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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月聖門的小月禮七天一次,再一次小月禮的時候,杜小曼已經能跟大家一起唱那首“雲之外兮,天之涯兮”了。

唱著這首歌,她才驀然頓悟,她到月聖門不知不覺已經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日子過得很快,好像一眨眼一樣。

每日天剛亮,杜小曼就起床,自己洗漱,前去吃早飯。

早飯就擺近在附近的一間敞廳內,是幾個臨近住所的姊妹小灶來做。

夕浣和傲梅住她不遠,也在這裡吃。

某天,又是早餐時,杜小曼正在喝粥,夕浣道:“對了,媗妹妹,今天我要出去,你有什麼東西想帶麼?胭脂水粉布料,寫個單子,我幫你捎。”

杜小曼咽下口中的粥:“你要出去?”

月聖門的這個小基地裡有田地,養了牲畜,還有果樹桑林,像個完全能自給自足的小王國。月莧和綠琉還帶她參觀過榨油、釀醋和做醬油的小作坊。

夕浣道:“嗯,我們姊妹們定期會出去的,有些東西還是得在外麵買,順道打聽些情況。快到大月禮了,有好些需要準備的。”

唉,杜小曼突然就抑鬱了,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夕浣道:“對了,媗妹妹,其實你是可以出去的。”

杜小曼一口粥嗆在喉嚨裡:“什麼?”

夕浣一臉理所當然:“你是我們請來做客的,不喜歡這裡可以隨時離開,你想出去玩也可以和姊妹們一起啊,怎麼你不知道麼?”

杜小曼愣了許久,才道:“我,我以為,我必須留在這裡……”

夕浣笑%e5%90%9f%e5%90%9f道:“怎麼可能。當時琉璃使帶你回來,是覺得你在那種時候到聖教來比較好。你願意出去麼?那就跟我一起走,要是你想離開,我送你,要是你想玩玩,和我一起采買也行。”

杜小曼再愣怔了半晌,下意識地往旁邊看。

這幾天,綠琉仍然經常在她附近,好像一條無聲的尾巴,比如現在。

她對杜小曼點點頭:“對,郡主可以任意來去。聖教從來不違逆任何一個女子的意願。”

這話杜小曼不信。

怎麼進來的,她可記得。

她想了一下,便試探說:“我想跟你出去玩玩,可以麼?我能幫你拿東西。但是,慕王府和朝廷的人好像正在抓我……”

夕浣彎起了眼:“媗妹妹真是太好啦,我正愁東西太多我拿不動呢。那我們吃完飯就走吧。你放心,一定讓人抓不到你。”

杜小曼一時鬨不明白月聖門在想什麼了。

夕浣和她約了時間,說要先過去拿上單子和錢,然後再到杜小曼的住處去找她,讓杜小曼趕緊換好衣服。

杜小曼回到房間,綠琉給她拿來一套外出的衣服,是尋常女子服色。

綠琉曰,最近聖教遭劫,姊妹們都小心行事,所以出門都穿尋常的衣服。

綠琉往杜小曼頸和手上擦了些淡黃色的油膏,拿膠糊了張麵具在她臉上,杜小曼往鏡子裡照了照,一張淳樸的村姑臉。

綠琉又幫杜小曼整了整頭發,取出一個錢袋:“郡主,這是你身上帶的錢,那些大銀整銀票壓在你枕下。”

杜小曼收下錢袋,綠琉又道:“可能因我不擅言辭,讓郡主誤會了。當時帶郡主回聖教,實在是形勢所迫,現在郡主可以隨意離開。天下女子,都是聖教的姊妹,我們也是為了保護和幫助天下的女子,絕不會為難。”

杜小曼聳聳肩:“離開了我又能去哪裡?與其被寧景徽追,慕人渣抓,或者被我自己的%e4%ba%b2娘毒死,不如留在這裡。天下之大,一個女人想找個安身之處卻很難。”

她這話雖是借口,也算事實,語氣中的無奈格外真實。

綠琉輕聲道:“郡主的不易奴婢都明白。”

杜小曼抬眼看向她:“但我心中仍有些不明白,一直想問問你,你既然是聖教的琉璃使,怎麼不在我被慕雲瀟欺負時……”

或者唐晉媗就不會死了。唐晉媗如果已被發展進月聖門,變身成一頭複仇鮮菇,絕對隻會殺人,會不會自殺。

綠琉是沒有去忽悠她,還是忽悠了但沒成功?

根據重生後綠琉的種種表現,杜小曼覺得是根本沒忽悠。

綠琉又沉默了,杜小曼道:“又有不能讓我知道的理由?唉,那時我覺得你會被人欺負,才會帶著你和碧璃逃走的,沒想到……”

綠琉咬了咬嘴%e5%94%87:“聖教本打算幫助郡主,可是郡主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話沒說完,房門響了兩下,是夕浣過來了。

她也換了尋常女子的衣服,綰著單髻,像平常中等人家的婦人,一進門,就笑道:“媗妹妹準備好了?”上下看了看杜小曼,“不錯不錯。來,馬車等著呢,趕緊走吧。”

備好的馬車停在眾女子的住所不遠處。杜小曼和夕浣是被一堆女子簇擁上車的,進車前,還有女子往夕浣手裡塞條子,反複囑咐“不要忘了我要的是這種樣式的花兒”、“水紅綢沒了就要荷花絹”、“要黑芝麻的酥不要白芝麻的”……

嘻嘻哈哈,吵吵嚷嚷。杜小曼替夕浣理著紙條,厚厚一摞,夕浣無奈道:“看看,誠心累死我們兩個,還好媗妹妹你跟我一道,要不怎麼提得動。”

馬車前行,這次夕浣沒有像來時綠琉那樣打暈杜小曼,杜小曼估摸著,也沒必要。因為這輛車的車窗是絹紗糊死的,隻能透點光亮,但看不清外麵,車簾厚重。幸而車很大,倒也不算悶熱,杜小曼閉著眼在車座上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不知道走了多久,夕浣叫醒她:“媗妹妹,下車吃點飯,休息一下。”

杜小曼下了車,發現身處野外,遠處有山,幾步開外就是一間茶棚兼飯館。

替她們趕車的車夫竟然是個四五十歲的乾瘦男子。

月聖門有男人,這她早就知道,但看見這車夫,她還是不禁想,男人進月聖門,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杜小曼跟著夕浣和車夫一道,在棚子下挑了一個位置坐下。棚子底下有七八個客人,看樣子是附近的村民或同樣趕路的人。

天色陰沉,風挺清涼,車夫要了兩個菜,三碗麵,杜小曼把一大碗湯麵吃完,也沒怎麼出汗。

茶飯棚附近有簡陋的茅廁,杜小曼和夕浣去方便了一下,和店家討水洗了手,又吃了點茶,夕浣從車裡提出一把大壺,和店家買了茶水裝滿,上車繼續趕路。

杜小曼和夕浣聊了一時天,又繼續躺到座位上睡,大概過了約一個多鐘頭,夕浣又喊醒她,讓她下車。

這次車停在一處樹林內,不遠處,還停著另一輛車,夕浣帶著杜小曼走到另一輛車邊,帶她上車,馬車前行,行程繼續。

這輛車比剛才那輛車小一點,但車窗簾就是普通的布簾,半開著,車門簾也較薄,夕浣笑道:“妹妹該坐累了罷,快到了。”

杜小曼笑笑:“不累。”

換車後,直到了傍晚,馬車才進了一座城。

這座城還是座大城,州府所在,管轄附近七縣,名叫儀安。

他們到時,已是申時末,近酉初,天還挺亮,聽車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甚熱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馬車把夕浣和杜小曼帶到一處客棧,到了客房中,夕浣道:“媗妹妹累不累,累的話,我們就讓店家送吃的上來,沐浴後早點睡,明天再逛,不累我們現在就出去逛去。”

杜小曼道:“當然不累,車裡都睡了一天了,街上好熱鬨,晚上有夜市麼?”

夕浣道:“有啊,要不我們怎麼到這裡來呢,這裡的夜市可熱鬨了,咱們出去,能趕上開市,好多好東西。你餓麼?要不我們先到大堂吃了東西再去。”

杜小曼挑挑眉:“夜市上好吃的東西才多呀,當然要先留著肚子啦。”

夕浣撲哧笑道:“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這地方我來過幾次呢,等會兒我帶你去吃好的!”

她們住的這個客棧在繁華地段,下去後就是個大夜市。趕市集的小攤販正在出攤,夕浣帶著杜小曼湊到攤子前,挑了幾支其他女子讓捎帶的珠釵頭花。杜小曼忍不住也想入手,挑了兩支,取舍不下,夕浣讓她把釵子插到鬢邊,比較了一下,道:“我覺得細珠的這支和你比較配。”

釵攤上備有鏡子,杜小曼自己照了照,自覺也是細珍珠攢花的那支比另一支芙蓉花的好看,要了珍珠花。

夕浣也試了幾支釵子,讓杜小曼給建議,然後買了一支釵,一支花,笑向杜小曼道:“其實我屋裡的釵匣都快盛不下了,但我看見了就是想買。”

杜小曼了然地道:“我也一樣,還有好吃的東西,明明已經快撐死了,也停不下嘴吃。”

夕浣拍手:“哎呀,對,說要帶你吃好的呢,趕緊趕緊。”點好發飾的數量,和杜小曼你一言我一語同攤主磨好了價格,拉著杜小曼走進人群。

儀安有個外號叫小蘇杭,一條名叫儀水的河橫穿城中。天色近黑,河岸邊燈火通明,夕浣帶著杜小曼到了河岸邊的一個小吃攤棚子下,眼明身快占了一張剛空出來的桌子,吐了一口氣:“我們真好運,這家攤的座位可不好占。”向旁邊一比,果然,旁邊有不少道瞄著她們的羨慕嫉妒恨眼神。

夕浣笑道:“既然你第一次嘗,那就我點吃的了。”喚過一個扛著手巾跑來跑去的少年,“兩份水晶粉,一屜素卷,一碗雲吞。”

小夥計應聲而去,不久便端了兩碗粉。

單看,隻是兩碗透明的粉,浸在白水中,杜小曼舀起一匙,嘗了一口,頓時流淚——太,太,太美了……

這水晶粉是甜的,但並不像是蔗糖,不知道是用什麼調的汁水,甘甜、爽口、清涼非常。一勺粉下肚,整個人頓時都清爽起來。

夕浣笑%e5%90%9f%e5%90%9f道:“好吃罷,天熱的時候每次過來,我都來吃他家的粉,既不渴了,也涼快了。我們還想偷師過,始終做不出這個味道。他家的雲吞也是一絕,可惜我們一般吃素,大月禮快到了,不敢破葷,妹妹你可以嘗嘗。”

杜小曼點頭,夜風幽涼,突然淅淅瀝瀝落下雨,路上行人匆匆躲避,杜小曼抬頭看看頂上的棚子,覺得無比幸運。

夕浣道:“這裡的雨下不長,等我們吃完,說不定就停了,慢慢吃吧。”

杜小曼點頭,身邊一側,雨落河中,燈影泛起漣漪,恍若秦淮夢影,另一側棚外,則是人頭攢動,燈火通明,十丈紅塵氣象,竟有種錯落的美感。

雨簾如幕,有絲竹聲漸近,河中一條畫舫緩緩行來,船槳擊碎漣漪。

杜小曼不由得望去,畫舫窗大開,輝煌燈火中,一群穿紗披翠的女子正環繞著一名男子。

那男子穿著蒲色的薄衫,倚在榻上,他對麵應該還有個人,被窗扇擋住,看不分明。一旁的美女們斟酒打扇,檀口輕掩。

這就是有錢有勢的人奢靡又拉風的生活啊!

船上這朵男子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