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1 / 1)

色依然平淡溫和,碧色的衣衫纖塵不染,好像水墨中走出的謫仙,杜小曼卻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寧景徽身後的人,居然是——慕雲瀟。

寧景徽微微笑了笑,向杜小曼伸出手:“唐郡主,你的夫君慕王爺來接你了,把你手中的東西給我,和王爺回京吧。”

第三卷 你是誰?

馬車行駛在平坦的官道上。

古代的馬車沒有輪胎,即使最好的馬,王公貴族的車,走在路上,也依然顛簸。

杜小曼坐在馬車內,思緒也跟著顛簸。

四個丫鬟陪同杜小曼坐在車內,其中兩個虎背熊腰,另外兩個略瘦小些的,雙眼中閃爍著內斂的精光,嚴密地監視著杜小曼的一舉一動,偏偏臉上還要捏出個笑來,時不時地問:“郡主要喝茶麼?”“郡主可要吃些果品?”……

杜小曼毫不客氣地要了茶,吃掉了幾盤細點,又啃下幾片西瓜。

腥風血雨的杭州夜,讓她的腦內混雜成血色與火光的一片。

在慕渣男自寧景徽背後閃亮登場的時候,她就徹底地木掉了,之後怎麼被押上了車,怎麼離開酒樓,她已經有些記憶模糊了。

唯一擔心的就是,酒樓裡的其他人,尤其是綠琉和碧璃,會不會被她連累。

她便板著臉對那四個凶猛的丫鬟說:“為什麼是你們?我還是習慣讓熟悉的人服侍。”

其中一個尤其雄壯的丫鬟輕聲慢語地道:“奴婢們的確拙手笨腳,服侍不周。郡主請放心,奴婢們聽說,你的兩位貼身女婢,會儘快被找回來。隻是,即便被找回來,她們能不能立刻過來服侍郡主,奴婢們不敢擅自揣測。”

杜小曼鬆了一口氣,這就是說,綠琉和碧璃逃掉了,那麼酒樓裡的其他人應該也逃掉了。她的心裡隻剩下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豁達。

有啥可怕的呢?

她已經被定成了月聖門的同黨,或者還是聖姑。這次被押回京城,說不定就會被處理掉。

處理掉也沒什麼可怕的,又不是之前沒死過。

杜小曼想,某兩位大仙不會讓她那麼輕易地GAME OVER,這個時候回到天庭,那就不算怨婦鬼了吧,北嶽帝君就要輸掉了吧。

為了麵子,你也不能讓我死啊,對吧,大仙?

馬車顛簸了一天,馳進了某個荒山野嶺一座孤寂的宅院。

四個丫鬟挾著杜小曼下了車,杜小曼都沒來得及打量宅院內的情形,就被淩空架著幾乎腳不沾地塞進了一間廂房。

兩個丫鬟看守著杜小曼,另兩個掌上燈燭。

天已經快黑了,燈燭亮起的瞬間,濃重的人影投射到牆上,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人緩步走進房中,四個丫鬟立刻福身:“慕王爺。”

她們對慕渣男的稱呼是“慕王爺”而非“王爺”,看來不是慕雲瀟帶來的。

杜小曼毫無表情地瞪視著慕雲瀟,慕雲瀟用憐憫的眼神俯視她:“夫人可有什麼話想和本王說?”

杜小曼翻翻白眼:“我和王爺你,一向無話可說。”

幾個丫鬟行禮:“慕王爺要與唐郡主說話,奴婢們不便在場,暫時先告退了。”倒退出房門。

慕雲瀟輕歎一口氣:“夫人,我知道,你一直都愛著本王。”

杜小曼哆嗦了一下。許久不見,慕雲瀟還是這樣銷魂。

慕雲瀟再歎息,帶著淡淡的憂傷:“本王不是一直無心憐愛你,隻是,縱然本王娶了你,亦不可能一生隻有你一個女人。你竟然連一個紫霽都容不下。你不應把你的愛變成了妒,走上邪路。唉,那天,如果本王能從你的話裡聽出你的不對,也不至於……”

杜小曼無力地說:“王爺,你誤會了,我們不熟。”

慕雲瀟抬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肩膀,杜小曼猛地從凳子上跳起來,向後閃去。

慕雲瀟微微皺眉:“夫人,本王深知你對我有情,才會隻是到杭州散心,並未做出其他的事情。你若肯把事情說出來,你我夫妻,並非沒有複合的可能。”

杜小曼誠懇地說:“慕王爺,我情願被寧右相砍了,也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

慕雲瀟搖頭:“你的個性,始終是太強了。本王會向寧景徽說情,至於肯不肯把握這次的機會,就看你自己了。”

趁慕雲瀟走出房門,四個丫鬟還沒有進來的空當,杜小曼假裝撥頭發,迅速扒開右衣袖內看了看。

她的衣袖內,印有一塊血跡。

那時,她下意識地把月芹給的玉藏在衣袖內,玉上沾染著月芹的血,在她的衣袖內留下了一個痕跡。

玉被寧景徽拿走了,上午在馬車上時,杜小曼無意中發現了袖子裡的這塊血印,但當時被嚴密地監控著,她沒能細看。

就著燈光,杜小曼看到模糊的血印依稀是幾片祥雲中,有一輪月亮。

丫鬟們的腳步聲響起,杜小曼趕緊放下衣袖,假裝若無其事。

那個模糊的圖案她竟然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一下子又想不起來了。

丫鬟們備了晚飯,再服侍杜小曼沐浴更衣。沙漏的時間顯示已將二更,丫鬟們柔聲細語地說:“郡主,請早些歇息吧。”

杜小曼嗯了一聲,上床就寢。

燈燭熄滅,房中一片沉寂。四個丫鬟依然守在房內,像四根柱子,濃黑的夜色中,杜小曼隻聽得見呼吸聲。

她合眼躺著,不禁想,綠琉、碧璃、曹師傅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是誰幫助他們逃走的?難道是謝況弈?

謝少主會不會在今天夜裡突然出現,就像那天從牛知府家把她帶走一樣,猝不及防地從天而降,幫助她逃跑?

寧景徽一定會嚴密防範,謝況弈這次沒這麼容易得手吧。

她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杜小曼睜開眼,謝況弈並沒有出現,四個丫鬟像昨天一樣恭敬地服侍她洗漱完畢,吃了早餐,又挾著她走上了馬車。

馬車停在院中,孤伶伶的,隻有一輛,且沒看見車夫。

杜小曼趁機四處張望,自她從房中走來到現在,都不曾看見其他人,也未聽見彆的響動,這座宅院像一座鬼宅。

丫鬟們打開車簾,杜小曼眼角的餘光瞥見廊下有人影一動。

她轉過臉,看清了那廊下的人是秦羽言,他穿著秋瑰色的薄衫,仿佛晨曦之中的一抹薄煙,神色中依稀帶著一絲憐憫。

杜小曼與他對視了幾秒,一個丫鬟在她背後推搡了一把,把她推向車內。杜小曼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踉蹌了一下,總算及時穩住,沒有以狗啃泥的姿勢趴在車裡,有點狼狽地坐到椅上。

丫鬟們舉止輕柔地在她的背後加了個軟墊,幫她把裙擺整理好。杜小曼一直沒聽到有車夫過來的聲音,過了片刻,馬車卻動了起來,顛簸前行。

杜小曼寂寞無聊,開始和這幾個丫鬟搭訕。

“幾位美女,你們不是慕王府的丫鬟吧,那麼是寧右相家的?還是朝廷的?每個月拿的錢多不多?福利待遇怎麼樣啊?”

一個瘦些的丫鬟笑盈盈地說:“郡主,這些問題,奴婢們是不能答的。”

杜小曼立刻說:“那我們說點可以回答的話題呢,你們總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吧。這一路上可能都要麻煩你們照顧我,不知道名字多不方便啊。”

那丫鬟這次總算鬆口了,告訴了杜小曼她們幾個的名字。

她和另外一個瘦些的丫鬟叫係香、縈月,那兩個壯碩的丫鬟叫穿蝶和采蕊。名字都很活潑俏皮,可惜都是母夜叉。

杜小曼捶了捶%e8%85%bf:“我們就一直走陸路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係香謹慎地說:“奴婢們也不知道。”

杜小曼再找出一些話題說,依然隻有係香含糊回答她,杜小曼說得嘴都乾了,越說反而越無聊,隻好重複昨天的狀態,用吃的塞住自己的嘴。

傍晚,馬車又馳進了一所寂靜的大宅,杜小曼被挾著下車時,有些恍惚,院中的布局,和昨天的那個大宅幾乎一模一樣,連她進入的廂房也是一樣的,就如同她根本趕過路一樣。

難道朝廷的秘密留宿點都是一體化的模式建築嗎?

丫鬟們掌上燈,房門嘎吱一響,慕雲瀟又走了進來,用與昨天同樣的表情問:“夫人,本王所說的話,你考慮得如何了?”

杜小曼有氣無力地看著他:“慕王爺,我真的沒什麼可說的。我說了,你們也不信。”

慕雲瀟的嘴角輕輕挑起:“夫人不說,怎麼知道為夫不信?”

杜小曼抖抖身上的%e9%b8%a1皮疙瘩:“好吧,那我說,我和月聖門一點關係都沒有。真的沒有。你們信麼?”

慕雲瀟淡淡地說:“夫人,你累了,先歇吧,記得再想想為夫的話。”轉身踱出了房門。

杜小曼再衝他的背影翻個白眼,沐浴就寢。

躺到床上,她卻睡不著。白天在馬車裡太無聊了,隻是吃和睡,早就睡飽了。翻來覆去到半夜,心裡越來越躁,索性一骨碌爬起身,對著床邊的四根人柱說:“掌燈。”

穿蝶拿火石點燃了蠟燭,杜小曼直著眼睛問:“我睡不著,這裡有什麼可以娛樂的東西?”

係香軟聲問:“郡主想下棋、作畫、還是……”

杜小曼說:“隨便給我找一樣什麼樂器來吧。”

四個丫鬟在燈下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色,係香福了福身:“好,郡主稍等,奴婢去去就來。”

一刻鐘之後,係香回來了,果然抱來了一樣樂器。

係香把那長方形的東西放在桌上,掀開蓋布,杜小曼大喜,是一把琴。她立刻拉椅子坐到桌邊,兩爪按到琴弦上,用力撥撓起來。

錚錚錚,鐺鐺鐺——魔音刺破夜空,杜小曼一邊惡狠狠地撓,一邊邪惡地瞟看著係香四人扭曲痛苦的表情。

嘔死你們!冤枉老娘,說我是邪教,還讓慕渣男天天來膈應我,好!我睡不著,就讓你們統統不得安生!

她清清喉嚨,和著錚錚琴聲,開始唱:“彈棉花呀,彈棉花——舊棉花彈成新棉花——舊棉花不彈還是舊棉花——啊啊啊——彈棉花呀,彈棉花……”

歌聲與琴聲交彙,嘹亮地回蕩在夜空。馬廄裡的馬匹打了幾個噴嚏,不安地躁動。

半個鐘頭後,杜小曼停下音樂,端茶潤了潤喉嚨,問四個明顯鬆了一口氣的丫鬟:“我唱得好聽麼?”

係香敬業地笑著說:“好聽,郡主的曲子好彆致啊,不知是在哪裡學到的?有些晚了,明天還要趕路,郡主早些休息吧。”

杜小曼慢條斯理地說:“不急不急,不知道為什麼,今夜我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特彆想唱歌。可能因為月色太美了吧。”

她一臉深沉地看著窗紙,正因為窗戶合著,她不知道,其實今晚是陰天。

係香再問:“郡主的這支曲子到底叫什麼名字呢?”

杜小曼用手緩緩撫摸著琴身:“這首歌,叫做月下彈棉,抒發了一種,