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1 / 1)

了她一眼:“你不是個心死了的女人,沒必要待在聖教。”

杜小曼再問:“那麼,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聖教的意思?”

夕浣沉默片刻後道:“我覺得月神會讚同我的做法。”

杜小曼再看了看那袋錢,人的直覺是種很奇怪的東西,你不知道它為什麼而生,也不知道它有什麼依據,可它能在一瞬間控製你的大腦,讓你做出連自己都驚訝的事情。

杜小曼望向夕浣,%e8%84%b1口道:“嗯,我是暫時不想加入。但我覺得,現在朝廷正在對付聖教,多留不太安全,還是明天一早趕緊走吧。出了城後,你們隨便找個還算安全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杜小曼不是個聖母,她知道月聖門殺過很多人,恐怕夕浣手上的人命就有不少條。

在杭州時,寧景徽如何處置月聖門的人,她也%e4%ba%b2眼見過。

她們現在的行蹤,必定全部在朝廷的掌控之內。

不論夕浣現在要她走,是真心放她,還是考驗,或者是彆的目的。夕浣打算放她一馬,她不能一聲不吭眼睜睜看著夕浣進陷阱。

即便可能夕浣已經知道些什麼,可能根本不用她救。

夕浣再看看她,亦沉默,片刻後點頭:“好。”

杜小曼又到床上去躺了一會兒,房間裡沉默著,走廊上時而有人聲腳步聲,都很正常,平安地到了寅時。

夕浣到隔壁房間喚了那個車夫,下樓退了房。

杜小曼下意識地四下觀察,客棧中人來人往,各個看起來都挺平常。

馬車很平安地出了城門,行了不久,突然停住了。

杜小曼一愣:“我就在這裡下車?”

夕浣微微皺眉,掀開車簾:“阿全,怎麼回……”

她的聲音止住。

馬車正在一片荒野中,前方密密麻麻,全是手執兵刃弓弩的官兵。

夕浣挑開車簾,從容下了馬車,嫣然一笑。

“我等一行不過三人,居然勞動如斯陣仗,著實惶恐。”

她這麼笑著,袖中突然飛出數點寒芒,那車夫抽出一把鋼刀,向著兵卒撲了過去。

杜小曼還坐在車中,眼睜睜看著兵卒們格開暗器,將夕浣和那車夫圍住。

突然之間,林間傳來尖銳的嘯聲。

杜小曼的頭頂一聲巨響,身體騰空而起。

刀光,飛箭,血。

杜小曼隻覺得頭暈眼花,幾個顛簸起落,腳踏實地。她踉蹌一下,恢複神智,挾著她的兩雙手鬆開,向著前方一抱拳,無聲地退下。

杜小曼定定地看著眼前。

她眼前站著的人,是寧景徽。

寧景徽垂目看著她,麵無表情,目光裡也沒有溫度。

他隻看了杜小曼一眼,便轉開了視線,踱到一旁,負手而立。

遠處的打鬥聲源源傳來,好像和這裡不是一個世界。

杜小曼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左右看了看,這裡隻有她和寧景徽,沒有彆人,沒有影帝。

寧景徽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著,好像一尊塑像。

許久許久之後,打鬥聲漸漸停了,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匆匆行來:“相爺,逃了一人。”

杜小曼心裡一跳。

寧景徽轉過身:“可擒有活口?”

那侍衛瞥了一眼杜小曼,垂首道:“沒有,與郡主同車的妖女逃了。來救她的那些妖女儘數了結,屬下本想擒住活口,但邪教妖孽隨身都帶了毒藥。”

寧景徽再問:“折損多少人?”

侍衛道:“十一名兄弟殉職,邪教亡六人。”

寧景徽沉默地抬了抬手,侍衛退下。

寧景徽又轉過身,再次望著杜小曼,淡淡開口:“十一人。此城之中的暗樁,茶樓、布店……兩年有餘,方才天衣無縫。如今走%e8%84%b1一人,了結六名邪教爪牙,這般結果,王爺可還滿意?”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緩緩抬眼望向旁側。

從空地的樹後,變戲法般繞出一人。

“寧景徽,此事責任並不在她,彆打其他算盤。”

杜小曼看向了來人。

來人當然是秦蘭璪。

影帝此刻很正常,紫袍玉冠,貴氣的裝備一上身,整個人瞧著就不一樣了,很是閃亮。

但那拂動的衣袂,總讓杜小曼想起“玉兒”身上抖動的肥肉。

一時不知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寧景徽神色不變:“臣未敢有任何盤算,殿下心中定自有主張。”

秦蘭璪的臉是板著的。

他一步步走來,氣氛便像一根繃緊的弦,更緊,愈緊,帶著一絲絲的顫。杜小曼對古代禮儀所知不多,但也明白,此時此刻,寧景徽不跪不拜,直視秦蘭璪,乃是極大的不敬。

位高的皇叔和權重的右相之間,正有暗流湧動,小火花劈裡啪啦地閃爍著。

秦蘭璪走了過來,寧景徽身形不動,目光一絲不移,秦蘭璪的目光卻越過了他,直接看向了杜小曼。

他幾步便與寧景徽擦身而過,抓住杜小曼的手臂。

杜小曼真的不想在這個難以形容的場景裡摻和,但她打了個踉蹌,就被拖著走了。

走就走吧,要是她這個時候喊著“我不走,我才不跟你走!”跟秦蘭璪撕扯,那場景就更無語了。

走出很遠,她回頭瞧了一眼,寧景徽還在原地站著,杜小曼已看不清他的臉,但那一瞬間,她仍感到寧景徽鋒利的視線。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林間,空地,一輛馬車。

一群侍衛守在車邊,為首的正是弘統領,望著被拖著的杜小曼,難以形容的表情一閃而過,便低頭行禮。

秦蘭璪微微抬手,示意眾人平身,扯著杜小曼到了車邊,屏退左右,揪著杜小曼上了車,車簾放下,杜小曼的右胳膊總算獲得了自由。

她在座椅上坐下,看看秦蘭璪。秦蘭璪沒坐,低頭看著她。

這個情形應該說點什麼。但是杜小曼不知道該怎麼開頭,就把頭讓給他來開。

秦蘭璪和她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片刻,方才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了,臉色一變,竟露出時騙子的經典笑容:“掌櫃的,讓白麓山莊攆出來了?”

杜小曼斟酌了一下詞句,端起儀態,溫聲道:“裕王殿下,民女既然已經知道了您的身份,殿下再用這種態度說話,恐怕不妥……民女惶恐得緊哪。”

秦蘭璪的表情也跟著那個“哪”字的尾音抽了一下,點點頭:“在月聖門待了這些時日,竟很像個女人了。”

杜小曼假笑:“謝謝殿下誇獎,民女更惶恐。”

秦蘭璪微微斂去些笑意:“白麓山莊為何會攆你?謝況弈必然不會,是謝家長輩?”

杜小曼聳聳肩:“不能說是攆吧,畢竟我是做客的,總不能一直賴著不走。想走了,就離開了唄。”

秦蘭璪頷首:“哦,你怎麼又會同月聖門混在一處?”

杜小曼道:“加入聖教,為天下女子謀福利,這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

秦蘭璪突然臉色一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沉聲道:“杜小曼!”

杜小曼吃了一驚,秦蘭璪的臉好像一個烤糊了的鍋底:“此事開不得玩笑,你可知道,就憑你方才這句話,寧景徽能立刻將你……”

杜小曼挑眉:“砍了?”

砍吧砍吧!姐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秦蘭璪扯了扯嘴角:“砍倒一時半刻不會。也就是一間沒窗的屋子,你進去待著,吃喝拉撒全在裡麵,有人看門,寧景徽時常讓人和你談談心,聊聊月聖門的事,你這輩子彆想再看見天了罷了。”

杜小曼哦了一聲:“能點菜麼?”

秦蘭璪思索一下:“說不定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杜小曼道:“那還好啊。”

秦蘭璪盯著她,一言不發,片刻之後,突然道:“蹲寧景徽的小黑牢,做裕王妃,你選哪個?”

杜小曼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秦蘭璪鬆開握在她手腕上的爪,靠到車廂壁上:“包吃,包住,衣服隨便穿,有人使喚,有人看門,你還能到處跑跑。”頓了一下,補充,“當然能點菜,想吃幾個點幾個,隨便點。”

杜小曼直勾勾望著他,一時無語。

時騙子,啊不,秦影帝,瘋了麼?

她乾脆地說:“當然兩個都不選!”

秦蘭璪臉色又一變,把笑一收:“你得選一個。如今時局,國政朝事,樣樣皆有轉圜周旋餘地,唯獨牽扯月聖門,朝廷即便不會擒拿,也會暗中察之。月聖門恐怕也舍不得放你吧。我一早和你說過,要洗%e8%84%b1嫌疑,隻有一個方法,你得傾心於一個男子,嫁了。”%e5%94%87角一挑,又歎了口氣,“你倒是喜歡謝況弈,但他此時娶不了你,隻剩下我了。”

杜小曼木然許久,才嗬嗬僵笑兩聲:“謝謝殿下抬愛。給我這個好機會。可我是慕王夫人,已婚婦女。”

秦蘭璪微微眯起眼:“你是杜小曼,不是唐晉媗。”

杜小曼正色:“對,但全天下人都覺得,我是唐晉媗,不是杜小曼。”

秦蘭璪的表情莫測:“即便你是唐晉媗,亦能和離。”

和離?那是什麼?

秦蘭璪低頭看她茫然的表情,雙眉微揚:“你不知道?本朝有律,婚不合,可和離。嫁慕雲瀟,唐晉媗封不了妃,隻能稱夫人,但唐郡主名下封邑多於他,還帶給慕雲瀟一個儀賓之銜,每年朝廷要因此發給他二百石歲祿。因此緣故,唐晉媗可單獨提出和離之請。”

也就是說,唐晉媗其實是可以和慕雲瀟離婚的?

杜小曼又一次淩亂了。

那唐晉媗……是為什麼呢?

她為什麼寧可自殺,也不跟慕渣男離婚?

難道她……杜小曼倒抽了一口冷氣,死都不離,那答案貌似隻有一個——

唐、晉、媗、愛、慕、雲、瀟!

杜小曼抱住了頭。

不可能!慕渣男除了臉之外,全是渣渣,唐晉媗怎麼會愛上了他?看上了他哪裡?

愛臉?

據說唐晉媗是她杜小曼的上輩子啊,她上輩子居然愛著慕雲瀟。

太驚悚了!這絕不可能!

秦蘭璪幽幽地說:“你這麼不想跟慕雲瀟和離麼?”

杜小曼猛抬頭:“離!絕對離!肯定得離!要是能公告天下我休他那就最好了!”

秦蘭璪又幽幽地說:“你並非唐晉媗,為何如此亢奮?”

杜小曼噎了一下,清清喉嚨:“對,我不是唐晉媗,可我曾經是唐晉媗的替身。慕雲瀟那個人渣那麼對唐晉媗,即便我是個替身也看不過去!總之,這事挺複雜了……”

這都是真話,愛信不信吧。

秦蘭璪的表情看不出信還是不信,隻道:“哦,聽你這麼一說,是糾葛頗多。”

杜小曼攤手:“現在確實蠻尷尬,我要是以唐晉媗的身份和慕雲瀟離婚吧,不是我的事兒。要是不和離吧,都以為我是唐晉媗……”

秦蘭璪又笑眯眯地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