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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過去了,晚飯快開了,你們記得來啊。”

婢女們笑%e5%90%9f%e5%90%9f道:“原來少爺是來通知晚飯的,箬兒小姐和杜姑娘都知道了,少爺趕緊請吧。”

謝況弈再看看杜小曼和孤於箬兒,點點頭:“那我先走了。”又大步流星,離開了流珠閣。

杜小曼的眉頭跳了跳。

白麓山莊的婢女一直在喊她“夫人”,唯獨剛剛在謝況弈麵前,稱呼她為“杜姑娘”。

唉,人哪……

算了,反正在這裡也待不長,隨便吧。

杜小曼又看著孤於箬兒調了一會兒香,太陽落山後,亭閣內沒有剛才那麼敞亮了,孤於箬兒試調了一陣,放下瓷瓶,婢女們立刻道:“箬兒小姐,歇歇再調吧。”

孤於箬兒沒做聲,走到桌邊坐下。晴雪捧過一個琉璃壺,裡麵盛滿烏梅汁,孤於箬兒揉揉額角:“人多好熱啊,你們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和小曼姐說會兒話。”

晴雪放下壺,和眾婢女們退出了流珠閣,孤於箬兒左右望了一下,確定婢女們都走遠了,才長吐出一口氣,神色鄭重地看向杜小曼,小聲卻堅定地說:“小曼姐,我不想嫁給弈哥哥了!”

杜小曼一口烏梅汁差點噴出來,彆啊,這話被謝夫人聽到非想砍死我不可。

她咳嗽幾聲:“你,你彆衝動……你和謝少主……”

孤於箬兒打斷她的話:“小曼姐,彆誤會,不是你的原因。一開始我以為你和弈哥哥……後來我發現你與時公子之間……”

杜小曼趕緊說:“這人和我沒什麼關係。”

孤於箬兒苦下臉:“我想了很久,才下定了決心。我是很喜歡弈哥哥,可是今天蕙姨和我說,將來……將來如果我嫁給弈哥哥,我就要和她一樣,在白麓山莊。我真的不喜歡人多,被人圍著我就渾身難受。我以為,我和弈哥哥在一起的話,就是我們兩個一起生活在山上。結果……”

杜小曼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孤於箬兒一著急,講話也有點磕絆:“我,我突然發現,我可能沒那麼喜歡弈哥哥。即便弈哥哥在這裡,我也不想住在這個地方。蕙姨說,隻要我喜歡弈哥哥,我就會適應,就能幫助他。可是我想我一輩子都做不到。”

杜小曼的嘴角抽了抽,她懂的。做白麓山莊這樣江湖名門的女主人,擱在現代也相當於一個大公司的CEO了,智商和精力都要非常高才行。要不然鎮不住這麼多手下啊。

當年她還是一隻單純小白的時候,也不明白為什麼大戶人家聯姻都講究門當戶對,等到穿越過來的這段時間,見識得多了,才漸漸明白,不是從小浸%e6%b7%ab在那個環境中,具備了某些才能,確實不行的。

換了另一個女人掌管白麓山莊,可能就不是這種氣象。

而箬兒,目前單純的個性確實不適合坐到謝夫人的位置。

杜小曼仔細琢磨了一下才說:“我覺得是因為白麓山莊和你一直生活的環境不一樣,你需要適應。慢慢熟悉了就會好。比如,我在一段時間之前,做個加減法都能出錯,後來趕鴨子上架,也能自己做生意。其實正是你太喜歡謝少主了,覺得自己融不進他的生活環境,才會不太自信,覺得自己做不好,想逃避而已。試著去麵對一下?”

說到這裡,杜小曼又有點猶豫,如果孤於箬兒蛻變成了謝夫人那樣的女子,那基本就是一點自我都不保留了。

於是她又說:“不用勉強自己去變成誰,每件事,每樣東西,都未必非要遵守特定的規矩。世上沒有什麼不可以克服,這條路走不通,還有另外一條,總會有辦法。”

杜小曼覺得自己的話講得有點飄忽,還是不能幫孤於箬兒解決問題,但孤於箬兒卻一臉感動,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她:“小曼姐,謝謝你。”她咬咬嘴%e5%94%87,又垂下頭,“要是……小曼姐你真的是我姐姐就好了。我都是一個人,很想要個姐姐或妹妹。”又慌亂地抬起眼,“你不會覺得我講這些話很奇怪吧。”

杜小曼聽了這句話,驀地有點感動,綠琉的疑點讓她對人性的認知有了動搖,但是箬兒單純的好意恰好給這份動搖注入了正能量。

她真心地笑著說:“當然不會啊,我最喜歡交朋友了。”

孤於箬兒歡喜地笑了,低頭捏了捏衣角,又抬頭望向閣外,站起身:“蕙姨來了。”

謝夫人腳步輕盈地走進流珠閣,尚未完全進門,雙眼先彎了起來:“你們這兩個孩子,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孤於箬兒連忙說:“我,我有些累了,就拉小曼姐和我聊聊天。”杜小曼就跟著應和地笑笑。

謝夫人的視線往她身上一掃,又轉回孤於箬兒身上,繼續笑盈盈道:“可彆聊得口乾,喝多了水,晚上吃不下飯啊。你們剛到時都要休息,沒吃好的,我讓廚房把好吃的都留到這一頓了。馬上就上菜了,你弈哥哥嚷著說餓,不等人齊先把菜吃光這事他可乾得出,趕緊過去吧。”

孤於箬兒小小聲地嗯了一聲,還是巴巴地跟著杜小曼,在謝夫人身後一步三挪。

出了流珠閣,河旁竟泊著一艘船,幾個婢女手持船槳站在船上。謝夫人挽著孤於箬兒的手上了船,又拉了一把被婢女扶著的杜小曼,船離了岸,悠悠地順流而下。

天邊彤雲漸沒,天與地的交接處變成了濃重的靛藍,一彎月牙在靛藍之上,暮色將至,微風醺然。

如斯美景中,杜小曼也不由得放開心緒,沉浸在帶著花香的風中。小船拐過一道彎,前方一道屋榭半在水中,半在岸上,燈火輝煌。

小船靠到了屋榭向外延伸的浮橋下,晴雪與另外一個婢女左右攙住杜小曼:“夫人若怕的話,請閉上眼。”杜小曼的身體猛地騰空,再一瞬間,她雙腳落地,已在浮橋之上。

謝夫人、孤於箬兒與其他婢女都輕盈優雅地飄上了浮橋。水榭中細竹鋪地,幽涼清雅,數根粗壯的蠟燭在琉璃燈罩燃著,廳中擱著一張大桌,周圍椅上鋪著草編花墊,謝況弈和另一個在桌邊坐著的男子站起了身。

孤於箬兒福了福身,向那男子喊了一聲謝伯父。杜小曼趕緊也行禮,謝夫人立刻一把攙住她,笑%e5%90%9f%e5%90%9f道:“杜姑娘不必客氣。”

杜小曼直起身,謝況弈正衝著她們笑。他的身量和謝莊主差不多,但謝莊主的體格更魁梧一些,麵龐棱角分明,五官深刻,笑容豪爽,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威儀。謝況弈長得更像謝夫人,隻是臉型有些像他。謝莊主的麵孔雖然不如兒子漂亮,但英朗之氣更濃。

婢女們拉開座椅,謝夫人向上首位上讓杜小曼,杜小曼連忙推辭,坐在孤於箬兒旁邊。落座後,捧著盤碟的婢女們自一架屏風後魚貫走出,謝夫人又笑道:“杜姑娘見識廣博,我們江湖人家,粗陋家宴,不要笑話。”

杜小曼趕緊說:“夫人客氣了,其實好多我都沒見過,眼花繚亂了。”

她說的是實話。杜小曼身為一個吃貨加前酒店老板,自認對菜色還是挺了解的,但目前上桌的這七八盤涼菜,杜小曼竟隻認得其中一碟貌似是肘花,另一碟可能是凍,至於蹄凍皮凍魚凍還是彆的凍,就不清楚了。還有一碟裡的一味食材是豆腐,一半被透明膠凍狀的液體浸泡,一半被五彩的不知道是什麼果仁的仁碎環拱,上麵有灑了翠綠和淡黃的絲兒。杜小曼不確定地猜,是果絲呢,還是蔬菜絲?

盛著飯菜的器皿都非常精美,不比杜小曼在慕王府看到的差。

謝夫人又向杜小曼道:“我就讓廚房隨便做了,不知道你有無忌口,這些菜是否合口味。”

杜小曼說:“我什麼都吃,不忌口。”

謝況弈揚了揚眉:“是,她什麼都吃,娘你記得桌上有肉就行。”

杜小曼汗顏,不要說的這麼直接好麼?

謝夫人笑著挑眉:“胡鬨,哪有這麼和客人說話的!規矩都到哪裡去了?”

謝況弈嘿嘿笑著,謝莊主擎起酒碗。謝夫人嫣然道:“桌上可沒人和你們爺倆碰杯啊,自己喝吧。”﹌思﹌兔﹌在﹌線﹌閱﹌讀﹌

婢女捧著瓷壺斟向杜小曼和孤於箬兒麵前的琉璃盞中,甘香四溢。這回杜小曼認得了,是米酒。

謝夫人道:“是我釀的,嘗嘗看,手藝不好,見笑了。”

謝況弈插話道:“這米酒是我娘最得意的手藝之一,外公家祖傳的方子,彆處再做不出這種味道,我娘見人就想拿出來亮亮,可這酒隻有女人愛喝,還要冰了最好喝,一加熱就變味兒了。最好是夏天喝。偏偏莊裡天熱的時候女客少,我娘寂寥許久,今天總算逮到你們兩個了。”

謝夫人又笑著假意威脅地挑眉:“你今天就盯著拆娘的台了對吧?”

謝莊主拍拍謝況弈的肩膀,父子倆對望一眼,同時一笑,碰碰手中的酒碗。

杜小曼嘗了一口米酒,是冰過的,涼涼的,甜甜的,清透甘醇,她以前喝過的米酒從沒有這個滋味。

她不禁又吞了一大口,誠心讚歎道:“太好喝了!”

孤於箬兒抿了一口,小聲說:“蕙姨的米酒越來越好喝了。”

謝夫人溫聲問:“我上回教過你這個方子,你回去後自己沒弄?”

孤於箬兒低頭:“我試了,但是怎麼都做不出蕙姨你釀的味道。有一壇沒弄好,還酸了。”

謝夫人微笑道:“那你這回就多住些時日,我正好又要釀一批,到時候你給我幫幫手,學著學著就會了。”

孤於箬兒點點頭,又道:“蕙姨,我聽弈哥哥說過,小曼姐自己開酒樓的時候,自己會做果汁,還有豆漿%e4%b9%b3飲。”

熱菜已經陸續上了,杜小曼卻依然掛念著那盤離自己有點遠的豆腐,正要趁著謝況弈父子喝酒,謝夫人拉著孤於箬兒說悄悄話的好時機伸出勺子,突然聽到這一句,隻好把手暫時縮了回來,笑了笑:“我那個果汁啊,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就是把水果打碎了榨汁。奶茶之類的,我酒樓裡的一位黃師傅做的好,他煮的鹹奶茶最好喝。”含恨把勺子一轉,就近舀了一隻透明皮兒裡麵盛滿各色餡料的燒賣狀小盅。

謝夫人道:“哦,我不大做奶類的東西,怕味兒。那些胡人的吃食,連什麼佐料都不擱的白羊肉我都能吃得,不知為什麼,就是吃不得帶奶味兒的。但杜姑娘的那個果汁倒能試試。”

謝況弈道:“她店裡那個奶茶我喝過,不膻。估計箬兒都會喜歡喝,哦,箬兒可能喜歡甜的。”說著,卷起袖子,長臂一伸,抬手挪開杜小曼眼前的一碟糖漬杏仁丸子,把那碟豆腐換了過去。

婢女們連忙道:“少爺,婢子們來。”

謝況弈看看杜小曼:“彆假客氣啊,跟平時一樣,想吃什麼拿就行。”又指點婢女,“這道,這道,也換換。”

婢女們依言端開杜小曼眼前的兩道甜菜,換了兩道鹹的肉菜。

謝夫人微笑看著,還挽袖抬手,%e4%ba%b2自替杜小曼挪了挪盛菜的小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