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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睡覺。

她在想,要不要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不管箬兒知不知道,她畢竟對人家的未婚夫起過不良之心,還要住在人家的洞府裡,白吃白用,讓人家照顧,是不是臉皮太厚了。

她翻來覆去地思考,外麵傳來動靜,是謝況弈從山下回來了。他砰砰地敲杜小曼的房門:“喂喂,我買了好菜啊,快點來吃,還熱著。”

杜小曼隻好出了房間。謝況弈正在往桌上擺菜,燒%e9%b8%a1、鹵鵝、醬蹄筋……擺了滿滿一桌,還有一小壇酒。

孤於箬兒小小聲地說:“弈哥哥,你先吃著,我去蒸魚,我采了蘑菇,蒸出來的魚能更鮮。”

謝況弈擺擺手:“彆弄了,現成這麼多菜,吃都吃不完。鹹魚那東西,沒什麼好弄的,吃多了就煩了。洗手坐下,我還買了蒸蟹,連薑醋汁也是配好的!”

孤於箬兒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依然努力笑著點點頭:“好。那……弈哥哥,我去打水,你洗手吧。”

杜小曼跟了出去,把水盆地泡著的蘑菇撈出來:“晾乾了,應該明天還能用。”

孤於箬兒點點頭,眼眶有些紅。

吃完飯,孤於箬兒收拾了碗去廚房,杜小曼擦桌子,趁機假裝不經意地向謝況弈道:“箬兒是你的未婚妻吧。”

謝況弈頓了頓,哦了一聲,點點頭,半晌又問:“箬兒告訴你的?”

杜小曼笑道:“不是,我看出來的,彆小看我的眼神。你們這麼般配。”

謝況弈刨刨頭發:“箬兒,唉,父母之命,我一定要娶她。”

杜小曼手裡的抹布吧嗒掉在地上,慢慢直起身。

她萬萬想不到,這句渣男的經典台詞,竟然會從謝況弈的嘴裡蹦出來。娶到這樣的女孩子,是個男人都該傻笑吧。杜小曼宛若五雷轟頂。

此刻的場合,不便多說什麼,杜小曼隻能僵硬地用開玩笑的口氣說:“箬兒是個好女孩,娶她你該偷笑啦,要惜福啊,少年。”

謝況弈的表情僵硬,轉過臉:“你不懂。”

杜小曼皺了皺眉,眼角的餘光突然瞟到白衣一閃。

她提著簸箕到了後院,孤於箬兒背對著她站在花圃前,杜小曼不知該怎麼辦,緩緩放下的簸箕,試探著走到箬兒身邊。

箬兒正在哭,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滑下,杜小曼手足無措。

箬兒抬袖擦了擦眼淚,勉強對杜小曼笑了笑:“我沒事的,小曼姐姐,弈哥哥他娶我,的確隻是因為還上一輩的恩惠。本來,像我這樣的怪物,誰會喜歡呢?弈哥哥他是好人,是個君子。小曼姐姐,我知道,你和弈哥哥……我,我不介意的……”

杜小曼再次有被雷劈的感覺。

這狗血的,八點檔連續劇一樣的情節,為什麼正演在她身上。

蒼天啊,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她趕緊說:“沒有沒有,謝少主他救我隻是行俠仗義,我對他也隻有感激之情。我,我其實是個已婚婦女,所以你千萬相信我,相信你弈哥哥……”

孤於箬兒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小曼姐……你不懂的……”

杜小曼被這個狗血的劇情打敗了。

她有種衝動,立刻收拾東西滾下山,哪怕被狼啃了,也比待在這裡強。

不過,直接滾不太可行,勢必遭到阻攔,再一撕扯,場麵就更狗血了。於是她咬牙挺住了,準備等到夜深人靜,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再悄悄滾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到了半夜,杜小曼從床上爬起來,開始實行自己的計劃。考慮到山比較高,她想到廚房裡去順一隻今天沒吃完的豬蹄,留到路上做乾糧。

石洞中很寂靜,杜小曼躡手躡腳走向後廚,剛到通往後院的門口,她就吃了一驚。

白色的月光下,院子裡,有一個陌生的少年。

一身白衣,散著一頭黑發,站在銀白的月光裡。

少年的容貌並非絕世罕有,但一種獨特的清麗。這個蒼白的、清冷的、寂寞的少年好像月光化成的精靈,無意間落進了這個孤山小院。

他微微仰著頭,臉上帶著淡淡的憂傷,望著——繩上晾的那一排鹹魚。

杜小曼呆呆地站著,忘記了呼吸。她就看著那少年這樣憂傷地持續望著望著望著鹹魚……許久許久之後,她才小心翼翼地說:“呃,你很想吃嗎?想吃就拿一條吧。”

少年似是吃了一驚,回頭望著杜小曼。

這樣正麵直視,他的容顏越發炫目,杜小曼咽了咽口水,生怕一個大喘氣嚇走了他,抬手努力用最友好的姿態笑了笑:“嗨,你好,我叫杜小曼。”

少年的睫毛顫了顫,微微垂下,輕聲道:“小曼姐姐,我……我是……孤於箬兒。”

……

啊,天上是不是有天使飛過?怎麼好像幻聽了呢?

少年的眼睫上掛著淚水,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輕輕顫唞,順著臉頰滑下。

“小曼姐姐,現在你知道了,為什麼弈哥哥他,不願意娶我。”

嗬嗬,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我一定是睡迷了……嗬嗬嗬,我要回去繼續睡……繼續睡……

杜小曼僵硬地轉過身,謝況弈環著雙臂正對著她站著,一臉煩惱:“唉,現在你知道了。”

石廳,桌邊,昏暗的燈燭。

杜小曼抱著茶杯,灌下了兩大杯涼茶,這才冷靜了下來,能夠淡定地打量著對麵坐著的那個……白衣少年。

孤於箬兒,“她”變成男人的時候,叫孤於箬。

“箬兒他……是精靈……或者神仙?”杜小曼斟酌著詞語,沒有說出“妖精”這兩個字。

妖精也沒啥的,她是見過大世麵的,天庭去過,九天玄女和北嶽帝君都見過,她自己也是穿越的啊,孤於箬兒真是妖精又怎麼樣?

話說,這麼美,是白狐狸?不對,變身係的,應該是狼人吧。

孤於箬淒楚地苦笑一聲:“像我這樣的怪物,怎麼敢沾一個仙字。”

謝況弈放下茶杯:“他是人,怎麼說呢,算是被邪門的東西附身了吧。”

孤於箬低聲道:“是我們孤於家作的孽,必須由子孫後代來還。”

杜小曼就著茶水,聽了一個長長的,曲折的故事。

許多年前,孤於家居住在南海一代,不僅是江湖名門,還是一方豪紳,有良田千頃,奴仆無數。

有一年夏天,孤於家門下的租戶前來交租,向當時的孤於氏當家人進獻了一樣奇物——一隻從海中捕撈出的大蚌。

據說那蚌夜晚時能從縫隙中冒出七彩的瑞氣,眾人猜測蚌殼中定然有異寶,但不管用什麼方法,始終都無法打開。

當時,恰好有一個雲遊的道人在孤於府做客,他對孤於主人說,這是一隻即將修煉成精的蚌,凡人無法對付。如果想要打開它,必須要用佛法儒的三件寶器同時鎮壓,再拿金剛鼎熬煉,但他勸孤於主人不要這麼做。因為這隻蚌吞吐的是七彩的瑞氣,而非黑煙,說明它有仙緣,修得是正道,放它一條生路,可以福澤無限。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但是孤於主人對蚌殼中藏了什麼東西更有興趣。他的藏寶庫中恰好有一尊金剛鼎,他便立刻到當地的名觀、名寺和書院中借來了三樣寶器,準備打開蚌殼。

就在當天夜裡,孤於主人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女子哭泣著向他求情,說:“我情願送上至寶,換我性命,倘若你肯放我,我定然保你孤於氏一族世代昌隆。”

第二天,孤於主人起床,仆人向他稟報,說那大蚌昨天晚上吐出了一隻碩大的明珠,到底價值幾何,無法估量。

孤於主人卻沒有放了大蚌,他反而覺得,這蚌能夠化形托夢,已經成妖,孤於氏權勢極大,金銀或福澤都無法打動他,他想要的是,能夠長生不老,修道成仙。

孤於主人拿了明珠,用三件寶器鎮住了蚌精,再用金剛鼎熬煉。熬了七七四十九天,據說鼎中一直傳來淒厲的呼聲,四十九天之後,大蚌的蚌肉徹底熬成了一鼎濃湯。孤於主人把湯喝了下去。

喝了湯的孤於主人並沒有飛升成仙,他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身上的皮膚都變成了堅硬的甲殼,一寸寸變化,最終連口鼻也長實了,無法呼吸,極其痛苦地死去。

孤於府也連連遭遇劫數,最終破敗。孤於氏的人各處去尋找當年告訴孤於主人那隻蚌來曆的道人,道人開壇,做了一場法事,驅逐蚌妖。

但是蚌妖的邪性已經深種進了孤於家的血脈裡,孤於氏的後代們從此有了一種怪病,男女同體,男子會在每月的特定幾天變成女人,女子會在每月的某幾天變成男人。

“我們孤於氏為了不禍害其他人,一般不與旁姓通婚,即便成%e4%ba%b2,也不要子女。如今,正族大概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謝況弈的父%e4%ba%b2在幾十年前曾經遭遇一次危險,差點丟掉小命,幸虧路過的一個男子出手搭救。

他就與此人結成了異性兄弟,並且定下兒女%e4%ba%b2事。

這個人就是孤於箬兒的爹。孤於箬兒的爹不想禍害老謝家,把自己的情況據實相告,謝況弈的爹卻堅定地表示沒有關係,執意給當時還在吃奶的謝況弈結下了這門%e4%ba%b2事。

當時孤於箬兒還沒出生,她父%e4%ba%b2覺得,自己的妻子也未必會生女兒,如果是兒子,就做結拜兄弟了,便點頭答應了。

沒想到,居然真的生了一個女兒。

孤於箬的淚又流了下來:“是我害了弈哥哥,要是我是個男的就好了。”

杜小曼唏噓不已,這也太苦情了:“沒有破解的方法嗎?既然是邪術,應該都有破解的方法。找一找高人什麼的,說不定還有神仙路過凡間呢。”

孤於箬閉上眼搖了搖頭:“沒有,這麼多年來,孤於氏,包括我的父母都在四處尋找破解的方法,都無所獲……等我們正族一個不留的時候,就是破解的時候吧……”

杜小曼的心都有些隱隱作痛了。

孤於箬抬起眼:“弈哥哥,婚約這件事,你就當不存在吧。我這種人,即便你娶了我,也過不上開心的日子。我想就這樣孤獨終老。希望下輩子,我不再姓孤於。”

杜小曼一陣揪心,紅顏薄命啊!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大美人,怎麼就有這樣離奇的命運呢?

謝況弈斬釘截鐵地道:“我們謝氏,允諾之事,必定會辦到!”

孤於箬慘然一笑:“執著於遵守這樣的約定,有什麼好處?隻要我一天是這種不男不女的樣子,弈哥哥你就不會喜歡我。與其受這種煎熬,還不如罷了。”

杜小曼最看不得彆人哭,尤其是這麼美的一個少年在絕望的流淚。謝況弈真是的,不就是每月變幾天麼。孤於箬兒即便變成了男人,那也是一個賞心悅目的美少年,有啥難以接受的?

她拍拍孤於箬的手,安慰道:“你不要這麼悲觀,要相信真愛!真愛是不分種族、不分性彆、不分年齡、沒有界限的!有了真愛,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