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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的影帝鍵時刻刻都是開啟狀態。

客棧裡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客人都在圍觀他們,杜小曼能感覺到渾身都被灼熱八卦的視線籠罩。

她正要跟謝況弈離開,時闌又反手擒住她的手臂。杜小曼一抖,時闌的臉已湊到近前,在她耳邊輕聲說:“掌櫃的,和孤於姑娘好好相處。”

杜小曼嗬嗬僵笑兩聲,從謝況弈的手中抽回左腕,撥拉開時闌搭在她右臂上的爪子:“多謝殿下關心,你也是,以後彆裝模作樣打劫自己家院子淘氣了,美人們都等著你回家呢。”

她噙著笑轉過身,和謝況弈一同走下樓梯,雄赳赳地穿過大堂,耳中灌滿竊竊私語。

“%e4%ba%b2娘咧,這小娘皮敢在光天化日下丟了自己相公,和野漢子跑了?”

“那男人有種麼?大庭廣眾做王八,竟不弄死這對狗男女!”

“弄不過吧,沒看這個腰裡彆著刀麼?”

“諸公所言差矣,怎知那個是原配,這個是野漢?依吾看,彆刀的方是原配,連同方才上樓的那男子家人,來抓這對私逃的野鴛鴦。”

“抓回去就剁了吧,這等%e6%b7%ab娃,留在世上總是禍根!”

……

謝況弈一揮手,啪,一把飛刀,插在了聲音最大的一桌散客的桌麵上,掃視廳內,世界頓時安靜了。

謝況弈回過身,正要邁出大門,背後又響起低低議論——

“插刀子了,看來這個還是真的野漢!”

“噓……”

杜小曼趕緊拉著臉色鐵青的謝少主出了客棧。謝況弈回頭向客棧瞥了一眼,聲音生硬道:“山野鄉民亂嚼%e8%88%8c根,不必理會。”

不淡定的那個人可不是我。杜小曼嗯了一聲。

走上土路,杜小曼看了看四周,沒有馬,也沒有車,難道謝少主是靠輕功飛過來的?

謝況弈帶著她繼續向前,杜小曼清清喉嚨打破沉默:“箬兒告訴你了?”

謝況弈應了一聲,表示肯定,表情有點不自然,杜小曼又說:“謝謝你啊,我……”

謝況弈打斷她的話:“其實,我天不亮就來了。”

啊?杜小曼瞪大眼,謝況弈神色僵硬遙望遠方:“我就在你們窗外的樹上。”

杜小曼一時不知該說啥好,就哦了一聲。

謝況弈停下腳步,擰緊雙眉,猛地刨了一把頭發:“我早告訴過你,姓時的這廝不是好人!你怎麼還……”

杜小曼苦下臉:“我不得已啊,你以為我想嗎?”姐這一路上受了多少驚嚇!還以為這廝是聖爺,結果又來個大逆轉!

謝況弈的雙眉展開,挑起:“你不想?”

杜小曼惡狠狠說:“廢話!”

謝況弈哼了一聲,片刻後又道:“真沒想到,連我都走眼了,我隻猜他要麼是寧景徽的探子,要麼是月聖門的什麼人,沒想到他是裕王。”

杜小曼聳聳肩:“不用懊惱,影帝的演技太精湛了。”

謝況弈疑惑地看看她:“什麼意思?”

杜小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幾個現代詞彙,含糊道:“沒什麼。不過我覺得我可以自戀一下,連一個王爺都在我身邊做過臥底,我的人生多麼成功啊。”

為什麼?時闌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麼?她想不明白。

月聖門?

好像並不是為了這個,影帝做事一向雲山霧罩,猜他的目的肯定白費力氣。

杜小曼歎了口氣,繼續跟著謝況弈往前走,假裝不經意問:“對了,你沒認出裕王,是不是因為時闌用了易容術?”

謝況弈皺眉:“應該沒有,但我真不認識他。裕王不常在京城,白麓山莊和他沒有交集。”

他的聲音有點生硬,杜小曼這才發現自己的問法可能會引起誤會,趕緊說:“我問這個不是懷疑你啊。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你。我是因為……”

她壓抑著心裡的苦澀,低聲說出最讓她不願意想的事實:“綠琉她……其實應該認識裕王……”

她身邊的臥底不隻一個。欺騙她最厲害的人,可能不是時闌,而是綠琉。

綠琉見過裕王的,慕雲瀟讓阮紫霽彈琴招待裕王那次。

謝況弈挑了挑眉:“哦。”

杜小曼苦笑,她一直沒相信過時闌,可她一直把綠琉和碧璃當作家人看待。

但是……

綠琉……為什麼?她到底是誰?為了什麼目的?為什麼要監視唐晉媗?

真的隻有綠琉?

大仙們,你們怎麼沒告訴過我,我要演的不是怨婦測驗劇而是懸疑劇啊!

謝況弈拍拍她的肩膀:“做人難免碰到這樣的事,看開點。這就是婆婆媽媽的下場,長腦子記得這個教訓吧,你當年要是不帶上那兩個丫鬟,不單我省事,你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

杜小曼頓時更苦澀了。

謝況弈向著一處樹叢打了個呼哨,一輛馬車緩緩繞了出來,趕車的是孤於箬兒。

“小曼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馬車顛簸前行,謝況弈趕車,孤於箬兒和杜小曼坐在車內,“幸虧我在半路遇見了弈哥哥。不過,就算弈哥哥趕不那麼快應該也沒事。我覺得時公子不是壞人,不會害你。”

杜小曼的嘴角抽了抽,孤於箬兒又補充:“可是我沒想到,那居然是王爺呀。怪不得我一直覺得時公子有一股特彆的氣質。”

他?氣質?哦嗬嗬,他有影帝的氣質!

孤於箬兒又向謝況弈的背影道:“弈哥哥,你說時公子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謝況弈一抖韁繩,答非所問:“箬兒,你也不要回竹幽府了,你們都跟我回白麓山莊。”

杜小曼在座椅上晃了一下:“但是我……”

謝況弈涼涼道:“你不會還想回杭州找你的那兩個丫鬟吧?帶點腦子行麼?先到白麓山莊避避風頭,其他的事再從長計議。”

杜小曼乖乖閉上了嘴。

不知道是不是影帝和寧景徽通了氣,去白麓山莊這一路走得極其順暢,既沒有朝廷的追兵,也沒有月聖門的滋擾。

杜小曼再次見識了白麓山莊的實力。馬車出了那片小鄉旮旯,到了一處城鎮,立刻就有人前來接應。謝少主不必再屈尊%e4%ba%b2自趕車,馬車也換成了一輛外表低調,內部奢華的大車,一路有白麓山莊的高手護送。沿途經過沒有白麓山莊分部駐紮的客棧旅店,一律包場。杜小曼和孤於箬兒天天有新衣服換,每天的夥食更是沒話說。

杜小曼好歹有過高等待遇的經驗,反倒是孤於箬兒非常不習慣,偷偷和杜小曼說:“小曼姐,我隻去過弈哥哥家兩三次,特彆彆扭,雖然我在山上,平時見不到什麼人,但是比較自在。”一邊說,一邊拔下頭上掛著墜飾的釵子,綰上樸素的竹簪。

孤於箬兒是什麼人,白麓山莊的屬下們都是知道的。杜小曼不知道自己是否多心,那些前來服侍她和孤於箬兒的婢女們,閃爍的視線中都帶著曖昧。

杜小曼總忍不住想起影帝那句惡毒的臨彆贈言——和孤於姑娘好好相處。

她心想,我堂堂正正,現在可沒對謝少主起什麼歪心。但是,尷尬,還是時不時地會冒出來。§思§兔§在§線§閱§讀§

孤於箬兒沒有察覺到她的尷尬,謝況弈更沒有。謝少主在趕路期間也沒有閒著,立刻搜刮了一大堆裕王相關的資料,拿給杜小曼共賞。

那些資料深刻地肯定了,影帝堪稱本朝第一色狼。

影帝在全國各大著名風景城市都有彆墅,裡麵美姬無數,來自各大階層,各個民族,連番邦胡姬都有。皇帝的後宮,也沒法比擬。

伊在溫柔鄉中快樂地沉浮,居然還活蹦亂跳的,沒有變成人蝦,真是人體科學的奇跡。

孤於箬兒茫然地問:“小曼姐,什麼叫做人蝦?”

杜小曼咳嗽了一聲,隻怪影帝的風流史太震撼,她一不留神把內心吐槽說了出來:“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人蝦這個詞,是她在書裡看的。據說古時候,一個朝代滅亡,有些人決定“殉國”,又覺得自殺太痛苦,就選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方法。咳咳,在損耗過度而死之前,會先變得弓腰駝背,好像隻蝦,所以稱為人蝦。

杜小曼當時讀到這段的時候,還是個純潔的好孩子,覺得整個人生觀都被顛覆了。

她不能荼毒單純的箬兒。

謝況弈黑了臉:“你懂得真不少。箬兒彆跟她學。”

杜小曼再咳了一聲:“我隻是在書上讀到……”

看謝況弈這個反應,這個時空應該也有人在做人蝦。

謝況弈冷笑:“看來你看過不少好書。”

杜小曼臉有點燙,趕緊低頭扒拉資料堆。謝況弈抽出幾張紙:“裕王與寧景徽似乎有些不對盤,那大內統領假扮的裕王倒與寧景徽同進同出,實在是有趣了。”

杜小曼詫異,這麼說,當時在酒樓裡,時闌和寧景徽嗆過幾次,居然是假戲真做?

“是不是因為寧景徽害怕裕王篡權什麼的,一直在提防他?”

謝況弈叩了叩桌麵:“沒那麼簡單。寧氏一係,與裕王素有舊怨。”

謝況弈簡單講了講朝廷秘史,原來影帝是太祖皇帝的遺腹子。

太祖皇帝當年%e4%ba%b2征番邦,中了毒箭,留下病根,那毒反複不能解,時常發作,後來時常臥床數日不能理朝政,太祖皇帝便效仿堯舜,禪位給太子,就是先帝。

太祖皇帝禪位後,先帝也不知道是真孝順呢,還是想讓老頭死快點,好真正舒心當皇帝,當年為他舉辦的選秀中,有位“容貌稀世,品格賢淑”的閨秀,皇帝說,這等絕色,他不敢享受,當孝敬父皇,立刻把這位美人打包去了太上寢殿,伺奉太祖皇帝榻前。

太祖皇帝很開心地接納了這份孝心,美人立刻被封為太妃,日夜侍奉。

據說這個舉動,還被稱為先帝至孝的佳話,由史官寫進了典冊中。

先帝送出這位小媽後不到一年,太祖皇帝就駕崩了。太妃當時還懷著孕,得賜封號端淑純孝皇太妃,住在京郊的彆苑中追思太祖皇帝,幾個月後誕下一子,名蘭璪。

太妃正是青春年華,住在彆苑裡,隻比住冷宮強了一點點,倍顯淒涼。太妃的爹心疼女兒,他是國子監祭酒,與司天監正關係好,就想托老朋友做點手腳,趁著皇上做噩夢或者天有異象的時候,往太妃和小皇子身上扯一扯,說是太祖皇帝在天上不踏實什麼的,讓太妃和小皇子回宮去住。

這事不知怎麼的,就被當時的禦史大夫,寧景徽的伯父寧瀚廬知道了,寧瀚廬立刻告知了先帝。先帝當時寬恕了太妃的爹和欽天監正的行徑,不予追究,但過不多久,兩人就因彆的緣由被貶職左遷。太妃的爹鬱鬱而亡,欽天監正也一輩子過得很苦逼。太妃當然更沒有可能離開彆苑,直到蘭璪獲賜王銜後,才得以搬到兒子的王府中去住,也沒享幾年的福,就薨了。

後來寧景徽科舉出仕,升職飛快,官至右相,諸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