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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一拍:“一千六百兩,就這麼定了!我會給你備上銀票,縫在衣內,再換些散碎零錢,讓你路上花著,不至於露富被人盯上。行李一個時辰便可備好。”

杜小曼痛苦地感覺到,說話溝通是門博大精深的學問。羞恥感讓她臉頰滾燙,比直接打她幾十個耳光還難受。可眼前的這女子是謝況弈的娘,她又不能翻臉。

謝夫人又道:“但郡主肯定不能馬上走的。待我安排個時間,好麼?”

杜小曼咽下氣,點頭:“夫人覺得什麼時間合適,我立刻就走。”

謝夫人又笑了:“唐郡主,我很意外,你居然是個爽快又通情達理的女子。官家的女兒,像你這樣的可不多見。我一定會為你在路上安排妥當。但請郡主在弈兒麵前……”

杜小曼立刻道:“我懂的,夫人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謝少主看出來。”

謝夫人雙眼彎了起來:“那我謝謝郡主了。”

杜小曼努力地嗬嗬兩聲:“應該是我謝謝夫人。”

她發現自己的臉皮確實很厚了,謝夫人離開後,她居然冷靜了下來。

她跟自己說,人得換位思考嘛,如果自己處於謝夫人的位置,大概也會這麼做吧。

謝夫人硬要塞錢,大不了走的時候丟還就是了。

婢女們又抬來水,杜小曼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白麓山莊為她準備的衣服尺寸合適,用料講究。沐浴用的澡豆、洗頭發用的皂角香味都十分特彆,清香淡雅,沐浴後全身舒泰。

婢女告訴杜小曼,謝夫人出身自江湖中的醫藥世家,醫術高超,山莊內使用的熏香、沐浴與護膚的東西,乃至香粉胭脂,都由她%e4%ba%b2自調製。白麓山莊的訪客眾多,一半是謝夫人招來的。那些武林名宿的家眷,都攛掇著自己家相公來此拜會,好跟著過來,討一點謝夫人製的香料和胭脂。

杜小曼心道,怪不得謝夫人看起來如此年輕,皮膚比二十幾歲的女生還好,眼角竟一點細紋也沒有。可惜她注定不可能跟謝夫人搞好關係,討不到她的保養秘方了。

謝夫人和箬兒這對未來的婆媳拋去個性,倒有不少相似之處,同樣精通醫術,喜歡研究養生之道,而且箬兒又那麼好的脾氣,謝況弈比他爹還要有福。

晴春邊服侍杜小曼穿衣邊道:“能與我們家夫人在製香上一較長短的恐怕隻有箬兒小姐了。可惜箬兒小姐生性羞怯,夫人每每接她過來,她總推%e8%84%b1。她這次過來,夫人調的荷香可有人切磋了。”

杜小曼道:“讓你們少主趕緊把箬兒娶進門,你們夫人不就天天有伴了?”

幾個婢女互相對視了一眼,晴春笑道:“夫人說得極是,我們莊主和夫人正在籌備此事呢。”

杜小曼也笑笑。

晴春又向杜小曼道:“夫人待會兒可是要小憩?那便不上妝了。”從妝奩內取出一方精巧瑩潤的白玉小盒,“這是我家夫人%e4%ba%b2自調製的五露膏,最適合夏天敷麵的,夫人試試。”打開盒蓋,裡麵是淡淡碧色的半透明膏體,晴春拿一根玉挑,挑起幾點點在杜小曼臉上,淨手之後,再用手指幫她輕輕推開。

杜小曼頓有股流淚的衝動,太好用了!她幾乎要懷疑謝夫人也是穿越來的。這種既像凍膜又像日霜的東東,敷在臉上清清涼涼的,一點也不油膩,皮膚頓時感覺水潤飽滿起來,還有一股淡淡清爽的香氣,連帶著心裡都突然安定了許多。

唐晉媗的皮膚本來非常好,白皙細膩,稱得上吹彈可破。但是自從這具身體被杜小曼占了之後,不知道是物隨主人,還是杜小曼暴飲暴食大魚大肉改變了內分泌,總之臉就開始越來越油,常常爆痘痘。這幾天天氣炎熱,又趕路,加上吃得很好,平常服侍的婢女有時候還會給她上個妝,粉堵塞毛孔,杜小曼的下巴、額頭、鼻子旁邊冒了好幾顆痘,鼻翼兩側也紅腫了,敷上謝夫人的這款五露膏後,皮膚頓時感覺清涼鎮定,痘痘也沒有脹癢感了。

晴春又取出幾方小盒,一盒是用來敷頸的膏脂,一盒是用來敷手的,還有一盒是用來敷雙腳的。敷手的那款帶著淡淡的荷葉清香,杜小曼尤其喜歡。

又有兩個婢女從一隻琉璃瓶中倒出一些液體,灑在杜小曼的頭發上,為她梳發。

杜小曼在慕王府時,也曾這麼短暫地講究過。再來就是秦蘭璪的小彆墅養病那幾天。不過慕王府的護膚品香氣濃鬱,質地更厚重一些,不像謝夫人調製的這些這麼清爽。在杭州時,基本就是讓綠琉碧璃到脂粉鋪中去買一些膏脂,洗臉之後,隨便往臉上抹抹。但求不乾皮,保養什麼的,都是浮雲。

晴春替她按摩雙手,修剪指甲,輕聲道:“夫人這幾日應吃些清淡的飲食,待會兒婢子再去拿些清火的花草茶,養一養,就可以恢複了。”

杜小曼心道,馬上又要奔波江湖路了,養個鬼啊。舒服一次是一次吧。

享受完全套護理,頭發也差不多乾了,杜小曼稍微吃了些茶點,小憩了一會兒。等醒來時,天已傍晚。杜小曼正在思忖謝夫人什麼時候安排她離開,晴春過來道:“夫人如果覺得無聊,不妨到主院那邊去,夫人正在和箬兒小姐研究香方,挑材料呢,過一會兒就該上晚膳了。”

杜小曼覺得此中說不定有玄機,就去了。

晴春等女婢帶她繞了另一條路去主院,沿途經過了無數條廊,無數道門,到得一處影壁前,轉路遇見另外幾名少女,穿著窄袖小衫,裙不及地,腰中都配著刀劍,嬉笑而來,向晴春她們招呼道:“晴春姐姐,往主院去?”視線紛紛向杜小曼身上掃來。

晴春道:“是。夫人和箬兒小姐在紫芍院還是茉影軒?”

一個少女立刻道:“在沁幽苑呢,剛去的。許告訴你們的人走得另一條路,岔過去了。”待臨彆時,仍不忘再掃了杜小曼幾眼。

杜小曼好奇問:“剛才那幾位,是你們山莊的女弟子?”

晴春撲哧笑道:“不是,我們白麓山莊不收女徒。倒是有不少女子想拜我們夫人為師,但夫人說,她要以老爺為重,就不收徒了。那幾位侍劍妹妹的武功從小就是我們夫人手把手教的,和夫人的弟子也差不多了。”

原來是這樣。自杜小曼踏進白麓山莊以來,看到的都是富貴氣象,感覺竟不像身在一個江湖門派,而是普通的高門大戶,但從剛才那幾位佩劍少女身上,杜小曼總算嗅到了一些江湖世家的氣息。

沁幽苑在白麓山莊中,相當於一個專供女眷賞玩的花園,麵積不小,杜小曼進了園子,便遙遙看見一道銀鏈似的流水穿園而過。

這道水,真的是一條河。白麓山莊將這條河的其中一段收入了莊內,變成了園林的點綴,比起如慕王府、裕王彆墅裡那種人工挖出的大湖泊,更有天然氣息。

河邊豎著箭靶,留出寬闊的綠地,供女眷間切磋武藝和騎射玩樂之用。

晴春指向河對岸的一道綠樹掩映中的亭閣:“夫人和箬兒小姐在流珠閣製香。”引杜小曼走過一道浮橋,到了對岸,有婢女迎過來,笑盈盈向杜小曼福身:“箬兒小姐在裡麵呢。我們家夫人有些事,稍後再過來,夫人先和箬兒小姐敘話吧。”

杜小曼進了流珠閣,孤於箬兒立刻一臉欣喜撲了過來:“小曼姐,你來了。”緊緊抓住她的胳膊,好像和杜小曼不是幾個鐘頭沒見,而是幾年。

很快,杜小曼就發現了箬兒這種態度的原因。

孤於箬兒拉著她的袖子:“小曼姐,我剛剛試調了一種香,你幫我聞聞看,味道是不是太濃了?”一麵說,一麵去拿桌上的小玉盒。

流珠閣中擺設著長長的桌案,上麵排列著形形色色的瓶子、藥碾、碗碟、小盒。

孤於箬兒想拿一隻淡綠色的小盒,但,有一隻手比她的手更快,搶先拿起了小盒,低頭捧到孤於箬兒麵前。

杜小曼似乎看到,孤於箬兒的表情顫唞了一下。

杜小曼從箬兒手中接過盒子,裡麵凝著淡淡粉色的膏體,湊近鼻端,一股暗暗的幽香直沁心脾,杜小曼%e8%84%b1口道:“真好聞。”

孤於箬兒一臉猶豫:“我覺得再淡一些可能會更好,這個味道有點膩了,我想再換兩味香料。”

這個杜小曼給不了建設性的意見:“我覺得這個已經很好聞了。”

孤於箬兒點點頭,再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再試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剛向長案轉過身,兩個婢女飛快地移動過來,孤於箬兒立刻說:“我自己來就行!”

一個婢女笑道:“箬兒小姐不必客氣,婢子們本來就應該做這種事的。”一邊說,一邊取過一個瓷瓶,“是不是要這個?方才聽小姐說起過。”

孤於箬兒僵僵笑了一下:“對。”伸手要接過琉璃瓶,另一個婢女飛快地把一個琉璃盞遞了過來。

孤於箬兒看起來全身都僵硬了。

杜小曼恍然,晴春含笑向杜小曼道:“夫人,不妨在這邊坐下吃茶,箬兒小姐調香,估摸著要一陣子。”

其實杜小曼對調香的過程很好奇,但晴春的手扶在她的胳膊上,恰好斜擋在杜小曼和孤於箬兒之間,另外幾個婢女環繞著孤於箬兒,更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杜小曼很明白自己是白麓山莊不受歡迎的客人,她猜想,謝夫人可能也不願意看到她和孤於箬兒接觸太多。

於是她就走到一旁的桌子邊坐下,晴春替她斟上茶水,遠觀幾個婢女圍在孤於箬兒身邊幫她遞這遞那。孤於箬兒側轉過身,向杜小曼露出求救的眼神:“小曼姐,你來幫我聞一下這兩味香料那種更好,可以嗎?”

我啥都不懂啊……杜小曼在心裡歎息了一下,還是很有義氣地站起身,那幾個婢女總算讓開了一條縫隙,杜小曼剛接過一個瓷瓶,忽聽到一個婢女道:“少爺……?”

杜小曼轉頭,隻見謝況弈正穿過矮樹叢,大步流星地走來。

流珠閣前的婢女們福了福身,笑道:“少爺怎麼過來了?這要是擱在尋常人家,少爺你可不能過來。”

說話間,謝況弈已經進來了,朝杜小曼笑笑:“休息的還好麼?”

杜小曼也笑笑:“挺好的。”趕緊向旁邊退了兩步,在自己和孤於箬兒之間給謝況弈留出位置,“箬兒調香呢,你過來聞聞?”

謝況弈和孤於箬兒幾乎同時開口。

“罷了,我不聞那個!”

“弈哥哥,你彆過來!”

婢女們撲哧笑了:“少爺和箬兒小姐真真是……”

孤於箬兒把瓷瓶護在%e8%83%b8`前,鼓了鼓嘴:“小曼姐,你不知道,有一次弈哥哥對著我的香料瓶打噴嚏,我好不容易集的白梅露,全部都毀了。”

謝況弈刨了刨後腦:“我就怕聞什麼香香粉粉之類的,鬨不明白女人怎麼都愛這個。”

晴雪掩口:“那少爺還過來呀,趕緊到前廳去吧。”

謝況弈看了看杜小曼,又抓抓後腦:“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