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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銅子兒有個伴吧!

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小仙女給她開了外掛,杜小曼剛在心裡呐喊完,竟真的陸續又有幾個客人來買茶,大概半個多鐘頭,她就掙了十來文錢。

把錢揣進兜裡,杜小曼一陣心潮澎湃,就算買彩票中了七千萬,可能也隻能這麼高興了。

爐子上的小鍋噗噗冒熱氣,梨汁應該也熬得差不多了,杜小曼掀開鍋蓋,開始吆喝:“現熬的雪梨糖水——清熱敗火——又暖又甜——隻要三文錢——現熬的雪梨糖水——清熱敗火——又暖又甜——隻要三文錢——”

“一碗糖水。”一個女子走到她的攤前,盈盈一笑。

杜小曼心裡緊了一下,不會,又是,月聖門吧?

她盛上一杯熱糖水,那女子坐到桌邊慢條斯理喝。杜小曼偷眼打量她,那女子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尖尖的美人下巴,擱在現代,絕對是當明星的料。臉上敷得白白的,不是刷牆漆似的白,而是吃得住粉的白,白裡透著珠光般的潤。眉毛描得細細長長。十指尖尖,染著紅紅指甲。身上的衣服雖然是綢,但看料子比較粗劣,顏色倒是豔麗。鬢邊插一枝珠釵,杜小曼見識過多真東西,便認得出那釵子是假貨,可能是銅。垂著的珍珠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樣式挺彆致,斜斜插在薄而蓬鬆的鬢發邊,彆有一番嫵媚。兩片紅%e5%94%87啜著糖水,竟然絲毫不改嫣紅,原來古代的胭脂也有不%e8%84%b1色的。

她坐到小桌邊,杜小曼的生意陡然就好了,接連有幾個客人來喝茶,都是男子,端著茶碗,眼睛卻看著桌邊那個女子,還有一個向杜小曼道:“怎麼也不多備兩張桌子。”

杜小曼應道:“剛開張,沒多置辦,請見諒。”

那女子獨自坐在桌邊,對那堆來喝茶的男人視而不見,待喝完了,又問:“五文錢兩杯,行否?”

這個作派,不像月聖門。

月聖門對想招攬的人,一般都會多付錢。

杜小曼笑著道:“當然可以。”還往女子的杯中多舀了個棗。

幾個來喝茶的男子磨蹭著喝完,付了茶錢,戀戀不舍離去,那女子仍舊慢慢喝著糖水,用茶匙將棗子挑出來細細吃,向杜小曼道:“多謝,今兒身上不便,正想棗子吃。”

杜小曼道:“是不是每月幾天的……那個……噯,那你不能喝這個糖水啊,梨和冰糖都是涼性,得喝紅糖水。”

女子道:“我倒也不講究,喝都喝了。”又問,“攤子隻你一個?沒個夥計?”

杜小曼道:“是啊,我今天下午才開張。小買賣,望以後多看顧。”

女子笑道:“好。我就在那邊的巷子裡住,喝你這糖水頗合口味。若你有夥計,倒是可以天天給我送一份。唉,我就經常過來罷。”從袖子裡抽出一條帕子,拭了拭%e5%94%87邊,把五文錢放到桌上,起身離去,留下一陣香風。杜小曼抓起那五個銅板,覺得都帶著香氣。

隔壁賣炊餅的大娘對著那女子的背影呸了一聲,把小車拉得離杜小曼的攤子遠了點。杜小曼望著那女子款擺腰肢的背影,大概知道她是什麼來曆了。

噯,來得都是客嘛,有錢賺就行。杜小曼不是個清高的買賣人。

到了快入更時,杜小曼竟然掙了不少錢。拋掉兩個梨幾個棗兒茶葉木炭以及天黑後點油燈的成本,盈利二十多文。杜小曼有點後悔自己水帶少了。她收了攤子,推著小車走到尼庵後,叩響後門。過了許久,一個老尼掐著念珠閃開門,讓杜小曼和小車進去,道:“杜施主,小庵未末申初上大供,而後就晚課休息了,到這般快要入更,實在太晚。”

杜小曼趕緊道:“師太,對不住,我明天就不會這麼晚了。”

她在這個尼庵裡捐了點香火錢,尼庵可以暫時收留她和小車住幾天,比住客棧便宜太多了,但就營業額來講,還是太奢侈,權且住著再說吧。

杜小曼把小車存到後院,尼庵給她暫住的地方是柴房旁存雜物的小屋,半間屋堆著東西,另半間屋空著,窗下用兩條板凳,支著一張門板權當床鋪,杜小曼又從雜物堆裡淘出一個小破箱權當床頭櫃使。

小爐子裡還有些餘火,杜小曼新削了一個剩下的梨,加上棗和冰糖燉上糖水。門外就有口水井,用水倒是方便。杜小曼再拿了塊抹布擦乾淨臨時的床板和床頭櫃,老尼捧了舊被褥和枕頭來給她鋪蓋。

杜小曼謝過老尼,掀開咕咕嘟嘟的小鍋鍋蓋,盛出一碗糖水道:“多謝師太,我也沒什麼東西好謝您,這是我自己的碗,剛洗了,還沒使過,很乾淨的,師太嘗碗糖水吧。”

老尼道:“阿彌陀佛,施主還要以此糊口,貧尼怎能吃你的?晚課已做,亦不能進食,施主請自用罷。”

杜小曼道:“這是我的心意,師太請嘗一點吧。”再三請讓,老尼見她態度誠懇,就接過碗,坐在門板上喝了兩口,一邊問道:“施主就打算在臨德長住?”

杜小曼道:“我先留一些時日,看我那表姐與表姐夫能否尋到,若尋不到,再做打算。”

老尼歎道:“唉,你年紀輕輕一個,真是難為了。”

杜小曼道:“也算走運,總能遇著好人啊,像師太和庵裡,能暫留我容身。待我多賺點錢,再租個便宜屋子住下,糊口總行。”

老尼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施主。有個常來燒香的居士,家中似有空房,待她再來庵中時,貧尼幫你問問。”

杜小曼趕緊道謝。老尼再和她聊了幾句,擱下空碗離開。杜小曼喝了點剩下的糖水,滅了炭火,從外麵打了點水洗漱睡下。門板配上硬[tǐng]挺的老褥子,實在有些硌得慌,但她真是累狠了,眼皮一合,就像被膠水糊住了一樣,再也睜不開,沉沉睡去。

此時此刻,同一座城裡,有很多人難以入眠。

城東一座雅宅中,燈燭輝煌。主廂房內,紫妍花香繚繞,侍女們放下珠簾,垂了羅帳,鋪開錦褥,門外有碎鈴聲響起,一個侍女進了房內,福身道:“夫人,跟著的人回了消息,說少主正蹲在白雀庵的屋脊上,看樣子打算一夜就在那裡過了。”

謝夫人手裡的茶盞喀喇頓在桌上。

侍女小聲道:“夫人,要不著人把少主接回來吧。夜裡風涼,再說,在尼姑庵的屋頂上……要是被人看見了……”

謝夫人揉了揉太陽%e7%a9%b4:“我兒子,我知道,跟他老子一個德行,犟勁兒上來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讓他在上麵蹲著吧。要是被人看著了,就是我和他老子陪他一起沒臉,能怎麼樣!”

侍女道:“夫人莫急,少主這就跟中了邪似的,可能就這一陣兒,過去就好。”

謝夫人取出一盒藥膏,挑了一些,揉在太陽%e7%a9%b4上:“過去?恐怕一時半刻難。那妮子比我料想的道行深。她若是貼定了弈兒不放手,倒是好辦。貼一陣子,說不定就膩了。但此時這樣,怕是弈兒著魔更深。”

侍女愁眉苦臉道:“那怎麼好?那麼個女子,怎麼就能迷得住少主呢?”

謝夫人歎了口氣:“這個世上啊,那些搔首弄姿,妖妖嬌嬌的,都是紙糊的妖怪,似這般不顯山不露水的,才是真有道行的精!”

次日天剛透亮,杜小曼迷迷糊糊睜開眼,覺得肚子上有點沉。她一撐起身,一團影子嗖地從她肚子上躥到地上,杜小曼嚇了一跳,抱著被子定睛一看,一隻肥碩的狸花貓蹲在雜貨堆旁,眯縫著眼看她。

她的小火爐上擱的鍋翻在地上,昨晚剩下,準備今天當早餐的糖水全灑了。

杜小曼一陣心痛,看看那隻狸花:“你乾的啊?”

狸花炸起胡須:“喵——”

唉,算啦,想來是它昨晚不小心打翻的。

杜小曼起身下床,一抖被子,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掉到地上,杜小曼差點尖叫了一聲。

毛茸茸,血糊糊,好像是……一隻死耗子的殘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狸花從嗓子裡咕嚕一聲:“嗚喵——”

這隻狸花一直住在這個雜物間內,杜小曼住進來,實則是侵犯了它的地盤,正在角落裡暗暗不爽時,杜小曼的那鍋糖水卻引來了廚房的耗子。

庵中的幾個老尼平日飲食寡淡,極少做這些甜食吃,甜香令耗子們神魂顛倒,紛紛爬上鍋蓋,都沒留意盤踞在雜物後的狸花。

狸花飛撲上前,撞翻了鍋,將耗子們擒殺乾淨,吃了一飽,再瞅瞅床上天翻地覆的動靜中,仍睡得死豬一般的杜小曼,覺得可以原諒這個女人,收她當個手下。就很賞臉地臥在她的肚子上,還留了一塊老鼠乾賜給杜小曼。

這個愚蠢的女人竟對它的賞賜不甚領情,狸花微有不快,眯縫起眼睛,嗯哼了一聲,轉頭臥到雜物堆的高頂,居高臨下清理毛皮,不再理會杜小曼。

杜小曼當然猜不透這些曲折,但也大概想到,可能是糖水引來了耗子,貓抓了耗子,撞翻了鍋。

她疊好被子,忍著惡心打掃地麵,把糖水渣和死耗子都清理出去,再燒了熱水,足足把那口小鍋燙洗了五六遍。

老尼們做了早飯,讓杜小曼一起吃,杜小曼跟著喝了一碗粥,連連道謝,到廚房洗了碗,又打掃了院子,這才和庵裡借了個竹筐,出門買菜。

她這廂剛出了後門,那廂庵裡便來了客。

“幾位師父。”

眉目慈和的老婦人敬香畢,取出一個荷包。三四個仆役沉默地將幾包東西扛進庵中。

“我家主人發願禮佛,備米麵各三石,銀二十兩,供養諸位師父。願宏佛法,感戴慈悲。”

“阿彌陀佛。”住持老尼合十行禮,又有些許疑惑,“不知施主的主人是哪位善菩薩,心許何願?小庵有長明燈,可供奉佛前。”

老婦人微微笑道:“老身的主人,許的不是法願,不是執願,乃一點俗願爾。無需誦經,也不用點長明燈,隻要後院那位姑娘還住在庵中時,幾位師父多看顧,便是我家主人心願成了。”

杜小曼扛著一堆殺了半天價淘來的便宜菜回到庵中,但見幾個老尼看她的表情有些微妙,便趕緊說:“幾位師父放心,我買的都是素菜,絕不會把葷腥帶進來。”

老尼們上前幫她接東西,杜小曼連忙推辭說自己來就行,帶她入庵安置一直看顧她的那位法號惠心的老尼又道:“施主昨夜睡在雜物間,實在太委屈了。東廂已收拾好客房,施主想要什麼,便與貧尼說。”

杜小曼一陣茫然,但來不及多想,手忙腳亂地在老尼們的幫忙下將菜洗乾淨了。推車小車趕去出攤。

趕到昨天的老位置,眼看要到晌午了。她擱下爐子,點火架鍋,放水,加入鹽、花椒、八角、桂皮、辣粉等,再布置攤子。待擺放齊整,鍋裡的湯已開了,咕嘟嘟地燉著,杜小曼再取出一把竹簽,將青菜、蘑菇、豆腐泡、豆腐皮等串成一根根,放入鍋中。

香氣飄溢,引了幾個人駐足問詢:“小娘子這賣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