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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夢裡,她嗅到燒烤的香味,睜開雙眼,天已大亮。

陽光從洞口灑進來,整個山洞裡一片金紅,一隻油汪汪的烤%e9%b8%a1在樹杈上轉動,香氣四溢。杜小曼擦著口水:“哇,你太神勇了,哪裡都能找到好吃的東西。”

謝況弈很是受用地笑了:“捕獵野味隻是小事,等到家了,我給你看我在雪山獵到的白熊皮,我娘一直整張放著,沒舍得裁了做鬥篷。”

杜小曼頓了頓:“你是說……我要和你……”

謝況弈一臉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回我家。除了白麓山莊,現在有什麼地方敢留你?”

可是……

“可是寧景徽能猜到是你救了我,也會到白麓山莊去吧,這樣不會連累你們麼?”

謝況弈不屑:“他來,難道我怕他?朝廷的那幫人,不過是群廢物。”

江湖人士的勢力再大,終歸不能和朝廷做對的吧。這點常識,杜小曼還是有的。

她堅持地說:“不行,我不能和你回白麓山莊,要不然,還是找一處秘密的地方,我暫時避一避吧。”

謝況弈思索了一瞬間,轉動木叉:“也罷,這時候你就份外謹慎了。秘密的地方,倒是有一處。我帶你去。”

早飯後,謝況弈帶著杜小曼,調轉了馬頭,不再向著正東,而是向著東南方向趕路。

杜小曼問他,那處秘密的地方是哪裡,謝況弈總是賣著關子說:“到了你就知道。”

他們仍在偏僻的山林裡繞行,隻有一次,謝況弈去集鎮買了一隻竹簍。

他把簍子給杜小曼抱著,一路上采集一些奇怪的草丟到簍裡。

杜小曼於是問:“你要帶我去見的那個人,不會是個大夫吧。”

謝況弈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杜小曼:“沒想到,有的時候,你還有一點智慧。”

杜小曼無力。大哥,你讓我抱著簍子,沿路拔草,肯定是送給那個秘密所在的主人的。

對奇草感興趣的,十有八九就是醫生了。這種推斷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好吧?

謝況弈將一株根%e8%8c%8e通紅的草放進簍內,露出一絲微笑:“我帶你去見的那個人,很有智慧。”

杜小曼八卦的天線一下子豎起來了。

很有智慧,隱居在神秘所在的醫生,會不會是電視裡演得那種白衣白胡子仙風道骨的老者……

或者是白衣清冷的美男?

杜小曼偷偷擦了擦口水,要是後一種,那就太美了。

謝況弈奇怪地看看她:“你又餓了麼?”

杜小曼趕緊含糊過去:“沒,沒有。”

連著趕了五六天的路,道路越來越難走,山林越來越幽深偏僻。最終,在一個下午,謝況弈指著前方一座陡峭的山峰說:“到了。”

杜小曼按捺著激動的心情,仰望著山峰,峰頂隱藏在繚繞的雲霧中,像神話傳說中的世外仙山。

沒有通往山頂的道路,他們牽著馬,沿著陡峭的山壁攀樹前行。

謝況弈走得輕車熟路,杜小曼氣喘籲籲。

快接近山頂時,天已黃昏,薄霧氤氳在山林間,泥土的味道融進花木的芬芳。

杜小曼抬頭打量還有多遠到山頂,在繚繞的霧氣中,她看到了仙子。

一名白衣少女在薄霧中向他們婷婷走來,她的黑發未束,幾乎要垂到地麵,肩上架著藥鋤,提著一隻竹簍,好似誤入凡間的仙靈。

略蒼白的麵龐上,明眸如夜幕中最璀璨的星。

世間真的可以有如此美,如此空靈的少女?杜小曼一時能判斷自己看到的是人是仙。她身邊的謝況弈大步上前,含笑朗聲道:“箬兒。”

那少女綻開喜悅的微笑,清聲應道:“弈哥哥。”

少女放下藥鋤和藥簍,提著衣裙向這裡走來,謝況弈向著那少女飛奔而去。

箬兒……

弈哥哥……

還有眼前的這個場景……

杜小曼揉了揉鼻子,怎麼嗅到了一絲不一般的氣息呢?

謝況弈帶著那少女向杜小曼介紹:“她叫孤於箬兒,是竹幽府的主人。你在她這裡住,那些朝廷的人再也想不到。”

孤於?好奇怪的姓。杜小曼向少女笑了笑:“你好,我叫杜小曼。你叫我小曼就行了。”

少女望著杜小曼,雙眸亮晶晶的:“我一個住在這裡太悶了,有小曼姐姐來做伴,再好不過呢。”

杜小曼趕緊把手裡的簍子遞給她:“這是謝少主一路上幫你摘的。”

孤於箬兒接過簍子,看了看,撇了撇嘴:“弈哥哥,我說過,你不會采藥的話,以後就不要采了。好多都是草,有幾株都采壞了,太可惜了。”

謝況弈尷尬地笑笑:“那麼多草,有的長得實在太像了。”

杜小曼見一路上謝況弈都采得一臉專業,沒想到真相竟然如此,不由得偷笑:“咦?采藥也能采壞?”還以為隻要把藥草連根拔起來就行了。

孤於箬兒一聽到采藥,雙眼頓時更亮了:“采藥啊,講究其實並不大,但不能傷了%e8%8c%8e葉,有些藥材,在挖根部的時候也需要留意,就像這一株……”

謝況弈一臉認命地撿起了孤於箬兒放在地上的藥簍和藥鋤,牽著馬往前走,孤於箬兒一邊走一邊滔滔不絕地向杜小曼講著采藥的要領。

走到一處山壁前,謝況弈停下,無奈地道:“先停一停吧。箬兒一講起采藥,能講三天三夜,我們就要在外麵過夜了。”

孤於箬兒不好意思地吐吐%e8%88%8c頭:“對不起,小曼姐姐,我一提到藥草,就容易停不下來。”她抬起手,在山壁上一劃,一推,山壁隆隆作響,竟然轉開一扇石門。

孤於箬兒站在門前,笑盈盈道:“小曼姐姐,我來替你引路吧。”

石門之內,彆有洞天。

穿過一道石廊,前方懸掛著一簾瀑布,孤於箬兒不知道扳動了哪個機關,一轉,瀑布從兩邊分開,露出了一架石橋。

杜小曼目瞪口呆地想,不知道從這座橋上走過去,會不會看見一座神仙洞府,門兩旁各刻著一行字——

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

孤於箬兒引著他們走到橋上,橋的另一端是一座花園。

五彩繽紛,杜小曼都叫不上來名字的花朵在碧草間怒放。細蜂嬉戲,彩蝶互逐。再仔細看,這些花草被分割成一塊塊整齊的花圃,謝況弈道:“這些都是箬兒種的藥草,有些有毒性,不要隨便碰。”

杜小曼點點頭。

花園深處,是一片翠竹,竹蔭半掩著一個洞口,上麵寫著三個清逸的字——竹幽府。杜小曼站在門前,就覺得一股清涼之意滲入骨髓,說不出的適意。

孤於箬兒觸動門旁的機關,洞口的石板打開,裡麵是一間廳堂,陳設得極其簡樸,飄著一股奇異的幽香,桌椅都是石頭刻的,石牆上挖出的架子擺放著各種罐子和瓷瓶,根本看不到有什麼玩器。

孤於箬兒在架子下翻翻找找,找出了兩個坐墊:“弈哥哥,小曼姐姐,石凳你們可能覺得硬,這裡有墊子……”又跑到石牆邊抱下幾個罐子翻找,“我平時喝的藥茶太苦了,小曼姐姐肯定喝不慣。弈哥哥,你還是喝白水嗎?小曼姐姐,你喝玫瑰茶,茉莉茶還是桂花茶?我還有特製的蜜鹵,你要不要嘗嘗?”

杜小曼很不好意思:“我什麼都行啊。你不用太忙啦。”

謝況弈挑了挑眉:“她就是這樣,平時太少見到人了,尤其是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你隨她去吧。”拎起牆角的茶壺,“我去後麵接水。”-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孤於箬兒配好了茶,又不知從哪裡抱出兩個大罐子:“小曼姐姐,你吃醃漬的梅子嗎?還是琥珀核桃仁?還是蜜餞鬆子?”

杜小曼還沒來得及回答,孤於箬兒又喃喃說:“我還是每樣都拿一點吧。”又抱著罐子去找碟子。

一刻鐘之後,杜小曼對著滿桌子的零食喝著玫瑰茶,孤於箬兒雙眼閃閃亮地問她:“小曼姐姐,你要在這裡住多久呢?”

杜小曼油然生出一股罪惡,偷偷拉拉謝況弈的衣袖,悄聲說:“你要不要先告訴她,我是個逃犯……”

謝況弈笑嘻嘻地對孤於箬兒說:“啊,對了,忘了和你說,她是個逃犯,被朝廷追捕。什麼右相啊、皇子啊,皇帝的叔叔裕王啊,都在抓她。她還被人下過毒,差點命都沒了!”

孤於箬兒的雙眼更亮了:“真的嗎?小曼姐姐你太厲害了!”

杜小曼頭冒冷汗,乾笑道:“還好啦……”

謝況弈又補充:“還有啊,杜小曼她還開過酒樓,很會講笑話,你可以讓她多給你講講。”

那些亮晶晶的小星星似乎要從孤於箬兒的眼睛裡飛出來。杜小曼隻好說:“當然,比起你英武不凡的弈哥哥,我還是差太遠了。”

孤於箬兒歎了口氣:“可是弈哥哥每次都不在這裡多待,東西也吃得很少。”

謝況弈一臉無可奈何:“箬兒你這裡的零嘴兒都太甜了……對甜的,我實在是……”

孤於箬兒拍手道:“啊,弈哥哥,我晾了好多鹹魚,就是上次你說很好吃的那種。小曼姐姐你愛吃鹹魚嗎?你們在這裡坐著,我去做晚飯!”

杜小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已經輕盈地跳起身,向石室內通往後方的一處門洞奔去。

謝況弈一臉自在地喝著白水,杜小曼小聲問:“箬兒她……自己住在這裡?”

一個女孩子,獨自住在寂寞的深山,雖然環境很雅致,但也太不安全了吧。

“她的父母呢?”

謝況弈道:“在她沒多大的時候就死了。她隻能一個人住在這裡。這是他們的……規矩。”

規矩?杜小曼奇怪地向箬兒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她和平常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謝況弈刨刨頭發:“其實箬兒她和普通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多接觸你就知道了,她很可愛,沒心眼兒。因為沒出去過,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老愛問這問那。”

杜小曼揣著疑惑點點頭,總覺得謝況弈的話裡藏了什麼。

謝況弈喝完了水,出去撿柴,杜小曼繞到廚房,看能不能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坐著不動讓孤於箬兒這樣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忙上忙下,她覺得有點羞愧。

這座石府的地方並不算大,從走道再繞出去,後麵還有個院子,在山腹中,陽光可以照進來。

廚房在院子裡,屋後有一口井,兩塊菜地,種著些蔬菜,還有一窪水塘,養著幾條肥魚,收拾得整整齊齊。

孤於箬兒正卷著袖子,圍著圍裙坐在井邊,清洗兩條鹹魚,旁邊的兩棵小樹之間拉著一條繩子,晾曬著一條條魚乾。

杜小曼走過去幫她洗魚:“這些魚都是你自己做的?”

孤於箬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我不太會做鹹的菜,因為蜜糖是我自己養蜂采的,但是鹽之類的調料都是弈哥哥從山下帶給我,我用得不多。每次弈哥哥來,我做飯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