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1 / 1)

搖頭:“我嚇你作甚?隻是說點實話,你信也罷,不信也行——古往今來,哪有犯人坐牢,還養胖了的事情?倘若如此,官府的顏麵何在?肯定確保你得瘦。”

杜小曼道:“那你之前還說過能點菜,有屋子住,有人看門,隻是活動不方便。到底是這些話是真的,還是剛才的話是真的?不帶這麼前後矛盾的裕王殿下。可是有點忽悠人的嫌疑了。”

秦蘭璪溫聲道:“我從未忽悠過你進小黑屋哪,我一直勸你選裕王妃,是你執意要選小黑屋。”

杜小曼點頭:“是,我現在仍舊很肯定且堅定。所以撐死餓死都是我自己的事。謝謝裕王殿下關心。”打開車簾鑽出了馬車,聽見秦蘭璪在背後長歎:“餓的心浮氣躁,何必?”

車外不遠處,弘統領與一乾侍衛正圍著火堆吃飯。杜小曼出了馬車,弘統領立刻起身,背過身去,幾個侍女圍上來,半擋住杜小曼,侍衛們也紛紛丟下飯碗,轉身撤開。

杜小曼頓時覺得自己犯了錯誤,趕緊說:“你們繼續吃啊,當沒看見我就行。”

弘統領好像沒聽見一樣低頭走遠。

杜小曼尷尬不已,平時和弘統領抬頭不見低頭見,說話什麼的都很正常,怎麼今天突然避諱起來了?

她不由得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為什麼他們都……”

侍女掩口笑:“若無王爺在場,弘統領便不可逾越接近,這是規矩呀。”

杜小曼囧了,這什麼規矩。她就算再蠢,也知道其中涵義。這段時間,她都在秦蘭璪的馬車裡,寧景徽很守承諾,對她不聞不問,被想歪,那是必然的。解釋也解釋不清,杜小曼就懶得多說了。

她朝前望了望,前方是寧景徽的車駕,天青色車頂,樸素低調。車邊有兩匹馬,立著兩個小方紗帽,穿圓領磚褐袍的人。

杜小曼這幾天時常看到這樣打扮的人,但每次看到的人都不同,難道是信使?或是寧景徽的家仆?

都又不像。杜小曼在古代這麼久,總算對服色有點研究,這些人穿的是袍,不是短衣,腳踩的是皂靴,這不是仆從的打扮。

她就開口問:“那邊的兩個是什麼人?怎麼總看到這樣的人來去?”

侍女道:“是京城閣部的人,來送文書給寧相批閱的。”

原來如此,杜小曼不由得道:“右相大人真是日理萬機,不過,如果是緊急的事情,這麼一來一去,不會耽擱時間麼?”

侍女笑:“婢子不懂朝政,更不敢妄議。但婢子想來,左相大人在朝中,緊急的大事應可決斷。”

杜小曼漂泊的這些時日,左聽右聞,加上被謝況弈普及過一點知識,也算了解點朝廷局勢。

朝廷有左右兩個丞相,按規矩說,左為上,文華殿大學士兼鳳閣令左丞相李孝知年近六旬,資曆遠在寧景徽之上。

但是寧景徽年紀不到三十歲就可以封相,肯定有能這麼牛的道理。簡單來說就是自身條件很過硬,家世更過硬。

寧景徽家是個人才輩出的家庭,人稱臨江寧氏。關於他家,有很多傳奇典故。三百多年前,前朝的開國皇帝還是個少年時,家境貧寒,挑擔賣酒。有一日,下著鵝毛大雪,他在雪地裡碰到一個快凍死的年輕書生,就給了書生一碗酒喝,又%e8%84%b1下自己的棉衣給他穿。書生獲救後,對他說,君今日救我一命,我無以為報,便送個天下給你。少年不信,那書生便與他結為兄弟,指點他去投軍,在軍營中一步步升遷,做得一方將領,最終在亂世軍閥混戰時,奪了天下。

那個書生就是寧氏的祖先。前朝太祖皇帝登基後,他執意不做丞相,要退隱,前朝太祖自然不肯放,正膠著時,他便病死了,死的時候還很年輕。前朝太祖悲痛不已,在預留給自己的帝陵旁側安葬了他,又想要給他的家眷賞賜,他的家眷卻帶著他的孩子悄悄離開了皇都,隱居去了。前朝太祖及之後的前朝皇帝都想找出他的後代為國效力,一直沒有找到。

一百多年前,前朝內亂,藩王坐大,外戚乾政,皇權旁落。那一年的科舉,狀元是位十五歲的少年天才,姓寧。

兩年後,這個少年幫助宮女所生的十一皇子奪了皇位,即是前朝穆宗。少年十七歲封相。穆宗即位後的三年時間,殺外戚,誅藩王,蕩平天下,權歸皇座。但,就在次年,剛過及冠之年的寧丞相暴卒於鳳池閣。關於寧丞相的死,傳聞諸多,有的說是寧丞相本來就體弱,心力耗儘而卒,有的說是被藩王或外戚的人刺殺,還有一說,是流傳最廣,最多人相信——寧丞相天縱奇才,手段厲害,為皇帝所忌,將其鳩殺於鳳池閣。

總之,這位年輕的寧丞相夭亡後,寧氏一族又隱匿了起來。穆宗做了沒幾年的英明皇帝,便信起了方士,想求長生。方士亂朝,宦官乾政,朝廷又開始烏煙瘴氣。最後穆宗竟然做了道士,住在丹房裡,也不上朝,靠扶乩決斷國事,種種荒唐,天下自然又亂了起來。穆宗不到四十就駕崩了,傳聞是吃多了長生丹中毒而死。他子息不旺,年紀最長的太子繼位時才三歲,根本就是太後和宦官的傀儡。小皇帝登基沒兩年就崩了,再換個小的登基,兩三個小皇帝之後,前朝就亡了。有人說,這是穆宗毒死寧丞相的報應。

這時便就有謠傳出來,說能得到寧氏輔佐的人,就能得到天下。

今朝太祖很信這個,他通過種種手段,查到寧氏一族隱居在杭州,%e4%ba%b2自上門請,行了拜師的禮,卻沒有請動寧氏的人出山。但據說,當時寧氏的人送了太祖一本兵書,舉薦了兩個人給他,說天下必然是你的。

果然太祖就得了天下,那兩個被舉薦的人就是開國時的左右丞相。但太祖始終惦記著讓寧氏的人出來做官,又著人請,終於在多年後請動了一個寧氏的人出仕,就是寧景徽的伯父寧瀚廬。

寧瀚廬三元及第,做官後能力卻不如很多人想象,隻做到了禦史大夫,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有人說寧氏祖輩的兩個天才已將他家的靈氣和運數用儘,後輩們就都不行了。也有一說是,寧景徽的伯父並非寧氏嫡係,算是旁支,得要嫡係才是真正的傾世之才。

寧瀚廬弱了寧氏的名頭,讓臨江寧氏的神話不再那麼玄乎。寧景徽出仕時,也是年未及冠,三元及第,受到的關注卻不像伯父當年那麼高。發榜之時,有落榜的試子不忿說,寧景徽才學平平,隻是因為姓寧,才能得到錄用,點為狀元。

恰在那一年放榜時,有位皇%e4%ba%b2國戚過生辰,為圖風雅,辦了場賞花文會,賽詩比賦。京城的文人雅士甚至朝廷的大臣都去參加。其中有個沒報姓名的年輕書生,詩、賦、聯對、作畫、棋藝均是魁首,一筆字更讓眾人驚歎,那書生攬儘所有比試的第一,卻沒要賞賜就悄悄走了,後來有人才認出,就是今科狀元寧景徽。

經此一事,寧景徽的才學總算得到了認可,但挑刺的人說,也不過就是和他伯父一樣,有文才不一定就有從政的才能。寧景徽被外放地方,治理了水患,又招安了一直作亂的匪幫,被提調回京。先供職工部,疏修黃河河道,再升調吏部,奉詔擬議重整地方官吏編製的提案,點出冗雜症結之處,又升調禮部,主持當年科舉,整改科舉閱卷步驟,與鄯其國和談,鄯其國從此稱臣納貢。由禮部侍郎升任中書侍郎,再升文淵閣大學士兼紫微令,領右丞相。

這時,最多就是有人議論說,寧景徽現在封相,未免太年輕了,其他的,卻都說不出什麼了。

這麼閃亮的人生經曆,杜小曼聽了唯有感歎,人比人氣死人是真理啊,寧景徽三元及第時,就和她現在的年紀差不多,如果沒有被撞車的倒黴經曆,她就是個普通學生,成績一般般,經常不及格,發愁考大學,人家卻是已經治理一方即將變成國家棟梁了。

杜小曼又敬仰地往寧景徽的馬車看了看,突然又想到,有人天天送文件給寧景徽批,明明名義上,裕王是比寧景徽大的,卻沒有人送文件給影帝批,不知道影帝做何感想。

秦蘭璪和寧景徽的關係,杜小曼這幾天看下來,總覺得怪怪的。∮思∮兔∮在∮線∮閱∮讀∮

秦蘭璪在這堆人裡最高貴,弘統領和侍衛們重點保護的是他,吃住用,都是他的最好。寧景徽的護衛隨從不多,吃住用都有點將就的意思。每天,寧景徽還會過來向秦蘭璪見禮問安。但是,弘統領有什麼需要拿主意的事兒,卻都是跑去找寧景徽,秦蘭璪在這個隊伍裡扮演的角色就是閒著。

除了那天說到杜小曼的事情時,秦蘭璪端了一把王爺姿態以外,其他的時候,都是一副樂得清閒,什麼都不管的態度,對寧景徽說話很是%e4%ba%b2切,常常使用“愛卿”之類的愛稱。

而寧景徽則是恪守臣子本分的模樣,一直對秦蘭璪態度恭敬,問完安,說兩句就告退。吃飯的時候,秦蘭璪的飯食是單獨做的,杜小曼跟著蹭,寧景徽和弘統領他們吃一樣的飯,隻是寧景徽會在自己的馬車裡吃,弘統領和侍衛們在外麵吃。

秦蘭璪時常招呼寧景徽一起吃飯,但寧景徽從來都拒絕。

這麼看下來,倒好像是寧景徽客氣並冷淡,秦蘭璪的%e4%ba%b2切顯得有點一頭熱。

這不對啊,按理說,是影帝對寧景徽心存芥蒂,為什麼看表現完全倒過來了?杜小曼明白,憑自己的智商,參不透這複雜的局麵。就當電視劇看吧。

她這麼想著,看寧景徽的馬車就久了一點,侍女暗暗觀察她的表情,婉轉地問:“姑娘為何出神?”

杜小曼立刻醒悟過來,趕緊說:“啊,沒有,我隻是在想,寧右相沒有成%e4%ba%b2嗎?真奇怪。”

幾個侍女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微笑說:“是呀,寧相一直未成%e4%ba%b2,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想要嫁給他呢,也就比我們王爺差了一點罷了。男子到這個歲數未成%e4%ba%b2,確實少見,我們王爺也是。”

你們王爺真不是。三百個女人還叫沒成過%e4%ba%b2,天下的男人都該哭死了。

杜小曼剛準備去向彆處轉轉,突然側前方一陣混亂,侍女們向杜小曼道:“似乎弘統領有事要向王爺稟報,請姑娘先回避一下。”

真是不能在背後嘀咕彆人,剛剛才想著影帝都沒有文件批,弘統領有事都去找寧景徽,不來找他,這就立刻來事情了。

杜小曼點點頭,回到後麵自己的車中,走的時候目光一瞥,見弘統領的神色挺嚴肅。

回到車裡,侍女拿了棋和牌戲給杜小曼散心,杜小曼不會玩這些,正在請教侍女們怎麼玩,車簾一挑,又有一個侍女進來送果盤。教杜小曼玩棋的侍女抓著棋子兒問:“姐姐,是不是有什麼大事?怎麼都到王爺這裡來了?”

送果盤的侍女抿嘴笑:“沒什麼大事。是皇上想念王爺了,命人來催促行程,宮裡來的信使已到熙林彆苑了,弘統領前來通報,即刻就要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