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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苑裡的那一幕……那新鮮的血腥味……

如果影帝輸了……

跟我沒關係!

杜小曼再翻個身,狠狠把眼閉得更緊。樹影蔥蘢,倒映窗紙。

第二天早上,杜小曼去結算房費,發現自己被宰了一刀。

住店的時候沒細問,掌櫃的說還有空房,給她開了一間,她就住了。沒想到這間房要二百文一晚,還不包早晚餐。掏了房錢後,她心頓時隱隱作痛,去小攤喝了五文錢一碗的豆腐腦才平複下來。

她在攤子上打聽了一下,這座小城也有私驛,但都隻通附近的城鎮。杜小曼一時也鬨不清楚這地方到底在地圖的哪個方位,距離沿海近還是內陸邊境近。到了私驛中觀察,背著包袱做生意人打扮的大都是往一個叫臨德的地方去,想來那是個大城,起碼商貿繁華。她就也爬上了去臨德的車。

上車前,杜小曼還暗暗打量了四周,沒有謝少主或白麓山莊的人出現的跡象。

杜小曼不禁又自我鄙視了一下,實在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一趟車裡坐了加上杜小曼七八個人,堆了些貨。有個人帶了家眷孩子。趕車的師傅在車內拉了道簾子,將杜小曼、那位抱孩子的女眷和兩件貨物與其他人隔開。

出城的時候,又有兵卒驗看文牒,連車裡帶的貨也大致檢查了一番。杜小曼將謝少主給的那份遞上,兵卒接過看了看,掃視杜小曼的目光微有些詫異,但還是抬手放過。

杜小曼不禁與一起坐的那個女子搭訕:“最近查得可真嚴,以前沒這樣啊。”

那女子姓陳,相公姓劉,年紀頂多二十出頭,懷裡抱的男孩也就兩三歲。她邊拍著哄孩子睡覺,邊輕聲道:“可不是麼,所以我們這趟貨都不多帶,自己走車都不值車夫的工錢,就搭驛車了。”

杜小曼瞄見他們帶的貨物,貌似是茶葉,道:“夫人家是做茶葉的麼?好風雅的買賣。”

劉陳氏道:“哎呀,夫人兩個字是大戶人家用的,妹妹千萬彆如此稱呼。小門小戶小生意,混口飯吃罷了。妹妹不是本城人罷,到臨德是投%e4%ba%b2麼?年紀輕輕怎會孤身一個人?”

杜小曼歎氣道:“彆提了。我家本在京城,後來家道中落,到杭州開了一陣酒樓,又遇事倒了,輾轉流離,隻剩下我一個人尋我的表姐。原本聽說住在這裡,過來之後問詢,說是搬臨德去了。我就再去找找。”

劉陳氏微微蹙眉:“臨德可不比本城,地方大著呢,你一個人要如何尋?你表姐姓什麼?我看我是否認得。”

杜小曼道:“表姐姓徐,她嫁的人姓俞,是個讀書人,沒做什麼生意買賣。”臨時借用了一下徐淑心和她情郎的名字。

劉陳氏搖頭:“沒聽說過,我們家在本城住了多年,沒聽過有姓俞的人家。不過,讀書人不與我們這種買賣人往來。你說去臨德找,難道州試將近,你那表姐夫要投考?”

原來臨德竟然是這個州的州府。杜小曼趕緊道:“應該是。我那表姐夫考試沒什麼運氣,考了好多年,老是不中。表姐跟著他,過得苦兮兮的,嫁妝全搭進去了。我也是沒辦法才來投靠表姐,不知道會不會成為累贅。他們的日子原本就不好過啊。對了陳姐姐,你認不認識有什麼臨德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做個幫工,掙點錢?我身上錢不多,萬一找不到表姐,可以糊口,就算找到了,也彆拖累他們。”

劉陳氏的表情帶上了同情:“若是你那表姐夫要投考,十有八九是住在臨德東南錦繡街水坊巷一帶,你可以到那裡去打聽打聽。臨德招女子幫工的地方倒是有,但你一個孤女子,還是小心為上。那些粗活,你也做不來。身上盤纏若夠,就先找著你表姐再慢慢打算。可惜我家買賣小,隻我們兩口子帶著個孩子糊口罷了,不過,妹妹若真有難處,下車後我和你說個地方,你可以到那裡尋我們。”

杜小曼感激地道謝,萍水相逢,肯這樣幫,劉陳氏真算個善心的女子了。

馬車走得挺快挺順,沿途停了兩趟讓人方便,中午在一處茶棚吃了午飯,天將黑前趕到了臨德。

下車後,劉陳氏告訴杜小曼,有事可以去北關陸家街,她家在陸家街東頭有個小門臉。

杜小曼道謝彆過,又尋了一家客棧。安全為上,她一邊鄙視自己奢靡,一邊還是要了個小單間。州城的旅館價格自然不低,杜小曼進了個小客棧,要了最差的單間,仍是一百多文掏了出去,心痛得滴血。

次日清晨,杜小曼退了房,在路邊就著粥啃下去一個大饅頭,下定決心今天起碼找個臨時的雜工做,反正不能再住死貴的客棧了。

她沿街搜索,做好跑斷%e8%85%bf的準備,沒想到剛走到路口,就看見碩大的“招工”二字。

掛牌招人的店鋪頗大,臨著十字路口,十足的風水旺鋪,正在裝修,幾個勞力搬著東西跑上跑下。

大店鋪招人,工錢應該不低吧。

可惜,古代招人有性彆歧視,女人找工作不容易。看這家鋪子的格局,有些像酒樓或茶樓,定然是招跑堂的之類。

還是打聽打聽呢?說不定後廚需要洗碗工什麼的,這個男女都行吧。

她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打量,隻見大堂內的一掛門簾一掀,走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盤發銀簪,毛青短褂羅皂裙,指點兩個勞力去後麵取東西,瞥見杜小曼蹩在門口,便走將過來。

“小娘子在此作甚?尋人麼?”

杜小曼道:“不是不是,我看您這店門前掛著招工的牌子,就想問問,你們收女工麼?”

老嫗拿眼將杜小曼上下一掃,眯眼笑道:“這位小娘子,老身說句唐突的話,你細皮嫩肉,看起來實在不像該出來做活的。但又衣裝素簡,衣不合體,莫不是遭逢什麼變故?我們這門臉剛剛盤下,正需要做活的年輕女子,隻是用人得要謹慎。眼下官府盤查得嚴,不是清清正正的,我們不敢收。”

杜小曼趕緊道:“您放心,我來曆清白,品行端正!”掏出謝少主給的文牒,“看,我身份證明都齊全,絕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隻因為來臨德投%e4%ba%b2,盤纏用光了,這才想找份工作掙錢糊口。我能吃苦!刷碗掃地洗衣服,什麼都可以做!”

老嫗接過她的身份文牒翻了翻,道:“我們鋪子裡倒是用不上洗碗掃地的,小娘子你女紅如何?”

女紅……

杜小曼小聲說:“基本……不會……”

老嫗再拿眼看看她:“裁衣、縫製、刺繡,都不會?”

不好,這家店是家布店或者裁縫店,恰好是她的弱項。

杜小曼不得不點頭承認:“都不會。”

老嫗將文牒遞還杜小曼:“那老身上樓問問,可還招彆的人手。小娘子進來等等。”

杜小曼心裡一陣拔涼:“多謝。”跨進門檻,坐在牆邊的小板凳上等,心知有戲的可能性不大。

過了盞茶工夫,老嫗又下樓,向杜小曼道:“老身問過了。倒是還有個活小娘子應該能做。你該看出來了,我們這鋪子是件衣鋪,進來的布料,擇選分類,也需個人手,隻是工錢比製衣稍低,但包食宿。小娘子看可以麼?”

杜小曼冷汗道:“對不起,這個活我也做不了,我分不清布料。”棉麻綢緞之間的質的區彆,她有時候都犯糊塗,不要說這個綢和那個綢,這個緞和那個緞了。

老嫗道:“那小娘子該會記賬罷。”

杜小曼道:“其實……帳,我也不是很能記明白和算清。”

她數學一直不好,開酒樓那段日子,是學了一點記賬核賬的技能,但主要都是綠琉或時闌在做,她隻核對,記賬隻會用自己發明的笨辦法。算盤都不會打,這個肯定做不了。

老嫗頓時一臉艱難,道:“要不小娘子再等等,老身再上去問問……”

杜小曼立刻道:“不用了,麻煩您老來回跑真不好意思。看來這裡的活我做不了,謝謝您,我再去彆處看看。”

老嫗頓了頓:“小娘子莫忙,興許還有彆的活……噯……”話未說完,杜小曼已經行了一禮出了店鋪。

老嫗歎了口氣,顫巍巍再上樓,向臉色陰沉站在窗邊的謝況弈道:“少主恕罪,老身未曾想到這位姑娘居然……老身做得不妥,請少主責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謝況弈沉聲道:“不關你事,是她蠢的出我預料。”抬手合上窗扇,窗外,杜小曼的身影已消失在街道拐角。

杜小曼繼續往前走,心情有點陰鬱。

以前她對自己頗有些自信的,以為自己是現代人,思想前衛,知道的東西多。

如今離開了種種外掛,一找工作才發現,其實自己百無一用,根本比不上古代的女子。起碼針線女紅這些,古代女子幾乎人人都會,縫縫補補也能賺點零錢。對比之下,她簡直就是一頭隻會吃的豬。

杜小曼心裡充滿了自我鄙視,拖著步子走了兩三條街,都再沒有碰到招工的。天將晌午,半天時間眨眼就沒有了,雖然入秋了,天還挺熱的,她臉上滲出油汗,口乾%e8%88%8c燥,肚子還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

她找了一家小攤吃了碗麵,這條街上人挺多,前邊不遠處有個尼庵,小攤上滿滿都是人。

杜小曼吃著麵,不由得心生羨慕,可惜不會做飯,要不然……嗯?她眼前突然金光一閃,似乎看到一扇門緩緩打開。

一個推車,兩張小破桌,幾個小板凳,舊家具店裡購得。

一把鐵壺,一口小鍋,一個小爐子,小雜貨鋪裡就有賣,買一小筐木炭,還送火折子。

粗瓷壺、瓷碗、杯子,在店內借水清洗乾淨,買了十幾件還贈了個搗蒜杵。

再來幾兩最普通的茶葉,冰糖,水果攤上買些棗和梨,都正當季,不算貴。

杜小曼再買了個半舊的小推車,推著這些東西吭吭哧哧到了尼庵附近的小街口,因為不太會掌握推車,路上險些撞了幾次人,手上也磨起了兩個泡。

街口大多數地盤都被人占了,杜小曼被幾個攤主趕來趕去,總算尋到一處沒人占的空地,雖然比起其他攤位稍微有點背,也算臨街了。

擺好桌凳,杯碗,她翻出一塊板子,用木炭寫上:冷熱涼茶,兩文一碗,甜蜜果飲,三文一杯,擱到桌前。

此時天已近傍晚,她趕緊把木炭裝進爐子,點上火,燉上熱水,再削梨皮,切塊。

一壺水燉開,衝進茶葉,再換上小鍋在爐子上,放梨塊、棗、冰糖,開始熬製糖水。

“一碗茶。”鍋蓋剛蓋上,攤前響起一個聲音。

居然真有客人!看打扮像個在附近幫工的漢子。

杜小曼在衣襟上擦擦手,手興奮得竟有些抖:“好咧。茶還沒涼,隻有熱的,行麼?”

那人點頭,喝了茶,擱下錢,杜小曼攥在手心裡,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掙、到、錢、了!

再來個客人吧!讓這兩個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