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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就不知道了……”

杜小曼想起被拘禁在馬車裡時,寧景徽安排的丫鬟們的恐嚇,心裡更七上八下了。

時闌道:“你雖惦記她們,但不和你在一起,他們反而能更安全些。”

杜小曼黯然道:“我知道。”

時闌歎了口氣:“掌櫃的你真的出我意料。遇到了這麼多事兒,我以為會挺不住。”

杜小曼故作輕鬆地笑笑:“怎麼可能啊,我媽媽教過我一句話,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比這更難的事情我都經曆過。”

時闌的眼中倒影著油燈的幽光:“有多難?”

杜小曼含糊地說:“死了一次又活過來吧,夠不夠難?”

時闌道:“唐王妃真的把你當成了她的女兒。她也的確夠狠。為人父母者,鮮少能做出弑子之舉。”

杜小曼知道他領悟錯了,並不去糾正,隻道:“還好我真的不是她女兒,倒是沒什麼精神上的傷害。”

時闌站起身,又拿藥到爐子上煎,還好桌上的水罐中有現成的清水,不用擔心出去取水時,被蒲先生或孤於箬兒趁虛而入。

劈啪的爐火燃起,時闌搖著扇子守著爐火,道:“對了,掌櫃的,我還沒問,你怎麼會帶著孤於姑娘來尋我,孤於姑娘又怎麼受了傷?”

杜小曼歎息道:“一言難儘啊,這叫真的衰,我本來是來找你的,結果迷了路,被人販子拐賣了。”

她也不打算把這事瞞著時闌,遂一五一十合盤托出。

時闌的表情在燈下越來越少,杜小曼覺得他被震撼到了,越說越起勁。

“那箭就這樣嗖,貼著我的耳朵過去,我……”

時闌已完全沒了表情,打斷她道:“你差點就沒命了,竟還覺得有趣?”

杜小曼嘿嘿笑了笑:“我覺得我不會掛在那裡的。”我有神仙外掛!“箬兒她武功很高,我們……”

時闌再打斷她:“她若武功高,就不會躺在隔壁了。寧景徽就算知道你不是月聖門的人,那種情況下你若出現,也絕對難逃乾係。你……”

杜小曼攤手:“不過現在我們都還好啊,隻是,朝廷的人可能會各處搜查,萬一查到這裡,或許你會受連累。”

這是她的心還懸在半空中的原因。

寧景徽可能會搜查那些知府的同黨,說不定就會搜到這裡。如果在這裡搜到她,她一樣說不清楚。

時闌低頭看她:“你……唉,你啊……”拿起杜小曼滑落在椅背上的毯子,重新將她裹住,“有些事,沒必要太逞強。”

杜小曼不能苟同,她並沒有逞強,事實上她一點都不想逞英雄。

她也站起身,打個嗬欠:“誰願意遇上這些事啊,但是事情落到了頭上,跑不掉,那就隻能去應對。”

時闌看了她片刻,轉身把爐上的藥端起,倒進碗中:“喝了藥早些睡吧,這個時辰,孤於姑娘應該早就歇下了,蒲先生也不會過來了。”

杜小曼點點頭,時闌守著她喝完了藥,杜小曼嗅嗅自己的袖子:“這種味道,真不好意思進被窩。”

時闌滿臉讚同:“吾覺得是和一條穿了半年的襪子談了一晚上的天。”

杜小曼抖了一下:“喂,還沒到那麼慘吧?”

時闌笑了一聲,在香盤中點燃一盤線香,端著空藥煲和藥碗出門。

杜小曼熄滅燈燭,鑽進被窩,雖然白天睡了很久,雖然渾身臟得難受,但她還是很快睡著了。

夜半,插牢的房門竟緩緩打開,一道黑影走到床前,注視杜小曼良久,輕輕把她丟開的薄被蓋回她的身上。

杜小曼絲毫沒有察覺到,“夜半影子幫你蓋被子”這樁在恐怖靈異故事中排行頗高的事件正發生在她身上,兀自在夢裡睡得香甜。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第二天,杜小曼到底還是被孤於箬兒和蒲先生抓住了。兩人輪流幫她診了一遍脈,激烈討論到下午才合夥擬定了一張藥單,立刻讓喬院主家的老媽子煎了,讓杜小曼喝下去。

杜小曼顫聲說:“我覺得我已經好了,能不喝嗎?”

兩位名醫都表示,她目光呆滯、臉色青灰、雙?%e5%94%87慘敗、氣息不穩、脈象激烈,一點都不像很好。

杜小曼隻得咬牙把那碗藥喝了下去,又在兩位名醫的監督下回到房間中睡了一覺,不得不說,這張藥方真的異常有效,杜小曼又出了一身又黏又臭的汗,起床時,覺得身體輕了兩斤,四肢穩健。

蒲先生欣慰地與孤於箬兒一起再改了改藥單,到了又一天早上,杜小曼精神奕奕地起床,蒲先生和孤於箬兒滿意地替她診了脈,杜小曼終於獲準徹底洗了個澡。

從澡盆從爬出來,換上了喬院主家的女眷提供的乾淨衣服,杜小曼感受到某知名品牌廣告詞中所說的那樣——“全身細胞被喚醒般的活力”。

孤於箬兒的傷勢也大有起色,暫時沒有官兵前來滋擾書院,但杜小曼深知此地不能久留,她盤算著,什麼時候走比較合適,要往哪裡去。

中午,她又看孤於箬兒,孤於箬兒悄悄問她:“小曼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呀?我怕弈哥哥回來找不到我們著急,再說,洞府裡我的藥也多一些。”

她對在這裡不能任意調製藥品耿耿於懷。

杜小曼不打算和孤於箬兒一起回去。可孤於箬兒受著傷,一個人在洞府她又有點不放心。總不能讓一個傷患自己刷鍋做飯洗衣服吧。

“還是等你的傷再好一點,山上什麼都不方便,書院裡起碼吃飯洗漱什麼的都有人照顧。”

孤於箬兒吐吐%e8%88%8c頭:“可是在這裡白吃,還被照顧,感覺太不好意思了。等我好了,取些靈芝什麼的謝謝他們吧。”

午飯後,孤於箬兒要小憩,杜小曼這幾天睡夠了,就到外麵遛躂。

她、孤於箬兒和時闌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個獨立的小院,門扇掩著,外麵白天時偶爾會傳來說話聲。

杜小曼套問過時闌:“你不是很窮麼,怎麼還能在書院裡住這麼好的院子啊。”

時闌道:“掌櫃的,你不要把人人都看得像你這麼市儈,喬院主對吾禮遇,自然是因為吾的才學。吾的字,吾的詩,吾的文章……”

杜小曼在東耳進西耳出地聽他自吹自擂,在心裡說,鬼才信你。住在這樣的地方,還好吃好喝有專人伺候著,要真是僅僅因為“才學”才怪。

身為一個逃犯,最好還是不要四處亂逛,給自己或彆人找麻煩,所以杜小曼壓抑著參觀書院的念頭,隻在小院裡轉。

她繞著花池,已轉了兩圈,院門吱呀開了,之前那個送東西的小童閃進門內,杜小曼看看他,他睜著圓圓的眼睛看看杜小曼,蹭地移開視線。

杜小曼有些好笑,沒想到小童挺起%e8%83%b8膛,清了清喉嚨,大聲道:“嬸嬸,時公子在麼?”

杜小曼詫異:“咦?你怎麼和我說話了?時闌出去了,不在院裡。”

小童肅然道:“多謝嬸嬸告知。那日小子回去之後,詢問院主,不與嬸嬸說話是否做對了,沒想到院主責備了我,道,禮法之外,亦要有變通。那日是小子古板了,請嬸嬸見諒。”一本正經地向杜小曼作了一揖。

杜小曼有些冷汗:“不用道歉,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童答道:“小子名叫守禮。”

真是個守禮的名字。杜小曼循循善誘道:“其實如果不用那麼古板的話……你叫我姐姐就行,嬸嬸這個稱呼太鄭重啦。”

小童立刻直起身,肅然道:“輩分萬萬不能亂。嬸嬸是時公子的長輩,小子怎能胡亂稱呼。”

我,我看起來都已經像時闌的長輩了?杜小曼兩眼一黑,最近接二連三的遭遇到底將她摧殘成了什麼模樣!

小童道:“嬸嬸,小子要去尋時公子,先告辭了。”又規規矩矩施了一禮,轉身走出院子。

杜小曼兀自沉浸在悲傷中,殺回房間,翻出銅鏡,攬鏡自照。

古代的銅鏡太不給力了,照得影子不夠清楚。她正對著亮光,左照右照,門口時闌的聲音道:“大白天的,怎麼照起鏡子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杜小曼趕緊放下鏡子:“呃,剛剛那個叫守禮的孩子找你,好像有急事的樣子。”

時闌道:“哦,方才在院子外,遇見了,沒什麼大事,就是說了些采買事務。晚上你就能吃肉了,高興麼?”

杜小曼大喜:“真的?”

嗷嗷,肉?肉肉?肉肉?肉肉!

時闌看著杜小曼惡火熊熊的雙眼,輕笑道:“不過,像燉豬手醬肘子之類的大油之物還吃不得。”

杜小曼擲地有聲地道:“沒關係,有肉就好!”

時闌看著她激動的臉,笑得很滿足:“對了,掌櫃的,你那天說過的話,還算數吧。”

杜小曼茫然:“什麼話?”

時闌的表情有點受傷:“掌櫃的說,將來讓我做二掌櫃,果然隻是說來聽聽的。”

杜小曼汗顏,那個,他還當真了啊。

她慷慨激昂道:“怎麼會呢?我答應的事情,一定辦到!假如我能再開酒樓,肯定讓你做二掌櫃。”

呃哈哈……酒樓再開,天知道是什麼時候,等猴年馬月吧。

時闌歎道:“口說無憑,吾心中總是忐忑啊。吾今生一直時運不濟,隻怕存了希望,苦苦等待,到頭還是一場空……”他慢慢地走到桌邊,慢慢地取出一疊紙、一杆筆,一方硯台,一塊墨錠,一盒印泥,“掌櫃的,能否寫個文書,讓在下有個實在的指望。”

喂,這家夥不會設什麼圈套吧?杜小曼心生警惕:“要怎麼寫?”

時闌研開墨,提筆寫了幾行字,揭下紙,吹一吹,遞給杜小曼。

那幾行字是用正楷字寫的,杜小曼都能看懂,內容隻有寥寥一兩句話——立契人杜小曼,願讓時闌為二掌櫃,絕無更改反悔,立此為憑。

這個,應該沒什麼可坑蒙拐騙的地方吧。

時闌幽幽地道:“掌櫃的,若你是真心的,能否簽了它?”

杜小曼點點頭:“好啊。”接過筆,豪邁地簽下大名。

時闌再幽幽地道:“手印。”

杜小曼隻得用右手的拇指沾了印泥,按上手印。時闌立刻一掃哀怨,露出笑顏,亦沾印泥按上了一枚手印,仔仔細細地疊起那張紙,揣進懷中。

杜小曼剛鬆了一口氣,時闌忽而又道:“掌櫃的,你是不是一直忘了一樣東西?”從懷中取出一物,“那日打賭,我把這枚家傳的玉佩輸給了你,要你貼身佩戴,你竟把它丟了。看來你對我的東西,果然不上心。”

杜小曼冷汗,那枚玉佩,時闌給了她之後她當然沒戴,就丟到一邊了,然後再也沒見過,可能是綠琉或碧璃幫她收起來了。

她支吾道:“抱歉抱歉,當時被抓,我當然什麼都沒來得及帶……”

時闌拿起玉佩,輕輕套在她頸上:“那今後都隨身戴著,彆摘下來了。這是寶玉,能保你平安。你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