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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偶爾變成男人,即使你變成樹,變成石頭,變成鹹魚,他也會永遠愛你!這才叫愛!”

她眼都不眨地背著從漫畫書裡抄來的台詞,孤於箬怔怔地望著她。

杜小曼豪邁地一揮手:“總之,你要明白,真愛無敵!彆想太多,什麼在你和謝況弈的真愛麵前,都不是障礙!”

孤於箬看著杜小曼的雙眼亮了起來,謝況弈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杜小曼再拍拍孤於箬的手,美少年的小手,摸起來手感這麼的好:“乖,彆糾結了,好好回去睡一覺。這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你看,外麵的天空多遼闊,繁星多燦爛。人是很渺小的,你心裡的煩惱,那就更渺小了,如果你不想看見它,根本就不會看見!”

孤於箬咬住嘴%e5%94%87,點了點頭。

把孤於箬送回房間,看他睡下,杜小曼覺得自己的人生升華了。開導彆人,闡述人生的真理,感覺這麼好!

怪不得寺院裡的高僧,修道院的神父,都一臉充實。人生,因為幫助彆人而偉大!

她腳下踩著飄飄的雲,走向自己的房間,已全然把要偷偷滾下山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在走道裡,一個黑影堵住了她的去路。

是謝況弈,他斜倚在門上,沉聲問:“你願意嫁給你酒樓裡養的那頭牛麼?”

杜小曼愣了愣:“牛?那是頭母牛噯。”

謝況弈懶懶道:“你不是說,在真愛麵前,是人是畜,是公是母都沒有關係?”

杜小曼被他噎得一時愣住。

謝況弈冷哼一聲:“所以,什麼大道理,都是說得輕巧。”轉身進屋,轟隆,合上石門。

杜小曼呆站了一會兒,她怕剛才謝況弈的話被孤於箬聽見,萬一脆弱的心碎了,一個想不開……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孤於箬門前,聽了好一陣兒,確定沒有異常的動靜,外麵的天隱隱發白,這才回到自己房間躺下。

沒多久,天就大亮了,杜小曼記掛著孤於箬,撐著倦意爬起身,看見白衣少年在廚房裡熬粥,這才鬆了一口氣,假裝神采奕奕地和他打招呼:“早啊。”

孤於箬抬起臉:“小曼姐,起來了?”

孤於箬兒少年的形態不如少女的形態活潑可愛,很少笑,顯得比較憂鬱,話也少,亦可能是昨晚剛剛受過刺激的緣故。

吃完了早飯,謝況弈收拾了一下東西,向杜小曼道:“山莊裡有些事,我要離開一下,且如果我留在這裡,比較引人注意。我先離開,你在箬兒這裡好好住著,等風聲過去了,我再來接你。”

杜小曼目送他離去,有點煩惱,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離開,時闌提到了綠琉碧璃她們,總讓她不放心。

而且她始終在糾結,謝況弈和孤於箬兒的關係。

太複雜了。杜小曼清楚地知道,她留在這裡,會讓事情更複雜。

她在石洞裡轉來轉去,和孤於箬兒直說要走嗎?還是悄悄地走掉比較好?

她本來想選前者,不知道為什麼,話一出口,卻成了後者。

“呃,那個,箬兒,我想再去挖一點昨天你說的那個泥。你不用和我一起去了,我認得路,我自己去就行……”

孤於箬點點頭,帶她走到門前,打開洞府的機關。

杜小曼心虛地對他揮揮手:“我很快回來,拜拜。”

她剛轉過身,孤於箬忽然在她身後說:“小曼姐,等一等。”

杜小曼轉過身,孤於箬遞給她一張紙和一個包裹:“這是下山的地圖,水袋和乾糧,還有治你餘毒的藥,竹紋瓶內服,白瓶外用。”

杜小曼愣了五秒鐘,木木地伸手接過。孤於箬垂下眼簾,不再看她:“小曼姐,保重。”

他轉身進入洞府,石門轟隆隆在杜小曼眼前合攏。

杜小曼抱著包裹,一腳深一腳淺地跌跌撞撞下山。

那天和謝況弈一起上山的時候不覺得什麼,此刻一個人走在山裡,她才發現,山路很崎嶇陡峭,到處是亂石樹根。沒留神,她已經跌了好幾跤。

孤於箬兒畫的地圖非常詳細易懂。但是,當站在一片野林子裡,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處在山的哪個方位,舉目四望,前邊後邊左邊右邊都沒什麼區彆,這時候,地圖再精密也沒用……

老天賜我一個GPS吧!杜小曼在內心咆哮,我需要先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啊!

仿佛回應她無聲的呐喊,一坨東西啪嗒掉在了她頭上。當然不是GPS,而是一塊鳥糞。

杜小曼薅了兩把草葉,用力擦頭擦手,繼續憑著感覺向前走。好不容易望見了山下的平地,天上打了兩個悶雷,嘩啦啦下起大雨。

水簾模糊了視線,杜小曼把水袋掛到腰上,包裹裡的東西塞進懷中,把包裹皮頂在頭頂,躲在大樹下避雨。悶雷一聲接著一聲,她哆哆嗦嗦地想,雷公大人,看在我是兩位大仙打賭工具的份上,千萬不要劈我啊。

不知道是不是雷公大仙聽到了她的禱告,雷漸漸小了,雨下了一會兒也停了。

杜小曼繼續向前走,山林裡又濕又滑,她踩了滿腳的泥,即使在草上樹上用力蹭鞋底,腳還是越來越沉,好不容易走到了山下。杜小曼舉目四望,隻見前方一道白水浩浩蕩蕩,不像是通往聞道書院的方向。

杜小曼去摸孤於箬兒畫的那張地圖,發現早就被雨水泡糊了。這下慘了,徹底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杜小曼正在懊惱,忽然見遠處的河邊,有個黑點在晃動,好像是個人。

她大喜,趕緊跌跌撞撞跑過去,那黑點漸漸清晰,的確是個人,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正在垂釣。

聽見杜小曼跑近的聲音,他回過頭,掀開鬥笠,露出一張六十餘歲老者的麵孔,訝然地道:“你是誰家女娃,怎麼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地裡?”

杜小曼擰了擰濕透的衣角:“我是到聞道書院找我表兄的,不小心迷路了。敢問老伯,去聞道書院怎麼走?”

漁翁放下釣竿:“聞道書院?女娃娃,你走錯路了。聞道書院在山的一邊哩,還要再過兩個山頭,你順著山腳繞,今天晚上,也不一定走得到。”

啊?有沒有搞錯!時闌那個謊話精,說什麼就在山下,居然有這麼遠。

老漁翁打量著杜小曼:“你一個女娃兒,自己走山路,也真膽大。”

杜小曼吸了吸鼻子:“家道中落,無奈來投靠表兄,隻能事事靠自己了。”

老漁翁滿臉同情:“那麼,這樣吧,再過一時,我家婆子就來給我送飯了,讓她拿船送你一程,在九裡溝那裡下船,再向前走不上幾裡路,就到聞道書院了。”

杜小曼大喜,連聲道謝:“多謝您老。太感謝了!”

過了大約半個鐘頭,有一葉小舟從遠處河邊上飄來,一個胖胖的麵目慈祥的老婦人搖著槳。老漁翁收了竿,笑嗬嗬地站起身。小舟停靠在岸邊,那老婦人提著一個食盒下了船,看見杜小曼,雙眼亮了亮:“呦,這位姑娘,是迷了路吧,剛才那陣雨大,竟然淋成了這樣。”把食盒遞給老翁,又回船上拿了一條乾手巾,遞與杜小曼,“趕緊,擦擦臉吧。”

杜小曼感激地接過,老翁向那老婦人道:“這位姑娘要去聞道書院尋她表兄,在山野地裡迷了路。你回去的時候順道載她一程吧,在九裡溝那裡,去聞道書院路就順了。”│思│兔│在│線│閱│讀│

老婦人抓起衣襟擦了擦手:“好好。”又從食盒裡拿了兩個包子遞給杜小曼,“姑娘,吃點熱乎東西先墊一墊,跟我上船吧。”

杜小曼感動不已地接過包子,三口兩口吞了。孤於箬兒給她的饅頭和鹹魚乾也被水泡透了,她爬了半天山,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此時啃著著野菜餡兒的包子,真覺得是人間無上的美味。

老漁翁姓孫,他老伴姓郭,杜小曼便稱呼他們為孫伯和郭嬸。孫伯吃完了飯,郭嬸收拾碗筷回到船上,杜小曼跟她上了船,郭嬸又拿出一件舊衣讓她披著:“彆看天熱,你衣裳濕了,在江上,風一吹,可冷哩。”

杜小曼接過衣服,滿心感動,看來大仙們在天上還是照應她的,雖然小小倒黴了一下,不過幸運地遇到了兩個好人。

郭嬸搖著槳,小船緩緩飄到了河心。杜小曼裹著舊衣服坐在船頭看風景,大雨過後的河麵霧蒙蒙的,天和水都是一樣淺淺的灰白,水麵上漾著粼粼細波,浩淼空濛。

郭嬸轉頭看看她:“杜小娘子,你是偷跑出來的吧。”

杜小曼趕緊說:“不是,我真的是去找我表……”

郭嬸抿嘴一笑:“小娘子這些話,可瞞不過老身。你一個女子,身上沒有行李,穿得也不是出遠門的衣裳,在這荒郊野地裡,投得哪門子%e4%ba%b2呢?老身猜想,定然是你家裡給你定了%e4%ba%b2事,你不願意,或是你的男人對你不好,你心裡記掛著另一個,就來尋他,對麼?”

暈……郭嬸還挺八卦的,杜小曼一時無語。

郭嬸悠悠然地搖著槳:“小娘子,老身可有句話要勸你。這世上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特彆是那些書生,世上讀書的人千千萬,有幾個人能上得了皇榜,穿上那進士老爺的紅袍?你跟了他,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天到晚隻捧著本書,難道要你下田種地紡線織布供養他?杜小娘子,看你嬌怯怯的,本該是享福的小姐身子,怎受得了這些勞累?”

杜小曼乾笑兩聲:“郭嬸你放心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看不起要靠女人養的軟飯男。”

郭嬸又笑了:“果然小娘子是個明白人,心裡和麵孔一樣剔透,依老身說,你這般去找你的情郎,就算在一起了,不是明媒正娶,終究不是結果,索性不要去找他。”

杜小曼聽著郭嬸越扯越不著調,索性不說話了。

郭嬸見她沉默,笑%e5%90%9f%e5%90%9f地回頭將她一瞥:“杜小娘子,老身若是你啊,生得這麼一副嬌嫩的相貌,可不會白糟踐了,隻該讓那些男人,像供娘娘一樣把我供起來,金釵銀鈿,綾羅綢緞,山珍海味,任我受用。”

這話頭聽著不對勁啊,杜小曼皺眉,慢慢站起身。

郭嬸的一雙老眼瞟著她,彎成了月牙兒:“小娘子,老身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能讓你從此快活受用,這便帶你去,如何?”

杜小曼心裡咯噔一涼,徹底明白了。

完了,她這是上了黑船了。她下意識後退,船身搖晃,陽光破開雲層,河水在陽光下白晃晃的刺眼。

不會這麼衰吧,不會這麼慘吧,竟這麼好命地碰上了傳說中拐賣良家婦女的人販子?

郭嬸手中的木槳一拍一劃,船就像風車一樣在河心抖動著轉圈。杜小曼立足不穩,險些一頭栽進水裡,不由得驚叫一聲,撲倒在甲板上,抓住船沿。

郭嬸慢條斯理道:“杜小娘子,可要站穩了,這是河裡,老身掌著船,你要是掉到了水裡,真是除非水龍王才能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