥見一襲華裳,趕緊轉身:“客人要吃串還是喝……”

半截話梗在嗓子裡,杜小曼拎著抹布的手僵在半空。

“杜姑娘。”謝夫人站在攤前,笑得溫柔,“能否請你移步片刻,與我談談?”

杜小曼愣了幾秒鐘,點點頭,將攤子托給賣餅的大娘暫時照看,擦乾淨手,解下腰上的圍裙。

謝夫人側立在一旁一直盯著她,讓杜小曼很是不自在,僵硬地笑笑道:“夫人,我可以走了,去哪裡?”

謝夫人含笑道:“便就對麵的茶樓罷。”

茶樓二樓,小單間。

茶點擺上,茶博士沏上茶,杜小曼有些渴了,見謝夫人隻是端坐不動,就端起麵前的茶盞,喝了一口,清清喉嚨問:“夫人想和我談什麼?”

謝夫人笑盈盈道:“杜姑娘,那時我將你交給了寧右相,想來你心中定然怨恨。你可知,我為何要如此做?”

杜小曼聳聳肩:“無論是謝少主還是白麓山莊,與唐晉媗扯上關係,都沒好處。所以,雖然夫人那時把我賣給了寧右相,我覺得很不厚道,不過我能理解。”

謝夫人微微搖頭:“杜姑娘,你不會以為我真那麼傻,看不出其中的破綻罷。若你真是唐晉媗,我絕不可能將你交給寧景徽。”

杜小曼握著茶盞怔住。

謝夫人正色道:“杜姑娘,我就敞開窗戶說亮話了。我查不到你的來曆,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但我決不能讓你與我兒子在一起。”

“你不是唐郡主,我眼中所見的那個小丫頭,絕非出身富貴,舉止談吐都毫無教養。你曾與弈兒說,你不是唐郡主,但以唐郡主之名稱呼時,你又應著。月聖門與右相那等人物為什麼都要找你,我不清楚。可我們光明磊落江湖人家,隻走坦坦蕩蕩江湖路,與姑娘你,不是一條道。”

杜小曼道:“那個……謝夫人,你怎麼猜我無所謂。但,我現在沒和令郎謝少莊主在一起,將來也不會,我不……”

謝夫人%e5%94%87角輕挑:“杜姑娘,我已開誠布公找你,便是對你欲擒故縱之計一清二楚,你又何必繞彎?弈兒這幾天一直跟著你,你真的不知?哪個年輕輕的女子,敢公然拋頭露麵,當市買賣?弈兒那傻孩子,巴巴地著人去給你送錢花。一文兩文,你唱他和,何必。”

杜小曼手裡的茶盞好像變成了鐵盞,裡麵裝著滾開的水:“你說,我攤上的客人是……謝少主他……”

謝夫人道:“姑娘,弈兒這麼一夜兩夜的熬,也不是辦法。要不這樣,你先隨我回宅子,其他事再慢慢計較,如何?”

杜小曼沉默很久。

而後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慢慢道:“謝夫人,不管你怎麼看我。我、和、你、保、證。我對謝少主沒有任何企圖。我就是想過自己的日子而已。”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推開小間的門,離開茶樓。

她穿過大街,回到攤前。賣炊餅的大娘試探問:“來找你那位是……”

杜小曼胡亂應著:“哦,一個熟人。”

她手忙腳亂收拾起攤子上的東西,堆到車上,也不管鍋歪了,湯灑了,串串竹簽掉在地上,胡亂撿起跌落的小板凳塞在車頭,推著小車倉皇而逃。

她撞進小廟後門,院中的老尼詫異:“施主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廂房已經收拾好……施主?”

杜小曼隻當沒聽見,把小車丟在柴房門前,一頭撞進雜物間的門,插上房門。

狸花被她驚了一跳,從床上跳下來,躍到雜物堆上。

床頭的破櫃上擱著她吃飯的碗。她昨天買的那些減價處理的茶杯和碗隻有這一個是有花紋的,花枝上開著淡紅色的小花,大概是因為碗底有個小豁,才便宜賣了。她開心地把這個碗洗了又洗,留給自己用,既喝水,又吃飯,幸福得不得了。

昨天夜晚,她抱著這個碗在床頭喝糖水,邊喝邊想,賺了錢,先租間小房子,再買上茶杯,配套的碟子。

她抓起那個碗,狠狠向牆上砸去。

瓷碗碎成幾片,跌落在地。

她再從懷裡扯出乾癟的錢袋,用更大的力氣砸到牆上。

銅板灑了一地。

杜小曼跌坐在地上,狠狠抓著頭發,口腔裡依稀有淡淡的腥氣。

過了片刻,她慢慢動了動,向前爬了爬,收拾兩塊碎碗渣,丟下,又摸向四散的銅板,在觸到的一瞬間,終於忍不住抱住膝蓋,痛哭出聲。

她一邊哭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想,杜小曼,你怎麼就這麼玻璃心了。你有啥好玻璃心的?你什麼沒見過?

死過,穿越過,當過通緝犯進過邪教。

蹲過大牢喝過毒藥。

還有什麼扛不住的?

謝夫人的幾句話,說得沒錯啊,是實情,有什麼好玻璃心!

她再摸一把眼淚鼻涕,把錢抓起來,都塞進錢袋。撿起那幾塊碎碗片,心中一陣刺疼。再咬咬牙,想想自己現在滿頭亂發,一身泥灰,模樣絕對經典,拿個碗就可以進丐幫了,還會被謝夫人腦補成狐狸精,什麼劇情!不覺又笑了一聲。

狸花臥在雜貨堆上眯縫著眼睛看這個瘋婦,覺得愚蠢的人類真是不可理喻。

杜小曼吸吸鼻涕站起身,摸摸碎碗渣上的花紋,又一陣心疼,在心裡說了聲對不起。

她把錢袋擱到床上,準備打點水洗洗臉,一開門,隻見,門外站著,謝況弈。

杜小曼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謝況弈看著她,沒說話。僵持了許久,謝況弈才沉聲道:“我娘……”

杜小曼很鎮定很淡定道:“謝少主,真的謝謝你。你幫我這麼多,可能我這輩子都還不清。可能我這人確實不知好歹,但我還是要說,你以後,彆再幫我了。”

謝況弈的臉色變了變。

杜小曼轉身往水井的方向去,謝況弈的聲音從她身後飄來:“隻有三個人是我派的。”

杜小曼的腳步頓住。

謝況弈道:“就三個,你不想讓我幫,可以還我六文錢。”

杜小曼回身,與謝況弈的視線相遇,謝況弈說:“嗯,其實是五個。真的就五個,這次沒少說。”一伸手,“十文錢。”

杜小曼犀利地看他:“你雇他們,不止這麼多錢吧。”

謝況弈從容答道:“不要錢。”

“……”

好吧,想來是白麓山莊的小弟,少主吩咐,必定爭先恐後,倒貼錢都願意。

杜小曼摸出錢袋,倒出十文錢,放到謝況弈手心裡。

謝況弈把錢往懷裡一塞,又道:“我代我娘向你賠不是。她……咳……”抓抓頭發,一臉為難。

杜小曼道:“謝少主,謝夫人很疼你,她做這麼多,都是為了你好。總之,從各方麵來說,謝少主你都不應該再幫我,我也不應該再接受你的幫助。”

謝況弈盯著她,雙?%e5%94%87抿得緊緊,半晌擠出一點了然的表情,點點頭:“那我先走了。”乾脆地一縱身,掠上房頂離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杜小曼歎了口氣轉過身,卻見惠心師太正站在不遠處,凝望著剛被謝況弈踩踏過的屋脊。

杜小曼吸吸鼻子:“要是瓦被踩壞了,我賠。”

惠心師太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貧尼有句話不得不說,緣如佛前明燈,幾世累積,才得琉璃盞滿,但從明到滅,短或一瞬,長不過一生,當看自己把握。”

杜小曼明白,這句話翻譯通俗點,約等於,青春短暫年華易逝,撿個好的就嫁了吧。

她點點頭:“對,但如果本來就沒緣分,不該牽扯上,就果斷不要接觸太多。”

惠心師太歎息一聲,又念了句佛號,轉身走開。杜小曼打水洗了把臉,涼水潑到臉上,腦子也冷靜了。

她抹乾淨臉,把全身收拾收拾,將小推車拾掇了一下。

方才衝動的時候,她曾想過把車砸了,離開白雀庵,現在她想給自己兩巴掌。

對,這錢是賣了秦蘭璪的東西才有的。

對,開始擺攤的時候謝況弈幫忙開了外掛。

對,一直還是靠了彆人。

但人得麵對現實。傲氣是要本錢的,啥都沒有的時候,有什麼資格談骨氣。

砸了車,還能去乾什麼?

不食周粟餓死的那兩位,風骨千古流傳,因為人家本來就是名人。

杜小曼鐵骨錚錚地餓死在街頭,不會有人對著屍體讚歎,啊,這個有氣節的女子!隻會抱怨,又有躺屍的影響市容了,往亂葬崗拖都費勁!

將來賺了大錢,拍下銀子,N倍還債,那才是贏家!

哭哭哭,哭個鬼啊。

傷春悲秋,那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才有資格乾的事兒。

趁著天還亮著,趕緊出去,晚上再賺一票才是正道。

杜小曼推著小車重新回去擺攤,賣炊餅的大娘看到她眼直了一下。

“小娘子,回來了?”

杜小曼嗯了一聲,擺放桌椅,感覺有無數道視線在自己身上掃射,她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左右攤位的攤主都在各做各的。

她從車上搬下小爐子,賣炊餅的大娘過來幫她端鍋,試探著問:“晌午來找你的,是……”

杜小曼笑笑:“一個熟人。”

大娘歎了口氣:“唉,你一個人,年輕輕的,真是不容易。不過能想著做門營生,也挺好的。”

杜小曼道:“我剛做買賣,什麼都不懂,承您幫襯,以後也請多看顧。”

大娘道:“噯,小娘子客氣了。做買賣糊口,都不容易,能互相多幫幫就幫幫吧。”

杜小曼笑著點頭。大娘正待再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