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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也走吧。”

杜小曼一愣:“啊?”

時闌的神情有些叵測:“掌櫃的,你一直不太放心呆在這個書院中吧。既然你怕寧景徽,那我們就趕緊離開。”

杜小曼僵硬地點頭:“好,什麼時候?”

時闌的嘴角微微勾起:“立刻。怎麼,你不想走?”

杜小曼馬上搖頭:“不,不,能走太好了。立刻就立刻吧。”

時闌一把握住她的手:“走吧。”

喂,這麼乾脆?應該要收拾個行李什麼的吧。杜小曼被時闌扯著,一路走出小院,在岔路口,他們碰見了一臉複雜的喬院主和蒲先生。

時闌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多謝二位先生這幾日的款待,我和表妹還有事情要辦,也先告辭了。”

蒲先生瞪圓了眼:“你們……”

喬院主咳嗽一聲,攔到他麵前,亦向時闌拱手道:“那老夫便不遠送了,時公子與杜姑娘路上小心。”

時闌拉著杜小曼邁出了聞道書院的大門,門扇在他們身後咣當合攏。

杜小曼看著前方廣闊的天地,有些發懵:“我們……就這麼走?”

時闌道:“掌櫃的,吾沒有錢買馬,我們隻有靠兩條%e8%85%bf走了,這樣也好,我們走小路,會比較隱蔽。”

杜小曼道:“你……不是有一輛馬車的麼?”

搞什麼,到現在還裝神弄鬼,謊話都對不上了好吧。那天在裕王的宅邸外,時聖爺大人你明明有輛馬車。

時闌哀傷地看了看她:“馬車被我抵押給喬院主了,要不然掌櫃的你以為,你這些天的吃穿住,都從哪裡來的?”

杜小曼翻個白眼:“他們,不是因為你的才學麼?”

時闌歎息:“吾固然才高八鬥,其才也不足以讓書院再替吾白養兩人。”

好,算你編得圓!

杜小曼道:“那我們就一二三向前走吧!”

時闌笑%e5%90%9f%e5%90%9f道:“往這邊。”

曠野無垠,辣日高懸。杜小曼頂著一片從溝塘裡薅來的大荷葉,走走走走走,兩%e8%85%bf酸軟,嗓子冒煙。

她問時闌:“有水袋嗎?”

時闌搖著荷葉扇風道:“無。”

杜小曼啞著嗓子問:“那你帶乾糧了嗎?”

時闌道:“無。”

杜小曼環視四周廣嫋的河山:“時大人,那我們吃什麼喝什麼?晚上住在哪裡?”

時闌慢悠悠地道:“餐風飲露,日月為蓋,天地為廬。”

杜小曼連白眼都沒力氣翻了,由他去即興表演吧,她不信時爺真能把自己餓死在荒山野地裡。

再走了片刻,前方出現一道溪流,杜小曼一頭撲上前,趴在河邊捧水喝,時闌喝了兩口水,拿著蔫了的荷葉幫她扇風。

“你知道麼,掌櫃的,吾曾有個夢想,就是這般獨自在曠野中行走,無拘無束,無掛無礙,浩瀚天地,唯獨有我。”

不是萬裡江山,唯我獨尊?

杜小曼無語轉頭,恰好發現前方背陰的土凹子裡攀爬著一棵葡萄藤,掛著幾串青中帶紅的小葡萄。

她撲上前掐了兩串,剝皮塞進嘴裡一顆,酸得睜不開眼。

時闌掩口皺眉道:“難以下咽啊。”

杜小曼忍著酸再塞一顆到嘴裡:“少挑三揀四了,有得吃就行。”找了幾顆稍微紅點的,“哪,你怕酸,這幾顆給你好了。”

時闌接過葡萄,直直地看她,杜小曼攥著袖頭蹭了蹭嘴邊:“怎麼了?”

時闌的雙眼亮晶晶的:“掌櫃的對我這麼好,我太感動了。”

杜小曼嘿嘿笑了兩聲,在心裡道,真的感動就放了我吧,聖爺大人。

走到兩%e8%85%bf都快麻木時,他們終於看到了人煙,不過不是人家,而是大片的農田,時闌摸出袖子裡的一張地圖,展開看了看,欣慰地道:“快了,再走十多裡路,應該有個客棧。”

杜小曼差點癱倒在田埂上,不是吧,還有十幾裡路?

幸而,可能是天上的小仙女們幫了她的忙,有一個老農趕著一輛驢車,拉著一車柴,路過他們身旁:“二位往何處去?”

杜小曼被拐賣過一次,有了警惕心,沒做聲,時闌回答:“十幾裡路外的客棧。”

老農夫眯起眼:“迎悅客棧?老漢恰好也去,二十文,你們兩個,走麼?”

杜小曼看向時闌,時闌道:“老丈,一人八文,兩人十六文罷了,意頭多好。”

老農夫嗬嗬笑道:“十全十美豈不更好?老漢倒也不缺這幾個子兒,但二位走在野路上,眼見天快黑了,莫說你們一男一女都細皮白肉的,頗招劫匪,隻怕前麵山坳子裡,先遇著狼。”

時闌猶豫了一下,從袖子裡摳出一個布包,數出二十文錢:“也罷,有勞老丈。”拉著杜小曼爬上車。

老農夫接過錢,數了一遍,塞進腰間的褡褳,一抖韁繩,一揚鞭,驢車得得前行。

鄉野土路頗為不平,杜小曼靠著柴垛,一路被顛得七葷八素,東倒西歪,夕陽西下,天漸漸變黑,在她覺得全身都快變成柴禾被顛下來的時候,老農夫說了一聲:“到了。”

杜小曼轉身抻著脖子越過柴堆向前看,之間前方濃黑的夜幕中,遙遙出現昏黃的燈火,漸漸勾勒出一棟小樓的輪廓。

驢車在小樓門口的旗杆下停住,杜小曼揉著酸疼的腰跳下車,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嘎嘣嘎嘣作響。

時闌在她之後下了車,杜小曼向老農夫道了聲謝,走進客棧,一個小夥計熱絡地向時闌迎去:“公子爺和夫人打尖還是住店?”

杜小曼搶著說:“要兩間客房,然後再吃晚飯吧。”

時闌虛弱地道:“夫人,住店的錢剛才付了車錢,隻夠要一間房了。”

騙鬼,我相信你絕對能把這間客棧買下來!

杜小曼暗暗磨牙,小夥計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夫人,小店的客房床絕對夠大,山野之中,夜晚風涼,還是合睡暖和,是不?”

杜小曼隻能厚著臉皮不說話,時闌像剛%e8%88%94完豬油一般地笑了,訂了一間房,杜小曼走到大廳的空桌邊坐下:“我快餓死了,先吃飯。”

時闌溫聲說:“好好,先吃飯。”

讓小夥計上菜單。

杜小曼接過菜單,卯足了勁兒專揀貴的點,小土客棧,也沒什麼像樣的菜,她就醬肘子臥鴨子之類的,點了一堆,末了還要了一道%e9%b8%a1湯。

小夥計一邊記菜名一邊樂嗬地道:“夫人的胃口真好。”

時闌有氣無力地道:“我知道夫人的胃口一向好,故而才寧可省下房錢,也不能少了餐費。”

杜小曼告訴自己,當作沒聽見。

小夥計又露出黃牙,[yín]蕩地笑了:“公子真是個體貼人兒。”

杜小曼咬牙等到了上菜,夾起一塊冒著油的肘子,挑去精肉,隻留下顫唞的肉皮和幾寸厚的肥肉,笑%e5%90%9f%e5%90%9f地放進時闌碗中:“來,你累了一天,這塊敬你。”

她記得,時騙子的嘴刁得很,吃肉隻吃精的,一點肥油也不碰。

時闌看著那塊肉笑了笑:“夫人真是太賢淑了。”不動聲色地把肉往碗邊撥了撥,露出白飯,正要舉箸,杜小曼半路攔住他的筷子,運筷如飛,鴨%e5%b1%81%e8%82%a1、肥腸頭、白板油、支棱著白毛的豬頭皮,滿滿堆在時闌碗中。

杜小曼在%e9%b8%a1湯盆中涮了涮筷子,夾起一筷香菇放進自己碗中,望著燈下時闌黃了的臉,笑眯眯地說:“慢慢吃,不要剩下呦。”♂思♂兔♂網♂

晚飯後,到了客房中,杜小曼關上房門,看了看倚靠在床上半死不活狀的時闌,道:“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你睡床,我睡地吧。”

時闌扶著床欄杆站起身:“不用了……掌櫃的……當然是……我睡地……你睡床……”

杜小曼看著他弱柳扶風一般的動作,心道,影帝,你就裝吧!

影帝掀起床單,微微蹙眉,臉色青白,額上滲出冷汗,竟又扶住床欄,女喬喘兩口虛氣。

杜小曼用牙簽剔著牙齒欣賞著,嘖嘖,精湛啊。

影帝突然把剛夾到腋下的枕頭往床上一拋,轉身捂住%e8%83%b8口,踉蹌彎下腰:“嘔……”

杜小曼下意識地跳起身撲上前,扶住嗆咳狂嘔的時闌皺眉看地上一堆穢物。

不會吧,是真的?

時闌吐到了半夜,又被小夥計拖著跑了數趟茅廁,最後吐出的全是黃水,還摻著血絲。

杜小曼心驚膽戰看著癱回床上臉色灰中帶白的時闌,把被子再往他身上拉拉。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竟然那麼弱,幾塊肥肉一隻鴨%e5%b1%81%e8%82%a1而已……”

時闌的臉上灰氣浮動:“惡……”

杜小曼趕緊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提了哈。老板說,幫我們問問客棧裡有沒有大夫。你……你要喝茶嗎?”

時闌微微睜開眼:“此事,與你無乾,是我的脾胃不大爭氣。”

他這樣說,杜小曼更有罪惡感了:“我知道你不吃那些東西,隻是想嘔你一下,沒想到會害得你成這樣。”

她跑進跑出扯著客棧老板和小夥計讓他們找大夫,但荒野小店,左右也找不到大夫。最後老板帶來了他們客棧的一個管事,據說懂些醫術,會治豬瘟,擅長替馬接生,幫時闌號了號脈,主要結論是時闌的上吐下瀉與客棧的油和食材無關。可能是喝過不乾淨的河水,吃過生冷,坐車顛著了,又吹過涼風等等造成的。

老板富有人道主義精神地說:“雖與小店的飯菜無關,但小店裡有些備用的藥,可能止嘔,我已著人去煎了,免費贈送給這位公子。另外,需要熱水之類的,隻管吩咐。”

杜小曼心知客棧老板主要是為了撇清責任,生怕被他們訛上。她隻是謝過了老板,其他的一概不提,客棧老板覺得她深明大義,送藥送水尤其殷勤。

杜小曼替時闌喂了藥,時闌喝下藥,居然又吐了,喝水也吐。杜小曼再找那位管事來看,管事道:“這是吐滑了嗓,等都吐淨了,睡到明天就好了。”

杜小曼看他眼神閃爍,對這套話不是很相信,但也無計可施,隻能拿熱水替時闌擦了擦臉和手,又和老板討了一盤避味道的盤香熏上,時闌總算睡了。天已朦朦亮,杜小曼望著床上熟睡的時闌,油然生出一個念頭——

現在,是她逃跑的好機會!

時闌病得半死不活的,看樣子他沒有同黨在附近,反正他得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丟在客棧裡也沒關係。

他如果是月聖門的高級乾部,甚至是聖爺,武功肯定很厲害,不怕被人欺負。

如果現在不跑,可能她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杜小曼走到門邊,拉開門,又回頭看了看床上的時闌,忽然想起自己被囚禁在裕王彆苑中的日子。

那時候她差點就沒命了,在那繁華的大宅子裡,隻能感受到絕望。雖然最後她選擇了和謝況弈一起離開,不過,最先來救她的人,是時闌。

不管他是什麼目的,他的確救了她。

如果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