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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走了,隻剩下時闌一個,還偷走了錢,時闌肯定就請不到大夫了。古代的醫療技術有限,上吐下瀉,如果治療不當,也可能會死人的。

杜小曼握在門上的手僵住,%e8%85%bf怎麼也邁不出。

不管怎樣,時闌做過她的夥計,幫過她很多次,又救過她。

就算他是月聖門的人……月聖門是個大邪教,時闌是個大魔頭……可月聖門一直沒對她杜小曼怎麼樣,就是想招她入夥,還是蠻友好的。

苟延殘喘的時候,還孤苦伶仃,是什麼滋味,杜小曼懂的。

她默默歎了口氣,關上房門,走回床邊,又替時闌往上拉了拉被子。

這個動作讓她想起被嚇哭的那個晚上,時闌的變態行徑。

唉,又想逃跑了。

為啥對著一個變態,她會如此矛盾呢?聖母病毒入腦了嗎?

杜小曼坐在桌邊,抱住頭,掙紮不已。跑呢,還是不跑?跑呢,還是不跑?朦朧中,她似乎是跑了,跑在藍天曠野中,身邊飄著一朵又一朵棉花糖,前方有一張大床,鋪著厚厚的鴨絨被……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杜小曼猛一個激靈,醒了,室內已一片光明,天大亮了。

她打開門,是小夥計來送洗臉水,問了問時闌的病情,又道,馬上就送早飯上來。

杜小曼洗了把臉,簡單整了整頭發,待早飯送來,她端起粥碗,剛喝了一口,床上有響動,時闌醒了。

杜小曼趕緊放下碗走到床邊:“感覺好點了沒?能吃點東西或喝水了不?我去給你拿點熱水?”

茶水比較刺激胃,杜小曼倒了一杯溫熱的白開水,喂時闌喝了兩口,提心吊膽地等著。過了許久許久,時闌都沒有再吐。她長吐一口氣:“太好了,說不定你已經可以吃東西了!”

時闌看著她的笑臉,低聲開口:“你為什麼沒走?”

杜小曼抖了一抖:“嗬嗬,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時闌緊緊地看著她,雙眼深不可測:“你一直怕我,你與我走是不得已,你怕我扣下了孤於箬兒。”

喂,怎麼突然就從影帝模式切換到直接模式了。

杜小曼張了張嘴,時闌微微垂下眼簾:“你昨晚就應該走,書院中有人通知了寧景徽,所以我帶你立刻離開。不坐車馬,是因為目標太大。這條路寧景徽應該暫時想不到。但是我昨天鬨了腸胃病症,已引人注意,那農夫說不定也會泄露消息。我們今早離開,再走僻靜的小路,本應無事,可我走不了了。我的外袍中有袋錢,左袖的暗袋中有地圖,你都拿上,此時走,還來得及。”

杜小曼覺得自己有毛病了,以往時闌神神叨叨的,她覺得他是影帝,現在他用如斯正經的口氣說話,她居然很不適應。

她問:“那我走了,你怎麼辦呢?”

時闌挑起嘴角:“寧景徽敢對我怎麼樣?”

笑容搭配他慘淡的臉色,杜小曼看著有點蒼涼。武林高人不都身上插滿了刀子還能滿天飛的嗎?一次腸胃炎而已,居然能讓魔教聖爺說出這樣自暴自棄的話。

杜小曼不由得同情地說:“你吃點東西試試,吃飽了,就有勁兒了。沒你我怕認不得路,咱們最好還是一起走。”

她摸摸粥碗,有點涼了,拉開門再喊小夥計讓他重上熱飯。

時闌苦笑:“你啊……唉……之前對我避之不及,此刻卻又……真是拿你沒辦法。”

杜小曼坐到床頭:“這不怪我啊,總老不說實話,我怎麼敢信你呢?人與人之間,如果沒有一個信字,怎麼能坦誠交流?”她索性把話都挑明了,“再說,你的身份那麼恐怖,我乍猜到時,肯定會害怕啊。喂,你真的不會害我吧。”

時闌肅然道:“自然不會,我以性命保證。我知道你不是唐晉媗,唐郡主不可能是你這樣。”

這算誇獎麼?杜小曼點點頭:“謝謝你。”

時闌道:“其實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是誰,隻是那時你沒有猜到。”

是啊,西湖上美好的月色,很明顯的暗示。

杜小曼歎氣:“我當時太蠢了。要是早猜到就好了。在書院裡看到你的玉佩,猜到你是誰的時候,我嚇得魂都飛了。”

時闌噙起微笑,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你不必有負擔,還和平常那樣就好。你那時才發現?真夠遲鈍的。是了,你是番邦人,起初不認得,亦是應該的。”

杜小曼遲疑道:“這個,真是需要一個過程。還有,我仍是不太讚同你們月聖門的教義……”

時闌怔了怔,臉色微變。

杜小曼儘量委婉地接著往下說:“你們月聖門和朝廷之間的恩怨,我不想參與。我覺得少些殺戮人生會更美好。有些事情太過分了,就算原本出發點是好的,也會越走越遠。”

時闌的臉色越來越詭奇,杜小曼趕緊轉換話風:“不過,我和人相處都不帶偏見的。隻是……”她艱難地,頂著極大的風險,小心翼翼問,“為了以後相處方便……我想問得明白一點,你懂的,時闌,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為什麼會做上月聖門的……”

時闌連眼白都綠了,杜小曼瑟縮了一下,看來性彆這個禁忌的話題她不應該觸碰。

時闌一字字地說:“你說我是月聖門的?”

杜小曼小小聲地說:“你的玉佩上雲裡是個圓月亮……月芹給我的玉佩上,雲裡是彎月亮。一開始我想你是男人,不太可能。但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性彆其實不是問題。我覺得你是男是女都很美!就是,我該叫你聖姑啊,還是聖爺?”

時闌吭的一聲,大咳起來,全身顫唞,杜小曼發現,他居然在大笑。

“你……哈哈,原來你把我當成了……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突然把她猛地向前一扯,雙眼彎彎:“我竟然看起來像女人?嗯?”

距離時闌的鼻尖不過一韭菜葉兒的距離,杜小曼險些變成了鬥%e9%b8%a1眼。

下一秒,她的雙?%e5%94%87被什麼柔軟的東西堵住。

再下一秒,杜小曼不假思索地猛地雙手一推,跳起身:“惡,呸呸呸——”

神啊,誰給她一瓶漱口水吧。

時闌耍色狼了,初%e5%90%bb被奪走了,她都沒工夫計較。杜小曼大腦已一片空白——一個昨晚吐了一夜,又喝過藥,還沒喝幾口水的人,口腔裡的味道有多精彩,真的,難以形容……

她悲憤地抓起一杯水漱口:“你能不能做色狼也講職業道德啊!”

時闌一臉恍然:“啊,我忘了,抱歉抱歉。”

杜小曼拚命漱口。

時闌的神色再一變,突然一本正經說:“你說,我的玉佩和月芹曾給你的一樣?”

杜小曼說:“對啊,你們不是統一樣式嗎?一個圓月,一個彎月,你的職位比她高吧。”

時闌眉頭跳了跳,滿臉無奈:“那是太陽。”

杜小曼抓住水杯愣住:“太陽?太陽代表什麼?”

時闌的神色更無奈了:“祥雲環日,代表……”

門外有腳步聲近,房門篤篤響了兩下,杜小曼打開門,手裡的水杯哐啷掉在地上。

小夥計端著托盤站在門外,滿臉笑容:“夫人,熱飯來了。今天恰好有大夫來投店,小的立刻帶他們來看時公子。”

杜小曼木然地讓開身,背著藥箱的十七皇子在小夥計身後走進房間,他身邊,還跟著裕王。

小夥計帶著托盤離開,合上房門,秦羽言筆直地撲向大床上的時闌:“叔——”

杜小曼頓覺晴天霹靂,眼前不斷閃爍著一個字,叔叔叔叔叔……

裕王在床前單膝跪下:“微臣恭請殿下起駕。”

時闌歎了口氣,無情地拉開秦羽言抓著他袖口的手:“小十七,寧景徽不來,換你也一樣,我無論如何不會回京。”

叔……叔……叔……

十七皇子,在喊時騙子叔……

十七皇子,他喊了時騙子叔……

杜小曼被雷得傻掉了。

嗬嗬,哦嗬嗬嗬!這個跌宕的世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在她經常被雷,已經習慣了。大腦在呆滯了兩三秒後,飛快運轉,自動拚湊出了幾組公式——

十七皇子的叔=皇叔。

“裕王”向時騙子下跪=冒牌貨=真?弘統領。

所以,時闌……

她指向時騙子的鼻子:“你才是裕王!”

時闌讚賞地看著她:“掌櫃的,不用懷疑你自己的智慧,你太聰明了,隻是偶爾傻。”

杜小曼掄起桌上的茶杯:“傻你個頭!”

一隻手擒住了杜小曼的手腕,弘統領俯視著她,從她手中輕輕巧巧奪過茶杯,目光冷酷:“不得無禮。”

時闌立刻喝止道:“弘醒,退下。”

音調不高,但那股王爺風範,立刻濃濃彌漫,和之前裝模作樣的油腔滑調天差地彆。杜小曼挑了挑眉,影帝,很好。

她向弘統領笑笑:“不好意思,我會注意,下不為例。”再向裕王殿下和他的乖侄兒笑笑,“你們肯定有很多重要的話要聊,我先出去了。”揮揮手,拉門就走。

其實她的心裡有很多疑問,堂堂一個王爺,為什麼要裝成那副德性窩進她的小酒樓裡;為什麼弘統領要假扮裕王;為什麼……一堆為什麼摞在一起,她都不想管。

關她什麼事?一堆皇%e4%ba%b2國戚達官貴人吃飽了撐的瞎折騰,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反正和這些人沾上後,絕對碰不到好事,她隻想趕緊離開。

在走道拐角處,她迎頭遇見一個小夥計,小夥計立刻陪起笑臉,殷切地問:“夫人,您家老爺的身體好點了沒?”

杜小曼隨口應了聲好,聽見身後有匆匆的腳步聲,小夥計又驚又喜喊:“這位爺,看來貴體真是大好了!”

杜小曼加快腳步下樓,時闌、抓住了她的衣袖。

“掌櫃的,你生氣了。”

杜小曼轉過頭,有點無奈:“拜托您彆這麼叫我了,我真當不起啊。”

時闌黯然:“你真的生氣了。”

杜小曼懇切地說:“沒有沒有,確實挺意外的,但是……”

客棧裡人來人往,已有不少客人和兩三個小夥計八卦地看向他們,杜小曼飛快地瞄了瞄四周,含糊地說:“……我覺得了,我在這裡很尷尬。”

時闌隻望著她,抓著她的袖子,不說話。

杜小曼往後扯了扯衣袖,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杜小曼。”

她猛地轉過頭,突然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有一個人,穿過客棧的大堂,大步向她走來,他縱身一躍,直接上了樓梯,一把扣住她的左腕,簡潔明了地吐出一個字:“走。”

謝少主,實在應該改名叫及時雨啊!

時闌慢慢鬆開了杜小曼的衣袖:“想必,你又要和他走了。也是,你應該和他走。”

杜小曼竟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絲苦澀,想來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