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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的情懷。”

係香的雙眼在燈下亮了亮:“期待?”

杜小曼深沉地緘默。

係香再試探著問:“郡主,還想再唱麼?”

杜小曼猶豫了一下,歎了口氣:“今天真是,心緒混雜啊……那就,再唱一首吧。”她看看那架琴,“隻是,這首歌會更激烈一點,不能用這件樂器了。你們去給我找根棍子來吧。不用太粗,用%e9%b8%a1毛撣子代替也行。”

係香等人又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穿蝶奔了出去,不多久,真的找來了一根不粗不細的木棍。杜小曼從盆架上取下臉盆,倒扣在桌上,用棍子敲打兩下,試了試音,用力擊打盆底,清唱了一支勁歌。

“嘿,蛋炒飯!最簡單也最困難!飯要粒粒分開!飯要裹著蛋!嘿,蛋炒飯……”

在距離這個房間兩道回廊的靜室內,坐著三個睡不著的男人。

慕雲瀟揉著眉心,喃喃道:“彈棉花……蛋炒飯……這定然是一種暗語。月聖門的餘孽也許就在附近,寧相,萬不可鬆懈。”

寧景徽緩緩地道:“王爺,你當初不該那麼對待唐郡主。”

慕雲瀟目光渙散:“是,本王是應該對她好一點。當初她剛進門時,隻是有些郡主的傲氣,卻不曾想越來越癲狂,時至今日……是不是月聖門有什麼藥物,能夠亂了人的神智?”

寧景徽垂下眼簾,看杯中的茶水:“我覺得,並非如此。”

秦羽言聽著窗外的歌聲,一言不發。

終於,杜小曼敲得手酸了,也唱累了,停下來喝水準備睡覺,敲門聲響起,一個丫鬟端著托盤走進房內,把一盞小盅放到杜小曼麵前。

是燉好的雪蛤梨羹,杜小曼拿起銀匙,挑了一勺嘗了嘗,綿香甜軟,不熱不冷,恰到好處。

杜小曼很受用地把梨羹喝了,爬回床上睡覺。

燈燭剛熄,濃重的夜中忽然響起清幽的笛聲。

笛聲恬淡婉轉,如銀星的光輝下靜謐的湖泊,如幽深的山穀中,最柔軟的風。

杜小曼躁動的情緒在笛聲裡漸漸沉靜,這是秦羽言在吹吧,和他之前的吹的樂曲風格很像。

明明是青春年少的皇子,卻總讓杜小曼聯想到暮靄與晚鐘,沉靜安詳。

杜小曼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睡著了。

她做了個夢,夢裡是煙花三月,江南柳堤,她手挽著柳枝站在河畔,看燕翅點出水麵上的漣漪,忽見一葉扁舟自遠山薄霧中來,淡紫衣衫的男子立在船上,被霧靄隱去了眉目,衣袂風流。

那船漸漸行近,船上的人似在喚她的名,淺白的霧氣一點點褪去,他的輪廓漸漸清晰……

杜小曼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身,捂住額頭。

神啊,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夢見的是……內容還如此言情!不,不,肯定是這兩天受得刺激太深,大腦抽掉了!肯定的!

天已大亮,室內一片光明,床前的幾個丫鬟都目光炯炯地看著杜小曼,係香試探地問:“郡主可是做噩夢了?”

杜小曼瞥了一眼她飽含期待的雙目,揉揉額頭:“沒有,夢見了一隻蒼蠅在跳舞,被雷到了。”

洗漱完畢後,丫鬟們端來早餐,清粥細點外,還有一碗蛋炒飯。金黃的蛋花裹著飯粒兒,油汪汪蓬鬆鬆的,杜小曼立刻舀了一大勺塞進嘴裡,等咽下肚子,才想起故作矜持地說:“早飯吃這個,是否有點太油了。”

采蕊道:“是相爺特意吩咐給郡主預備的,郡主若是嫌油,奴婢這就讓廚房送其他的吃食過來。”

杜小曼把蛋炒飯拉到眼前:“不用了,蛋炒飯很好吃。”

再上了馬車之後,杜小曼又開始和幾個丫鬟說話:“原來你們,都是歸寧右相管的啊。”

四個丫鬟集體保持沉默。

杜小曼再問:“你們這兩天晚上都守著我沒睡覺,熬得住麼?”

係香道:“謝郡主關懷,奴婢們不累的。”

杜小曼又問:“為什麼隻有你和我說話,她們都不怎麼出聲的?”

係香笑道:“因為隻有奴婢貧嘴些,她們幾個不會說話,怕惹了郡主不高興。”係香這兩天被杜小曼折騰得夠嗆,話裡不由自主帶上了譏諷。

杜小曼假裝聽不出來,揉了揉頸後:“唉,這麼呆著,腰酸背痛,馬車能先停一停,讓我出去透透氣不?”

幾個丫鬟又互望了一眼,係香道:“郡主若是身上不舒服,奴婢們可以替你揉捏一下,但這會兒正急著趕路,出去恐怕……”

縈月張口截住係香的話頭:“香妹妹,郡主要出去透氣,我等做奴婢的不便阻攔。”向杜小曼福了福身,“奴婢要先去請示一下。”

杜小曼笑笑:“好啊,但不知道,你們要向誰請示。我乃郡主,沒定罪前,就不是罪犯。慕雲瀟雖是我夫君,又是王爺,但品級與我父王差了許多,我嫁他是下嫁。寧右相實權在握,不過在王侯麵前,依然是個臣子。十七殿下一個未婚少年,管我這個已婚婦女好像有點於禮不合。這一路上,指揮著你們,把我當囚犯一樣關著的,到底是誰啊?”

丫鬟們的表情努力維持著平靜,杜小曼猜想,她們肯定在心裡罵,都已經是階下囚了,還這麼囂張。

不好意思,就是這麼拽,反正也被冤枉了,月聖門剩菇的帽子也摘不掉了,還忍氣吞聲伏小做低太對不起自己了。不是我的風格,就算坐冤獄,也不能低了氣勢!

縈月無視了杜小曼的這些話,垂首道:“郡主請在此稍坐,奴婢去去就來。”撩開車簾,向外做了個手勢,馬車停下。

縈月鑽出馬車,過了幾分鐘後,又打開車簾回來,笑%e5%90%9f%e5%90%9f道:“郡主可以出去了,隻是,真的急著趕路,請郡主體諒,不要在外麵呆太久。”

杜小曼下了車,左右打量,他們現在正在一處山林中,巨樹在頭頂撐開綠色的穹罩,連正午的陽光也難以穿透,陰涼幽靜。

令杜小曼驚訝的是,她沒有看到大把的護衛,道路邊,隻停著三輛馬車,車夫都是四十餘歲年紀的瘦削中年,頭戴鬥笠,穿著普通的粗布衣裳。一個蹲到路邊納涼,一個把鬥笠拉下來靠在車上打瞌睡,杜小曼那輛車上的車夫則從馬背上的兜袋裡摸出乾硬的麵餅,就著水慢慢咀嚼。

嗯,看來,朝廷的高手們都隱藏在暗處。

杜小曼敢打賭,如果她現在撒丫子逃跑,立刻會有大批護衛從天而降,像老鷹抓小%e9%b8%a1一樣把她逮住。

她假裝看風景,左右踱步,想查看高手們到底都藏在什麼地方。

路邊第一輛馬車的車簾動了動,慕雲瀟放下車簾,向寧景徽道:“昨晚她那一場瘋癲,看來的確彆有用意,月聖門的餘孽應該就在附近了。”

寧景徽笑了笑:“亦可能是郡主隻想同我們開個玩笑。”

杜小曼在外麵遛躂了約十分鐘,回到了車內。係香一麵幫她整理靠墊,一麵笑盈盈地說:“郡主的氣悶好些了麼?慕王爺讓奴婢們轉告郡主,今晚,郡主會見到兩個人,一定會很開心。”

杜小曼的心猛地一涼,不好,難道是綠琉和碧璃被逮住了?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好啊,我很期待。”

晚上的歇腳地,依然是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宅院,杜小曼走下馬車,不用丫鬟們挾持,就能筆直地走向她該待的廂房。

但,今晚的廂房有些不同,裡麵已經亮著燈。杜小曼在門口停下,轉頭問:“難道我今天不住這一間?”♀思♀兔♀網♀

係香答道:“還是這一間,郡主。”抬手在門上輕叩,門吱呀開了,兩個青綠色衣衫的嬌俏丫鬟向一旁退讓,屋內的燈下,端坐著兩個華服婦人。

杜小曼愣了愣。其中一個婦人她認得,是慕雲瀟的娘,慕夫人。另一位陌生的貴夫人起身向杜小曼走來,杜小曼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忽然臉頰被重重一擊,踉蹌退了一步,耳朵嗡嗡地響著。

杜小曼愕然抬頭,嘴裡蔓延開一股腥味,金星閃爍中,隻見那美婦柳眉倒豎,神色猙獰,咬牙切齒:“不知羞恥的東西!還有臉站著!我們唐王府怎麼會養出你這個孽畜!跪下!”

杜小曼晃晃昏沉沉的腦袋,明白了,這位貴婦人就是唐晉媗的%e4%ba%b2娘,唐王妃。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啪一聲脆響,另一邊臉上又重重挨了一掌。杜小曼立足不穩,撲倒在地,王妃再厲聲喝道:“跪下!”

慕夫人上前拉著王妃的衣袖:“%e4%ba%b2家母,媗兒這孩子這段時間在外麵受了不少苦,不過是小孩子使性子,彆罰得太重。”

王妃搖頭:“%e4%ba%b2家彆再替她說情了,我也無顏再與慕王府做%e4%ba%b2家,養出這種女兒,是我今生之恥!”

慕夫人溫聲道:“小孩子年輕的時候,誰能不犯點錯?肯回頭就好。”

王妃冷笑:“她犯得是一般的錯?丟儘臉麵,恬不知恥!”

杜小曼在地上趴著,沒有人來扶她。她知道,現在起來,可能還會接著挨打,就也沒有動。

王妃再厲聲嗬斥:“不知恥的東西!快先向你婆婆磕頭!”

杜小曼紋絲不動,王妃渾身戰抖,顫聲向慕夫人道:“我已再無臉麵和慕王府說什麼,慕夫人能否先去休息,容我和這不要臉的丫頭單獨說幾句話。”

慕夫人雙眉微皺,輕歎了一口氣:“也罷。%e4%ba%b2家請千萬莫太動怒。媗兒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隻是一時犯了糊塗,我們慕王府也有過錯,好好開導便是。”帶著兩個丫鬟緩步出屋,合上房門。

慕夫人走後,屋中沉寂了片刻,杜小曼隻聽見王妃的聲音道:“你們先扶她起來。”

杜小曼被幾雙手攙著,踉蹌站起。她的頭發散了,半擋著視線,王妃又冷冷道:“先打水,替她洗臉。”

幾個丫鬟去取來水,幫杜小曼淨麵梳頭,溫熱的水敷在她高腫的麵頰上,火燎般的刺痛。丫鬟們的動作都很輕,淨麵之後,又打開妝匣,為她梳頭理妝,唐王妃至始至終都端坐在桌邊,麵無表情。

杜小曼有些疑惑,剛才是打,現在又不做聲,王妃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或者剛才她是有意做給慕夫人看的?王妃畢竟是唐晉媗的%e4%ba%b2娘,唐晉媗之前在慕王府受的欺負,她不信唐王妃不知道。那麼王妃應該能理解出逃這件事吧。再怎麼樣,做母%e4%ba%b2的,心裡應該還是向著自己的女兒。

丫鬟們幫杜小曼梳妝完畢,攙著她坐到桌邊,斟上一杯茶。

杜小曼的%e5%94%87%e8%88%8c乾燥,口中腥味難耐,端起茶杯,一飲而儘。丫鬟們沒有再幫她添茶。唐王妃凝視著她,緩緩開口道:“我十六歲時,嫁給你父王,一共生了四個子女,你從小聽話,不像你的哥哥般喜歡惹事,也不像你的姐姐那麼挑剔,我以為你是最讓我省心的那個。”

杜小曼一言不發地坐著。

唐王妃接著道:“你嫁給慕雲瀟,與你的姐姐們比,是嫁得低了。娘也聽說了,慕雲瀟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